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衣白羽番外_剑衣白羽番外(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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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进门,只见闻韬正微仰着头,闭着眼睛去解开斗篷上的系绳。

    郑吉走过去为他脱下斗篷和风帽,问他:“李穆的伤势如何?”

    闻韬烦躁地道:“有些麻烦。”

    李穆的马在冰上摔折了退,把他也摔得不轻,居然拧到了跟腱。

    行馆中烧了地龙,还拢了火炭盆子,十分暖和。此时,闻韬面色已稍缓,他转身为郑吉脱下厚重冻硬的外衣,带他去榻边烤火。

    郑吉任他动作,只问道:“那你如何打算?当下是回宿洲稳住喑王,还是把人马撤回幽州?”

    闻韬道:“哪里都不去,今日琅琊阁老知晓我将在群英会上开刃,已是骑虎难下。李穆即便不能出战,也不算什么。”他将郑吉引到榻上休息,要他将那双脏兮兮的磨得不成样子的靴子也脱下来。

    郑吉道:“那么你只要输给尚轼,不去争夺那阁老之位就好。”

    闻韬道:“我若不夺那阁老之位,燕雁来就放不出冷箭。我若输给尚轼,剑衣阁颜面何存。”

    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人却半蹲在榻前,拧着眉头去查看郑吉脚上磨出来的伤。

    郑吉道:“是闻帆没说清楚吗?闵祜也许早已向喑王告发了你与燕雁来的计划,布下防备。侯爷若是夺了阁老之位,便是坐实了与他合谋。喑王会借此机会,将你也一并——”

    闻韬打断他:“燕雁来从来不是掩饰野心的良善之辈,喑王如何不知。每日都有无数人想杀喑王,他又如何不防。只是燕雁来如何动手,何时何地动手,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现在闵祜不知道,喑王也会不知道。而我坐实了罪名又如何,他若能让我死,我便是日日朝贡礼拜,也是杀身的重罪。他若无力让我死,我便是日日杀他一回,也是无妨。”

    郑吉被闻韬捏着脚踝,竟一时语塞。

    闻韬又道:“我本以为你是阁中少有的几个明白人,怎么这次也这么糊涂。连项禹的话都会相信。”

    郑吉用力将脚抽了回去,道:“我信的不是项禹,是聂英奇。”

    闻韬纹丝不动,道:“英奇脑袋确实聪明,拿主意却糊涂。何况,项禹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消息的确是聂英奇递给他的?”

    此时有人敲门,两人便不再议论。馆中仆役抬了热水与食盒进来,又出去了。闻韬把药端给郑吉,道:“先沐浴,再用晚饭。”

    郑吉接过去一饮而尽,他堵着气,便运气很不好地呛到了。

    闻韬在一旁看他咳得快把肺捧在手上了,道:“我不带你来,就是因为你十分地麻烦。”

    郑吉勉力止了咳嗽,问:“你真不能暂时收手?”

    闻韬道:“机不可失。”

    郑吉皱了皱眉,慢慢走过去把门栓好,又检查了一次窗户。

    然后他开始飞快地解衣服,直到最后一层衣襟也敞开。

    闻韬笑道:“色诱确实比干说有用。”

    郑吉却走到他跟前,正色道:“我试了几日那膏药,现在这旧伤居然在痕痒发热,渐渐变浅。英奇之前与我说过正在研制这种药——因为他要看看哑妹的脸是什么样子。我相信他能做得出来,而且现下已经做到了。”

    闻韬不禁失笑,看也不看那疤痕,道:“你还真是能想尽办法来倒胃口。罢了,晚上我去和云孟泽吃饭。你自己且在热水里泡一泡,好好涂这个什么劳什子药膏。你身子十分好看,有块疤确实可惜了。”说罢便起身。

    他要打开那门栓走人,又看一眼郑吉。他正面无表情地将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闻韬知道他只是装得浑不在意。其实方才有些话,他说完便觉得自己实在刻薄了一点,便又走过去,把手掌按在郑吉上腹,温声问道:“你路上定然很不注意餐饭,胃疾可有发作?”

    郑吉果然轻轻呻吟了一声,到底令闻韬留下来陪他。

    *

    随后几日,郑吉依旧没放弃说服闻韬。

    他先是撑着身体,与闻韬谈了一夜,第二日又软语相求,第三日却与他吵了一架。到了第四日,郑吉胃疾发作,疼得厉害,烧得更厉害,白天昏沉地躺着,半夜里又精神奕奕地去敲闻韬的房门。

    闻韬开门时见他只穿着薄薄的中衣,还挟着一只枕头。“出什么事了?”他皱着眉头问。

    郑吉进屋关门,说:“房顶有蛛网。”

    郑吉最恨的就是脚太长又太多的虫子,有蛛网的房间他从来不睡。

    闻韬道:“寒冬腊月何来虫豸,你烧得神气不清了。”

    郑吉又对他说:“你能不能不去群英会?”

    郑吉这几天与他什么话都说尽了,闻韬却依然没有改变想法。他冷声道:“你要占这房间,我去你房中睡。”

    郑吉却走到他跟前,直直地跪了下来。

    闻韬冷笑道:“你这般做作,岂非太无诚意?应该在那行馆门外雪地上去跪上十个时辰,磕上百八十个头,把脑壳也磕坏。等到明日你快死了,我便管不上别的事。”

    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一。

    郑吉马上站起,头也不抬地往外走。闻韬一把捞住他的腰,将人拎了回来。

    房中气氛却变得十分僵硬。

    半晌,郑吉在他怀内开口问道:“你觉得,我会这样为难你?”没等闻韬回答,他便又问:“如果英奇在,他会用什么办法说服你?”

    闻韬抓着郑吉的腰,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道:“聂英奇如果在,必会千方百计助我,只因为他也要喑王死。而项禹却要燕雁来死。”

    郑吉已经很高挑,闻韬却还要高半头,又有着一脸英俊而薄情的书卷气,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郑吉面上突然出现了那种柔和的笑容,这笑容并不能让他看起来更快活,反而更冷淡。

    他慢慢掰开闻韬的手,轻声道:“那样问,确实是我逾矩了。我方才其实是想去找李穆。”郑吉的语气里甚至连冷淡都没有了,人却又跪了下去,正色道:“请侯爷允许郑吉代替李穆出战。”

    闻韬问他:“你又在想什么花样?”

    郑吉道:“李穆本就不想与那尚轼碰面,现在伤势未愈,何必勉强他。”

    闻韬道:“别说尚轼一根指头就能捻死你。李穆尚能支撑到尚轼登场,那场中其他人,却多得是可以把你打下去的。”

    郑吉说:“我有剑衣诀。”

    闻韬笑道:“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在比武之时,使出阴明录上的功夫,是十分遭人忌恨的。”

    郑吉道:“我现在是不是你的剑衣?”

    闻韬将他重新从地上扶起,却答非所问:“我是你的兄长,本该保护你。你在琅琊,已经让我束手束脚了。”

    郑吉道:“我是来助你的,不是来掣肘的。你要在会上开刃,为何不借这最后的机会,让他们见识剑衣诀?”

    闻韬还在沉默,郑吉却知道他已经松动。“我先回去。”他说,“这些日子连番赶路又生病,倒生疏了功课。”

    闻韬问:“你不怕蜘蛛了?”

    郑吉答道:“我比较怕死。”

    闻韬突然说:“就在这里练,练得不好不许去。”

    郑吉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自在。

    但他到底将剑衣诀在闻韬房中练了一次。

    他的武功绝不是阁中最好的,却绝对是最好看的。

    只见郑吉做了一个起手式,便一招一招地将剑衣诀层递使出。闻韬的卧室大而空旷,屋顶也高。但他尚未使出轻功,此间便似已拘不住他的轻移点步,旋卷圆曲。屋中十分温暖,一丝风也无,而他翻转起落之际,却如携风带雪,又似要乘风归去。

    别人也许可以有他这般柔韧矫健的身法,但有了这般身法,便再难有这份挥洒自如的风度,有了这风度,却难有他这般雍容含蓄的韵律,若有了韵律,却又难以有他这风雪般凛然的力量。

    很少有人知道,郑吉入门比聂英奇早两年,是闻韬第一个弟子。他入门时根基极浅,年龄也不小了,而闻韬却只将剑衣诀授给了他而非别人,甚至不是聂英奇。因为他相信,他人来用这剑衣诀,也许更可怖;却再无一人,可以将这剑衣诀用得如此美。

    郑吉练完掌诀,又从架上瓶中拔了一枝白梅,练起了剑诀。此番以梅枝为剑,比起掌诀雍容态度,平添一份任情超逸。甫一出“剑”,枝上花便悉数四散飘去,而他于其间动作,却柔缓从容,无分毫急迫。从起式直至整套剑诀使完,所有花瓣竟无一片落地,俱为他剑气所卷,凌空飘游未止。及至末招,他手中梅枝应声断成数节,落入一地碎花中。郑吉从中轻盈越出,由始至终全身没被那碎花沾上半分。

    剑衣诀之剑诀最末,确实是以剑毁做结。剑衣诀本意不为相抗,而为护人与自保。习诀者通体上下便是一把容忍利刃的剑鞘,连他手中的剑也不例外。鞘毁则刃出,这诀便也被破了。

    这几乎已经是阴明录中最重要的一部残卷,完整的部分却也只剩剑诀与掌诀,拳诀与步诀已经零落佚散,残缺不全。而这已经足够郑吉以此为傲。

    “够好吗?”郑吉问他,他站在闻韬面前,还在喘息。

    他身上有一层薄汗,还有一层薄薄的中衣。

    这件中衣被一根丝带缚着,衣摆下面是瘦削修长的大腿轮廓。

    房中地龙烧的很旺,熏炉中焚烧着降香檀木。郑吉身上风雪的味道,与梅花与熏香混杂着,愈清澈,也愈旖旎。

    闻韬不禁隔着这层的布料,轻轻安抚郑吉的窄背,等待着这喘息平息。他的手指一节节地按压过那薄而光滑的背上凸起的脊椎。

    如果一个人的身体有韵律,那么他现在岂非就是抚琴者?

    而郑吉又不像是琴,他有那般孤独,却还没有那般拔峭。琴只有丝弦柔韧,而郑吉整个人便是柔韧的。而琴又怎么会如他这般沉默?

    郑吉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脆弱难耐,却因为平日刻意禁欲,此时半句呻吟也不肯漏出来。但现下,他浅浅的喘息中,已经带着情欲的气息;他的腰背还如修竹般挺拔,双膝却有些酥软了。

    闻韬坐在榻上,握住他的窄腰,在他耳边道:“好几年没见你练给我看,现在比以前好了太多。”又亲了亲他浅色的嘴唇,道:“可惜……如果现在要了你,你明天就下不了床了。”

    郑吉紧闭着眼睛,胸前依旧剧烈地起伏着,气息不稳地问:“你答应了?”

    闻韬又在他合着的眼睫上亲了一下,推他起来,要他将残卷中的步诀也练一次。

    郑吉顺从地下了地,练了几招,便说:“不行,腿软。”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闻韬说话,柔软而沙哑,几乎就是在撒娇。

    闻韬听了也不禁情动,如同从前那般将他拉到身下,将他整个人压在榻上。闻韬把双手放在他中衣下面,顺着腰身,一路揉按摩挲着下滑到大腿内侧,将郑吉的身体揉得彻底放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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