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蓝色怪圈的人_分节阅读 1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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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为什么不画人像呢? 这样还稍稍有趣一些。”

    “以后吧,很久以后,或者永远都不会画。应该首先从树叶画起,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会这么跟您说的。”

    “以后? ……但是您已经四十五岁了,难道不是吗? ”

    “没错,但是我不相信。”

    “噢,很像我。”

    玛蒂尔德在大衣口袋里装了一小瓶白兰地,“这东西能让人一下子清晰,”

    她说,“现在是一周中的第二个阶段,什么都做不好,但我们还是要喝一杯。”

    一直等到地铁的栅栏关了起来,画圆圈的人都没有出现。在这期间,亚当斯伯格有足够的时间给玛蒂尔德讲他的小甜心,她一定是在地球 的某个地方死去了,而他却没能为她做一点点事情。玛蒂尔德觉得整个故事很感人。

    她说,让小甜心这样死去,是亚当斯伯格的耻辱;又说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就像对自己口袋的了解一样清楚,她要去了解一下,小甜心 是否和那只狨猴埋在了一起。亚当斯伯格觉得自己醉了,因为他不太习惯喝酒,他甚至连“瓦西古亚”这个音都发不准了。

    14

    就在同一时刻,当格拉尔的境况也好不了哪儿去。他的两对双胞胎宝贝想让他喝一大杯水,“把爸爸融化了”,孩子们说。除了这两对 双胞胎之外,还有一个孩子趴在他的膝盖上睡着了。他没敢跟亚当斯伯格提起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他老婆同一个蓝眼睛的男人生的,这是显 而易见的。有一天,她把这个孩子扔给当格拉尔,说:“事已至此,让孩子们生活在一起比较好。”

    两对双胞胎和这个不成对的孩子,这五个孩子总是围着他。当格拉尔害怕终有一天会被别人发现,别人会笑话他是个傻瓜。

    “你们总想着把我融化掉,不觉得烦啊? ”当格拉尔说,“你”,他对第一对双胞胎中的哥哥说,“把白葡萄酒倒进塑料杯子里,我没觉 得这有什么神奇的。别找借口说什么为了理解我,也别说你不怕杯子里的酒。房间里到处都是塑料杯子,你想干什么啊? 你想到没有,爱德华 ? ”

    “不是这样的,”他的大儿子说,“这是为了追求品味和时尚。”

    “我不想知道这些。”当格拉尔说,“时尚,如果夏多布里昂子爵和九十个女孩子一起把你赶走,如果有一天你成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警察的时候,你就拥有时尚了。你要是能做到,我才要惊讶呢! 怎么样,我们今天晚上进行一次秘密会谈吧? ”

    所谓的当格拉尔和孩子们的秘密会谈,就是说,他们要谈论现在悬而未决的案子了。一谈就要几个小时,孩子们都很喜欢。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当格拉尔说,“巴蒂斯特留下一堆棘手的事情,自己却一整天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对他的做法感到非常吃惊。到 三点钟的时候,我就已经喝醉了。总之,毫无疑问,以前画蓝色圆圈的人和这次围着死人画圆圈的人肯定是同一个人。”

    “‘维克多,你这个坏家伙,在外面干什么? ”’爱德华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接着说,“这句话还可以这么说,‘爱德华,这么晚了 ,你还在酒吧里干什么?

    ’或者,‘生活啊,你这只坏蚂蚁,为什么让我那么烦? ’或者,‘暴力啊,我的孬种,去跳你的舞吧! ’,再或者……”

    “够了,上帝啊! ”当格拉尔说,“是的,‘维克多,你这个坏家伙……’这句话会让人很自然地感受到死亡的痛苦和对生命的威胁,以 及类似的感觉。

    当然,是亚当斯伯格最先感受到这些的。但是,仅凭这些就足够指控一个人谋杀吗? 笔迹分析师说的有道理:这个人不是个疯子,精神一 点都没有失常,他有教养、注重外表、十分在乎那些尚未实现的成功;同时他又喜欢挑衅,却把这一点隐藏得很好。这些都是根据他的笔迹分 析出来的。笔迹分析师还说,‘这个人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处在精神危机中,但是能够自我控制。他很悲观,成天为自己最终的结局心神不宁 ,可以说,这是个即将成功的失败,也可以说,这是个即将失败的成功。’笔迹分析师的原话就是这样的,我的孩子们,一句话,他总是来来 回回反反复复,这么说完再那么说,比如,说到对希望的渴望,必定立即要说如饥似渴的希望,诸如此类。这些话刚讲完的时候,会产生一种 大智大慧的效果,可是后来你才能慢慢意识到,其实话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幸好,画了这么多圆圈的这个人是个头脑清醒而理智的家伙, 他的确是处在成功或者失败的临界点。笔迹分析师的话用在他身上正好合适。但是,至于画圆圈和放尸体的先后顺序,实验室的人还不能确定 ,他说:‘有可能是先画好圆圈再放进去尸体,也有可能是围着尸体画的圆圈。

    ’你们觉得这像是一个化学家的回答吗? 还有,就死者本身,我们不能说化学家尽了全力去分析:被害的女人过着像布娃娃一样简单的生 活,没有爱情的困扰,没有家庭的烦恼,对金钱不过敏,也丝毫没有暴力倾向,我刚说的一切问题她都不存在。

    她的生命里只有羊毛线团,只有在土莱纳的假期,只有长及脚踝的长裙和结实的鞋子,只有一本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只有厨房壁橱里许许 多多带葡萄干的面包干。她在小本子上专门写道:‘工作的时候不能吃面包干,因为面包屑会撒得到处都是,会被老板娘发现的。’这句话和 她本人的作风是一致的。你们可能会问:‘昨天晚上,都那么晚了,她还在外面做什么? ’她是去看望在卢森堡地铁站售票处工作的女邻居, 从她那儿回来。她经常去女邻居那里,在出售地铁票的小亭子间里,她一边吃着薯条一边织着手套,手套织好以后是要在她工作的商店里出售 的。然后,她步行回家,没准儿经过了居里夫妇大街……”

    “那是她惟一的家吗? ”

    “是的,她的女邻居要继承她的家产了,但是,遗产仅仅是一些夹着葡萄干的面包干和装有几枚硬币的糖果盒改装的储蓄罐。我想,她的 女邻居夫妇不会为了这点小东西就去把玛德莱娜·夏特兰娜的喉咙割破。”

    “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利用圆圈,他又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当天晚上,在巴黎的哪一条街上会多出一个圆圈来呢? ”

    “这正是问题的所在。孩子们,我们现在也不知道。”

    当格拉尔站起身来,轻轻抱起了老五,小勒内,把他放在床上。

    “打个比方来说,”他又继续道,“警官的新任女友,福雷斯捷女士,她好像见过画怪圈的人,亚当斯伯格已经告诉我了。唉,我又一次 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了。

    像今天的秘密会谈,我觉得很好。”

    “刚才,更确切地说,几乎都是您在讲。”

    “那个见过画圆圈的人的女人,我很担心她。”当格拉尔说。

    “你那天就已经说过一遍了。”第二对双胞胎中的老大说,“你说她很漂亮,也很凄惨,弯腰驼背、声音嘶哑,就像一个丧失了王权、威 风不再而气度翩翩的埃及艳后。但是那时,你可没有担心过她。”

    “你说话之前没有仔细思考,我的宝贝女儿,那天我说这话的时候,谋杀案还没有发生。那天,我看她用一个十分荒诞可笑的理由混进警 署,装疯卖傻,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亚当斯伯格,说了一通不着边际的话,最后才说到她见过画圆圈的人。

    这事儿发生在谋杀案前十几天,肯定没错。”

    “你是想说,她在还没想好该怎么杀死玛德莱娜之前,就扮成一个无辜者,恶人先告状,先去亚当斯伯格那里? ”丽莎说,“这个女人曾 经杀死过自己的祖母,但是,谁又在一个月以前把自己的‘预感’告诉你? 你还记得吗? ”

    “你想到了这个坏女人? 她伪装得很好,差一点就要混过去了。这是杀人凶手常用的伎俩,他们通常会报警说发现了尸体,但实际上是贼 喊捉贼。

    所以,玛蒂尔德·福雷斯捷的出现很自然地会让人想到这些。我们已经听到了她的狡辩之辞,她说,‘警官先生,如果我想利用别人画的 圆圈杀人的话,就不会自己送上门来,向您报告,我跟踪过他! ’这样的行动虽然危险,却是非常巧妙,可能是她比较擅长吧。因为她的确高 明,我想你们都已经发现了。”

    “她想杀死胖胖的玛德莱娜吗? ”

    “不是的,”阿尔莱特说,“玛德莱娜只不过比较倒霉,是那个想把谋杀案嫁祸于画圆圈的人的一系列杀人计划中的第一个被害者。真正 的杀人凶手要等到以后才能知道,爸爸是这样想的。”

    “或许是吧,他是这么想的。”当格拉尔又重复了一遍。

    15

    第二天早晨,玛蒂尔德在楼梯底下碰见了夏尔·雷耶,正欠着腰站在门口。于是心想,他是不是在等自己,才装作摸不到钥匙孔。但是 ,在玛蒂尔德经过他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夏尔,”玛蒂尔德开口了,‘‘您是不是把眼睛粘到锁眼上了? ”

    一听到这话,夏尔站直了身体,他一脸痛苦地面对着黑乎乎的电梯间。

    “是您,玛蒂尔德女皇,您怎么也用这么尖酸刻薄的字眼了? ”

    “是我,夏尔,我就站在您面前。您知道有句古老的谚语吗:如果您渴望和平,就先要做好战争的准备。”

    夏尔叹了一口气,说:‘‘没错,玛蒂尔德。现在,请您来帮助一个可怜的瞎子把钥匙插到锁孔里,我还没有习惯这把锁。”

    “在这里。”玛蒂尔德说着,把他的手拉到锁孔的地方,“就是这儿,现在是锁着的。您对昨天晚上来家里的警察有什么看法没有? ”

    “没有。我没有怎么留意你们的谈话,还有,我当时在陪克雷芒斯聊天,我从她这个傻瓜身上得到了不少乐趣,正是由于傻瓜的存在,让 我其乐无穷。”

    “今天,我想跟踪一个小伙子,这个傻小子竟然对向日葵的转动感到神秘,很是好奇,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可能我要花上一个白天 加整个晚上的时间,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请您替我去见那个警察,您是认识路的。”

    “您想干什么,玛蒂尔德? 您已经达到目的了吧? 让我住在您这儿,又想给我治眼睛,昨天警察来的时候,您安排克雷芒斯缠了我整整 一个晚上,现在又让我去找他……您,为什么那天要找到我? 究竟想干什么? ”

    玛蒂尔德耸了耸肩膀。

    “您太会找理由了,夏尔。我们当时只不过是很巧合地碰见了,事情就是那么简单。如果是关于海底生物的一件什么事情的话,我通常会 丧失理智凭一时的冲动行事。但是,在和您的交往过程中,我会为自己有的时候丧失了理智而感到后悔。

    这样也好,我就不会因为一个臭脾气的瞎子站在楼梯口这里破坏了我的早晨而左右为难了。”

    “请您原谅,玛蒂尔德,您都希望我对亚当斯伯格说点什么? ”

    夏尔往办公室打了电话,说自己可能会迟到。他愿意替他的玛蒂尔德女皇去警署见亚当斯伯格,愿意为她做点事情,让她高兴。他希望今 晚和玛蒂尔德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能够温柔一点,告诉她,自己已经帮她做完了这件事。

    他绝对没有要杀死玛蒂尔德的想法,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一件事情。他现在只是想紧紧拉着玛蒂尔德,不想放手,尽量不暴露自己,因为 怕吓着她。他要继续听她的高谈阔论,听她沙哑的嗓音,她的生命像是在走钢丝,几乎快要完蛋了。今天晚上,自己应该买一个首饰送给她, 让她开心,买一个金色的胸针吧? 不行,胸针不好,还是买一只龙蒿鸡吧,她肯定会非常喜欢的,然后,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她说什么都听 ,她会引以为豪的。晚上睡觉之前,喝一杯从睡衣口袋里拿出来的尚有体温的香槟酒( 前提是有睡衣,而睡衣又有口袋) ,不要把眼睛从她 身上移走,不要杀死她,要给她买一只龙蒿鸡。

    他现在应该到警署了吧,显然,他还不太确定。这里的建筑物好像不是他上次来过的那样,应该去问一下路。他犹豫了一下,一边慢慢地 走,一边拿竹竿“笃笃”

    地敲着人行道。很明显,他已经迷失了方向。为什么玛蒂尔德让他来这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感到很疲惫,当这种倦意袭来的时候,一 阵狂怒随之而来,一股脑儿从胃里涌到喉咙里,进而又冲到大脑里。

    情况更糟糕的是,这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原来他碰上了上班的当格拉尔。

    当格拉尔远远地就看见这个身材高大的瞎子站在警署附近,满脸的失望。

    “我能帮您什么吗? ”当格拉尔问,“您是不是迷路了? ”

    “那么您呢? ”夏尔问。

    当格拉尔用手挠了挠头发。

    这真是个恶毒的问题,难道自己也迷路了吗? “没有。”当格拉尔回答。

    “错! ”夏尔说。

    “您在这里干什么? ”当格拉尔问。

    “那么您呢? ”夏尔说。

    “妈的! ”当格拉尔忍不住骂人了,“您自己去解决吧,我可管不了。”

    “我想找警署。”这时夏尔才说。

    “您来得正是时候,我就是警察,我带您进去吧,您要去警署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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