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一万五百年前,一只征伐西荒幽篁城的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西进发,一路跋山涉水,蜿蜒而行。还是将士的青年禹灏,那时还不是天帝的他兴高采烈,这可是他出人头地、立下一番作为的好机会。一路上别的士兵抱怨路途遥远、条件恶劣,他却总有使不完的劲头,说不完的俏皮话。
经常将自己的坐骑让给生病体弱的士兵,帮着挑行李重物,一点没有傲气,非常随和,在军队中深受好评。
这天,部队路经一个弹丸小国——紫水国,倒也并不扰民,派了使者递交国书后就在城墙外十里地左右驻扎下来。等待后方粮草供给,顺便整顿休息。
支完帐篷,摆好行李,士兵们也闲不住,三三两两开始进城闲逛。禹灏沿着城墙外揣着本孙子兵法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已走了很远。
前边是一片荷塘,荷花还未开,碧青的叶面像撑起的朵朵小伞花,亭亭玉立。风拂水面,荷叶飘摇起伏,好似波涛涌动。书看得累了,禹灏依旧放回怀中,这本孙子兵法自从随军以来,不管有多忙,禹灏每天定要看上两眼才能安心。
隐隐有歌声传来,“......划起小船采红菱,湖水清清照人影。荷叶圆圆满池塘诶,不见蜻蜓立上头;爹爹遣我采菱来,鸟儿喳喳绕船唱。采的菱来好返家,弟弟等着上学堂诶。”禹灏举目一看,只见荷塘深处,有一女子支了个小盆正在采菱。
那女子一身蓝花布衣,形容娇小,歌声似黄鹂婉转,清脆可人。禹灏有心结识,也唱起歌来,“池水清清载轻舟,有一娇娃坐船头。菱甜全靠采菱人,可否舍来解渴呦?”
女子听了,将船慢悠悠划了过来,只见她白肤红唇,纤足窄裙,一头长发在阳光下幽幽发紫,好个美人。脚边堆了一堆红菱,她随手拿起一些捧给禹灏,“你是从外面来的吧,这个给你,吃吧。”
禹灏剥了一个,皮红肉嫩,脆甜爽口,真是不错。边吃边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外乡人。姑娘抿嘴一笑,指了指剑。禹灏想了一想会意过来,虽然换了便衣,但是依然会随身带剑。剑上的图腾各个地方并不相同,从此看出他非本地人也属应当。
说着两人就聊了起来,禹灏又擅长攀谈,言语风趣,不多时两人就熟悉起来。女子名叫珊玲,家住在池塘对岸深处的草屋中。为着弟弟要去私塾念书,父亲叫她多采些菱回去,好换钱给弟弟交学费。
禹灏听了赶紧把吃剩的菱还给他,也讲了他的故事:年幼父母双亡,被顾家好心收留,谁知长到十八岁,久旱无雨,连着几年的饥荒,一家人逃难中流离失散。无奈从军,被稍大些的同伴欺负,幸而得到将军重视,一路勇猛杀敌,才升至少将,现在路经紫水国。
珊玲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听得热泪盈眶,邀请禹灏明天一定要去家中做客。
粮草一连拖了月余才送到军中,首领将粮草督办狠狠训了一顿,发令挥师继续西进,拔营吹号好不热闹。禹灏没有办法,将军队要走的消息告诉珊玲。两人抱头痛哭,最后约定,打完仗后禹灏就来娶她,她会一直等着。
第二天,军队声势浩荡继续前进,禹灏一步三回头,珊玲也在山崖上目送着军队一路向西,最终消失在视线里。
之后的每一天,珊玲都会去山崖上守望,盼着禹灏归来。日升日落,潮涨潮退,过了一个多月,珊玲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可怎么好。
可是这是她和禹灏的孩子,她不能失去,珊玲怀着希望带着害怕,还是忍耐着。最后肚子实在瞒不住了,父母发现后气得将她赶出家门,认为她辱没门楣,伤风败德。
雨夜中珊玲在城外走了好久,最后晕倒在一片树林里。一个砍柴的樵夫发现了她,见她可怜,救回自己家中。珊玲发了好几天烧,好在樵夫夫妇颇为慈善,延医请药,好生照顾,最终保住了她和孩子。
但樵夫家中也着实艰难,墙上只糊了层泥,头顶的瓦缝中仔细些可以看到星星。虽然病勉强好转,但最终还是留下了病根。一到雨天潮湿寒冷的天气,珊玲就气喘咳嗽,虚汗淋漓。
平日樵夫上山砍柴,她就在家帮着女主人缝补针线,买活挣钱补贴家用。
日子一天天过去,禹灏始终没有出现。珊玲生下一个儿子,唤作禹生,以纪念禹灏。过了两年,妇人见她辛劳,身体也不好。便想介绍邻村养牛的王虎给她,他早年丧偶,年纪大她十岁,但人踏实本分,也不嫌弃她带着个孩子。
珊玲终是不肯,带着禹生搬了家,一个年轻女子独自一人拉扯孩子尤为艰难,街坊的话也不好听,禹生时常哭着鼻子回家。开始珊玲抱着孩子哭,后来听得烦了,活计又多,就边咳边骂,骂他爸坏,孩子没用就会气她之类的话。
慢慢的就吐了血,身子一点点衰落下去,知道自己即将不治。
珊玲拉着禹生终于回到阔别三年的家。还未等两人坐下,父亲拿了个扫帚挥了过来,“还嫌不够丢人吗,居然带着这小畜生上门来了,给我滚。”珊玲刚喊声爹,父亲又骂,“谁是你爹,我和你早就毫无瓜葛了,你妈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快带着这小崽子给我滚出去。”
珊玲不知是怎么走出的家门。一路走一路哭,拉着禹生走到了城外的紫河边。在河边洗了洗脸,珊玲抱着禹生又痛哭起来。如果自己去了,这可怜的孩子该怎么办呢,他会受多少苦遭多少罪呢。
不如还是由我送走吧,自己陪着他,不会让他多受些苦。
这样想着,再等意识过来,禹生已经溺死在身边。珊玲痛哭不止,昏倒在河旁。醒来后,珊玲又哭了一阵,将自己的项链解下来系在禹生细细的颈上。将他小小的尸骨放入黄土埋葬在紫河边,只留一个小小的土堆就没有别的了,珊玲转身投于河中。
长长的紫发在水中散开,如花的脸上是不相称的倦容和疾病留下的黄灰色,一身紫衣长裙在水中沉浮飘荡,水波带着她向远方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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