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蓝色怪圈的人_分节阅读 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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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请您今天晚上带我去见画蓝色怪圈的人,您难道没有听今天的广播吗? ”

    “没有。”玛蒂尔德回答。

    “今天早晨,有一个女人被人割破了喉咙,死在一个蓝色的圆圈里,案发地点在居里夫妇大街,离这里只有两步地。一个胖胖的无辜的女 子惨遭毒害,画蓝色圆圈的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玛蒂尔德两手托腮,阴沉着脸,然后突然起身,拿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和两个酒杯,放在他俩之间,桌上的天鹰星座上面。

    “我今天晚上状态不好。”亚当斯伯格说,“谋杀案一直在我头脑中闪现。”

    “我看出来了,您需要喝一杯。”玛蒂尔德说,“先跟我讲讲被人割破喉咙的女人,然后,我们再来谈谈另一桩谋杀案。”

    “什么? 还有一桩谋杀案? ”

    “肯定还有一桩。”玛蒂尔德说,“如果您要破的每一桩案子都像这次这样的话,您早就转行不干警察了。因此,其中必定还有一桩谋杀 案,这两桩案子让您分了心,脑子一分为二。您希望我现在带您找到画蓝色怪圈的人,然后逮捕他吗? ”

    “现在还太早,我想看他继续表演,我想了解这个人。”

    “我真是傻,亚当斯伯格,因为画蓝色怪圈的人和我,我们好像是串通一气的。

    上次我跟您讲的主要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事实上,我已经见过他十二次了。从第三次见到他起,他就发现我在跟踪他。他必须跟我保持一 定的距离,所以我这样一次次地跟踪他,他也不管不问。他不时地和我交换一下眼神,或许还冲我笑笑吧,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总是离我很 远,要么就是低着头。但是最后一次,他在离开之前甚至还冲我做了个手势,我记得很清楚。

    上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不想对您毫无保留地讲这些,是因为我不想让您把我当成一个疯子。但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警察把人们分成三 六九等。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发生了谋杀案,警方要抓捕他。亚当斯伯格,我觉得这个人是不会伤人的。我经常夜里走在大街上,想去感 受一下是否有危险存在。

    但是,看到他,我是感觉不到危险的。他个子矮小,在男人中可以算是最矮的那种,干瘦干瘦的,衣着整齐,但是面部轮廓变化不定,模 模糊糊,可以确定的是他长得不好看,大概六十五岁的样子。蹲下写字的时候,他总要小心翼翼地提起风衣的下摆,以免弄脏了。““他是怎 么画圈的呢? 从里面开始还是从外面开始? ”

    “是从外面开始的。他会突然在一个小东西前停住脚步,快速地从口袋里拿出粉笔,一点也不迟疑,好像早已经知道今天晚上要锁定的目 标就是它。

    他要四下左右看看,等到路上没人了再动手。除了我以外,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好像可以容忍我的存在。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 觉得我比较能够理解他吧。他的整个行动大概需要二十秒时间,围着锁定的目标画好一个大圆圈以后,再蹲下来写字,一边写一边四处瞄着附 近有没有人,写好之后,再以光一样得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像狐狸一样机灵,好像对行动线路都很熟悉,圆圈画好之后,就这样在我眼皮 底下消失,所以我还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住。总之,即使您能逮捕到这个人,我怕您也是白白做了无用功。““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亚当斯伯 格说,“我得先见到他再说。您是怎么发现他的? ”

    “没什么神秘的,我去找过。一开始,我给我的几个记者朋友打电话,他们都对这件事感兴趣。于是,他们告诉我之前几位目击者的名字 ,我给那几个人打了电话。您可能会觉得奇怪,我管了那么多与我无关的闲事,但是,我也不能一天到晚只和鱼打交道吧? 我就对自己说,总 有一些不务正业的事情要做,可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或许是看别人干一些闲事儿,起码比闲着好。总之,下次见面我再跟您详细解释。几乎 所有的目击者都是在夜里十二点半之前看到画怪圈的人,从来没有晚于这个时间。我推测了一下,刚刚好,画圆圈的家伙,他乘着地铁穿越了 整个巴黎,又不想错过最后一班地铁……当然,这只是个假设。这个想法不傻吧? 但是,只有两个圆圈是在快到凌晨两点画的,在两条挨得很 近的路上。就是洛莱特圣母院路和欧维尔尼涅路。

    这两条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所以我想,他在那里画圆圈的时候,时间应该很晚,最后一班地铁都已经开走了。可能那个 人就住在离那不远的地方,走着就能回到家。讲到这里我的思路还算清晰吧? “亚当斯伯格慢慢点点头,他承认玛蒂尔德的分析有道理。

    “所以,我猜想,离他家最近的应该是皮加勒地铁站或是圣一乔治站。接下来的四天晚上,我就一直在皮加勒地铁站等他出现,可是,一 无所获。在那四天期间,第十七区和第二区又多了两个圆圈。从晚上十点一直到地铁站关门,在进进出出的人群中,我没有看见一个人符合特 征。于是,我就去了圣一乔治地铁站。在那里,我看见了一个小个子男人孤零零站在那里,两手插进口袋,低着头,在十点三刻的时候上了地 铁。我发现还有几个人都符合我搜寻的标准。但是,只有这个孤零零的小个子在十二点一刻又从地铁里走了出来。四天以后,同一条路线他又 走了一遍。

    接下来的星期一,也就是一周的第一阶段,一切都重新开始。我又去了圣一乔治地铁站。他又来了,我跟着他。那天晚上,我把钢笔灌满 了墨水。他很好的,亚当斯伯格,还有几次,我在地铁站的出口等他,想跟踪到他家,但他总是躲着我。我不想跟着他快跑,我又不是警察。 ”

    “我不想说这个活儿真是‘神奇’,用这个词似乎太专业了点儿,但是,说实在的,这的确是个神奇的活儿。”

    亚当斯伯格经常使用“神奇”这个词。

    “没错儿,我已经很好地从夏尔事件中走出来了,甚至比夏尔做得还要好。”

    “说实在话,您喜欢他吗? ”

    “他真是个坏家伙,是个十足的笨蛋,但我并不讨厌他。他和克雷芒斯,就是您刚才见到的那个善良到愚蠢的老妇人,他们俩反倒形成一 种平衡。有人说克雷芒斯这么做是别有用心,可是夏尔在她面前占不了一丁点儿便宜。

    这样对他是很有好处的,可以磨磨他的锐气。““我插一句,克雷芒斯的牙齿可真够奇怪的。”

    “您还注意到她的牙齿了? 好像不太像人类的牙齿吧? 她的满口牙齿肯定会令一大帮子求婚者失望的。夏尔该去整整牙齿,克雷芒斯该 去整整牙齿,全世界的人都该去整一整,把不讨人喜欢的东西统统整掉。抓紧点儿时间,我们能在十点钟赶到圣一乔治地铁站,但是,我已经 跟您说过了,亚当斯伯格,我认为凶手不是他,我认为是另外有人利用了他画好的圈子。您觉得呢,有没有这种可能? ”

    “我需要找到一个非常了解他的习惯作风的人。”

    “我,我就了解他的习惯作风。”

    “是的,但也别说得那么肯定。否则,警方就会怀疑是您在事发当夜跟踪画圆圈的人,然后,把被打昏的受害人放进汽车,一直开到居里 夫妇大街,再把她放进圈子里,划破她的喉咙,不让她的身体超出圆圈的范围。我这样的分析您不会厌烦吧? ”

    “没有。我觉得,如果要诬陷一个人的话,这样的推理完全合情合理。这个疯子画了许多直径两米的圆圈,大小正好可以放进一个人,他 通过圆圈向警方证明自己犯了罪,这样也太有挑衅性了吧? 其实,他只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杀了人而已。”

    “如果证明画圆圈的人根本不认识被害的女人,那么他会无缘无故杀人吗? ”

    “这桩案件纯属一个疯子所为。”

    “的确,它没有什么典型的线索。那么,根据您的推测,真正的凶手可以肯定,画圆圈的人可以当他的替罪羊吗? ”

    “您是怎么想的呢,亚当斯伯格? ”

    “不可能的,玛蒂尔德女士,根本不可能。简单来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圆圈画得并不高明。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画圆圈的人是否杀了人 ,有可能您的推断是正确的,或许画圆圈的人只是个受害者。您思考、总结得比我好。

    因为您是科学家,而我没有之前的跟踪,所以推理不好。画圆圈的人,尽管您极力为他辩护,可凭我的感觉,他不会是什么好人。““可 是,您没有任何证据啊? ”

    “是没有证据,这几个星期我一直想了解他的情况。当时,我看到圆圈里的棉线团和卷发夹子,已经感觉到危险了,正因为没有证据,事 情才会一直发展到今天。”

    “可是,上帝啊! 亚当斯伯格,您所有的工作完全干反了。打个比方吧,在您还没吃饭以前,就说有道菜变质了,而惟一的原因就是您觉 得恶心! ”

    “我知道。”

    亚当斯伯格的思想此刻不知道到了哪里。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似乎在做梦,又好像是在梦魇中。玛蒂尔德一点也捉摸不透。

    “走吧! ”她说,“我们去圣一乔治地铁站吧。如果有机会见到他,您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袒护着他。”

    “为什么? ”亚当斯伯格问,嘴角翘起一个伤心的微笑,“难道因为那个人冲您招过手,他就一点也不坏? ”

    他看着玛蒂尔德,脑袋歪向一边,上下嘴唇不知道是怎么样粘在了一起,但并不难看。玛蒂尔德再次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因为这个男人的 出现,生活会变得好一些。夏尔,他需要整整眼睛;克雷芒斯,她需要整整牙齿;但是亚当斯伯格,他的整张脸都需要整,似乎他的脸上有些 小瑕疵,要么长得太大,要么长得又太小。但是,如果真的有人要碰这张脸,玛蒂尔德肯定会阻止的。

    “您真是太美了,亚当斯伯格,”她说,“您不应该当警察,您更适合做技女。”

    “但我同时也是个技女。福雷斯捷女士,就和您一样。”

    “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会这么喜欢您吧! 但这也并不影响我向您证明,我对画蓝色圆圈的人的直觉要比您准。请注意,亚当斯伯格, 听我的,今天晚上,当着我的面,不要去碰他。”

    “我保证不动他一个指头。”亚当斯伯格说。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想,今天夜里自己也尽量对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等他的克里斯蒂娜做同样的事——不去动她一个指头,虽然通常一 个赤裸裸的年轻女孩是不会遭到拒绝的。克雷芒斯怎么说的? 今天晚上好像有什么不妥当。另外,克雷芒斯自己也有点不大对劲儿,而夏尔· 雷耶呢? 似乎更糟,他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内心的狂怒即将爆发,思想也要发生重大改变。

    亚当斯伯格跟着玛蒂尔德去取大衣,经过刚才那间有鱼缸的房间时,看到夏尔仍在对克雷芒斯讲着什么。他手里拿着香烟,俨然把老克雷 芒斯当成了自己的学生。

    夏尔说:“有一天晚上,我奶奶去世了,因为她吃了太多的小圆饼。但是,真正的家庭悲剧是,第二天,我们发现,爸爸正坐在饭桌前, 吃掉了剩下的小圆饼。”

    “我明白,”克雷芒斯说,“但是,我要给那个七十岁的男人写什么呢? ”

    “晚安,我的宝贝儿。”玛蒂尔德经过时说。

    玛蒂尔德已经开始行动了。她跑下了楼梯,直奔圣一乔治地铁站,但是亚当斯伯格从来都不知道着急。

    “圣一乔治! ”玛蒂尔德一边拦出租车,一边冲亚当斯伯格喊,“这个人是不是把您打败了? ”

    “我不知道。”亚当斯伯格回答。

    出租车在十点过五分的时候把他们送到了圣一乔治地铁站。

    “很好,”玛蒂尔德说,“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一直等到十一点半,都没有看见画圆圈的人出现,而在玛蒂尔德和亚当斯伯格脚下,却是一堆烟头。

    “真是糟糕。”玛蒂尔德说,“他不会来了。”

    “他变得小心了。”亚当斯伯格说。

    “小心什么? 杀人犯? 真是荒唐。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已经听了广播,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了这件事。您非常清楚,他并不 是每天晚上都出来的,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是的,他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他知道了,然后谨慎了许多。现在,他可能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了,要改变行动的 路线了,这是一定的。

    我们找起来一定十分困难。”

    “因为他杀了人,是吗,亚当斯伯格? ”

    “我不知道。”。“您一天要说多少遍‘我不知道’和‘也许’? ”

    “我不知道。”

    “我了解您迄今为止的丰功伟绩,真的十分成功。但是,当我看到您的时候,不禁自问,您认为自己配得上在警署的这个位子吗? ”

    “没错,因为我只干这个。”

    “能举个例子吗? ”

    “比如,我画一些草图。”

    “画些什么呢? ”

    “一些树叶,嗯,一些树叶。”

    “您觉得有趣吗? 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太无聊了。”

    “您对鱼类感兴趣,这也好不了哪儿去。”

    “您为什么总是跟鱼过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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