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尉说道,“若是全杀了……就难以知道他们幕后之人……”
“不必,朕自有办法。”凌寒南目光极冷,“一个不留。将头挂到城门示众!”
太尉应声,便领命退出了殿。凌寒南显露出倦容来,见殿内围着不少人,皱眉道:“都先下去吧,朕要静一静。”
锦云立在阴影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牙根被自己咬得生疼,她有一种冲动,在众人离去之后冲他胸口补上一箭,让他早早偿命。
“墨大人。”清浅一声唤,从身后不远传来。锦云全身绷紧警戒回头,却瞧见由是一身血迹的楚慕淮。他对上锦云还未来得及掩饰好情绪的眼,浅褐色眼眸闪过几分错愕,然后直直盯着她说道:“该走了。”
锦云眨眼,淡笑颔首,脸上又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第五章 病缠几时休 朝夕与百年(下)
更新时间2011-7-12 21:48:37 字数:2157
众人都退出了殿,各自散去。楚氏父子走在前,她远远在后,身后三四步还有背着箱子的华容。
路过的宫女太监人人都面色紧张小心,大气不敢喘的模样。锦云心里五味杂陈,此刻只想尽快回府闷在被子里好好宣泄一番。
“不用太过伤心,至少说明,你不孤单,也许还有意外的发现。”华容的声音就在耳后,轻微到几乎听不见。不过锦云一字一句都听得分明,华容在安慰她也说的不无道理。锦云唇角勾起苦涩一笑,想回头看他又忍住了,哑着嗓子轻声回道:“希望如此。”
她行走在这长长的宫道中,有一种走回从前的错觉:不远处由是不曾变过的青山碧水、亭台楼阁,楚相由走在前头。而楚慕淮衣上那显眼的红色触目惊心地提醒着她,一切都变了。山河永在,却是谁家的天下。
凌寒南,是她过去所有悔与恨的源头。若是那年青瑾没有无法自拔地喜欢他,若是那年青瑾早早认清他的真是面目,没有被他欺骗利用,也许今日……不会到这种结局。也许今日,不用出现“东青余孽”再次死于他的铁刃下。也许今日,没有这样一个墨锦云站在朝堂之上。
锦云这一路沉陷于深深的羁绊之中,头脑昏沉,愈发觉得呼吸困难。她的眼皮慢慢耸拉下来,强迫自己瞪大眼,却只能看见那个崖边而立红衣翻飞的女子纵身一跃,被汹涌的激流瞬间吞没。浑身散着一股冷意,从心头开始将她的手脚全部冻结住。很冷、很痛、她听见自己沉重缓慢的心跳,似乎踩在柔软的云朵上飞腾起来。
模糊间听见谁在耳边喊了一声:“墨大人!”而后彻底陷入沉寂的黑暗之中。
锦云醒来的时候发现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帐帘上的一串紫色流苏随风轻微摆动着。暖色的烛光摇晃照过来,也照亮了榻边垂首看书的华容。她胸口依旧憋闷得发痛,勉强撑起身来。
华容抬头探看,见乌发散乱的锦云醒了,淡淡一笑将手边的碗递过去:“正好晾得差不多了,醒了便自己喝了吧。”
锦云接过,忐忑问道:“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来的。”
华容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凉如玉,她的脉却在温暖跳动,一下子竟有些吓到。过了半晌,华容才展现由衷笑容来:“好些了。你今日在宫里昏了,好在我在你身边,便说是劳累过度搪塞过去。后来是尔雅陪着你由相府的车送你回来的。”她记得他身边的一个小学童唤作“尔雅”,这样她便放心了。
锦云伸手感受着自己跳动并不有力的心脏,喃喃道:“是复发了吗?”
华容凝视她许久,扯着嘴角浅笑,轻轻颔首。
“华容。”锦云在他那样带着涩意的笑颜下,似乎窥见了什么。她抬眸,四目相对许久,张口缓缓问道,“告诉我实话,我……这副身子,能撑多久。”
那年华容发现她时,五脏俱损四肢骨裂,奄奄一息到在挪动一下就会死掉。这些年虽然她渐渐恢复成正常人一般可以行走跑步,难免会落下病根子以及挥霍掉正常的寿命。
她极度畏冷,每个冬夜最寒冷的时候,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是在刺痛着的,提醒着她嘲笑着她。她的心脏经不起她强烈起伏的情绪,复发起来便是如同今日这样陷入沉寂。而频繁复发之后,恐怕会将她永远地拖入沉寂中去。
这些她都心里有数。
华容宽慰一笑:“如果锦按我说的好好调养休息,可以长命百岁。就像在山谷中的那些光阴,与世隔绝、悠闲无忧。”
“像我如今这样,隔三差五的病痛缠身吗?”锦云又问,满腔伤怀。
华容轻叹一声,握住了她垂然的手,柔声道:“只要活着,就好。”锦云鼻子一酸,红着眼睛愣愣看着他。暖色的烛光映着他脸庞柔和的轮廓,那双茶色的眼眸翻涌着真挚诚恳的情愫。
她忽生对他的愧疚。嘴巴张了几次,好像喉中哽着什么,如不出来,若咽下去亦会内伤。
锦云垂眸静默了好久,忍着心口的疼痛一字一句念着:“华容,我不要苟延残喘的百年,我只要轰轰烈烈的朝夕。”感觉华容握住她的手僵住了,她又带着些许急切与诚恳征求说道:“我知道,你可以的。我愿意将我的百年换作这些年的健康与活力,这样我才能有资本去完成心愿。我不求以后会如何,只要三年,最多四年!四年就……”
“不要百年,只要朝夕?”华容打断她的话,蹙眉难以置信地盯着她,“锦,你心里只有你的报仇吗?”他眼里有太多感情,锦云不敢细看,匆匆别开了视线低声回道:“是,它是坚持我活下去唯一的依靠。”
“唯一的依靠,呵,竟是唯一的依靠……”华容自顾自呢喃,唇角上扬勾出几分自嘲的苦笑,“锦,你可想过,若是你成功了,没有了这副身子,江山依旧不是你的。”
“只要这完好的三四年,我会解决的。”锦云的态度很坚定,她重新看向华容,决绝又带着祈求。
华容不知为何心底隐隐作痛,却又无力在这样的目光下马上回绝她。
“锦,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华容忽然不明意味地笑着。
她思忖一阵,吐出一个字:“忍?”
“不对。”华容淡淡笑着,目光灼灼如跳动着的火焰,“是狠。哪怕对我,哪怕对你自己。”最后几字,他几乎要咬牙。
锦云心口蓦地一阵钻心的痛,浑身冷汗都出了遍。华容从瓷瓶里倒出一颗丹色药丸让她吞下,缓了半晌她才渐渐恢复。有了力气的第一句,是她苦笑着抬头看向他:“你所说的百年,恐怕我也要早早地痛死。”
华容神色僵住,半晌不知该如何应答。她说,不要苟延残喘的百年,只要轰轰烈烈的朝夕……
“你待我想想。”华容脸色显得愈发苍白,左右顾盼一阵似不愿多呆,起身扭头便走。门口遇见了玉枝,落了句“好好照顾她”便仓惶地甚至可以说是狼狈地离开了。
锦云撤去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软软瘫倒在榻上。她费力拉起被褥闷起头,在里面哑声痛哭。
她何尝不想要快乐美满的百年。而现实,却不容她选择。
第五章 病缠几时休 朝夕与百年()
更新时间2011-7-14 19:24:56 字数:2164
众人都退出了殿,各自准备散去。楚氏父子走在前,她远远在后,身后三四步还有背着箱子的华容。
路过的宫女太监人人都面色紧张小心,大气不敢喘的模样。锦云心里五味杂陈,此刻只想尽快回府闷在被子里好好宣泄一番。
“不用太过伤心,至少说明,你不孤单,也许还有意外的发现。”华容的声音就在耳后,轻微到几乎听不见。不过锦云一字一句都听得分明,华容在安慰她也说的不无道理。锦云唇角勾起苦涩一笑,想回头看他又忍住了,哑着嗓子轻声回道:“希望如此。”
她行走在这长长的宫道中,有一种走回从前的错觉:不远处由是不曾变过的青山碧水、亭台楼阁,楚相由走在前头。而楚慕淮衣上那显眼的红色触目惊心地提醒着她,一切都变了。山河永在,却是谁家的天下。
凌寒南,是她过去所有悔与恨的源头。若是那年青瑾没有无法自拔地喜欢他,若是那年青瑾早早认清他的真是面目,没有被他欺骗利用,也许今日……不会到这种结局。也许今日,不用出现“东青余孽”再次死于他的铁刃下。也许今日,没有这样一个墨锦云站在朝堂之上。
锦云这一路沉陷于深深的羁绊之中,头脑昏沉,愈发觉得呼吸困难。她的眼皮慢慢耸拉下来,强迫自己瞪大眼,却只能看见那个崖边而立红衣翻飞的女子纵身一跃,被汹涌的激流瞬间吞没。浑身散着一股冷意,从心头开始将她的手脚全部冻结住。很冷、很痛、她听见自己沉重缓慢的心跳,似乎踩在柔软的云朵上飞腾起来。
模糊间听见谁在耳边喊了一声:“墨大人!”而后彻底陷入沉寂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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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帐帘上的一串紫色流苏随风轻微摆动着。暖色的烛光摇晃照过来,也照亮了榻边垂首看书的华容。她胸口依旧憋闷得发痛,勉强撑起身来。
华容抬头探看,见乌发散乱的锦云醒了,淡淡一笑将手边的碗递过去:“正好晾得差不多了,醒了便自己喝了吧。”
锦云接过,忐忑问道:“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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