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就像一个人的整个身体撞到门上的,我刚想从门镜往外看,但门镜好像拿什么东西挡住,随后我听见特放肆的声音:“别看了!是我!开门!”我开开门,他撞进来,满身酒气,一进门就很随便地脱掉外衣,顺手把衣服胸前一束红花绿枝摘下来,插进我桌上的一个杯子里,花束下面有一个红绸条上面写着“贵宾”,我一看就笑了,“哪儿假装贵宾去了”,他随嘴说:“装孙子呗!”然后用手打了“wc”的手势,转身撞进厨房,一看不对,又换了一个门,进厕所了,从厕所出来,径自从我的酒柜里取出两个杯子,在柜子里扒拉了一阵,取出一瓶红酒,问我:“喝酒吗?”我说:“无所谓!”他倒了两杯置于桌上,然后才四面看了看:“你干吗呢?”我说,你没见打扫卫生。我望他,他也不喝酒,只是两手撑在桌子边上,怔怔地瞧着我,我笑,他就问:“我醉了吗?”然后手离桌,很醉态地向后挪了两步,我笑说:“好像是!”他气骂:“他妈的!我没醉!!”然后从他身上一个硕大无比但很考究的大皮包里抄出两本杂志,甩给我,告我:“我现在快累死了!苦的要命!开始写流氓小品文。”我一翻,他的专栏里的文章题目是《生殖器和剪刀差》,细看是一篇调侃经济类文字,文章还是他那种风格,不露声色的黑色幽默,笑中带泪,比较搞笑的是他文章里还配了张漫画,漫画画的是一个上身穿戴整齐西服领带,下身裸露的人物造型,外露的生殖器是把剪刀形,表示剪刀差,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在这种气氛下似乎有点干,突然觉得有点不妙,果然,他见我笑得这么理性,大怒,捞过杂志向身后扔去,然后扶着我的肩,很专注地望着我,片刻,也许不是片刻,沉默中我们对视,不,好像不是对视是对峙!后来,他就扑向我,拼命吻我,很疯狂的,他酒气满身,他的身体抱着我的时候晃来晃去,几下我们就跌在铺满报纸的地上,我就在他压过来的瞬间,大叫了起来:“别!不!”他突然离开我,扳住我的双肩,很惊异地喊:“什么?别??不???”随后,更疯狂地拥吻我,我们俩个人就这样在报纸的哗啦哗啦的折皱撕碎的声音中翻滚着,终于当我发出一声特别绝望的声音“起来”时,他定定地瞧着我,突然眼圈一红,身子很软地靠着我说:“抱抱我!我冷!”这时候的他看上去那么弱,没有了一丝刚才的强悍,我犹豫了一下,用不肯定的手势抱住他,他慢慢地趴上我的身体,说:“我太累了!每天都是……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慢慢地走向他,他那样子有点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怜惜他,你知道,也不知为什么,有一种男人很忠厚很可靠,很男子气概,可你老忍不住想踹他们或抽他们;有一种男人很虚伪,很卑鄙,很没出息,但你就是老想对他们施爱,想跟他们下地狱,林文渊就是这后一种吧,反正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居然走过去,还抱住他的头,手轻轻地拍他的背,后来,我们就做爱了。
疯狂过去,他看上去很满足地伏在我身上,我问他:“你老婆……”我还没说完他就抬起头来,打断我:“你不会爱上我吧?”我说:“那当然!”他就说我:“那你还问我老婆干吗!”我有点生气地回他:“好!不问!”然后就都沉默了,半天他问我:“你先生不算,除了他,你爱过谁吗?”我说:“爱过!不过是单相思。”他很吃惊地问:“单相思?多久了?他知道吗?”我说:“差不多有10年了吧!他不知道我爱他,可是我太爱他了,我每天满脑子都是他,想得都有点病态了。”他说:“你干吗不告诉他?”我说:“我怕告诉他,他要是不爱我,那我不是惨了!!全完了吗?”他突然很响亮地笑了起来,然后起身穿衣服,对我说:“傻冒!天下怎么还有你这么缺心眼的,赶快去告诉他,然后爱他,等他不爱了,或者你不爱了,再去爱别人,有你这样瞎耽误工夫的吗?”
我被他说的好惨,但我心里却觉得挺舒服,其实我的心思跟我最要好的女友说过,她们劝我的话,没有一个像林文渊这么“给劲”!这么让人豁然开朗。
艾琳说到这儿,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落寞,她把两条腿靠在胸前,下巴抵在膝上,就这么看着前边。
第二部分无爱的性友谊是不存在的(3)
男女朋友如果无爱,一旦上床就是友谊的终结
你说和一个男人能在无爱的境况下保留性,还保持友情吗?我觉得不能,这不符合人的天性,我不爱他,却和他上了床,一旦上完床之后,我就会特别地厌恶他,对他兴趣索然,再也不想理他,不想和他来往。我和林文渊就是,自从有了那次以后,再见他我不是尴尬,不是别扭,是烦!他说话还那么风趣,他的专栏写得还是那么漂亮,他和我交谈还是那么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是,我听他的风趣就如同卖弄,我看他的专栏总透着股酸文人的挣扎和痞子文风,和他谈话时,他的神态,他的那个一直被我看做最具放荡不羁人格魅力的一声声“国骂”也都像变了味的过期食品,一点也引不起食欲和兴趣。难怪好多人都说,男女朋友如果无爱,一旦上床就是友谊的终结,还真是这样。
和林文渊就在上床之后的若干天,彼此的温度迅速下降,就像一份无疾而终的爱情,也可说是一份无疾而终的友谊吧,失去和林文渊来往的热情,真比我失恋还难受。我发誓为了友谊长存,我再不会和不爱的男人随便上床了。
那些日子,我有些小心翼翼地和我那些男性朋友来往,不再随便和他们开玩笑,不再单独和其中某个人在一起,虽然有时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男人和女人不是来自一个星球的动物呢!
可是,难以预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一天我正在家里和几个朋友看碟,那些天,我们几个人迷上日剧了,天天聚在我家里看,那天我们正在看着,为木村拓哉还是泷泽秀明迷人争得一塌糊涂时,电话响了,我们其中的一个朋友吴颂跑去接,然后又跑回来跟我说:“电话!一男的。”我接电话时,高源就在电话那边问:“你现在又跟谁建立革命友谊呢?接电话那男的是谁?”我说:“你别打听了,反正比你好玩儿。”高源就开始在电话里说,现在,马上,他要来我这里,因为他遇见生活中的大难题,他还说你不是我哥们儿吗?这事不跟我说,还真想不出跟谁说,我只好说,那你来吧!后来,我要了吴颂宿舍的钥匙,然后对大家说,你们在这儿继续看,我去吴颂那儿,有一哥们儿死活现在要找我。
一进吴颂房间,高源就问这是谁家啊,我说就是刚才接电话那男的宿舍,高源说“你不跟我玩,你跟他玩?”我说:“别逗了,不是遇到大难题了吗?怎么还有心思逗闷子!”高源那天来,我早先看见他那副儒雅自得的主流画家的风采全无,头发乱乱的,黑色磨砂毛衣里的条纹衫显然已穿了若干天了,脸色憔悴不堪,他很颓丧地坐到床上,向我大诉其苦。原来,他在几年前爱上一女人,那女人其实还比他大几岁,已经结了婚,孩子挺大了。像高源这样的主流画家,对外说起来也叫艺术家啊!他老婆我也见过,是个很漂亮看上去很有品位的样子,在女人里绝对算上品,我想他怎么再爱上的不是个绝代风华至少也是个绝世才女之类的,没想到他一心爱上的这个女人就是一国家机关的打字员,样子看上去不算太俗,但怎么也就是个平常人,那女的丈夫也就一出租车司机,实在弄不懂高源这样的大画家怎么会看上她,高源说,你是不懂!什么都不懂!!正因为不懂才会有那么狗屁不通的想法!高源说,那女人让他离不开的是性,他说她给他的性快乐是在他所有遇见的女人里都不能给的快乐,就为这个,他和她做了情人。其实高源也有他天真可爱或说愚蠢没用之处,他竟然把自己和那女人的关系,原原本本地告诉老婆,还要老婆接受那女人,然后他和他老婆再加那女人三个人和平共处,他还天真地要她老婆和那女人成为好朋友,你想想,那天晚上,高源的老婆就如同受了奇耻大辱,不但把他臭骂了一顿,还把家砸了个稀巴烂,后来的事情就更麻烦了,老婆不但不让他回家,还特迅速地找了一个澳门大商人,威胁高源,要跟他离婚,高源设想的“美好家庭”不但不能实现,原来的老巢也一并被毁。他说他现在太惨了,太想找人说说了,可他不知道跟谁,跟他那帮哥们儿说吧,实在不好说,他们又拿不出正经主意,又没有耐心听,跟家人说更不可能,只会让家庭战升级。后来就想到我,我说你那个“美好家庭”的设想才狗屁不通呢!波娃新潮不新潮?那是俺们女性解放的先驱,她有胆量和萨特爱一辈子就是不结婚,她自己不是还给萨特找来一俄罗斯姑娘准备过你说的那个“美好家庭”生活,让三个人其乐融融,后来怎么着,波娃她自己先受不了了,到底不是把那俄罗斯女人赶走了吗?!更何况你找来的老婆又是地道的中国女人,你这么干不是自己找死嘛,高源这时正蜷缩在吴颂的床上,一脸悲怆地问我:“那我该怎么办啊!”我说:“你要老婆还是要情人?”高源说:“我都想要!”我说:“这可难了!你怎么这么笨!这种事能告诉老婆吗?”高源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你就别来回骂我啦!想想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就问:“如果离开你老婆,那女人能跟她们家出租车司机离婚跟你吗?”高源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论打架我打不过那男的,哪天他知道了,说不定会开出租车撞我呢!”就这样来来回回地东说西说了好几个小时,高源蜷缩在床上一会儿自嘲,一会儿哀嚎,一会儿做悲惨状,一会儿又做愤怒样,我是一会儿曝损他,一会儿好言哄他,一会儿又恶语吓唬他,直到半夜吴颂从我们家回来了,看见我和高源还在那絮叨,吴颂说:“怎么着?政治思想工作是不是告一段落?”我一看夜里两点了,然后就对高源说,走吧!夜里两点街上还真静,站在街边等了足足20分钟出租车也没来,我只好给吴颂打电话,要不高源今晚就住他那儿,吴颂说:“晚了!我女朋友一会儿过来。”没法子,我说,要不你上我家去住吧!高源说,好啊!
那些天,我们家先生带小孩回他老妈家住去了,家里一直就我一人,要不那几个人怎么能天天晚上聚在我们家看碟,回去的时候,电梯都没了,我和高源一前一后爬楼上去的,黑暗中高源一声声地叹气,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意,进得房间,高源站在客厅里乖乖地等我给他拿被子铺床,我铺好床,站在床边对他说:“睡吧!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说。”高源坐在沙发边,就在这时抱住我的腰把头紧紧地靠在我身上,我不由自主地抱着他的头,像母亲一样拍拍他的背,小声地说:“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不松手,我故作轻松地说:“不会吧?不至于。”他在这时仰起头看着我,我突然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挺可怜的,他小声地说:“安慰我一下吧?”我一听本能地向后靠了一步,特别吃惊地看着他说:“你疯了!”可他不松手,声音又些哀怜:“求你啦!求你啦!”看见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心软了,我最见不得男人颓丧,我一见颓丧的男人就会有一种母性从心里升腾,这可能就是我的致命的弱点吧。反正那天晚上,我“安慰”了他,他在做爱时的狂躁很让我吃惊,显然,他根本就把我当做另外一个女人,我不知我是她老婆的替身,还是他情人的替身,反正当时的情形,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悲壮的,就好像放了自己的血救一个快渴死的人似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以我自己的价值观和多年受的教育,我好像不应该这样去做,可我的的确确这样做了,这真的很奇怪。
看见他酣睡的样子,我突然心里生出一股厌恶,我是他的朋友,我必要这样去帮他吗?他值得我这样去做吗?难道我需要的男性智慧总要靠这种付出去获得吗?那一刻,真的有点讨厌我自己。
后来一段时间,我成了高源的感情垃圾桶,他在他三角大战中的任何事情都会找我来说,一开始我还为自己能够帮助朋友感到一点高兴,到后来,就只剩下厌烦了,不是厌烦高源说的那些鸡鸡狗狗的扯不清的烂事,而是厌烦了高源,我怀疑他这样不顾别人感受,把我当垃圾桶的做法,是不是有些自私。仔细想了一下,这一段我不但没有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智慧,反而让我看清男人背后的丑陋和无奈,渐渐地我懒得听高源说,也懒得接他的电话,有时没办法接了他电话,就会说我现在忙,待会儿给你打过去,然后就不理他,再后来,我们的关系就淡了。
那日我看了个美国电影《爱上她的男朋友》,里面罗伯茨•朱丽娅扮的那个姑娘,和男友分手时说,如果我们到了28岁还没找到结婚的对象,那我们就结婚。结果28岁那天,她接到前男友的电话,告她他找到一个富家小姐准备结婚,罗伯茨这才发现她还爱他,于是就设计了一连串追回前男友的行动,罗伯茨最要好的朋友是个男性同性恋,所以,罗伯茨每次找他商量她的事时,她就和那男友躺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41_41371/637476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