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是煌灼,一定不是的。
刑部的牢狱里,夜见到了齐国的魏国公。传闻齐国魏国公风流无限,形貌佚丽,夜抬起他的下颚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只是,眼前男子除了虚弱无力外,更有几分常年沾染胭脂水粉的女人气。夜冷冷地笑,是玩的女人多了,还是被齐帝玩的次数多了?
齐国魏国公从昏沉中醒来,语气有几分不稳,“大周帝王?”
自在齐国被李展翼的人缉拿,便一直囚犯一样地被押回了大周。他知道他是到了大周的国土,此时眼前这个一身明黄龙袍的人,不是大周帝王还能是谁?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先是在齐国江北被大周国的龙煌灼软禁,后又成了大周帝王索要的钦犯,到底他做错了何事,惹来这一身晦气?
端详着齐国魏国公,夜的声音,突然低沉,有些森然地反问:“就凭你,也配的上她?”
齐国魏国公有些懵,随即醒悟道:“吾身边美女无数,更有七十二房姬妾不离左右,不说皇上看上了哪一位,就是全看的上眼,吾也供手奉送。”
牢狱中有片刻的沉寂,然后夜淡淡问道:“真的没有一个舍弃不了的女子吗?”
齐国魏国公应口:“没有。”
“是么?”夜微微笑着,突然森冷地道:“来人,給朕打,狠狠地打!他还在反驳,打到他承认为止!”不忍心伤害煌灼分毫,还做不到将齐国魏国公致死么?他要逼齐国魏国公承认,也逼自己相信自己说服自己的借口。
有人高声应了,魏国公还来不及多思考什么,蘸了盐水的鞭子,已一鞭接着一鞭狠抽过来。
皮鞭入肉的声音,挣扎时的铁镣哐铛声,盐水钻入破碎血肉中钻心的痛和痒,不堪忍受的痛哼,呻吟着传出。每一鞭下来,俱是皮开肉绽,齐国魏国公皮娇肉嫩,何曾受过此等折磨,不消片刻,已是昏迷过去。衣袍也早被抽成沾满血渍的破布。
“泼水!”
一桶冰水浇下,魏国公再度清醒。
“朕再问你,煌灼嫁接了你的身份的那两月,你在哪里?”
“吾……….被关押在魏国公府的地牢。”
“还敢狡辩,你分明是寻花问柳招惹她去了是不是?”
“吾真的两月不见女人,被关押在地牢,没有人身自由…………”
忽然有什么被踢翻的声音,接着万忠一声惊叫,侍卫手中的皮鞭已被也握在手里,柔软坚韧的皮鞭划过空气的声音更加尖锐与响亮起来。
每一鞭打在齐国魏国公的身上,万忠看着,也不禁心惊胆战,随着齐国魏国公的痛哼,万忠颤抖着身体。李展翼淡漠地看着,古井无波的眼中,一丝怜悯一闪而过,却不是怜悯齐国魏国公的。那丝怜悯的眼神,分明是看着夜的。
“不是煌灼,那个人分明就是你。給朕承认,那两个月一直待在她身边的人,是你!”
清楚地见到了夜眼中的锐芒与杀机,久戏风月场所的魏国公又岂不明白那里面全盛的是嫉恨?若是承认了,只怕这大周帝王立时便下杀手,本就摸不着头脑的事,还是不勉强承认罢。这样拖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见齐国魏国公立场坚定,夜手中的鞭声更加呼啸,显然的,下手更加狠佞。
万忠终于试着劝慰,“皇上,皇上,仔细手疼………..”
齐国魏国公再一次晕厥了过去。夜的鞭声却没停下,再度亲自鞭打起齐国魏国公昏过去的身体,“不是煌灼,不是!不是!”又是十来鞭后,冰水浇下,齐国魏国公再一次醒来,夜依然怒极,声音混乱起来,“給朕承认,你说啊,你給朕承认!”
“皇上,皇后娘娘和左相大人在外求见!”一侍卫进了牢狱禀报。
夜始才撂下皮鞭,“隔半个时辰,就給朕打他一百鞭,打到他承认为止。”
“是,是。”侍卫仓皇应下,懵的根本就不知道要齐国魏国公承认什么。只是隐约听出与煌灼有关,煌灼啊,与帝王手足情深的煌灼,帝王既然说了‘不是煌灼’,自然就不是煌灼。这事可得谨慎着点办啊。
牢狱门口,披着披风的皇后欠身行礼后,道:“臣妾已经查的属实,当晚在落霞宫主殿当值的内侍亲眼看到龙将军轻薄…………”
“把那说这供词的内侍杀了。”夜平静地道。
“皇上………..”
夜微眯了眼看着皇后,“再有人指正煌灼,格杀勿论。”
撂下此话,竟是洗了手,离了刑部。
左相方问皇后,“娘娘,皇上也没乘龙辇,只带了万公公和李护卫,这是哪去?”
皇后轻声道:“爹,还能哪去?”
“将军府?”
皇后未予置否,只看着左相,“表哥根本就不信那个毁了公主清白的人就是龙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左相捋须一笑,眼中精光一闪,“他不是不信,是在逼迫自己不承认。”
皇后释然。
…………
…………
既与子郁断绝关系,虽失清白,到底因为不用面对他,仅仅失去贞操一事,我倒没什么抑郁的。因而那之后在睿清王府住了三日,便抱了猫回了将军府。齐宕么,却还是留在睿清王府的。四叔叔一个人住在诺大的一个王府里,该是孤单的吧。让齐宕陪他。
四叔叔虽不甚愿意继续收留齐宕,到底没有拒绝。
子郁,从此只将你埋在心里。人生余下的几十年,我只为自己而活。于是将军府的境况恢复了我初嫁过来的喜乐,奇怪的,往日对我颇有微词的将军府原来的下人们,潜移默化里,多我善意了许多。
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那是龙煌灼的示意,约是………..龙御夜的龙威施压吧。
不然他那么频繁地到来将军府做什么!
早把将军府当作了自己的家,次次回来后更是倍感亲切。除了暗自遣近身宫人去查探有关我被玷污的事的蛛丝马迹外,那日子真叫一个惬意。唯独龙御夜越来越有本事气的我神经错乱。自从那日午睡只着了薄如蝉翼的浴袍被他窥到后,余下来的日子都心有余悸。再热的天,也不敢再宽衣解带了。
今日下午不知怎的,天气凉了起来。夏日难得有这样凉爽的天气,连翘说我整天闷在将军府不好,怂恿我外出逛街。却不想去,依然如每日午睡那样,一下午也睡在塌上。
呃,不晓得是因为初发生那事时病了一场落下的后遗症怎么的,病早好了,却是越来越贪睡。
连翘抢白我,“又不是身怀六甲有身子的人,谁像你每天睡的昏天暗地。”
也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继续懒懒睡着。这时突闻皇上驾到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嗯,还算整齐,这才放下心来。却微微疑惑,龙御夜过来就过来,搞什么排场?往日可不是这样的,如此想,心里也谨慎了几分。
随着龙御夜进殿带来的一室冷气,我更是心下狐疑。
很亲切,和他的全身冷戾的气息相反,他的笑容很亲切!
他啜了口茶,温和地笑道:“明天,朕給你介绍些人认识。”
诡异!
试探地问道:“皇上要給我介绍的人是?”
“你的,姐妹们。”他顿了顿,观摩我的反应。
哪来的姐妹?或者,是表姐为他纳的妃子?如此想,不禁笑了笑,“好啊。”
“嗯,那朕先回宫了。”起身,依旧唇边嗪一抹笑。
虽然很冷,终究是笑啊。
然而我感觉起来,宁愿看他冲我大吼,也不想见到那笑。总觉得心里没底,悬吊吊的。见他要走,自然起身送驾,没想睡了一天睡的久了,刚跪了会,一起来便有些眩晕。“身子还没好?”这时候的他倒微微退却了先前的高深莫测,一把扶住我,皱了皱眉。
“呃,最近睡久了,经常这样。”
“那朕先回宫,顺便让御医过来瞧瞧?”
却之不恭。
………….
翌日晨。
“脉象弦滑……….嗯,滑脉……….”绑着我的手腕的红线微颤,御医在纱缦后捋须点头。
漫不经心地问,“滑脉是什么意思?”
御医收了线,俯身作揖,“微尘恭喜公主。”
取了红线,淡问,“有什么好恭喜的。”
“恭喜公主,恭喜将军,公主有喜了。”
和御医的恭喜相反,原将军府的下人和我近身的宫人,全都微张了嘴呆住。我不知道我的近身宫人怎么想,只知道原将军府的下人看着我的目光中,陡然失去了好不容易对我的恭敬,掺杂了一丝惊疑。这整个将军府的人谁不知道,龙煌灼自与我成婚起,从未踏进将军府一步,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是龙煌灼的。
龙御夜。
众人心中唯一猜疑的对象。
整个寝房,掉针可闻。
御医很快地从恭喜中回过了神来,显然的,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颇有些战战兢兢,“公主,微臣该怎么回宫于皇上禀报。”
笑了笑,“实话实说。”一点也不担心什么,反正,也没想过要这个孩子。抑制住身子的颤抖,指甲掐进了手心。这个孩子,还真是奇迹呢,被玷污了,还会多出了孩子呢!
“…………是。”
起了身,淡淡吩咐,“麻烦御医給本宫开一副堕胎药。”
怕是那御医,也以为孩子是龙御夜的吧。冷汗涔涔地道:“公主请容微臣回宫先禀报于皇上,由皇上定夺。”
应了。
……………
御医岂敢擅作主张,何必强迫他。甫一离开,我已看着在护国寺做了几月和尚,被剃了头还没怎么长出头发的藏龙,“去睿清王府,让四叔叔給我配一副堕胎药。”
藏龙奸计浮出,自作聪明地凑近我,“公主,公主既与龙将军不可能夫妻晋好,不如就从了皇上。如今有了皇上的骨肉,还怕皇上不給名分?”
“滚,給我滚出去!”
“啊,哦,是,是!奴才这就去睿清王府………..”
…………..
回春宫,御医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求见。甫时夜正与煌灼品茶论燕国境内躁动之事,闻得御医求见,夜只道了一字,“宣!”
“微臣参见皇上!”御医礼数周全。
“嗯。”夜淡淡应一声,问道:“公主身子可有恙?”
“无恙无恙。”御医急急回应,随后叩首,“恭喜皇…………恭喜龙将军,贺喜龙将军。”嗯,虽然猜疑公主腹中的孩子是夜的,毕竟龙将军才是驸马不是?
夜觑了眼煌灼,复看向御医,“煌灼喜从何来?”
“公主脉象为滑脉,正是怀有身孕之脉象。公主有喜了,恭喜龙将军。”
“嘭――”煌灼手中茶盏落地,整个人瞬间僵如石化。
沉寂。
夜久久动不了身体,终于抽一口冷气,拍案站起,“大胆庸医!”
“皇上恕罪,臣所言属实。”
“连喜脉都诊错了,敢当何罪!”
“皇上明鉴。”
御医,又怎么可能连最普通的喜脉都诊断错呢,夜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这借口太荒唐,勉力思索了下问题,本想大怒,却竭力地让自己镇定,声音暗哑,胸口轻轻地起伏,吩咐道:“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給朕去将军府把脉!”
“是。”
一刻也不停息地离开,出了回春宫便策马往将军府而去。今天,今天他还想将魏国公的七十二房姬妾召去将军府給她看啊。让她看看她的魏国公是多么的风流无限,处处留情。告诉她,那样的魏国公怎么比的上自己呢。他是大周的帝王,文韬武略样样比那魏国公强。甚至连魏国公唯一见的人的美貌,他这倾城倾国的帝王也是在那之上的。
或许,或许两相比较下,她看出魏国公与他的差距,会转而喜欢他呢。她一直不就是不愿与后宫三千个女人分享他吗,他就让她看看,她的魏国公,原本,也是流连花丛的男子啊。
扫了眼李展翼,“那魏国公的七十二房姬妾送去将军府了吗?”出了宫门,他问。
“送去了,皇上。”
“哦。”他便镇定了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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