夜合花_分节阅读_2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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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走,欲问之事全搁脑后了?

    “公子,那一男一女是上咱们『松涛居』求药吗?我见那姑娘脸色很差……”

    她话音陡弱,因立在她身旁的男子轻手扳起她的润颚,拇指挲过她下唇。

    她扬睫迎上他的眼,里边深沉如渊,落进她心里却成狂涛万丈。

    她樊香实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她家公子显露出这种眼神,如沉静海面又似冲天烈焰,生生掐着她的心。

    “乖乖把鹿血喝了。”陆芳远微勾嘴角。“阿实,你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拖延战术,使得也太老,该换招了。”

    她有口难辩,脸红结巴道:“我、我才没有……什么拖延……”

    “那就快喝。”他替她把碗端起。

    委委屈屈低“唔”一声,她接过碗,在他的注视下连连深吸好几口气,这才鼓足勇气灌下一大口。

    屏住呼息,她将鹿血吞下,吐出一口带血味的气息,再次屏息,灌下第二口……她眉心纠结,灌下最后一口时,喉儿突然发燥,是靠着意志力才硬生生把那口血咽进肚里。

    灌完后,她双眸自又是浸在两泡泪里,每一次皆然。

    搁下碗,泪珠顺着匀颊滑下,她真的没想哭,是强忍过头,眼泪自主地溢出来的。

    她以为会等到公子的一杯清茶,以往常是如此,她在他面前灌完鹿血,他会安慰般为她送上清水或清茶漱口去味……然,这一次没有。

    下颚再次被轻攫、扳起,她眼前一暗,犹沾血味的唇瓣被他的双唇密密吻住。

    他的舌探进,轻敲她齿关,她情不自禁开启,欢喜迎入,于是爽冽气息席卷她的味觉与嗅觉,在她心房掀起一波波潋滟,  暖意不断扩散……扩散……

    许久,她柔若无骨般靠在他怀里,藕替圈环他腰际。

    口中腥味尽除,即便未除,她其实也感觉不出了,所剩的只余他的气味,霸道地占有她的五感。

    他仍是伫立着,双袖轻轻搂着她,在这夏阳舒爽且温和的午后,他时不时要落下一、两吻,吻着她的头顶心,像似极珍惜般,舍不得放手。

    樊香实忘记自己欲问些什么。

    忘得结结实实又彻彻底底。

    就连不想再饮鹿血之事,她都忘记同他提。

    她贪恋地缩紧双替,仿佛想把自己融进他血肉内。

    陆芳远瞳色一沉,蓦地弯身将她拦腰抱起,直直未向床榻所在的地方。

    樊香实浑身热到如身在蒸笼当中,一是因刚饮过鹿血,一是因他灼烫的眼神。

    “公子,现下还是白日……”房中明亮,光束大把、大把穿透窗纸,他的五官亦搂朗分明,她心尖颤动,不禁裹足不前。

    “白日不行吗?”他抱她坐在榻上,扯松她衣带,手探进她衣下一拂,露出一边蜜色润肩,他俯头轻啃,舌尖在她锁骨细腻蜜肌上留连不未。

    她气息短促,颤声道:“可是我、我刚饮过鹿血,要练气行血……”

    “恰好……我可助你。”

    他话中带笑,他、他竟是在跟她调笑!

    樊香实双手紧揪他衣衫,轻细吟哦一声,偏过脸去寻找他的唇,与他耳鬓厮磨……可,尚有一个难题未决啊……

    “公子,要是做到一半……那个……姑娘家的那个……来了,怎么办……”

    陆芳远一会儿后才听懂她的忧虑。

    突然间,他抱着她低低笑出声,还越笑越响,丝毫不加掩饰。

    “公子——”怎么笑话她嘛?她很认真的!若癸水突然来潮,那……那……

    “唔,倘是那样啊……”他终忍住笑,整了整神色,似深思熟虑过了,凑在她耳边认真道:“那只好请阿实的小手和小口帮我行气过宫,你觉如何?”

    他如愿地看到她那只嫩耳,瞬间爆红。

    他亦如愿地让她忘记欲追问之事,让她眼里只有他,脑中只想着他。

    *

    入夜,今晚的月掩在乌云后,月黑夜沉,浓浓雾气笼罩整座居落。

    樊香实刚将几叠干净衣物送至“夜合荡”的六角亭台放置,又到灶房提来一大壶热水,回到“空山明月院”时,院中无人,湿重的雾气几要遮了眼。

    她低头一思,轻咬唇上笑意。想是白日时太过胡闹,公子耽搁了手边一些正事,此时仍在炼丹房那边忙着吧。

    她进屋,将热水搁在小火炉上温热着,随即又踏出屋子,欲过去炼丹房那边瞧瞧,且看能否帮上忙。

    走出院落,浓雾后忽现一抹身影,她不及看清已柔声唤出——

    “公子……”

    蓦然间,她身子陡紧,体内气息全被勒挤出来似的,待风扑打上身,她才意识到,有黑衣客瞬间制住她周身大穴,劫了她疾飞!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眸。

    第一波惊这尚未稳下,竟还有更高、更强的第二波涌上——有人追来,生生阻了黑衣客奔窜之路,一声“留下!”将人困在“空山明月院”中,那声厉喝在她耳中爆开,嗓音有些熟悉,似曾听闻,一时之间却记不起来。

    月光陡然现身,从云后露脸。

    借着犀光,抢着短短一瞬,她瞧见追上来的那人一身暗色劲装,发绞得极短,深目高鼻,薄唇方颚,竟是……竟是封无涯!

    斗到激酣之处,封无涯不知使了什么招,她一阵天旋地转,人竟是易了手,改而落进他怀里。

    这会儿,换黑衣客不依不挠,死命抢将过来。

    对方一近身,她一瞧,人又懵了,是白日偕那病姑娘上“松涛居”的那名黝黑少年郎!

    她何时成了香悖悖,尽来抢她吗?!

    那少年功夫了得,封无涯一手紧箍着她,处处爱制,一时间亦分不出高下。

    当第三道身影介入这声武斗,樊香实心头终于稍定,眸中险些喷泪。

    呜,她家公子终于驾到!

    陆芳远陡一现身,由侧边切入,有意合封无涯之力先攻少年。几招之下,那少年便知大势尽失,遂长身一拔,瞬间没进沉沉浓雾中,不再恋战。

    眨眼间去掉一名敌手,“空山明月院”中,两名男子静静对峙,气氛竟较先前的武斗更紧绷。

    樊香实喉中滞涩,无法言语,四肢皆僵,只剩眼珠子还能溜转。

    她被封无涯扣在身前,此时夜风渐渐显露,吹薄了院中雾气,公子的面庞和身影愈益清晰。

    熟悉的淡青夏衫,一双阔袖轻垂。

    他静静伫立,直顺发丝散在肩头和胸前,他神色寻常,面无表情,却是这种无表情的表情才更教人心惊。

    “你带走她有何用?”陆芳远淡淡打破沉默,幽沉带冷的目光扫上她的脸,又缓缓移向她身后的封无涯。

    好半晌,她才听到封无涯低嗄回答——

    “想带走她的不是我。”

    樊香实的眸珠不安分地转来转去,突然间被徽掷出去,待定神,竟已落在公子怀里!她一怔,随即记起封无涯适才多次绊住那黝黑少年,他若要劫她,合该追出“松涛居”再与那少年缠斗,而非硬将对方留下。

    那……那性封的既是无意劫她,还来扮好人救她,又有何目的?

    她努力转动眼珠,希望公子快替她解穴,心想,即便打不过封无涯,她一双快腿也还能跑去知会和叔,请居落内的好手前来助阵。

    公子看我、看我!

    快低头看我!帮我解穴啊!

    但无论她如何动眸,陆芳远像未察觉似的,仅搂她在怀,甚至连个眼色也没给她。

    然而,从她的眸线望去,能见他温玉下颚微微绷起,那神色状若沉吟。

    “所以,你把菱歌送回来了。”他了然般低声道,不是问话,亦非叹息。

    第10章(2)

    樊香实心口重重一震,瞳心湛动。

    小姐回来了吗?

    在哪儿呢?

    她思绪单纯,此时此际只觉能见故人,而故人安好,那便欢喜。

    她知这居落内的人都念着小姐,总盼小姐有朝一日返回“松涛居”,却没料到当年带走小姐的坏蛋会将人带回来。

    这一方,封无涯亦是震了震,阒黑双目一瞬也不瞬地直视陆芳远,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太情愿地开口。

    “菱歌在她自个儿的院于是。”一顿。“我将她安置在那里,过来此剑寻你,恰见黑衣客劫你怀中那住玩意儿……你养那玩意儿养那么多年,那味药引应已养成,而当初你养怀中那个人,全为了替菱歌续命,不是吗?该知道的事,菱歌全跟我提过,要救治菱歌,非她不成。”

    非谁不成?

    谁呢?

    樊香实感到莫名寒意,仿佛居落四面八方的风同时吹拂而上,她脚底生凉,那股恶感从下而上穿透全身。

    公子、公子,你看我啊!看着阿实啊!

    小姐怎么了?要救小姐,究竟非谁不可?

    再有,你怀中是我,你告诉姓封的,我不是什么“玩意儿”,我是人,是阿实,我有名有姓,我是樊香实……

    终于,她的公子垂下长睫,深幽目光落在她面容上。

    他承接她的注视,她睁圆双眸怔怔瞧他,有什么剖心而过,她呼息陡紧……这样的公子,此时此刻与她四目相接的男子,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他眼底没有感情,如北冥冬临,冰雪层层厚叠,掩盖一切生机……

    他是谁?

    而对他来说,她又是谁?

    ……抑或者,她仅是个“东西”?

    “那方『血鹿胎』尽入她腹中,你当初不就存着那样的心思吗?用『血鹿胎』养活她,保她性命,再把她当成『药器』,慢慢滋养她的心头血……”

    “菱歌提过她殷氏一族短寿之症,你对此事亦上了心,不是吗?如今我把菱歌带回『松涛居』,不正合你意?”

    “陆芳远,你欠殷家的一切该当还清,你现下所拥有的一切尽是你师父殷显人和菱歌给你的,你必得救菱歌!她是你师妹,唯一的师妹,是你师父托付于你的唯一一人,你必得救她!”

    封无涯说到最后,语气陡狠。

    樊香实怔怔然看到,看到他目中微潮,仿佛雾气入了眼,盘踞不去。

    他在很害怕,怕公子不愿出手,因此急了,又是威逼又是利诱——

    “陆芳远,你如肯救菱歌,要我姓封的做什么,我绝无二话!”

    “你要我跪下求你吗?那有何难?”

    *

    “小姐啊,没想到封无涯还挺有情有义,当年为了小姐叛教出逃,如今又为小姐重返北冥。还有小姐……他、他当真下跪了,而且不只跪下,还跟公子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血流满面呢!我本来看他不顺眼,但他这么又跪又拜的,呵,突然变得顺眼好多。”

    沉寂了两年岁月的“烟笼翠微轩”,在前天夜是子人返家之后,终于添上一抹生气。

    但,也仅是少少一抹,因被送回“松涛居”的殷菱歌已陷入昏迷,脸容苍白得寻不到一丝血色,唇瓣灰败,气息弱极。

    樊香实用棉巾沾了水,小心翼翼润过小姐略干的唇,边服侍着,边低幽又道:“小姐,封无涯说,你和他原本就要有孩子了……”

    原本。

    而如今却没了。

    她一手悄悄伸去覆在殷菱歌平坦的腹部,想像怀了孩子却又没了,究竟会有多痛?是否跟她的心一般疼痛?

    这两天,她听懂一些事,弄明白了一些前因后果,从一开始的惊愕、迷惑、不敢置信,渐渐变成接受。

    有时“不知”确实比“知”幸福。

    当真相坦然在前,那像是无数根针慢慢、慢慢扎进血肉内,扎进心中最柔软而毫无防备的地方,让她想也痛,不想也痛,每一口呼息吐纳都要牵动血脉,痛到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那种绝望之感……

    她顺了顺小姐的发丝,将被子拢好,忽而微微一笑。

    “小姐,阿实终于明白了,当年你硬塞给我盘缠,连半骑都偷偷帮我备好,要我连夜离开『松涛居』,原来不是讨厌我想赶我走,而是护着我呢!”她真笑出声,面颊发白,双眸略红。“小姐难不成是见我留下,走不成了,只好来一招山不转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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