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蓝色怪圈的人_分节阅读 1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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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姐有时会让他觉得讨厌,但是 她的作法他能够理解。

    20

    回到警署,亚当斯伯格看到当格拉尔精神不振地坐在那里。这次当格拉尔找到了酒友,和他共同享用午后的白葡萄酒,完全不同于往常 。玛蒂尔德·福雷斯捷和英俊的瞎子俨然已经把办公室当成了小酒馆,举着塑料杯子喝下好几杯,还发出了声响。

    玛蒂尔德美妙的声音压倒了一切,雷耶却没有把脑袋转向他的女皇,他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亚当斯伯格一边想着瞎子完美的侧影,一边 走上前去和他们打招呼。

    但是他看到瞎子回避自己的目光( 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 ,感到一阵不快。到底是什么惹怒了他呢? 难道是瞎子受了玛蒂尔德的挑拨吗 ? 不,玛蒂尔德才不会那么庸俗,这其中应该没有什么弱肉强食之类的陷阱。

    但是现在,当有只手搭在玛蒂尔德身上的时候,亚当斯伯格同时就会很容易看到另一只手搭在卡米耶身上。不,他不应该混同起来。所有 的人都有权利碰卡米耶,他自己在很早以前就是一个主要受益者。当格拉尔看上去完全醉了,但在对玛蒂尔德的问题上决不含糊。这张桌子周 围,就好像有两个男人要赛跑,这有点破坏了惯有的争风吃醋的游戏规则。好好观察一下玛蒂尔德和她喝的白葡萄酒,就会发现她并非没有注 意到现在的氛围。说到底,决定权在她。当格拉尔和雷耶也完全有权利让年轻人为他们唱歌。他要批评什么,又要规定怎样的艺术规则呢? 亚 当斯伯格,在楼下的女邻居家睡过觉的亚当斯伯格,难道是艺术家吗? 不,他一点点都不是。

    虽然他有点庆幸现在的好时机,但他还是算计着,根据自己知道的规则该用怎样的字眼。他从头到尾想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和克里斯蒂娜 在一起的时候,他是艺术家吗? 真糟糕,让他想到了不该想的事情。和别人喝上一杯,他在想,他们此时都在想什么? 仔细看一下,发现尽 管有两名同谋坐在桌子旁边,当格拉尔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再仔细看看,才发现爱思考的当格拉尔在观察、在倾听。或许他喝醉了吧。玛 蒂尔德和雷耶也喝醉了。在当格拉尔敏锐的头脑中,他们俩过多地参与到这起谋杀案中来了。这时,亚当斯伯格笑了,朝桌子走过去。

    “我知道的,”当格拉尔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的酒杯,“我这样做违反规定。但是,他们不是我的客人,他们是来找您的,只不过路 过我这儿。”

    “怎么样? ”玛蒂尔德说。

    从玛蒂尔德的眼神里,亚当斯伯格看出来她需要自己,却又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这个想法。于是他冲当格拉尔打了个招呼,把他俩带到了 自己的办公室。这样做是为了不伤害当格拉尔。但是,当格拉尔才不在乎呢。他已经埋头看一堆文件了。

    “什么,克雷芒斯竟然说的话不算数? ”亚当斯伯格一边轻声问玛蒂尔德,一边歪着坐了下去。

    他微笑着,脑袋歪向一边。

    “她没有那么做,”玛蒂尔德说,“好像,您提了一大堆关于她的个人生活和雷亚尔的问题。只是,亚当斯伯格,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呢 ? ”

    “我想警察都会这么做的。”亚当斯伯格回答,“我没有骚扰她,都是克雷芒斯自己在讲,她说话的时候牙齿还漏风。我只是想认识一下 雷亚尔·卢旺尼尔,我刚从他家里出来。”

    “我知道,”玛蒂尔德说,“这事儿很让我吃惊。”

    “也正常。”亚当斯伯格说。

    “您想从他那儿得到点什么? ”

    “想知道您那天在多丹·布丰酒店都说了些什么。”

    “但是,上帝啊,知道又有什么用? ”

    “有的时候,只是有的时候,我想知道别人究竟对我隐藏了些什么。还有,自从报纸刊登那篇文章开始,您就充当了那些想知道‘画圆圈 的人是谁’的人们的捕蝇器。我该出面管管了。我相信,您离知道画圆圈的人是谁已经不远了。希望您今天晚上能多说些有价值的东西,卢旺 尼尔也能告诉我。”

    “我真是想不出您的作法竟然那么拐弯抹角。”

    亚当斯伯格听罢,耸了耸肩膀。

    “那么。您呢,玛蒂尔德女士? 您第一次来警署的时候,那样的作法就合理吗? ”

    “我那是没有办法,”玛蒂尔德说,“但您呢,人们都说您单纯,您却一下子变得这么拐弯抹角。”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多变,总是变来变去。”

    亚当斯伯格拿手撑着脑袋,一直歪向一边。玛蒂尔德盯着他看。

    “我早就说过了,”玛蒂尔德又说,“您真是不正常,应该去做技女。”

    “这正是我现在着手要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些信息。”

    “什么信息? ”

    “关于画圆圈的人的信息。”

    “您会失望的。我根据一些回忆编造出他的身分,并没有任何证据,纯属猜测。”

    “慢慢地,”亚当斯伯格咕哝着,“我就能获得真相。但是这个过程是漫长的。

    您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就算是您编造出来的,我也想知道。”

    “我编的一点事实根据也没有。画圆圈的人让我想到了很早以前我跟踪过的一个人,起码在八年以前吧,也是在皮加勒街区,巧了。我跟 踪那个人到一家很简陋的小餐馆,他一个人在那里吃饭,边吃边工作。他从来都没有脱下过身上的雨衣,饭桌上摞满了旧书和纸张。下雨的时 候,那时总是在下雨,他就弯下腰把东西收好,还一边小心翼翼地提起雨衣的下摆,好像在提起婚纱的长裙。有的时候,他的老婆带着情人来 和他一起喝咖啡,这个时候他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是为了保留什么东西不惜忍辱负重。当他的老婆带着情人离开之后,他才发火,拿 切肉的刀子在纸桌布上用力地划啊划,很明显,这样做很不好。我建议他喝上一杯借酒消愁,但他却滴酒不沾。我当时在本子上写了一句话: ‘这个小男人渴望权力却得不到。

    他要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您看到了吧,我的想法总是很简单。这话是雷亚尔说的,‘玛蒂尔德,你很简单。’然后,我就不去 理会这个人了。因为他让我神经紧张,情绪低落。我跟踪别人是为了让自己快乐,并不想刺探别人的痛苦。但是,当我看到画圆圈的人,看到 他蹲下去提起大衣下摆的样子,就让我回想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一天晚上,我翻阅自己的笔记本的时候,突然搜索到了那个渴望权力却又得 不到的可怜的男人。于是,我想‘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这是他能够采取的获得权力的办法啊! ’我总是很简单,也就停留在这里了。看吧 ,亚当斯伯格,您失望了吧,没必要掩饰什么,从我这儿,从雷亚尔那儿,就得到了这么一丁点儿信息。”

    但是此时,玛蒂尔德的愤怒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您为什么不立即就告诉我这些呢? ”

    “因为我拿不准这件事,不敢确定。还有,您知道的,我倾向于保护画圆圈的人。好像有人说我是他生命中的惟一。这是我的义务,不能 逃避。还有,妈的,我这辈子最讨厌自己的笔记本被人当做泄露秘密的工具。”

    “可以理解。”亚当斯伯格说,“您说他为什么用‘渴望’一词? 真是好玩,卢旺尼尔也用了相同的字。总之,您在多丹·布丰酒店的宣 讲是一个绝好的广告。

    只要找到了您,就能知道更多的细节。”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

    “我已经跟您说了,画圆圈的人的行动是对谋杀案件的一种鼓动。”

    当“行动”这个词脱口而出的时候,他想到了韦科尔一洛里的话。总的来说,画圆圈的人并没有表现出疯子的特征,这令他感到满意。

    “多丹·布丰的晚宴之后,或者说,是在文章见报之后,您没有接受过任何特别的访问吗? ”亚当斯伯格接着说。

    “没有,”玛蒂尔德回答,“换句话说,我接受的采访都很独特。”

    “那次晚宴之后,您又跟踪过画圆圈的人吗? ”

    “没错,跟踪过不少次呢! ”

    “当时您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 ”

    “我没注意。说实话吧,我一点也不害怕。”

    “那么您呢? ”亚当斯伯格转向夏尔·雷耶,问他,“您在这里干什么? ”

    “我陪着她,警官先生。”

    “为什么陪着她?”

    “为了消遣。”

    “或者是为了多了解一些吧。我听说,玛蒂尔德·福雷斯捷在潜水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单独行动的,虽然这样违反职业规则。找个人来陪同 、来保护,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啊! ”

    瞎子笑了,他说:“福雷斯捷女士当时正在生气,她问我要不要一起过来看看,我接受了邀请,占用了我一个下午的时间。但是,我很失 望,没想到您现在那么快就让她感到局促不安。”

    “别那么自信好不好? ”亚当斯伯格微笑着说,“她准备的谎话还有很多没用上呢! 但是,您呢,比如您知道旧报纸上的文章吗? ”

    “盲文版的还没有呢! ”夏尔嘟囔着,“但是,我已经知道这事了,您该满意了吧? 玛蒂尔德,您感到惊讶吗? 吓着您了没有? ”

    “我才不在乎呢! ”玛蒂尔德说。

    夏尔耸了耸肩膀,拿手扶了扶黑色的眼镜。

    “在宾馆里已经有人说过这件事了,”他接着说,“在宾馆大堂里有一名顾客说,所有人都知道了。宾馆里的那位顾客是怎么说的呢? 总 之是‘那个研究海洋学赫赫有名的女专家更出名了,竟然和画蓝色圆圈的人勾结在一起’之类的话。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可能不太准确。”

    “您为什么这么主动就承认知道这件事? 它会给您带来麻烦的。要知道,您现在的处境已经不容乐观了。您奇迹般地住到玛蒂尔德家里, 谋杀案事发当晚,您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为自己开脱。”

    “您也知道这些吗? ”

    “当然,当格拉尔一直在工作。”

    “即使我自己不承认,您也会查出来的,还是尽量少说谎话,不是吗? ”

    雷耶这个恶毒的微笑似乎要把整个宇宙撕成碎片。

    “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接着说,“在圣一雅克街上喝咖啡的时候,主动和我讲话的是福雷斯捷女士,过了好一阵子,我才对上号 。”

    “是的,”亚当斯伯格说,“您已经说过了。”

    “您也是,总要重复。”

    “做调查的时候需要这样不断地重复,记者们称之为‘原地踏步’。”

    “两步或者三步。”玛蒂尔德叹了一口气。

    “然后,一下子,”亚当斯伯格说,“事情突然有了进展,我们甚至连说的时间都没有。”

    “一步。”玛蒂尔德又说。

    “您说得对,玛蒂尔德。”亚当斯伯格看着她,“在生活中也是一样,时紧时慢。”

    “这个想法没有什么创意。”夏尔嘀咕着。

    “我说话经常是这样。”亚当斯伯格说,“我总喜欢重复,说出来的话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总之,我令大家失望了。这事儿不会 发生在您身上吧,雷耶先生? ”

    “我会尽量避免一些陈词滥调。”瞎子回答,“我讨厌平庸的对话。”

    “我可不行,”亚当斯伯格说,“我怎么感觉都一样呢! ”

    “好了,”玛蒂尔德说,“咱们都要有麻烦了,我可不喜欢警官先生的这种态度,我期待着从您的眼神里再次闪烁出飞跃。”

    “您的想法也实在没有什么创意。”亚当斯伯格笑着说。

    “玛蒂尔德在任何强手面前都不会退缩的。”雷耶说,“她的作风和您完全不一样。”

    “说完了没有? 我们可以走了吧? ”玛蒂尔德问,“您让我感到有一点紧张,您采取的方式也是与众不同的。”

    亚当斯伯格挥了挥手,冲他们笑了一下。现在,他又是一个人在办公室。

    为什么夏尔·雷耶必须强调“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是因为,他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为什么他只肯招出一部分事实? 是为了逃避以后 的调查。

    亚当斯伯格给伟人宾馆打了电话,前台接待员说,他记得那份旧报纸,记得顾客说过的话,当然,他也记得那个瞎子,那个特立独行的瞎 子,他又怎么能忘记呢? “雷耶想知道有关那篇文章的具体细节吗? ”亚当斯伯格问。

    “当然了,警官先生。他让我把整篇文章都读了一遍,否则我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呢? ”

    “他听过以后什么反应? ”

    “很难形容,警官先生。他的冷笑让人毛骨悚然,我当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那天他就笑成那样,可我一直都不明白究竟意味着什么。”

    亚当斯伯格谢过接待员,挂了电话。夏尔·雷耶想知道更多的信息,于是他又陪着玛蒂尔德来到了警署。而玛蒂尔德,她认识画圆圈的人 的时间肯定比她说的时间要早。但是,这一切都不怎么重要,让他去想这一类问题可够烦的。他把所有的信息都传递给当格拉尔,让他帮着分 解一下苦恼。凡是必要的、应该做的事情,当格拉尔都干得比他漂亮。因此,他就能继续去想画圆圈的人,想他自己。玛蒂尔德说得对,他在 等待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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