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在九天:单于的江山美人_分节阅读 1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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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也不记得了。”她蹒跚着又端了一碗奶,递过一张饼来,“你还不知道黑水泽这地方,黑水泽湖光潋滟,水草丰美,可是它的周围都是沙漠,那些沙子会像水一样流动,就算逃出去了,也会死在沙漠的流沙里,”她吸了吸鼻子,“哑巴呀,看你也是饿坏了,先不要吃得太快,慢慢的。”

    哑巴,那就让他们认为她是个哑巴吧,蒙雪无声地叹了一声,抬起手做了个谢谢的动作,一瞥之下,她看到了她的手,那枚绿玉指环,戴上以后再没摘下过的绿玉指环,没有了。章邯!她哀吟了一声,她依稀看到章邯握着自己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她依稀听到章邯在说:“我要用这枚小小的指环来圈住你,圈住你的一生,今生今世,不,永生永世我们都在一起。”她的情,她的心,已经圈在了那枚小小的指环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她闭上了眼睛,身体的痛远不及心里的痛。

    老妇人:“你还是不要再惹小公主的好,先在我这儿养养身子,那个小公主啊,她是草原上最鲜艳的罂粟花,没有人敢对她说个不字。”

    蒙雪睁开眼,做了个照镜子的动作,老妇人咧了咧嘴,拿过来一块破铜镜。蒙雪看到了镜中的人,这张脸,眉眼以上青里透着黑,黑里透着青,显得诡异,而恐怖,她的心似已不知道疼,木然地把镜子还给老妇人。

    老妇人:“你看我已经很老了,是不是,二十一年前我被抓来的时候我才二十三岁,我夫家姓王,没出阁的时候有个名儿,叫赵春儿,我还有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我呀,今年四十四岁,四十四岁,你信吗,我想我的孩子想得头发全白了,我做梦都想着回家,回不去啦,死心了,不得不死心,这辈子注定老死在异国他乡了。”

    蒙雪呆呆地看着这个未老已衰的妇人。

    冒顿举目望去,四野茫茫,无边无际,一阵风飒然而来,草伏如波,逐浪层层,向天边掀去。

    呼衍明威骑在一匹乌油黑亮的马上,十分威武地走在骑兵阵营的前面,他的身后,白衣白甲的骑兵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神情凛肃,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按着兵器,显出一种难以撼动的气概。

    冒顿朝呼衍明威点点头,呼衍明威一声令下,号角声起,一万骑兵队伍以呼衍明威为首,成锥形急速奔驰,马蹄声密骤如急鼓,远远望去,就象一把闪着杀气的利剑,随时要噬人而食。

    狼居胥山连绵起伏,高大的山峰黑压压的迎面耸立着。呼衍明威大吼一声:“右转……”

    随着激昂的号角声,雪鹰铁骑转弯了,仿佛蓝天上展翅翱翔的雄鹰自由自在地任意飞翔,好似大地上一泻千里的大河酣畅淋漓地任意奔腾,草原上挛鞮冒顿的雪鹰铁骑宛若一阵拂过余吾水的春风,在高速奔驰当中,一万人如同一个巨人骑士,一万匹马如同一匹巨大天马,以无可挑剔的绝世骑术在茫茫草原上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从狼居胥山的山脚如飞而去。

    冒顿微微笑了,一个骑士在高速奔驰中转一个大弯非常容易,只要骑术高超。十个骑士一起在飞奔中转弯也不算什么,只要是十个骑术精湛的骑士,难以想象一万个人同时在急速驰骋中灵活自如地进行大转弯动作,没有哪个部落,哪个王国能够拥有这么多骁勇剽悍、默契配合、互为手足的骑士。只有他铁打的雪鹰!士兵们几乎整个身体都悬在战马的右侧,双手牢牢的抱着马颈,迫使奔马倾斜身躯,扭转奔跑的方向,不能有一个士兵出错,不能有一匹马出错,如果出错,那么就用不着等敌人来攻了,那是可以想象的悲惨场景。

    号角声再起,骑兵队伍突然整齐如一地停在了草原上。这种由动到静的瞬间转化,让冒顿几乎泫然欲泣。现在,士兵们流出的汗水泪水,付出的心血精力都有了最好的回报,他的雪鹰,必将无敌于天下!

    冒顿抬头仰望蔚蓝色的天空,苍穹如洗,白云飘浮,巍峨的狼居胥山在明媚的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远处一带疏林,林边几匹马正悠然游荡。他眯起了眼,一匹枣红色的马正低着头吃草,那是单于头曼的坐骑,放马的侍从斜坐在一棵粗树下,耷拉着头好像睡着了。

    冒顿看了一眼呼衍明威,微一点头。

    呼衍明威一声令下,三十六名士兵出列,神色肃然地看着他们的首领。

    冒顿扬鞭催马而去,三十六名士兵挥鞭纵马,紧随其后。

    冒顿弯弓搭箭,弓开如满月。

    尖锐悠长的响声,有如鹰唳。

    那匹枣红色的马悲鸣一声,挣断缰绳,咻咻咻,三十六支箭,箭如急雨,枣红马倒下了。(《史记——匈奴列传》:以鸣镝射单于善马,左右皆射之。)

    放马的侍从惊醒,他望着已如刺猬一般的枣红马,面似土色,体如筛糠,一头跪倒在冒顿的马前。

    冒顿收起了弓:“你看到什么了?”

    侍从胆颤心惊:“我,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冒顿淡淡一笑:“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不对吧,我射了一只云雀,云雀落下的时候正掉在这匹马的头上,它一下子惊了……”

    那侍从磕头如捣蒜:“是的,是这样的。”

    呼衍明威催马赶来。冒顿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对那侍从道:“这不关你的事,我与你一起去见单于。”

    单于大帐里,头曼单于正和几个部落贵族议事,海兰珠阏氏递了个果子给莫日根。年轻的莫日根那双略斜的眼睛闪着冷冷的笑意,注视着七嘴八舌的人们。

    侍卫进来报:“左屠耆王求见。”

    头曼单于放下扼住前额的手:“让他进来吧。”

    冒顿领着那放马的侍从走了进来,那侍从扑通跪倒:“单于,奴才该死,没有照看好您的马,您的马,您的枣红马死了!”

    头曼单于腾地站起,大声喝道:“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拉出去砍了!”

    冒顿深施一礼:“单于且慢,枣红马的死与他没有关系,枣红马是我射死的。”

    头曼单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冒顿,你说什么?”

    海兰珠阏氏旋风般冲过来:“你,你,左屠耆王,你竟然敢射死单于的马?”

    冒顿:“单于,我带着我的骑兵正在操练,有只云雀斜刺里飞过,我一时手痒,将那云雀射了下来,不想那云雀正落在枣红马的头上,枣红马受惊狂奔。”

    那侍从慌忙点头:“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头曼单于冷笑一声:“枣红马受惊,你就可以射死它了吗?”

    冒顿昂然道:“一只小小的死雀就能使这匹马受惊,这就说明这匹马已经不配当单于的坐骑。”

    海兰珠阏氏咭咭冷笑:“配与不配那也是单于说了算,岂能容你擅自射杀!”

    头曼单于:“阏氏说得没错,你该当何罪?”

    冒顿恭声道:“俗话说旧去新来,我有一马欲献单于,待单于看过这匹马以后再定我的罪不迟。”

    一声长长的马嘶。那嘶鸣声是那样的雄伟,又是那样的嘹亮。

    众人出了大帐,寻声望去,一匹白马骄傲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它那纯净的毛皮宛然在清澈的露水中洗过,闪耀着银缎子一样鲜亮柔美的光泽,比黄花女儿水灵灵的眸子还柔亮。

    头曼单于不禁惊叹道:“呀,竟有这等绝世的马!”

    呼衍明威牵过马来:“请单于上马一试。”

    白马不安地踢着地面的土,冒顿安抚地轻拍着它的脖子,梳理着它长长的鬃毛,谦恭地说:“这是一匹野马,前些时日打猎时遇到,我见它极有腾空入海之状,遂将它猎来驯服,以献单于。只有这样的宝马,才配得上我匈奴单于。”

    头曼单于哈哈大笑,瞧见好马,比瞧见美女还要令他愉快,从呼衍明威手里接过缰绳,头曼单于飞身上马,这真是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势若行空,它的长鬃飘拂着,好似天鹅的羽翼在气流中搏击,四蹄腾跃,不像在驰骋,而像在翱翔,它穿射而过,人马一体,就像一阵银色的旋风,一道耀眼的电光。

    头曼单于跳下马,拍着马脖子,大笑:“好马,好一匹千里马,痛快,痛快!”

    众贵族齐声道:“恭贺单于喜得宝马!”

    头曼单于大笑:“冒顿,难得你有此心意,枣红马的事不再提了。”

    冒顿弯腰道:“多谢单于。”

    海兰珠阏氏的脸色难看之极。

    夜深了,夜雾迷漫,月色昏黄。

    赵春儿那干涩的眼睛空洞没有任何表情:“你这是何苦来着,铁打的人也经不起小公主的鞭子,你是逃不出去的,你要是再逃啊,小公主给你的就不是鞭子了。”

    蒙雪双手掩盖着脸,她既不愿让人看到她自己,也不愿意看到任何人。

    赵春儿颤微微地送过来羊奶和干饼:“你的年纪比我那个小女儿差不了多少,不要再逃了,我怕呀,不等你逃出去就已经被他们打死了,被打死了也就白白死了,人要死了,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那小公主啊,不能招惹她的,连那什么楼烦的王爷,白羊河南王,她都敢骂,还把他们轰走了,那些王爷啊,都说是来给儿子提亲的,唉,他们哪知道啊,这小公主呀,一心要嫁给匈奴的单于,谁在她的眼里呀。”

    匈奴的单于?蒙雪抬起头,一双眼睛灰濛濛的。

    赵春儿叹了口气:“听小公主的侍女说,你是从匈奴的单于王庭来的?”

    蒙雪点了点头。

    赵春儿:“那你见没见过大公主?”

    蒙雪点点头。

    赵春儿:“大公主是个很温和的人,听小公主的侍女说,大公主的姑爷可狠着呢,前些日子亲手射死了他的一个女人,听说那女人死得像只刺猬,也不知道中了多少箭。这马背上长起来的男人,可没把女人放在心上。这小公主还什么人都不肯嫁,只要嫁大公主的姑爷,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冒顿亲手射死了他自己的女人?蒙雪的心一阵刺痛,他竟然将鸣镝射向了自己的妻子?是檀曼莉吗,他既然能够亲手用鸣镝来射死檀曼莉,那么,他对她蒙雪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咬着自己的唇。

    赵春儿:“这几天你好好的养伤,那小公主要去龙城了,她可是说了,你要是再逃跑,接下来的就不是鞭子了,不管怎么活着,总是比不明不白地死了强啊,活着,就有希望,是不是?”

    龙城大会?头曼单于和海兰珠阏氏是不是已经设好了埋伏,只等着冒顿落入陷阱?冒顿,你还不能死在他们的手里,蒙雪抬头望着雾气氤氲的夜空,她的眼光越来越明亮,那是仇恨的怒火,她一定会忍耐,忍耐才能活着逃出去,活着逃出去才能报仇雪恨,李斯,赵高,你们一定要为你们所犯下的罪孽付出生命的代价,冒顿,你也必须为你的所为付出代价!她的眼睛是冷漠得似山巅的积雪,坚定得像积雪的山峰。

    第 6 部分

    龙城喋血飞鸣镝(56)

    灯光摇曳。

    展开竹简,冒顿提笔写道:

    明日龙城大会,相约双双而来,音容宛在,怎堪我单刀以对,雪儿,我虽有备,然天意难测,我如败,与你相聚九天。

    他取出蒙雪的青铜剑,双手握住剑柄,以剑尖向天,他的精,他的神,他的气,他的灵,他的魂,仿佛都已在这一瞬间完全投入到他握住的这柄剑里,他的眼睛却亮得像天北的北斗星。

    夜色深沉,凄迷的夜空中飘过来一个断断续续的,若有若无的声音:“冒顿,冒顿……”

    冒顿懵懵懂懂地站起来,是雪儿吗,是雪儿在呼唤他,他睁大了眼睛。

    一阵风吹来,毡帐的门打开了,一阵浓浓的白雾飘过,慢慢现出一个人影。

    冒顿冲出毡帐,呼道:“雪儿,雪儿,是你吗,雪儿,是你吗?”

    这个人就站在迷迷濛濛、冰冰冷冷的浓雾里,仿佛自远古以来就在那儿站着,仿佛刚从夜色里幻化而出,又仿佛是浓雾凝结的。这个人虽然看得出是个女人,却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一身白衣如雾,整个人也如雾般朦朦胧胧。

    他的呼吸屏住,他的手足冰凉。

    雾中人叹息了一声,似有所诉,她轻轻地呼唤着:“冒顿,冒顿……”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声声呼唤是多么的哀怨、凄凉,一种透入骨髓的寒冷袭了过来,他觉得血液已凝固,生命将终结。

    雾是灰白的,雾中人也是灰白的,烟雾迷漫,雾中人也同样飘渺虚幻,若有若无。

    又是一阵风,凄迷的浓雾中,雾中人随着风飘过来了,她的姿态也没什么特别,却令人觉得她风神之美,绝代无双。她穿着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长裙,又令人觉得她会随时乘风化入云雾。她长发如云,眉如月,目如星,是雪儿,是他的雪儿,她在轻轻地呼唤着他:“冒顿……”

    冒顿喜极而泣,扑了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雪儿无限深情地望着他,她那双弯弯的眼睛里渐渐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于是,冒顿看到她的躯体忽然碎开了,那美丽的头,绵软的胳膊,莹润的身躯,修长的腿,好似炸开的烟花碎成了无数片,在浓浓的白雾中飘飘荡荡,他惊恐万状,狂呼道:“雪儿,雪儿!”他伸开双臂,拼命地搂住飘浮着的碎片,拼命地想把碎片合在一起,但是,一块块的碎片再也聚不拢来,他目眦尽裂。

    一阵风吹过,这些飘浮着的碎片悠悠忽忽地越飘越远,只剩下他呼天抢地的哭喊。

    “冒顿,冒顿……”一双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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