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日月(bl)_分节阅读11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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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大织造,皆是康熙心腹,但比起孙家与李家,曹家又更近一层,因此孙、李两家隐隐都以曹寅为首。

    相较曹家的沉稳,李家就显得高调许多。

    几位都是老臣,又与康熙年纪相仿,彼此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康熙接见他们,又留他们午膳,以示亲近。

    那头胤禛二人见自己也插不上话,索性告退出来,依旧穿了便服,在扬州的大街小巷信步闲游。

    胤禩曾来过扬州,自然轻车熟路,一面为胤禛指点景致,但见华灯初上,四处点点火光,衬着桃红柳绿,便连胤禛也觉身心舒畅。

    “人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果真不假,在这里的官员,见多了灯红酒绿,若要两袖清风,只怕难上加难。”胤禛叹道。

    “四哥怎的这般煞风景,好好的出来玩一番,就别老想些烦心事了。”

    近年来冷面王的威仪日盛,又是掌管户部,各处来索要钱粮,先得过了他那一关,久而久之,寻常官员见了他先要胆战心惊一番,也只有胤禩才会如从前一般调侃他。

    胤禛失笑:“说的是,我本就是个俗人,学不来那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高深境界。”

    胤禩知他之所以常论佛法,是因为想借此避过老爷子的注意,只不过看得多了就成习惯,连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喜爱,还是掩人耳目。

    二人说着话,正巧路过留香楼,正是上次来江南时去过的那间,胤禩不免多看了两眼,不料却瞧见一个身影从里头出来,不由微微一怔。

    卷二 风云起 南 巡(三)

    胤禛循着胤禩的视线看去,也咦了一声。

    从留香楼里出来的有四五个人,其中一个甚为面善,正是九阿哥胤禟的人,名叫何丛,另外一个,胤禛曾见过他,是跟在扬州织造李煦身边,颇得重用的一名亲信,叫李亘。

    何玉柱与秦道然都是胤禟的心腹,而这何丛,正是何玉柱的远方堂弟,由此也得了胤禟青眼,被拔擢至身边重用。

    胤禟手下店铺无数,家资巨富,也常派人与江南商贾联系,更与曹、李两家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这些胤禩都是知道的,但他曾提点过胤禟几次,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私底下却从未约束过手下人的行径。

    这些年胤禟与十四走得近,他手中的钱也就源源不断地送与十四作拉拢人心之用,相对的对钱财的渴求也就越大。曹寅他们身为康熙耳目,自然是十四竭力要拉拢的,而康熙年纪渐大,曹李两家自然也想寻好靠山,以便在将来新皇登基时,还能常保家族平安,荣华富贵,两者一拍即合,无比投契。

    这些人如今一块儿从青楼里出来,还说说笑笑,能有什么好事,胤禛也曾耳闻胤禟一些事情,只是亲眼见了,心头依旧不快,不由冷冷哼了一声。

    “皇阿玛在此巡视,他还敢大大咧咧地派了门人过来。”

    胤禩纵是想为胤禟说几句好话,也不知从何说起,索性闭了嘴。

    却听胤禛道:“跟过去瞧瞧,看他们到底要去哪儿?”

    说罢当先走去,胤禩暗叹一声,只好跟上去。

    老九啊老九,你为什么就不听哥哥一句劝,姑且不论十四于皇位有望与否,单单你行事如此张扬,迟早也会落人把柄的。

    二人跟着那几个人走了一段路,只见他们又进了一间当铺。

    胤禛他们也后脚跟了进去。

    刚踏入门槛,几道人影便围了上来,那头门一关,将他们堵在里面。

    何丛与从当铺后面绕出来,得意洋洋的脸色在看到胤禛二人的时候陡然一变,转为惊恐。

    “四,四爷,八爷?!”

    他本听李亘悄声告诉自己,说身后有人跟随,还笑对方不知死活,两相合计之下,打算来个瓮中捉鳖,没想到对方的身份,竟是如此惊人。

    何丛不是不知道这两位随驾南巡,只是中途康熙微服走了一段,圣驾停在扬州的事也就不曾张扬,加上扬州这么大,根本没料到会遇上他们。

    胤禛看着何丛刷白的脸色冷笑:“怎么,你这狗奴才,还想抓爷两个,去跟谁邀功?”

    “奴才该死!”何丛扑通一声伏倒在地上,旁边李亘也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连忙跟着跪下。“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道是两位爷,还以为,以为是歹人,不然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二位有冒犯啊!”

    “你来扬州做什么,你又叫什么名字?”后面一句话,问的却是李亘。

    李亘吞吞吐吐半天方道:“奴才,呃,草民是何大人的好友,正好遇上,便,便一起吃个酒。”

    “一个奴才,也敢称大人?”胤禛冷笑一声,见李亘不敢承认身份,越发认定他们有鬼。

    “莫不是你背着你们家爷,偷偷跑出来的?”一旁没有说话的胤禩突然道。

    何丛满头大汗,斟酌着措辞:“奴才奉九爷之命,到扬州来采买些东西,不巧碰上老朋友,就小聚了一番。”

    胤禩暗叹一声,他有心为何丛开脱,他却还转不过弯,他们已经知道李亘的身份,这会儿再瞒,落在他那四哥眼里,无疑是更惹人疑窦。

    “哼,你是老九的奴才,但别以为爷就不能发落你了!四哥,这会儿也逛得差不多了,不若回去吧,万一老爷子有事要找……”后面一句话,是对着胤禛说的。

    胤禛冷冷睨了他们一眼:“今儿个有八爷帮你们求情,这事就算了,回头再交给你们家九爷去处置!”

    这话明显有圆场开脱的意思,何丛大喜过望,忙磕头谢恩。

    胤禛二人出来,胤禛默不吭声,走了一大段路,这才停下来,冷冷道:“你为什么老帮着他,他与十四交好,利用身份极尽敛财,与民争利,除了有个好额娘,还有什么?”

    胤禩默然无语。

    他无法与胤禛解释自己上辈子与胤禟有着怎样的交情,而后来胤禟落得个身死惨败的下场,也正是因着早年跟随自己的缘故。

    正如他同样不可能跟胤禛说彼此那些曾经的恩怨,就算说了,纵然胤禛信佛,也会被认为怪力乱神罢了。

    良久,方道:“若是我说,我曾梦见过他被圈禁起来,抑郁而终,你可信?”

    胤禛一怔。

    “小时候大家玩在一起,长大后,各自有了小算盘小心思,但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曾经得他那样信赖,喊我一声哥哥,我不忍心,见他落得如梦中那般的下场,所以对他方。”

    胤禛皱眉道:“终究是梦而已,你想太多了。”

    胤禩黯然。

    当心中拥有太多秘密,无处诉说时,当努力去做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却还是挽不回额娘嫡妻的性命时,那种无力感往往涌上心头,沉甸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跟胤禛的事情,是这辈子最大的变数,也因着这变数,他总希望有些人事也能因此改变,不必重蹈覆辙。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

    对自己如此,对其他兄弟也是如此。

    胤禛见他神色惘然,不由暗叹,伸手拉过他就往前走。

    胤禩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回去!”胤禛没好气道。

    康熙只在扬州逗留了两日,便启程往江宁去,曹寅、张鹏翮随驾,走了没两日,扬州那边却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说是扬州织造李煦遭了刺客,幸而只是伤了手臂,并无大碍。

    康熙闻言,既惊且怒,圣驾一行虽没有大肆张扬,可也并非无人知晓,可这御辇走了才几日,手底下的亲信就遇袭,不管私怨与否,都是对皇权的一种挑衅。

    作为皇帝心腹,李煦遇袭,康熙自然要表达一下抚慰之意,便派了胤禩折返回扬州,御驾则依旧在江宁逗留。

    卷三 烽火燃 挟 持

    扬州。

    “奴才谢圣上隆恩。”

    李煦抱着受伤的手臂慢慢爬起来,念完圣旨的胤禩伸手扶起他。

    “劳烦八爷特地跑么趟,实在是折杀奴才。”

    “李大人安心静养便是。”胤禩温言抚慰道。“刺客事,可有着落?”

    李煦摇摇头,脸色带丝愤怒。

    “扬州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搜遍,当时刺客有四个人,三个当场受擒毙命,个不知所踪,至今未能找到。”

    对于李煦来,不幸中的大幸是,对方是在康熙走之后才行动,纵然自己伤手臂,也总比伤圣体好,否则他就万死难辞其咎。

    “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既是他想问的,也是康熙让他来问的。

    李煦苦笑下,慢慢道:“那几名刺客,都是地会的人。”

    那为何刺杀的是李煦,而不是……

    胤禩挑下眉,没有话。

    李煦似乎看出他的疑问,道:“万岁爷行踪不定,先前御辇摆在那里,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刺客摸不透实际情况,再者他老人家身边守卫森严,莫寻常刺客,即便是那些高手,只怕也难以近身。”

    胤禩头,李煦所言,倒也是实情,早年他在宫里习练骑射时,曾见过康熙几名亲卫展示功夫,确实神奇无比,碎石断玉,不过眨眼之间而已。

    但李煦还有些话,是不出口的。

    李家与曹家皆是汉人,后来因故才会入汉军旗,在汉人眼里,他们就是皇家奴才,满人走狗,自然急欲杀之而后快,找不到康熙,对由于康熙耳目的李煦下手,也不算可惜,只是他们没料到个扬州织造左右同样高手如云,才折损惨重。

    胤禩心思何等灵透,见他神色,自然明白几分,便含笑道:“李大人伤势未愈,还要多加休息才好,皇阿玛那边,会代为解释的。”

    李煦露出感激神色,又亲自将他送到客房,还特地派个年轻貌美的小婢来伺候。

    那婢不过十二三,身材青稚还未长成,但面容清秀可人,颇有娉婷袅袅之色,可惜胤禩却不好口,挥挥手便将人打发下去。

    婢咬下唇,面露委屈,却仍是退出去。

    上辈子李煦依附胤禩党,落得个新皇登基后被抄家的下场,如今胤禩不争,他却搭上十四阿哥条线,可见本来就不是安分的,纵然最后落败,也不足为惜,只是现在老爷子对他青眼有加,所以胤禩与他话的时候,也依旧是客客气气。

    江南织造素来是个肥差,曹李孙三家,除去孙家较为本分之外,其余二者都显张扬,他们坐镇江南数十年,也就有无数的银两源源流入他们的口袋,除去老爷子南巡所费的银两,余者大多数,则是用来上下打,孝敬京城那边的人,如此来,他们就相当于十四在江南的银库,与九阿哥胤禟遥相呼应,俨然不容忽视。

    胤禩前世当局者迷,看不透摸不清,现在冷眼旁观,却忽然觉得自己也能理解当时胤禛的心思。名书院网友提供更新 gshuyuan任谁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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