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楚慕淮淡淡瞥了她一眼，“以后这种事情便由我来应付吧，你若是醉了容易生是非。”楚慕淮说到这，难免想起锦云上一次醉酒的样子。还是在金陵的画舫中，她饮了几杯就开始胡言乱语，而后……楚慕淮想起一幕幕，垂眸清咳一声，别开了头去。

    锦云虽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但看他那神情觉得怪异，估摸着没什么好事。

    “好，由你应付。”她回了声，亦别开了头去。

    正当两人无话可说之时，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有人传道：“王妃来了！”

    锦云执杯的手不动声色颤了颤，循声望向骚动的源头。她看见在众人的簇拥中缓步而来的女子。

    正红色杂裾垂服上俭下丰，广袖翩然，衣袂上绣着繁复的云鹊夔龙凤纹，裙裾曳地行止间款款宛如流水。锦云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她的视线顺着那人的裙摆缓缓向上移去，终是落在她的容颜上。

    涵烟眉色含黛，灿灼其华，研可媚人，色却清澄。那样的容貌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一点都无法让人想到这是一个已有个五岁大孩子的母亲。锦云紧紧捏着杯盏，指节微微泛白。她目不转睛凝望着那在东风诺座前屈膝请安的王妃，紧咬着牙根，生怕泄露出分毫的情感。

    “儿臣身子方才有些不舒服，来得迟了，还请父皇恕罪。”王妃的声音柔柔的，好似细泉。

    “瑶儿来了。”东风诺和蔼笑着，扬手招呼东风蔚览过来。

    东风蔚览很快上前，顺势揽住青瑶的肩膀柔声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嗯。”她莞尔浅笑，脸上却浮现一抹不自然，她微微挣开东风蔚览的胳膊，冲他屈膝行礼，“臣妾来迟了。”

    东风蔚览颇为嗔怪地回道：“我也没有怨怪你。”接着牵起她的手一同朝锦云这边走来，“为你引荐一下。”

    这边锦云与楚慕淮两人已然站起身来神色各异地侯着了。

    东风蔚览含笑道：“这位便是墨锦云墨大人，年轻有为得很。”

    “臣墨锦云见过王妃。”锦云垂眸躬身，避开那双熟悉的眼睛的打量。平澜无波的表情，平澜无波的声音，心底却波涛狂涌不息。

    “这位想来不用我介绍了。瑶儿你也有好些年不曾与楚大人见过了吧。说来都曾是东青的人呢。”东风蔚览含笑说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末了那句意味深长得很，语气中含义颇多。

    第四十章 月上柳梢头 缘起半秋池 下

    更新时间2011-11-11 19:20:22  字数：2052

    这位想来不用我介绍了。瑶儿你也有好些年不曾与楚大人见过了吧。说来都曾是东青的人呢。”东风蔚览含笑说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末了那句意味深长得很，语气中含义颇多。

    一个是代表东凌出使的使臣，一个则是前朝东青的公主。身份相冲的两人，却“都曾是东青的人。”不说楚慕淮与青瑶，就是一旁的锦云听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对东风蔚览难免产生几分怨怪不满。

    “臣……楚慕淮见过王妃。”楚慕淮亦是垂眸躬身，冲青瑶规规矩矩拜着，而后抬眸扬唇浅笑，“一别已然六年有余，王妃诸事可好？”

    青瑶望着面前含笑问候寒暄的俊逸男子，嫣然笑着屈膝回礼：“有劳楚大人记挂，一切安好。”她垂下头来的那一瞬，脸上滑过一点极轻微的忧伤，然而遂即垂下的眼睫又把这忧伤的水雾遮掩在容颜的阴影里。

    在抬头时，又是浅笑盈盈的模样。

    但是不管是锦云、楚慕淮抑或是东风蔚览，都是眼明心细之人。

    自青瑶出现后，锦云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朝她瞥去，心里百味杂陈。她欣慰于青瑶生活安逸身体安康，她悲伤于姐妹相见不能相认，她亦落寞于国破家亡。

    晚宴直到临近子时才算结束，整整三个时辰的笙歌让众人都是疲惫得很。一场极致热闹的晚宴散场后是别样的安静，愈显冷清。锦云与楚慕淮在使馆的拐角告了别，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紫梢早在屋内等着，见锦云回来了便迎上去伺候她更衣，凑近闻见她身上的酒气，秀眉紧紧拢起来捏着鼻子嗔怪道：“哎呦！公子你又喝酒了！真是……华公子交代过这边的酒你少沾的！赶紧将身上这些气味洗了，真是闻不得闻不得。”

    应酬怎会少沾酒？锦云无奈摇头，却由着紫梢叨念着。自从来了西廖，紫梢提起华容的时候愈发多了，常常是“华公子吩咐”、“华公子讲过”……

    紫梢扶她在软榻上坐下，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往屋外走：“你先歇歇，我去弄热水来。”

    锦云被闹腾了一天，脑袋有些昏涨，她懒懒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夜里的微凉的空气中夹带着一些陌生的气息，她听见窗外树枝沙沙的响声，还有在夜风中隐约可闻的乐声。那乐声，在很多夜晚都曾攀过她的窗子萦绕在她的耳边，给她心里的颤动。这次，颤动得更厉害。

    锦云猛然睁开了眼睛，她很快坐起身来细细分辨那声音的方向，接着急急推开窗朝外望去。

    窗外一片静谧，只有摇曳的树影散落而来。那乐声似乎只是锦云自己的错觉一般，再不可闻。她心里揣着几分着急，再也坐不住，索性披衣出了房间。

    楚慕淮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她敲了一阵门，并没有人应声。怕是人不在屋内。

    那又会在何处？

    锦云心里有些想法，但又不敢十分肯定。如今之举，只有赶快寻到行踪神秘的楚慕淮才对。

    这是乐声又隐约响起了，仍是那首《半秋池》，然而曲调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锦云顺着这条线索摸过去，在安静的夜里疾步潜行，最后跟着乐声出了使馆，停在使馆附近的一处花苑中。

    在她的不远处的八角亭中，有个模糊的影子。那身雪青，她再熟悉不过。

    这个季节，花苑里显得多少萧条了些，枝杈光秃稀疏。锦云四处看了看，在树影暗处将自己的身形藏了进去。她露出半个脑袋望向他，心里似在期待什么。楚慕淮大半夜跑到这里做什么，她不信是他又惆怅了。

    乐声蓦地停了，借着惨淡的月光她瞧见楚慕淮侧身朝她这边望了过来。锦云心中微惊，忙全身隐在暗处。半晌之后待她再次小心翼翼看过去时，亭中已然多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身绯红衣衫，她也有印象。

    不是青瑶，还是何人。

    那两人面对而立，似在交谈，看着虽不亲近亦不生疏。

    锦云胸口怦怦直跳，她想凑近一点听他们在说什么。奈何此处傍身之物少得可怜，她站在原地进退不得，心里又急了几分。

    想着怕是中了锦云先前的猜测，在四姐出嫁前，他们曾产生过情愫，如今算是故人重逢。真是这样……怪不得楚慕淮拒了顾凝霜的婚事，说心中有个人。

    虽然锦云很早便有这样的预料，然而她一直保持着看法不去确定，不知是为谁留着“也许不是”的心情。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锦云不得不信。

    她扶着干裂的树干，长长地叹了一声。夜风肆无忌惮地在她身边游走着，撩拨着她的发梢、袍角，从她的领口灌了进去，让她浑身具是冷意。

    她心口也被这夜风吹得凉了，并且莫名空落落的。

    锦云不想再在此处多呆，然而脚如灌铅生根，一步也挪不动。她就僵着身子傻愣愣站在原地，复杂地望向远处亭中的一双人，咬唇不语。

    过了一阵，红色身影微动，往楚慕淮靠近了些，似乎已经贴住了。锦云脚下这才有些力气，往前微微迈了一小步，而后又定住了。她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冷风趁机顺着她的口往她身体里钻。

    很快，那红色身影离开了他，并且疾步走出了八角亭，朝锦云这条小路的方向走来。锦云慌忙又躲回暗处，她庆幸自己一身墨衣跟夜行者一样。

    青瑶的脚步声快且杂乱，想来心绪亦是如此。她很快经过的锦云藏身的地方，目不斜视地根本没有留心暗处那双灼灼炯然的眸子。而锦云，在青瑶擦身而过的那瞬间，在月光映照在青瑶脸上的那瞬间，分明看见她柔美的面容上泪痕涟涟。

    待青瑶离开后，锦云再次看向八角亭，那雪青身影仍纹丝不动立在远处，好似花苑中原本栽的玉树桂枝覆了层冬雪。锦云望着他，觉得心中某处有几丝道不明的痛意，捉摸不透却又分明存在。

    这让她心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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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t百年一遇神棍节……矮油好桑心！

    第四十一章 原是青家人 相见不相识

    更新时间2011-11-12 19:30:21  字数：2161

    月上中天锦云才回了屋子，她瞧见桌上压了一张纸条，拾起来看了，而后哭笑不得瞥了眼隔间里睡得香甜的紫梢。

    “以后公子若是再偷溜出去，我就将门锁了不让你进来。”

    这紫梢……锦云无奈抚额，将那纸条折起来收入了袖中。她此刻很疲倦，然而一点睡意也没有，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八角亭中两人的身影。

    直至天色微亮，她才有那么几分困意涌上心头冲淡思绪。她恍恍惚惚似乎睡着了，又似醒着，昏沉间听见紫梢起床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和她自顾自的叨念。

    紫梢巳时唤锦云起床，面对锦云嗔恨的眼光表示很无辜。她为锦云穿戴好之后，问道：“今儿公子有什么安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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