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蓝色怪圈的人_分节阅读 1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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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亚当斯伯格摇了摇头,他发觉自己可能错了。

    “我只是收到了一封信,”玛蒂尔德说,“信上说,‘我听说让一巴蒂斯特被任命为巴黎警署的长官,请您去看望他一下。’于是我就去 了。这很正常。您也清楚的,世上没有什么巧合。”

    玛蒂尔德把香烟拿开,笑了,她很快活。这件事真是有趣啊! “继续讲吧,福雷斯捷女士。信是谁写的,信上还说了些什么? ”

    玛蒂尔德站了起来,却只是在笑。

    “信来自一位美丽的旅行者,比我温柔、比我规矩的我的女儿卡米耶,她是我的女儿。但是,您只说对了一点,亚当斯伯格,理查德三世 的确死了。”

    后来,亚当斯伯格就不知道玛蒂尔德是立刻走了还是又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

    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卡米耶还活着。不管他的小甜心身在何处,不管她现在被谁宠爱着,但是,她在呼吸,她那 光洁的额头、秀挺的鼻子、温柔的嘴唇,她的乖巧、她的轻盈、她的身影,都是真实的存在。

    然后,虽然预感今晚不会有什么发现,他还是派人到圣一乔治和皮加勒地铁站守候。晚一些时候,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才意识到今天发生 的事情:卡米耶是玛蒂尔德·福雷斯捷的女儿。肯定没错的,她甚至和玛蒂尔德一样,喜欢故弄玄虚。因此,也就没必要再次核实了。她们俩 的侧影的确很像。

    没有任何巧合。他的小甜心,在地球上的某个地方,读到了一份法国的报纸,得知他被任命到巴黎当警官,就给她的母亲写信。或许她经 常给妈妈写信,或许她们母女俩经常见面。为了见面,玛蒂尔德就会尽量把自己的科学考察路线和女儿的旅行路线安排得近一些。这是毋庸置 疑的。只要知道玛蒂尔德这几年都去了哪里进行考察,也就等于知道卡米耶的行程了。他这么想是有道理的。她在行走、消失,行踪不定。是 的,行踪不定。他以后再也不能抓住她了,但是她却想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在卡米耶的记忆里,他还没有融化消失掉。不过,他对这一切 不能十分确定,他也不相信自己不会被她遗忘。但是他相信,自己就像一块小小的石头,藏在卡米耶的内心深处,因此她就会感到有一点点沉 重。这是必须的,就应该是这样的。尽管他对别人的爱情视而不见,尽管他今天的心情不怎么愉快,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被卡米耶所 吸引。他还知道,虽然自己不常想起她,但他对卡米耶的思念没有一丁点减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 个问题。

    这些问题让他整整一天不得安宁,把他带到了遥远的地方,困扰在不断地扩大。

    所有的困惑只要问问玛蒂尔德就都消除了。是的,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比如,想了解一下卡米耶是不是又爱上了别人。但最好还是什么都 不知道,然后去问问他上次住过的开罗的那家宾馆的服务生,那个小伙子真好,棕色的皮肤,长长的睫毛,把浴室里的蟑螂都杀死了。虽然亚 当斯伯格只住过一两夜,但那个服务生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然而,玛蒂尔德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开口了,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了。

    女孩卡米耶把他们俩从埃及带到了班坦,他们再也不提她一个字了,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她还在班坦,她还活着,这就是玛蒂 尔德要来告诉他的。此外,玛蒂尔德还答应,再约定一个晚上去圣一乔治地铁站。

    或许玛蒂尔德已经被讨厌的警察纠缠得不耐烦了,她也想让自己变得让别人碰不得? 要让他知道,惹怒了老妈就等于惹怒了她的女儿?  不,玛蒂尔德不是这样的人。不多讲话,就足够了。索性由着卡米耶的性子去吧,再和福雷斯捷女士一起继续调查,不需要改变跟踪的路线。 今天下午预审的结果就是:“不要改变行动路线,亚当斯伯格。”什么路线呢? 一条路线必须要有一个计划,要对将来有一个大致的规划。但 是,亚当斯伯格的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他在等待画圆圈的人出现,好像这个人不会引起很多人的焦虑。但是,他觉得画圆圈的人是个在夜里 冷笑却在白天装腔作势的尤物,是一个很难抓到的家伙:虚伪、腐朽,像蝙蝠一样毛茸茸的,思想极其恶劣。亚当斯伯格一想起这些,就忍不 住要打哆嗦。玛蒂尔德怎么能说他“温柔不会伤人”

    呢? 又怎么能够疯狂地跟踪那些致命的圆圈,并以此为乐呢? 尽管他一再重复,可玛蒂尔德依然我行我素,任性而又缺乏远见。在自己 坚持认为画圆圈的人就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当格拉尔,聪明而深沉的当格拉尔,却为什么也把他排除在杀人凶手的范围之外,认为他是清白的 呢? 那么,难道真的是亚当斯伯格弄错了? 他不相信,他从来都不会随波逐流。不管怎样,他都要盯住这个杀人嫌疑犯,他一定要见到那个 人。或许见过之后,他会改变主意。

    他要等待那个人的出现,也相信画圆圈的人一定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后天,或许在后天,还要出现一个新的圆圈。

    18

    他又等了整整两天,才知道画圆圈的人遵守着某个规则,周末的时候不工作。

    没错,直到星期一的夜里,他才又拿起了粉笔。’清晨六点的时候,有个巡警在尼维尔十字路口发现了一个蓝色圆圈。

    这次,亚当斯伯格和当格拉尔、孔蒂一起到达了现场。

    圆圈里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塑料洋娃娃。这个小人躺在巨大的蓝色圆圈里,让人隐约感到几分不安。亚当斯伯格想,当格拉尔现在肯定也是 这么想的。

    “那个傻瓜又向我们挑衅了。”他说,“谋杀案没过去几天,他现在又圈住了一个洋娃娃……他肯定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这个娃娃,或者 是他自己带过来的,好像有点弄虚作假之嫌。”

    “他并不傻,”亚当斯伯格说,“只是自尊心在作怪,于是就开始了对话。”

    “对话? ”

    “为了和我们对话,如果您想这么说也行。谋杀案发之后,他在过去的五天里表现得很好,比我想象得都好。他改变了行动的路线,不会 被人抓住。

    现在,他开始讲话了,他说:‘我知道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但我一点儿也不害怕。看,这就是证据。’然后,就是我们看到的,现在,他 没有任何理由要停止和我们的对话。他已经染上了这个恶习——废话连篇。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自娱自乐了。”

    “这个圆圈和以往的不大一样,”当格拉尔说,“画的方式不同于前面的圈。

    但是,字迹是一样的,毫无疑问,看出来没有,笔画的方式不一样,孔蒂,嗯? ”

    孔蒂摇了摇头。

    “以前,”当格拉尔继续说,“圆圈是一笔画成的,就像是他走了一个圆圈,同时圆圈也就画出来了,没有停笔。而昨天晚上画的,是两 个半圆接在一起,就好像他先从一半画起,然后又画了另外一半。才过去了五天,他不会就忘记了以前是怎么画圆圈的吧? ”

    “没错儿,”亚当斯伯格笑着说,“这是他的一个失误,韦科尔一洛里也会注意到这个疏忽,他说得没错。”

    第二天一早,亚当斯伯格一起床就往办公室打了电话。画圆圈的人在第五街区的圣一雅克路上留下了痕迹,离玛德莱娜·夏特兰娜被谋杀 的居里夫妇路只有一步之遥。

    “继续和他对话,”亚当斯伯格想到,那个家伙也许在说“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我在谋杀案发现场附近继续画圆圈”。他之所以没有在居 里夫妇路上画圆圈,原因很简单,他做事情很有分寸,很有品位,是个精细的人。

    “圆圈里面是什么东西? ”亚当斯伯格在电话里问。

    “是一团松散的乱七八糟的磁线圈。”

    亚当斯伯格一边听着马尔隆的汇报,一边读着信。这封信是克里斯蒂娜写来的,内容包含着一个世纪的激情:“我要离开你! 自私的家伙 ! 再也不要见到你! 傲慢的家伙! ”整整六页纸,写满了这样的话。

    “很好,咱们今天晚上走着瞧吧! ”他自言自语着,觉得自己很自私,但也知道,通常真正要离开的人是绝对不会写上满满六页信纸说要 离开的。一去不复返的人会悄悄走掉,不辞而别,他的小甜心就是这么做的。同样,在街上走来走去,口袋外面露出首~枪一角的人是绝对不会 自杀的。有一位诗人,名字他已经记不得了,就是这么说的。克里斯蒂娜会回来好好报复他一下的,具体的行动现在想起来还比较困难。亚当 斯伯格冲着淋浴的时候还在想,到时候他不能表现得太卑鄙,这个问题他今天晚上要好好想想。

    他邀请当格拉尔和孔蒂去圣一雅克路。这次,圆圈是一笔画出来的。松散的磁线圈躺在巨大的圆圈中间,就像是早晨的太阳的肚肠。高大 的当格拉尔站在那里,金黄色的头发向后投下影子,看着他走过来。不知到底是因为当格拉尔疲倦的样子还是他不屈不挠向命运挑战却屡遭失 败的执着,或者是因为他那副高大的身躯弯腰、起身的姿势,总之,今天早晨,当格拉尔令他感动。亚当斯伯格想再次说,他很爱当格拉尔, 真的。有的时候,亚当斯伯格会发表一些简短而又充满感情的见解,因为实在太简短了,用在大人身上会让人感到很尴尬。虽然他通常会表现 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他会夸某人长得好看( 即使是假话) ,这话倒是不少次被人听到。

    这个时候,当格拉尔的身体正靠在一辆小汽车上,他西装笔挺,精神被一些秘密的烦恼所困扰。他的手插进口袋里,指头把里面的几枚硬 币弄得叮当作响。他的手头紧了,亚当斯伯格想。当格拉尔说过他有四个孩子,但是亚当斯伯格在办公室里听说,实际上是五个孩子,都和当 格拉尔住在三间房子里,靠父亲有限的薪水度日。没有一个人同情过当格拉尔,亚当斯伯格也没有。这么可怜的家伙竟然得不到别人的同情, 真是难以想象。但是,因为他的智慧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半径两米的保护圈,人们只要进入这个圈子,说话就会小心许多。当格拉尔对别人表 现出一种谨慎的防范,而不是乐于助人的行动。亚当斯伯格想,如果玛蒂尔德要对自己有个正确的评价,就会不断去请教她的“哲学家朋友” 自己的保护圈要有多大。玛蒂尔德的情况,她的“哲学家朋友”似乎了解很多,可能他也参加了多丹·布丰的晚宴,知道了他的名字和地址, 去看望亚当斯伯格,问一些问题,而警察会在暗中采取一些迂回战术,拐弯抹角。一般来说,这事儿难不倒亚当斯伯格,他想亲自尝试一下。

    “有一个证人,”当格拉尔说,“我出发的时候他已经在警署了,他等到我,把看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他都看到了什么呢? ”

    “在夜里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又瘦又小的男人从他身后跑了过去。

    今天早晨,他听了广播,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描述了一下,画圆圈的人是个上了年纪、瘦弱、行动敏捷、秃顶的男人,胳膊底下夹 着一个挎包。”

    “就是这些吗? ”

    “还有,凡是他经过的地方都有一股淡淡的醋的味道。”

    “醋味? 不是烂苹果的味吗? ”

    “不,是醋味。”

    当格拉尔又恢复了好心情。

    “有一千个证人就有一千个鼻子。”他笑着说,同时伸展了一下长长的手臂,“有一千个鼻子,就有一千个判断;有一千个判断,就有一 千个对童年的回忆。对于有的人来说,是一股烂苹果味;换一个人,就变成了醋味;明天又会有人说是肉豆蔻味、鞋油味、熟过了头的草莓味 、爽身粉味、窗帘上的灰尘味、润喉糖浆味、醋渍小黄瓜味……画圆圈的人应该散发着一股童年的气息。”

    “或者能不能说是壁橱里的味道呢? ”亚当斯伯格说。

    “为什么要说到壁橱呢? ”

    “我不知道。童年的味道,难道不是藏在壁橱里的吗? 壁橱,就这样,永恒不变,所有的味道都混杂在一起,那里就是一切,就是整个世 界。”

    “我听晕了。”当格拉尔说。

    “不要这样。”

    当格拉尔知道,亚当斯伯格的思维又开始动荡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就是说,他的头脑里原本已经混乱不堪的逻辑结构又被打乱了。于是,当格拉尔提议回警署。

    “我不能跟您一起回去,当格拉尔。我不在的时候,录下说有醋味的证人的完整陈述。我想去听听玛蒂尔德·福雷斯捷的哲学朋友都说了 些什么。”

    “我觉得,玛蒂尔德女士的话您并不在意。”

    “我在意的,当格拉尔。我同意您的意见,她是横向穿过马路的,但是,她并不让我担心。”

    不管怎样,当格拉尔知道,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警官先生感到十分担心。于是他也就不再挖掘其中的差别了。但事实并非如此。流口水 的可怜的大狗和接下来的故事已经并将继续让他深深记在心上。有关这个命令的其他秘密,他也终有一天会发现。没错,这事儿现在困扰着当 格拉尔。他对亚当斯伯格了解越多,就越是看不懂他做了什么和要做什么。亚当斯伯格就像一只夜蛾,艰难地飞翔,疯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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