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弯的人,谁知道背地里要生多少闲气呢!”
幼芝若有所思地想着,嘴里不觉说道:“原来她这么可怜啊!”
安芝和明芝都不说话,老太太说道:“我知道你们和乔小姐处得不大好,她也确实张狂了些。可是她来到咱们家,毕竟也算是寄人篱下。她虽然没有陪着这个小心,咱们可不能失礼。需得待她比待你们还好上一倍,才算礼数到了。”
安芝说道:“老太太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太太尝了一口银耳羹,点了点头。
三姐妹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安娜从百货公司买东西回来,两拨人在院子里打了个照面。往日遇见,安芝脸上总挂着笑容,今天安芝却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虽看见了她,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乔安娜撇了撇嘴,进了屋。
幼芝悄悄问安芝:“什么叫知道该怎么做了?咱们要怎么做啊?”
安芝看了看幼芝,说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说着,几个人就往嘉美堂走。进了屋,幼芝说道:“她虽然可怜,难道要咱们去找她,就算咱们服这个软,她也未必领情啊!”
安芝说道:“她是有可怜的地方,但是也有可恨的地方……”待要在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立场,便住了口。
明芝说道:“你看,好歹乔局长不知道有多宠爱她,看她的性格都知道了。那如夫人怎么敢给她吃多大的亏?就算有了弟弟,我看一个父亲也不会就这么厚此薄彼的。就算宠爱少了,好歹是至亲骨肉,不会多亏待她的。”
幼芝说道:“那也不一样啊,肯定会有影响的!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不高兴了。”
安芝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还有心思管别人呢!”
幼芝不解,看看安芝,明芝则低着头,叹了口气。
因为这件事情,三姐妹对乔安娜好歹和气了不少,面上总过得去。乔安娜自从那天以后,心事重重,气性也小了不少。几个人总算维持住了面上的和睦。
转眼又是两年,明芝三姐妹升上了高等部,棠生留学美国,第二年,鹤生考取了交通大学,靳修考进了北京大学,一时间,周家倒因为培养了不少洋学生,被世交戏称为大学堂预备班。
老太太自然高兴,如今要出仕做官,一定要有学历基础,然后就是官场中的关系。如今棠生鹤生怕都会有一份大好前程。
这边,信生也从大学堂毕业,在钱老爷,大老爷的帮助下在司法部司法储材馆谋了一份差事。二太太见着三院的少爷们这样出息,心里难免着急,想着快些给信生娶回一个贤内助来。有了钱伍娟的教训,二太太自然十分慎重。其实早两年就开始物色合适的姑娘,心里已经定下一个人选。乃是信生一位大学老师的女儿,一来,老丈人是授业恩师,关系自然不用担心;二来,这女孩自己观察了一年多,又多方找人打听,性格是很温顺的;三来,这一家的太太是出了名的贤惠能干,她教出来的女儿持家的能力总是不会差的。
如今先早些把人娶进来,这内院还得是长男媳妇当家。早点把韩氏手里的权消减消减,自家也能捞些好处。
其实说起来,钱伍娟的嫁妆在二太太手里,有的存在银行生利息,有的拿出去做押款,这三年竟收了一座房产的抵押,还有的交托给她娘家哥哥放贷,早就翻了两番多了。然而到底还是看着韩氏这样实权在手的人眼红,心里想着能够当家,叫上下的人敬畏。
二太太的心里,老太太自然能够猜得到,等二太太跟老太太说了给信生娶媳妇的意思,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我好好的孙子,因为钱伍娟成了鳏夫,想想都觉得一口气不能咽下。如今再要找家世显赫的,恐怕不容易了。”
二太太说道:“我也后悔当初怎么就寻了这样一门亲事。不过,这两年我小心留意着,倒有个极不错的。是信生大学堂的老师的千金,都说她温柔和顺,父母也都是贤明的人。我实在怕看走眼,想请老太太帮着看看。”
老太太说道:“大学堂的先生,那自然家世是清白的。我向来说,儿媳妇,还是要性格好,家世清白就行,也不必非要显赫一方。你现在倒是明白了。”
二太太低着头说道:“我当初也是一时糊涂,想着给信生找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总不会错。”
老太太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自然能够明白。不过,既然是信生的先生家里,我们怕是并不相熟,总不好平白无故把人请来吧?”
“信生做学生的时候,也去那位先生家里拜访过几次,情谊总是有的。他有一个儿子和靳修是同学。”二太太忙说道。
老太太点点头:“既然如此,总有个机会可以见一见的。不过是孩子们见,我懒得出去,又不好把人家请来。干脆叫姊妹们去看看?”
二太太一怔,说道:“哟,她们懂得什么呀!”
老太太说道:“你不知道,咱们家的三个女孩精着呢!尤其你们家明丫头,心思细,她们回来要是夸这孩子不错,我就信得过。到时候攀个交情两家认识认识,我再看看这孩子,这门亲事就差不多了。再说,你不是也说这孩子不错嘛!”
二太太见老太太的安排也算保险,便点着头说道:“既然老太太说差不多,那就这么办!”
老太太说道:“信生也不小了,别因为钱伍娟的事情,白白耽误了他!”
37、深闺女盛会显丽质
就在老太太说要三个女孩子开始交际之后不久,在北平的政界也算出了一件大事,北平公安局长如今调任为特别市长,自然要大肆庆祝一番。可巧的是这位张市长的公子挂名的大学正是信生毕业的大学。张公子有时兴起举办诗社,也曾邀请过信生两句,因此也给周府送来两张请柬,另有两张请柬是张市长送来给大老爷的。
大太太一打听,孟局长,杨局长家都收到了请柬,到时总有相熟的人照应。况且赵家的大小姐,留美回来的赵玛丽也是宴会上的招待员,自然是双保险。
老太太说道:“那个女孩子去不去啊?”
二太太忙说道:“张公子好歹也算是她父亲的学生,这次也有几个女公子是怀仁女中的学生,总有是她朋友的,一块儿来也未可知。”
老太太点点头,说道:“这次遇不遇见,也不甚重要,只要有心,总能遇见。她们家也不算是穷门小户,相处的圈子里总有交集的。不过,想她这样的女孩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二太太说道:“我本来还想给信生找一门显赫的亲家,就怕再娶个钱伍娟那样的回来。再说,她家里虽不甚富贵,老太太不是说过嘛,娶妻娶贤,就是个寒门小户的女孩子,大不了咱们贴补他们些钱罢了,何况人家也不算贫寒。”
老太太微微笑了笑,二太太想的又何止这些。先把人娶进来,过上两年开始执掌些府里的大事小情,她是个寡妇,她儿媳妇可不是!但是,她儿媳妇好歹门第不高,却还是书香门第,一定谦和有礼,又陪着小心。到时候做主的怕又是她自己。分家前好歹也要韩氏分庭抗礼,要不然她孤儿寡母吃了亏怎么办?
老太太也是经历过事儿的人,明白二太太的如意算盘,往后靠了靠,说道:“就该这么想,我还怕你觉得委屈,原来是真心这么想。不过儿子的事是大事,女儿的事情也不能小看。如今明丫头都十六了,先让三个丫头出去见见世面,忙完了信生的事儿,你就该忙一忙闺女的事儿了。”
二太太一怔,继而笑道:“哎呀,总觉得姑娘还小,如今都十六了。”
老太太斜睨了二太太一眼,说道:“可不是嘛!前儿我见她,都长开了,行事也大方。再过两年找个好婆家,肯定是个八面玲珑的主事儿的少奶奶!”
二太太忙陪着笑脸,韩氏姚氏在旁边,也都各怀心事地笑着。
回去之后,为着张市长家的宴席,三房太太都给各自家的女儿添置了新衣首饰。到了那一天晚上,三位小姐穿戴一新,由大太太领着,信生陪着坐上大老爷的汽车,来到了市长家里。
如今北平不比当年的北京,当年总长省长不知有多少,如今市长局长也算是大官了。不过排场却不比当年小。汽车停在张公馆门前,三姐妹一下车,只觉得这公馆堪称“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八个字。门前停了一长溜汽车,进出的都是些衣着光鲜的体面人。大太太和兄妹四个人来到门口,门口是张家的大公子夫妇迎接客人,两人都穿着西装。进门后,里面的陈设更是花团锦簇,十分的话里热闹。来往坐着的倒颇有几个熟人。
信生一进来,便有几位认识的同学,打了声招呼。信生说话口音颇有些含糊,并不是很大方,与宴会上那些风流少年,很有些不一样。不过乍一看,都会觉得是天生厚道使然,谁也不曾笑话。几个人拉着信生一边不知说些什么。明芝安芝正四处张望,想找几个熟识的也不算落单。正观望着,就看见人群中一个个子高挑,身形婀娜,穿着孔雀蓝洋装,包着嫩绿头巾的时髦女郎走过来,说道:“这不是世伯母周家妹妹们吗?早知道你们要来,一直在找你们呢!”
众人认识,这原是留美回来的赵玛丽,大太太说道:“你妹妹们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有很多不懂的,还要你多指教呢!”
玛丽笑道:“世伯母过谦了,几位妹妹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社交的礼仪总是烂熟于心不会错的,我能指教什么呢!”
大太太说道:“谁不知道北平城的社交圈里有一位密斯赵呢!还说我过谦。”
赵玛丽笑道:“我兴许是认识几个人的,妹妹们跟我来吧!”
大太太点头应允,赵玛丽便拉着近旁安芝的手,带着她们往里走。走到一间大屋,里面的装潢都因为屋里的几位女子而被忽视了。其中有一位二十岁左右,穿着银灰西装,戴着孔雀翎礼帽的女孩子,众星捧月一般地坐在正中。笑道:“密斯赵从哪里找来三个漂亮的小公主呢!”
众人的眼睛都扫向三姐妹。明芝穿着一件杏黄色旗袍,滚着黑色水钻镶边;安芝穿一件银杏色绮云绸长衫;幼芝则穿了一件嫩粉色荷叶领的连衣裙,露出大半截手臂。三姐妹十五六岁年纪,都长得唇红齿白,煞是可爱。
赵玛丽眨眨眼睛,说道:“既然是小公主,自然是我从紫禁城里找来的呀!”
众人都笑了起来,当中的女孩子笑道:“你也别卖关子了,这几位小姐我都没见过,像是刚出来交际的吧?”
赵玛丽拉着安芝,说道:“这是西城周府的小姐们,这位是最大的姐姐周明芝女士,这位是周安芝女士,这位是周幼芝女士。”
说罢,又对着安芝等人说道:“这位是张市长家的女公子,今天的东道主,张星云女士。”
安芝几个不由肃然起敬,忙微笑着点头示意,张星云笑说道:“快坐过来吧,我又多了三个小妹妹呢!”
赵玛丽便推着三姐妹坐在张星云身边,张星云说道:“在外国待得久了,最喜欢这样文静秀气的女孩子了呢!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说着,一一给几个人介绍,最后又问道:“你们会跳舞不会?”
明芝说道:“还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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