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当年太后仁慈,饶了荣太妃家人性命,这珍太妃非但不感念太后恩德,反存怨报复,着实可恼。好在母后洪福齐天,不若兰妃命薄,唉~~”
“父皇。”太子妃一直在旁助皇后行事,本是打算多听多看少说的,但听得天子如此口吻,委实按捺不住,道。“太后固然是洪福齐天,却也亏得是六弟妹谙熟医理,及时阻止了太后体内毒素蔓延,若不然……”
天子龙颜微沉。
太子以眼色示止。
殿外,太监喜声传来,“皇上,太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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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两个丫鬟已经平安到达。”
暮色中,婉潆屏退左右,独坐月华亭内,听到身后话声,闲挑娥眉,“嫂夫人可好?”
“她很好。”男子依然是一身黑衣,径自在阴影处坐下。“听朗岳说,你查到了这起毒案的主谋?”
“不是查,只是猜测,猜测着那宫中的女子任是如何有手段有谋略有胆识,有那道高墙挡着,也必定有所限制。太后所中的毒本是几样奇毒混炼成的至毒,稍一入腹,即会随血液流经全身,毫无存活可能。而我有机会为太后保住一脉气息,猜测着这施毒者必定是将毒藏得过于年长日久,致使毒性挥发。至于传话给尚冠文自旧案中查找线索,权当碰一碰运气,若此路不通,以你送来的药救醒太后,天子想废我,也要延迟了。”她平铺直叙道
“你……”男子坐下来,语气中带出浅浅的不以为然。“这个逍遥王妃的桂冠让你如此喜欢?”
“未必喜欢。但是,如果我的丈夫是逍遥王,我就一定要是逍遥王妃,应该握在手里的,我寸土不让。”
原来如此。男子低笑,勾起的唇角泛出丝丝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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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上)
太后醒来,自是举国欢庆的大事。
御医几经诊断,皆咋舌称奇,齐颂太后福泽绵长,得天庇佑。实在是中了那等剧毒还能够保住性命者,只能以“奇迹”二字形容之。
凤命得存,调养便成了头等大事,诸太医穷尽心思之时,逍遥王妃进宫,送来了调养方子。
“婉潆并没有太子妃说得那般奇才,而是本性所致。婉潆生来闷讷,自小到大,惟一的兴趣只是读书,爹爹书房内的书被我翻遍节,便遍走书坊去搜罗些孤本珍藏来读,实在读无可读时,一些杂书闲书也就成了不得已的选择。刚回故乡时,在苑州一家旧书坊内找到了三本破旧的医书,当时只觉得上面所提及的诸多医理毒识闻所未闻,如今想来,竟是天意,天意让太后逃过歹人陷害。”
讲这番话时,她仍是清清悠悠的语调,温凉如水的表情,太后却听得有百般欢喜,将寝宫中的珍奇丝缎大肆赏赐犹嫌不够,握住婉潆柔若无骨的素手,一径地展颜,一迳地道“好”,恨不能将这个不啻救了自己一命的孙媳抱进怀内亲呵一番才行。
太后这般情状,天子纵使有一万个想要废除婉潆正妃之位的理由,也不能宣施诸于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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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大病初愈,太后乍醒的兴奋过去,精神渐有不济,用过补膳即早早睡下。婉潆拜别出来,也不要宫婢跟随,一人在红墙碧瓦、琼花玉村间信步徜徉,不知不觉,待回过神时,举目四顾,身后是长廊盘旋,身前是枝繁叶茂,并不是一处自己熟悉的所在。
一声“吱呀”响动,身后门开,走出来一位朱袍黑冠的朝廷命官,看到前方女子的身影,步势一窒,“婉……逍遥王妃?”
婉潆已然看到了他,“尚大人。”
“您这是……”
她赧然一笑,“迷路。”
“可是要回内宫?”
她颔首。
“这已经是外宫了。”尚冠文指着旁边一条出口。“请随下官来走罢。”
原来,这是存放刑狱典籍的刑书房,自己是如何走到这边来的?她好生为自己纳罕。随在男子身后行了大约一刻钟工夫,无意间抬目扫见那道清瘦背影,心念一转,倏地想到了自己欠他的人情。“尚大人,婉潆听太子妃说婉潆能够走出天牢,全赖尚大人明察秋毫,多谢了。”
尚冠文半侧了身子,脚步未停,道:“尚某职责所在。”
“苑州地灵人杰,山明水秀,民风温润,注定会养出如尚大人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物。”
“嗯?”心头讶异升起。他不认为她是个乐于攀谈的女子。
“尚大人的才华,若用于致学,必定能超越家父,成就一方鸿儒;若用于治国,必定能造福百姓,成为庙堂股肱。尚大人脚下有千万条路可以走,实在没有必要走一条最险恶狭窄的。”
“呃……”他似有所悟。
她哂道:“婉潆只是有感而发,尚大人还是过耳忘了罢。”
“……他对你好么?”
她身势微驻,很快即迈步如常,并开始为自己适才的交浅言深稍感懊恼,至于对方抛出的那句轻问,权当不曾听闻罢。
“若我不曾自恃清高,蹉跎了无数岁月,早日把你迎娶……”
“尚大人,本宫已然认得了,多谢指引,告辞。”她欠了欠螓首,优雅却坚定地掀足踏上另条交错来的长路。道不同不相为谋,早早各行各路也好。
身后的男子茕茕孑立于晚风中。明明已是春暖花开,寒风犹能沁人心骨。
“尚大人,想要得到这样的女人,要有足够的资本才行。”道旁林中,走出来负手旁观者。
他冷冷睨去,淡然行礼,“下官见过王爷。”这位王爷似乎热衷听人的墙角。
慕旷觎他面色不佳,失笑道:“冠文你这副表情,似乎夺你爱妻的是我了呢。”
“不是王爷,是王爷的弟弟。”
“所以冠文要迁怒于本王么?”
“下官还不至于昏聩至此。”
“那便好。”慕旷很是亲近地拍了拍他肩头,感如身受地道。“同为男人,本王可以体谅冠文此刻心情。若本该属于本王的女人被夺,本子也不会有那等好气量可以浑若无事。尤其所爱之人近在咫尺却堪比天涯,更是一份煎熬。”
尚冠文垂下首去,头顶的宫灯在他俊雅的面容投下半边阴影,锦冠缎袍遮不去满身的萧索。
慕旷向逍遥王妃远去方向眺了眺,心中默道:多谢了,六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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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下)
由太后的顺庆宫取了外褂,婉潆向值守女官留了话,遂乘车出宫。原本太后有言让她宿于宫内,但莫名地,今夜她突然有了回“家”的冲动。纵然慕晔不在那里,守着两个晨昏共度的寝楼,躺在两人恩爱缠绵的榻上,总比这宫中好睡易眠。
回到府里已近亥时。
“奴婢见过王妃。”推门的声音惊动了两个正围灯打盹的小婢,急忙忙跪拜迎接。
“芳……”两张困茫陌生的稚嫩面孔提醒了她旧人已去的事实。
“王妃,小厨里还煨着热水,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罢。”
“把热水送进池子里,你们就下去歇息罢。”
太后遇毒案牵连甚多,珍太妃撞柱自杀也不能使其族人置身事外,连侍奉于跟前的太监、宫婢也尽牵连了进去。这些人中也许确有若干无辜者存在,但有谁能无辜过芳蕴?所有人都晓得逍遥王府因这桩惊天大案付出了一条性命,但因这条性命的主人仅仅是个奴婢,于是被彻底忽略不计,纵然是以仁慈闻名的太后在醒来之后也未多加问及。
命若蝼蚁。这样的事实,在这个帝王之都践行比江湖还要彻底。江湖,江湖……近来想到的,似乎有点多了呢。
她由屏风内迤逦转出,边拭着湿发,边向床榻行去。然后,拭发的手停下,她侧转螓首,望向立在窗前的不速之客。
后者倚着窗下的红木方桌前,双手环胸,目光笑意浮动,以极为闲适的姿态与她对视。
她推开珠帘,拂开垂幔,踱进内间。
“……”不速之客摸了摸鼻子。时值深夜,甫出浴池,虽然衣着严丝合缝得不见一点春光,但一个披着湿发、穿着晚褛的女子,在闺房之内乍见突如其来的男子,纵没有闺阁弱质的惊恐畏惧,也应有女子应有的恼怒羞愤罢?尤其在他已经做好了被指责为登徒子的准备之际,这种无视当真会让人有股子自讨没趣的体认呢。不过,山不来就他,他不介意就山,提腿掀足,便欲跟随美人的脚步直越雷池。
“阁下最好停在外面。”她道。
“在下很想知道不能从命的后果。”他顽劣笑着,挑起一根食指勾动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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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朗岳推开自家房门,迎接他的,是寒孤影面无表情地俊脸与不以为然的质问。“你还是去了?”
他痞气一笑,大步走到桌前,自抽屉内取了瓷瓶倒了两粒药丸在手心,端起桌上凉茶送进腹内。
“多少招?”寒孤星抱臂问。
他伸出右掌。
一声冷嗤,“五十招?如果放在以前,她不会有这份耐心……”
“五招。”
“五招?”尾音上挑,显然一惊。
“我今日方明白何谓暗香浮动。”他抬指疾点自己胸前,解开几处穴道,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你从来没有告诉我她擅毒。”
“她擅长的都是可以最快致人于死地的方法,如果不是她不喜欢杀人,当年天下第一杀手轮不到我。”
朗岳摇首,忆起半个时辰前的交锋,面色复杂难辩,“这么一个女人,就合该在万里江湖中任意遨游,怎会甘心被困在脂粉腻香的深宅大院内枯燥周转?”
寒孤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些许异样,眼眸机警眯起,“你须记住我说过的那话,在你和她之间,我永远不可能选择帮你。”
朗岳拱手,“多谢寒兄提醒。”
“需要我为你渡气逼毒么?”
他苦笑,“不必了,她应是手下留情了。”
这一趟夜访,源于对“暗香浮动”与皇室王妃这两个天地之远的身份纠缠一处的好奇,更想看看那张清涓无尘的脸一旦为惊怒所染会是怎样一副面目,却实在没有料到铩羽而归的竟然是自己……暗香浮动,居然是如此的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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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死?当细微风动再度递进耳廊时,她委实怒了,星瞳内冷波乍现。
“婉潆!”那声附凿于骨子上的呼唤,让她已然扬起的手及时放下,任两条长臂将自己纤腰紧紧箍住。
“你……怎么会回来了?”她颤声问。
“皇祖母中毒,你被诬入狱,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如何不回来?”一身的征尘,满颌的短髭,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慕晔,抱住妻子柔软的娇躯,填补在空虚了许久的胸怀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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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慕晔来去匆匆。
他此次回京,是以催发粮草之名。稍具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如这等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位主帅头上,但高总管在定时捎去的信中提到了婉潆身在狱中的恶讯,这一趟无论如何也要回来。而现下妻子已然安稳,自要奔赴前疆。
慕晔到户政司催讨完粮草,再回府中,便是辞行。
“这场仗会打多久?”婉潆为他整理着几件比较轻薄的衣裳。行时春寒犹在,现初夏已至,行李该换了。
“不会太久,白沙国国主有勇无谋,作风暴戾,手下人貌合神离,一鼓作气尚能夺几座城池,却没有打持久大仗的本事。”他盯着妻子清减了许多的容颜,道。“等我回来,我们回苑州。”
“……好。”回来了,恐怕又会有新的情形产生。这京城的人一日不想放他走,他们便一日走不得。
“婉潆。”他并没有错过妻子目底的那抹倦意。“从今日起,你称病谢客罢,若不得不出门,定要带义母同行。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独自处在这个是非之地太久。”
她笑靥温馨绽开,“你且去安心保疆卫土,我也会小心保全自己,我等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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