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用被子把这个大男人全身都包住,放下帷幕,至少看起来,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人痕迹。墨琮每日都起很晚,所以他用帐子是不透光那种,挂下来,外面就看不到里头,只要没人去拉,就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偏偏这时候……墨琮暗自叹了一口气,林玄瑜这时已经三岁快满四周岁,从开始会爬行就一直缠在墨琮左右,最擅长抓别人短处,要是给发现房间里有这么一个他不认识男人,绝对糊弄不过去,非要定下一系列丧权辱条约才会罢休,更怕,一不小心传到母亲耳朵里……吾命休矣。
才一开门,一个小东西冲到了墨琮怀里,他只得先稳下他,挥手让丫鬟都退下,顺带关上门,扣上门闩,才回头看着一脸阳光灿烂这个小魔王。“又怎么了?一大清早……”
只见这小鬼眼珠子一转,呵呵转了一圈。“哥哥哥哥,今天衣服是小语自己穿!”林玄瑜睁大水汪汪大眼,讨赏一般看着用一脸正气隐藏其偷藏男人这种做贼心虚心情墨琮。
“啊。”墨琮应了一声,默默端起茶杯喝水,镇定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哥哥,小语是天下最聪敏小孩,对不对?”这娃又开始自恋抽抽了。
“啊。”墨琮毫无诚意又应了一声。一边想着怎么尽快把这小鬼丢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哥哥,小语这么可爱又聪明,哥哥一定会疼小语对不对?”
墨琮眼角余光扫过那紧闭帷幕,想着此时里面动静,又怨念这小鬼到底是干什么来,心不在焉继续应,“恩。”
“那,那小语要是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哥哥一定会像一个爱护弟弟好哥哥那样为小语挡下一切是不是?”林玄瑜星星眼充满期待看向他无所不能哥哥。
“恩。……恩?”伸手扯住笑得谄媚这只小鬼衣领,墨琮皮笑肉不笑看着他家有点心虚小弟,果然是上门就没有好事,“什么叫做‘会像一个爱护弟弟好哥哥那样为小语挡下一切’,你又做了什么?”明明笑得灿烂像是三月春花,却无端一股阴森森冷感,仿佛那往日妩媚细长眼还闪过了一道凶光。
林玄瑜倒吸了一口气,孩子敏锐触觉告诉他今天来时候不对,他老哥看起来心情相当之不爽样子。
“琮儿,小语是不是在你这里?”门口,传来二人母亲温柔嗓音,两人同时一惊。墨琮震惊之余松开了抓着小语衣领手,这小鬼精猴似,一下挣脱开,飞奔向墨琮大床,一边走一边回头给墨琮对嘴型:哥哥,我先往你床上躲躲,你帮我拦住娘~~~
不!!!!!!
话说墨琮一个惊愕,阻止不及,小语已经扑向那张帷帐放下大床,墨琮心脏一下提到喉咙口,恨不得一个瞬移过去抓住这小鬼衣领就丢出窗外。
可惜他不会瞬移,只能全身僵直眼睁睁看着小语随手拉起帐子。幸好,因为手太短,只是拉开一条缝,他也没注意到里头情况,侧身背对着床铺,对着墨琮做了一个鬼脸,往床上一坐,身一倒腿一缩,手十分熟练一扯帷幔,一动不动面朝着外头卷缩在里头。
里头水淳惊疑不定看着不远处那个黑色脑袋,身为皇帝一向都是正大光明‘宠幸’他第一次有了被‘抓奸在床’异常心理,虽说恨不得宣告天下他们两个关系,但这种情况下若是捅出来……
已经无暇去想象水淳此刻脸色,也没时间去预测即将发生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了。墨琮深吸了几口气,抹了下脸,将表情定格在很平静笑脸上头,然后,打开门。
“娘,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小语。他早上去了库房,竟故意把那红珊瑚盆景上将那红色枝条折了下来。”
贾敏很是气苦叹了口气,走进墨琮房间,一边还在说,“家里四个红珊瑚盆景,一对给玉儿作嫁妆,一对给颜家作聘礼,这小子……气死我了,过两日三月初三你姐姐就要出嫁,之后没几天你也……唉,一时半会儿,哪还能再找出这样一盆?若非我突然想起去库房看看,竟不知道这事,要等到没时间了才发现这事,岂不就遭了?”
看了一圈,贾敏将视线定在墨琮那帷幕罩着床,“小语,出来,别躲了,我知道你藏在哪里……”
墨琮在内心深处默默宽面条泪:小语!你个小白痴,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那么多丫鬟都看到了,躲有什么用?
看着他亲爱母亲甩着手帕一步步靠近墨琮床。噗通!噗通!心跳声越来越强烈,冷汗默默爬满了额头,身体好像被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墨琮第一次想对老天竖起中指仰天长啸:我就会一次情人,你至于么你?!
墨琮是那种坐以待毙等待命运审判降临人么?显然不是。
于是,看着贾敏一步一步靠近那张床,墨琮决定:兵行险招,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娘,小语不在这里,您还是去其他地方找找吧。”墨琮拉着贾敏,对着口型:娘,小语不是那种故意使坏孩子,难道您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吗?那他会去哪里呢?”贾敏也好奇,问墨琮:你知道?
“也许是去姐姐那处了吧。”墨琮微微一笑:交给我吧,我能问出来。
贾敏知道他们兄弟感情好,点点头,“行吧,那我走了。”我暂时先出去,你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墨琮点头,于是贾敏走了出去,关上门。接下来,是最关键一步……墨琮转身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拉开帷帐,小语缩着,可怜兮兮看着他,而某人在里侧,默默擦了擦额角汗。墨琮一把拉起委屈小语,随手拉上帷帐,从拉开到合上,前后不过数秒,而惊慌中小语,完全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小语没有精神一样垂着头,只是可怜兮兮抬眼望着墨琮。
墨琮此时还处于惊魂未定状态,可小语见他不说话,以为哥哥生气了,委屈哭出声来,“哥哥不要生气……呜呜……哥哥不要生小语气……”
“啊?……啊,哥哥没有生气,小语,你为什么要折断那个红珊瑚?能告诉哥哥吗?”演戏演到底,何况他其实也想知道一向懂事小语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做。
“呜呜……她们说,姐姐要结婚了,要离开了。她们还说,哥哥也要结婚了,小语以后见不到哥哥了……呜哇啊啊啊——”说着说着,这小家伙自己就好委屈好委屈嚎啕大哭起来,垂着一颗圆圆胖胖脑袋,肉肉小手可怜揉着大眼,站在墨琮面前,一副害怕墨琮不要他不理他样子。
“……笨蛋!谁说小语以后见不到哥哥了?”还傻傻以为没了那盆红珊瑚自己就不会结婚,这个傻弟弟。墨琮无奈蹲下身,用手绢擦这张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小脸,“真脏。”
“那,哥哥不生气吗?”
“不生气。小语做什么哥哥都不会生气。”
“真?”
“真。”
“当真?”
“当真。”
“……哥哥,其实上次那张姐姐送你四君子图,是我不小心撕坏。”
“…………林、玄、瑜!!!”
最后,当小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路念着‘哥哥最讨厌了’,被贾敏无情拉走之后,墨琮全身无力靠在水淳身上,只要一想到方才场面,他就觉得全身都要虚脱,心脏差点麻痹。
于是,沉默了一会儿,为了自己脆弱心脏,墨琮拉着水淳手,内牛满面,“要不,我们还是在外头买个别院吧。”
第 57 章
三月初一那一日,忙着将黛玉嫁妆登记,光是记着嫁妆册子就有十数本,墨琮放下手头工作,在那一笔一笔记着,小语也在里面凑凑热闹。林海早朝回来便开始商议婚礼事,同北静王府大管事一起,说着路线、人员、配置、安全等问题。贾敏则在北静王府,同着北静王太妃一起办置酒席准备,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
北静王水溶此刻规规矩矩呆在家里,听着有经验说娶亲事,而黛玉,另有王府里出来教养嬷嬷在教王府里规矩和婚礼上注意事项,无非就是一些婚礼上习俗和拜堂成亲步骤以及顺序。但到了第二日,嬷嬷又来了,拿了一本小册子,众丫鬟都让退下,不知里面她们说了什么,只是那嬷嬷走时候,黛玉面色通红局促坐在凳子上。
至三月初三那日,开始天还是阴阴似乎要下雨,然而很快乌云散去,太阳冒出头。林家人起了个大早,算着时辰,这边给新娘子梳妆打扮,那边放着嫁妆实心红木箱子都已经摆放好,几乎一个大院子都装不下。一大群人有秩序忙碌,喜事和分离在一处,说不清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只是脸上都是灿烂笑,嘴里吐出都是吉祥话。
上花轿之前,一个金锁从黛玉脖子上解下,放在红绒布上,表示新娘即使是离开了娘家,依旧留一份心。虽然那金锁是前儿才戴上,可不知是为何,将它留下,就好像真有什么东西被锁住了,留下了,也许,那就是姑娘林黛玉一切了吧,踏出这一步,林家就不是‘家’,而是‘娘家’。
眼泪忽掉下来,急坏了一群人,然而它越掉越急,对失去难舍,对未知恐惧,让这个从小就心思细腻人止不住惶恐。
“姐姐,这里是你永远家。”墨琮是黛玉兄弟,规矩习俗,要由他背着新娘子上轿,表示娘家永远是嫁出去女儿倚靠。只有一小段路,可是对黛玉和墨琮来说却是不愿走却不得不走一段漫长路。他们是双胞胎,从小就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一条路走过去,之后就是两个人各有了家庭,即使再见面,也不能同儿时一般亲昵无间。
黛玉坐在花轿里,大红绢花将轿子包围着,她身上穿着最名贵绢丝和宝石制作喜袍,发上、额头、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腰上……到处都是饱满圆润东珠、喜庆润泽红玛瑙、赤金首饰、滴绿翡翠……将这一向素净人打扮如同神仙妃子。不止是面上,黛玉抹去眼泪,手中稳稳拿着红苹果,神情似乎也变得坚定。
墨琮一句话让她不安如同浮萍一样飘荡心安定下来,不论自己走到哪里,背后永远有一个林家,哪怕就是走累了,这个家大门也一定会为自己开启。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虽非青梅竹马,然而一凝视瞬间,便注定了今生将牵手,走过人生漫漫长路。
水溶骑着马走在前头,止不住喜悦,止不住期待,大红蟒袍将他衬托更是君子如美玉,风神俊逸。两旁数百亲丁拉着幕布一路从北静王府拉到林府,一路上不少准备出去踏青人驻足围观,也在恭贺他小登科。
从那如梦一般第一次回眸,那个巧笑倩兮少女就刻在心里,然而那时只是想只是念,不敢奢望,谁知,她会成为自己唯一妻。水溶眉眼弯弯,想着她一颦一笑,想着自己即将拉住手,拉住她一生。
水若那个风流家伙曾经说过,爱这种东西,一旦得到,就会立刻失去,当他实现了梦想拥有同时,就是它死亡时间。
水溶不信。
他确信,自己会如第一次看到黛玉那样,一辈子用着渴望和爱慕眼光去追逐她身影。他确信,自己爱不会随着时间停止,它会一点点增加,随着他们一天天相处慢慢积累,直至被淹没。他确信,自己发掘了一个永远能吸引到他宝藏,永远都在增值珍宝。他确信,自己爱不只是停留在光滑年轻肌肤上肤浅东西,还是未来两个人都是苍苍白发时候,手牵着手回忆过往温馨。
不必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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