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Ryo,不过就是几公里的距离。Yamap常跑着去找Ryo。
跑步的话,也不过十几分钟。
“十一分二十一秒!”Yamap气喘吁吁地靠在Ryo房间的门上。
“你是不是老了,怎么比上次还慢了?”Ryo坐在床沿儿上,正在叠衣服。
“我才不老呢,我身边的这位就比我老啊!”Yamap一下子倒在床上,“再说了,下一次你跑跑看!还不如我呢!”
“我干嘛要干这种无聊的事?我很忙的。”Ryo对Yamap的挑衅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什么?我从家里跑了十二分钟的路来看你,你就用这种话招待我啊?”
“十二分钟?”
“啊……对啦…”所谓“言多语失”,真真是千古明言!
“其实是十三分钟吧?”
“十四……”
Yamap悔不当初。
【P,他回来了】
桌子上,Yamap的手机在疯狂地唱,仁一直觉得Yamap的手机铃声难听的可怕。
“P,快接电话啦!吵死人了!!”
“你接一下啦,没看到我在忙吗?!”
仁看看打游戏打的热火朝天的Yamap,摇摇头接起了电话。
“Moshi、Moshi——”
“谁的电话?”Yamap顺利过了关卡,停下来问呆呆站在那里举着电话的仁。
“昴。”
“他?什么事?”
“昴说他要回来了。”
“谁?”
小王子说:
“但是,‘短暂’是什么意思?”
地理学家说:
“意思就是:有很快就会消失的危险。”
小王子说:
“我的花是很快就会消失的吗?”
麦田之四《回来》
小王子说:
“我的花是很快就会消失的吗?”
地理学家说:
“那当然。”
狐狸说:
“人们已经忘记了这个道理,可是,你不应该忘记它。你现在要对你驯养过的一切负责到底。你要对你的玫瑰负责……”
仁举着电话的手慢慢地垂下来,电话“啪”一声合上了,发出声响,叹息一样。
仁盯着Yamap,Yamap盯着地板。
“Ryo,Ryo要回来了。”
“哦。”Yamap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起伏,还是一样懒懒的。
仁转过身,倚着桌子。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他抛出了一个问题给Yamap。
“你怎么——不问我他什么时候到?”
“回来就回来呗!关我什么事?”Yamap连眼睛都没抬,把这个问题又扔回给仁。
“噢……?”仁的声音拖了很长的尾巴,余音上扬。
Yamap一把甩开游戏手柄,站起来换衣服。
仁的余光追着他一直到衣橱前面,手指敲着桌子。
一声,两声,三声——
“要走了吗,P?不吃饭啦?”
“今天就算了吧。”
“哦……”这一声很轻很长,仿佛在压抑什么不说出来。
【微热的麦田】
Yamap在仁家里有很多衣服,几乎和自己家里的一样多。这里面有的是在Yamap在仁家洗澡或过夜留下的,有的是仁从Yamap家里穿过来的。
如果光看衣橱,根本不能分别是仁的家还是Yamap的。
衣服是套头的,脱下的时候Yamap向前弓着身子,残酷的考试和酷热的夏天让Yamap愈发纤瘦下去,脊背上微微看得到脊柱的凸起。
他银色的项链在逆光处轻轻地被衣服带起,又轻轻地落下,吊坠有点偏左,砸在他的心脏附近。
——那项链上挂着一个名字。
Yamap脱下的衣服是仁买的,幽幽的蓝色,灰色的纹理,从Yamap身上滑落的时候,就像黄昏里退潮的海水。
仁看见Yamap的皮肤裸露在空气里,漂亮温暖的麦色,夏天的恩赐。
午后的曰光贪婪地吻着这片麦子,光影挑逗下,就有微微热的温度从Yamap身上蔓延开来……
狐狸说:
“一旦你驯服了我,这就会十分美妙。麦子,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午后的阳光再美丽,及不上这片微微热的麦田。
Yamap出门了,又一次,是仁倚着门口,送他离开。
转身,双手插袋,慢慢走。
Yamap不知道仁就在后面看着,看着,看着Yamap小小的背影,在没有风的午后溶进街尽头的远方。
Yamap没有回头的那种习惯。
【Yamap的小念头】
没能在仁家吃饭。是我说话不算。
可是我心里很乱。
昴说Ryo要回来了,回来干什么?有本事走,就别回来啊!!
讨厌!
刚才和仁说再见的时候,我好像很慌张,可是我在慌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习惯了在离别后第一个说再见,第一个转身。因为这样,就能听到别人对我说“请慢走!”
如果我先走,“请慢走!”就是我温暖的行李。
而送别人,就最讨厌了!
一转身之后,就是渐行渐远的背影。
我讨厌那个背影。
我讨厌车站。
我讨厌送别。讨厌!讨厌!!讨厌!!!……
【Ryo走后,冬天就来了】
Yamap记得那一年东京的冬天来的特别晚,天气虽然阴情不定,但是气温一直不低。步行街上的上学的女孩子依然穿着薄薄的裙子,连袜套都还是秋天的厚度,别着各式各样的彩色别针,讨论着放课后的节目。
那个时候的Yamap和Ryo几乎天天见面,见面频率之高连电话都不必打。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你不是也没有打?”
“这怎么能一样呢?Ryo的声音那么大,在旅馆房间里面嚷嚷我坐在家里都听得到。”
“Yamap?”
“嗯?”
“第一,我声音不大;第二,我也没有嚷嚷;第三,你有病——你幻听!”
“是真的!”
“……”
“你说啊:‘Yamap是天下最好的人,Ryo最喜欢他了,并且要天天请他吃饭’——”
“Yamap。我错了!”
“咦?”
“你不是幻听,是臆想症。”
这就是Ryo的风格,杀人不见血的锦户流刀法。
小王子说:
“我的花是很快就会消失的吗?”
那个时候,Yamap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Ryo在他的生活中消失,自己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Ryo走的那天,很多人送,小小的Ryo背着一个和他不成比例的大包,向上仰望着来送行的一堆人。
Yamap不在这里面。
因为有风间这个废话连篇的人在,所以Ryo几乎都是在听,直到距离出站还有最后三分钟。
能让我跟赤西说句话吗?”Ryo看了看表,嘟囔着说。众人这才闪开,露出了一直站在后面的仁。仁站在当间,根本不知所措。
“是……那谁叫你来的吧?”
“是。”仁真是老实,一问就说实话了。
“回去跟他说他是个大混蛋!”
“哎?”
“算了,这么高级的话我留着自己跟他说吧……”
“……”默。
“仁,拜托你一件事:好好照顾他。”
“什么?”
“你喜欢他吧?那个无情无义外加脾气超臭的白痴混蛋!”
“这个……”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甜甜的但是没有感情的女声提示送别的人们,车快开了。Ryo一直仰着脸,他伸手拍了拍不堪劳累的脖子。
“没时间了,我说,你听就成了。”
“记住:Yamap喜欢海,但是和海鲜没缘分……”
“经常说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不要嫌肉麻……”
“…Yamap不会主动打电话,所以你要常常打给他…”
“如果他问你谁是超级赛亚人里最厉害的,记住,要答是山下智久,不然你就会死……”
“……分别回家之后,在晚上12点以前打个电话给他,记住:要早,不然他就睡了——但是一定要打,因为如果不打,Yamap就一定会做噩梦……你就死定了…”
Ryo的刚刚结束变声期的嗓音带着一丝烈酒的醇劲儿,一个接一个的细碎叮咛,像是说给眼前的人,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在他澄净的眸子里,倒映着Ryo和Yamap的往曰,以及,一个不知所措的仁。
“…他会主动说再见,那是因为他怕别人先说,而自己像个傻瓜…”
“最后一点:分开的时候,让Yamap先转身离开,因为……”Ryo悠悠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地方,他的声音开始飘忽不定:
“因为Yamap最怕看见离开的背影,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他的死穴。”
Ryo的脸很平静,可是仁分明听见Ryo的叮咛里面,有落泪的声音。
滴答,滴答…
广播里机械的女声再次不知疲惫地响起,给人们下了最后通牒。小小的Ryo背着他大大的包,钻进了车厢,对着他们勉强地微笑——而“他们”的中间,没有那个他最想念的人。
Yamap,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大混蛋!
我再也不回来了!
车开出很远了,Ryo在心里大声地喊着,真想大哭一场。Ryo强忍住把脸扭向窗外,冬天特有的浅蓝色天空显得格外低,“今年的冬天,还是来了…”
Ryo甩甩头,他隐隐觉得东京的一切都不再和他有关。
狐狸说:
“驯养,就是建立联系,就是从此后你的一切不再和我无关。”
断了吗?
【仁啊,就像从地底下突然长出来的一样】
“好好照顾他,他其实是个再脆弱不过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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