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习惯差异罢了,可是就是不能把他十分放在心里。一闲起来,想起的就是那个温柔含情的孟博宣,也不知道他和他的太太怎么样了。
明芝叹了口气,想起安芝最近和均衡走得似乎有些近,这两个人倒是很好的,她是有了出路了,自己呢?
才过了两天,正是王老爷的寿宴,王家近来势力渐起,老太太很是重视这一门亲戚,叫安芝幼芝都跟着去贺寿。幼芝不知道又想什么,非说要和纸醉金迷的日子挥手告别,这样热闹的场合也说不去,便只有安芝去了。
一个人若是愁闷的,见了这场合,或许觉得可以散散心;若是寂寞的,来了这样的宴会,也可以热闹一番。但要是安芝这样热恋中的人,宁可跟恋人在一起,也不愿意跑到这里来看着虚华的热闹。安芝敷衍了几个认识的人,便悄悄溜到二楼,想找个清静地方歇着。才走到回廊附近,就看见明芝躲在一个廊柱后面,双眼痴痴地看着前边。
安芝奇怪,悄悄走到明芝身后不远,就看见孟博宣和他的太太,两个人窃窃私语,很是亲密。安芝离得远,听不见两个人说什么,明芝或许听得见,只见她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嘴角又翘起来,一会儿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安芝心里一沉,只觉得这不是件好事。等了一会儿,博宣揽着忆萱走了,明芝还呆呆站在那里。安芝踌躇一下,明芝素来是明白人,这回怎么这样糊涂!还是要有人点醒她,要不然真闹出什么事情,未必是祸事,到底于她自己的前途不利。就是闹不出来,她都是有了相亲对象的人了,心里梗着这么一件事情,和冯汉章还怎么相处呢?
想到这里,安芝下定决心,走上前拽住明芝胳膊。
明芝吓了一跳,回头见识安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顿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安芝左右看看,并没有旁人,便一脸肃然说道:“你刚才看什么呢!”
明芝眼神一黯,知道全被她看在眼里,索性不隐瞒,说道:“你看见了?”
安芝千言万语又像堵在喉头一般说不出来,自己也沉默一会儿,问道:“你怎么这么傻!”
明芝勉强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死了心非他不嫁,只不过远远看着他就满足了。”
安芝摇摇头,说道:“远远看着他?你将来是要做别人太太的,你去哪里给我寻一个姐夫,容得下你天天想着他?”
明芝不做声,安芝说道:“我以为全家人,只有你是说得上话的,没想到你这么笨,怎么就是他呢?他是有太太的,说句犯忌讳的话,就是他现在没了太太,他们感情那样好,也没有你什么事的!你但凡为自己想这些,就不该由着自己见他!”
明芝双手捂着脸,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安芝突然也很心酸,等明芝略止住,说道:“以后别再见他,没结果的。就算你想糟蹋自己做姨太太做填房,他也不会愿意的。如果他真的愿意,他对他太太算是什么?横竖都没结果,他还不如冯汉章呢!”
明芝揩了一把眼泪,说道:“我都明白。”说完就往洗手间走,安芝在外面守着,一会儿见她出来,知道是洗了一把脸。明芝见安芝一直守着,说道:“我没事,我什么道理都知道,你容我想一想。”
安芝叹了口气,说道:“五姐……”这一句五姐一出口,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这种事旁人怎么说都没用,还要自己肯放弃才好。安芝看着明芝走到对面找她表姐的房间,自己靠着柱子,想了一会儿,突然替她惆怅起来。
65、送人参几语展锋芒
明芝的舅妈王太太正拉着汉章在一边说话,她的堂姐在香港读书,后来嫁到了冯家,汉章算是她的外甥。和明芝相亲也是她搭的头,自然比旁人上心。
“这孩子没见过几个男人,一哄一个准。别看她没父亲,她母亲可有钱,早些年儿媳妇的嫁妆全到了她手里,在外面放印子钱,两个月就能赚个对倍!这几年少说手里也握着三十万了,名下还有两处房子,将来周家一分家,二房寡妇失业的,总要多贴补些,她就是百万怕也是有的。她只有这一儿一女,明芝光嫁妆总能有二十万。那些大家族里的小姐,能拿出这么多嫁妆的也没几个了!”
汉章颇有些不耐烦,他虽是商人,倒没想着还要算计将来老婆的嫁妆。然而王太太又是母亲这边的长辈,不好反驳,便硬着头皮听着。
王太太见他也不说什么,明白他少年心思,便说道:“你可别觉得这就是算计人家了,婚姻大事自然要多想想的。现在说你也不能懂,过几年就知道这个利害了。”
汉章笑道:“姨妈说得很有道理,我一边听一边想着呢!”说着,只偏着头,心思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太太看出他的敷衍,也再不肯做这个说闲话的人,说道:“算了,我说你也不听,明芝就在外面呢,请她跳舞去吧!”
汉章如蒙大赦,出了王太太的房间,在二楼看着底下的灯红酒绿。无意间一瞥,正看见明芝迎面低着头走来,忙站出来,刚要打招呼,明芝却吓了一跳,抬起脸一看是冯汉章,忙又低了头。
汉章微笑道:“密斯周,怎么不去跳舞?”
明芝低头,只看见他西装的纽扣,说道:“我特为来给舅舅祝寿的,拜完寿就走。”
“咦,内地是这样的吗?”汉章看着明芝。
明芝刚伤心了一阵,懒得敷衍,绕过汉章就往下面走。
她素来冷淡,也不止于此,汉章一愣,看着她下楼。原地站着许久,掏出一包香烟来,靠着柱子抽了好一会儿。
从王老爷寿宴后,汉章对于明芝的热情仿佛减少了些,往日里每天都要约她,如今隔三差五才打一个电话来问候一声。好在平日里汉章就是约她也少有能如愿的,外人不了解,到察觉不出来。
不知不觉,离年底越来越近,周府上下都忙着等待三少爷棠生回来。在三少爷的家书里已经提到,他已经以优异成绩拿了金融硕士的学位,并受到导师的推荐,已经在储备银行总务处谋了一份差事。这样的部门,自然是前途无量,周府上下都高高兴兴,尤其韩氏,只觉得神清气爽,每日里笑语盈盈。
因棠生信上说在美国有一位同学回国,要请他在家里暂住几天。韩氏便忙着安排客人的房间,很是忙活了一阵。这样一忙,众人就更加不注意钧翰和安芝了。
等到府里的太太小姐都开始穿上灰鼠皮银鼠皮大衣御寒的时候,正是棠生回来的日子。轮船是上午九点到天津,周家早派人去天津迎接,等到下午两点钟,听差一溜跑到里面来,说三少爷已经回北平了。
安芝和棠生关系亲近,一直想念,如今一会儿就能见到,自然又是高兴又是紧张。直等了有半个钟头,听见前面有动静,便跑着出去,绕过石头屏风,正看见棠生被几个听差簇拥着过来。
安芝顿时眼眶湿润,嘴里脆生生喊道:“三哥!”
棠生在海外三年,模样没有大变,偏一身的气派与以往不同,见是安芝,也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安芝妹妹!”
安芝凑近棠生,见他穿着呢子大衣,围着羊绒围巾,和美国电影里的男影星也差不了多少,越看越高兴,说道:“老太太在屋里等着呢!”
棠生拉着妹子的手往屋里走,一进屋,就看见家里几位老爷坐在大堂,老太太坐在大椅上,身边女眷簇拥着。见棠生进来,老太太站起身,由青姨扶着,颤巍巍走过来。棠生俯身朝着老太太鞠了一躬,老太太忙扶着说道:“一别三年,总算有这个命亲眼看你回来!”
棠生忙说道:“老太太,您还硬朗得很呢!”
说着,搀着老太太坐回去,又一一问候几位长辈。勋平时隔三年再看到儿子,自然百感交集,韩氏眼泪已经下来了。
老太太见一边站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个子挺拔,穿戴也体面,想着应该是棠生说得那个同学,便笑问道:“棠生,这个俊小伙子是谁?”
那青年忙上前鞠了一躬,说道:“老太太好。”
棠生说道:“这就是我的那个同学,山西太谷人,叫吕光裕。”
众人都是一愣,鹤生尤其惊讶,说道:“山西人,又姓吕,吕钧翰先生你可认得?”
吕光裕一怔,看着鹤生说道:“难道……你认识舍弟?”
安芝朝着吕光裕多看了两眼,躲在老太太身后。众人都笑了起来,鹤生说道:“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和令弟是同学呢!”
吕光裕左右扫视一圈,说道:“若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信呢!”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有缘吗!我看你们旅途累得很了,先回去歇着吧。棠生,你爹妈想你想得紧,你们有话慢慢说去。”
棠生忙谢过老太太,三老爷三太太起身领着棠生光裕往准备好的住处去。安芝看着光裕的背影,冷笑了一声:若真是亲兄弟,感情也够淡了。弟弟在北平念书,同学家里都知道他回国,偏钧翰不晓得。
这边老太太很高兴,众人哄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散了。一回到嘉美堂,安芝便给钧翰挂电话。
“你可是有一个哥哥,叫做吕光裕的?”安芝劈头便问道。
钧翰一怔,说道:“那是大太太生的大少爷,前年去了美国,你怎么晓得他?”顿了顿,想到安芝留美的哥哥今天要回家,便问道:“总不会那样巧吧?”
“我也想不到呢!留美的中国人那样说,他们怎么就认识了!如今你大哥正住在我们家呢,我不告诉你鹤生也要告诉你的,你要不要过来打声招呼?”安芝问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虽然是兄弟,我们却没什么交情的。”
安芝点头道:“我想也是,但凡有些感情,也不至于到北平也不看看你。”
钧翰说道:“不过你们府上既然都知道这个事情,少不得我要做做样子去看看。”
安芝拿食指缠着电话线,说道:“会不会对咱们有影响?”
钧翰笑道:“没什么事,我想我大哥去美国两年,也不至于长出通天的本事来,况且他能影响什么呢?”
安芝听他的口气,对这个长兄倒是颇有些不以为然的,她猜到韩氏一直没有表态是十有八九是因为摸不清钧翰的家世,如今他大哥来了,又和棠生是同学,一旦明朗,他们两个的婚事只怕都不远了。这算计她又不好意思说,便笑道:“如今我们家正乱着呢,明儿你再来吧。”
钧翰答应一声,挂了安芝的电话,又打电话给鹤生,一副很是惊喜憧憬的语气,说明天要过去看大哥。
这边勋平夫妇和儿子重聚,自然是一片温情。勋平不好表达,只问了几句,便在一边听韩氏对儿子嘘寒问暖。过了一会儿,便出去了。韩氏拉着儿子问这问那,隔了三年的话总想一口气说完,棠生含笑听着,说着说着又问棠生朋友多不多,处得好不好。又想起钧翰,便问道:“你这个同学家世可清白?”
棠生和光裕也不是十分亲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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