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在九天:单于的江山美人_分节阅读 18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温情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冒顿又恸又喜,一把抓住了这双手,他骇然失色,这只是一双手,雪白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绿玉指环,他心胆俱碎,晕了过去。

    风凄切,雾迷离,随风飘来一个人影,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冒顿,他看到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孔,她温柔地笑着,他悲喜交加:“雪儿,雪儿……”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雪儿推开了他,奇怪地望着他,他惊惧地睁大了眼,一道道殷红的血痕渗破了她雪白的肌肤,她浑身是血,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她一声声呼唤着:“冒顿,冒顿……”

    冒顿猛然惊醒,四周一片黑暗,他感到异样的迷惑恐怖,以至于很久都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摸索着擦亮火石,发现灯油已经燃尽,颓然地跌坐在床边,冷汗早已浸透了衣服,那一声声凄惘哀怨的呼唤犹在耳边萦绕。

    黑暗中,响起了柔婉悲凉的笳声。

    五月的草原,绿草茵茵,繁花似锦,飒然风过处,那随风起伏的绿草翻起滚滚的波涛,牧人们的马、牛、羊,像一片片的云彩在这绿色的海洋上漂荡,成群的野马、野牛、野羊在大草原深处或悠闲来往,或肆意奔跑,远远望去,龙城湖波光浩渺,一望无际的蔚蓝湖水掀起了奔腾的波涛,浪花卷着白色的水气随风飞舞,俨若风鬟雾鬓。草丛里有机灵的兔子,山林里有美丽的鹿群,湖面上有飞翔的天鹅雁鹤,这是匈奴人最喜爱的季节。

    营地上,旗幡猎猎,号角长鸣,各地的酋长贵族带着他们的勇士美女齐聚龙城,到处人山人海,欢声笑语在天地间回荡,莺歌燕舞在草原上舒展。

    太阳已从草原边际升起,贴着草原地面铺起一层薄雾,望去有如无边无际的云海。

    头曼单于和海兰珠阏氏坐在高高的观礼台上,小王子莫日根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眨巴略斜的眼睛,一会儿牵动微翘的嘴角,显得兴奋之极,他知道,过了今天他就成为万人之上的匈奴储君,接受臣民的顶礼膜拜,谁也不敢对他不敬。他微微笑着,这个微笑,使他看起来不再是个稚气的少年。

    在莫日根的旁边有一个瘦瘦弱弱、白白净净的少年,他是头曼单于的另一个儿子班克,比莫日根大一岁,从小体弱不受父亲喜爱,母亲呼衍氏遂将他寄养在父兄的部落里。

    兰部落的兰京,黑水泽王的小公主爱依娜,韩部落、郎部落和其他部落的酋长、夫人及各王子、公主们分别落座,观礼台上座无空席。

    场外,冒顿冷冷地望着,金银焕耀,人动如潮。

    头曼单于站得笔直:“匈奴的子民们,我们来到龙城,祭祀了先祖,祭祀了苍天,我们在苍天先祖的庇佑下,平安地度过了一年,现在是大家尽情欢乐的时候了!”

    号角声后,乐声骤起,笳角鼙鼓,旌旗剑戟,便有一百名士兵起舞,鲜亮的戎装,矫健的身姿,引来一片赞叹之声。头曼单于频频点头,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他站起身,远远地望着,他知道整个匈奴的勇士们都来了,没有哪个匈奴男人不渴望在龙城大会上扬名扬威,他们会展开激烈顽强的比斗、争夺,谁将成为最后的勇士?他仰天大呼道:“苍天啊,先祖啊,保佑我匈奴!”

    号角声再次响起,摔跤格斗开始了,广场上,百十名武士各自寻找对手,扭打在一起,看台上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人们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一个个武士拳来脚往,你争我斗,赛场中的人越来越少,站在呼衍明强面前的是一个极为魁梧的年轻人,两人势均力敌,纠缠在一起已经很久,呼衍明强不及对方壮实,心中着急,忙乱中一个趔趄,那大汉立时扑上,呼衍明强趁势抓住他的右臂往怀里一带,身体一斜,那大汉顺势俯身,紧跟着右腿上前,左肩猛撞呼衍明强的右肩,同时抽回右臂,一下子将呼衍明强压倒在地。他举起双手,高声喊着,在场子里跑了两圈,这时已无人向他挑战。

    呼衍明威看到哥哥摔倒,腾地站起,冒顿一把拽住他。

    赛场上呼声渐起,人们在大呼着:“左屠耆王,左屠耆王!”

    冒顿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呼衍明威,那眼神在告诉他,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应着此起彼伏的喊声,他整了整衣袍,一脸轻松地来到了那大汉的面前。

    冒顿已是挺拔高大,这大汉竟更是高大,体格非常健壮,胸肌臂肌鼓起,像一个个的小山丘,他的神态看上去却是憨憨的,一双圆圆的眼睛大而明亮,好像清晨时分余吾水的河水,水底能反映出没有一丝浮云的天空。

    那大汉以手抚心,行了一礼:“见过左屠耆王,我是乔部落的乔憨。”

    冒顿还了一礼:“格斗场上从来不分王爷和平民,拿出你打败呼衍明强的勇气和力量来。”

    呼衍明威铁青着脸,用手按着腰刀。

    海兰珠阏氏笑了:“那个乔部落的乔憨,真是一头力大无比的老虎。”

    头曼单于端起碗,喝了口水,长长地叹了一声:“你搞错了,冒顿的功夫比去年更强了,那个一身蛮力的家伙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海兰珠阏氏怀疑地:“是你看错了吧,冒顿在一步步后退呀。”

    头曼单于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你看好,我数一百下,那个乔憨一定被冒顿摔趴下。”

    海兰珠阏氏咬咬牙:“他就这么难对付吗?”

    刚数到七十八下,乔憨已经被冒顿举了起来,场上顿时沸腾了,呼喊声响彻云霄。

    头曼单于的脸色有些发灰,依稀记起那个小小的男孩子,他们共骑着一匹马,一起喝着匈奴最烈的酒,一起去猎杀强壮的棕熊,他轻轻呼了一声:“不,我的儿子!”

    海兰珠阏氏伸手握住了头曼单于的手,应了一声:“单于,你是在叫咱们的莫日根吗?”

    头曼单于回头看着莫日根,他的莫日根已经长大,英俊,聪明,颇有他年轻时候的气度。头曼单于脸色灰白,无声地叹了口气,紧紧攥住了海兰珠阏氏的手。

    冒顿轻轻放下了乔憨,眯了眯眼又上下看了看他,说了声“好样的”,然后才向观礼台走来。

    “祝贺你,我的儿子。”头曼单于站了起来,向着广场上所有的人,“我匈奴是马背上的民族,战场厮杀就像家常便饭,只凭精湛的骑术,一身的蛮力,我们是无法打败敌人的。为了让大家高高兴兴地来到龙城,高高兴兴地从龙城回去,我们就要看到更精彩的,要看到真正的功夫,所以接下来将在刀枪上进行比斗,大家记住,比武只可点到为止,一分胜败便须住手,切不可伤残性命。”

    冒顿昂起头,他看到海兰珠阏氏微笑着,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他冷冷的眼里浮起一丝痛苦:“父亲,一定要在刀剑上比试吗?”

    海兰珠阏氏轻轻笑道:“如果你害怕,你可以告诉大家,你退出这场比斗。”

    冒顿后退一步,咬牙道:“那好,尊敬的单于,请将你的武士都请出来吧。”

    头曼单于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愣了一会儿,眼光一扫看到了双眼炯炯放光的莫日根,终于一挥手,六名身着灰色衣服的武士从观礼台上相继走了出来。

    观礼台上的人们,广场上的人们,一个个神情异常兴奋,刀枪比斗,这是往年的龙城大会所没有的。

    冒顿从乌云手中接过刀,举刀平肩。

    头曼单于把脸扭到一边,他在看着他钟爱的莫日根,他已经老了,莫日根还年轻。

    难以抵挡的寒冷一直透入冒顿的骨髓,他惨然一笑:“尊敬的单于,让你的武士们一起上吧。”

    “一起上?”头曼单于一呆,“你说什么,你要以一对六?”

    兰京雪白的胡须迎风飞起:“单于,你不能这么做!”

    冒顿的手从刀锋上轻轻掠过,决然地:“是的,我不喜欢拖泥带水,一块儿上吧。”

    头曼单于看着冒顿一脸傲岸,不禁哼了一声,挥一挥手,转过身去了。

    无数的人,无数的马,无数人马的龙城,显出了异样的静寂,死一般的静寂,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声音,若非风在吹动,连大地都似已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座坟墓,可以埋藏所有生命的坟墓。风是凄凉的,风声听来也令人心碎。

    凄厉的风声掠过,那六名灰衣武士已将冒顿围住,他们的眼睛看起来竟是死灰色的,冷得像冰,足以令任何人的血液凝结。他们的手里都握着一把剑,剑很长,很窄,很薄,六条棱线将剑身分成八个寒光炫目的狭面。有一些人已经看出,那是秦人惯用的长剑,难道这些灰衣人来自南方的秦朝?人们的心里顿时充满疑问。

    剑光一闪,灰衣武士身形展动,薄而细的剑,迎风一抖,六剑齐出,招式又古怪,又诡秘,而且还不慢,左呼右应,前瞻后顾,剑光霍霍展开,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将冒顿围了个风雨不透,冒顿只要稍不留神,立时便将骨折肢断,哪里还有命在!

    冒顿刀尖点地,身子凌空而起,他上冲之势如箭矢破空,一飞冲天,下落之势却如神龙夭矫,盘旋飞舞,变化万千,美妙不可方物。人们不自禁发出啧啧惊讶的赞叹声。

    剑光更密,上午的阳光竟也失去了光芒,风更大了。

    冒顿长啸一声,弯刀挥出,刀光纵横,他的招式很平凡,并没有什么诡秘怪异的变化,只是很快,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六名灰衣武士蓦地举剑向天,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里充满了一种神秘的自信,就仿佛天上地下所有神魔恶鬼的诅咒,都已藏入这一柄剑中,都已附在他们的身上。六人阵法顿变,恍如天网,疏而不漏,说时迟,那时快,冒顿的肩上已中一剑,看到鲜红的血渗透衣衫,他们死灰色的眼睛变得绿荧荧的,神情更加疯狂,更加恐怖!

    长啸声中,冒顿将刀抖起,如苍鹰扑击,又如蜻蜓点水,便见淡淡刀光闪过,柔如春天澄净的湖水,凄冷似冬夜阴暝的残月。

    六名武士骤然暴退数步,便见一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神色十分古怪,血,自他的胸口汩汩地流了出来,人却如一截枯木轰然倒地。

    刀剑铿锵,头曼单于早已转过身来,直看得心惊胆颤。

    一名灰衣人厉声惨呼,五人挥剑攻上,剑剑狠辣,剑剑拼命,招招俱是致命的杀手,五把剑剑光缭绕,配合无间,攻击时锐不可当,防守时密如蛛网。冒顿揉刀纵起,向左冲过去,被挡回来,向右冲过去,又被挡回来,再冲过去,再被挡回来,左冲右突,竟然冲不出这五把剑!他不由得焦躁起来,这些灰衣人的武功竟然如此高超,他长啸一声,弯刀如电闪过,鲜血飞溅,又一名灰衣人倒下,冒顿飞身跃起,不料背上一痛,身子砰地落下,但见四把剑交剪而来,冒顿就地一滚,刀尖杵地,翻身站起。

    兰京扑到头曼单于面前:“单于,住手吧,不能再打了!”

    头曼单于咬了咬牙一摆手,几名侍从拖开了兰京。

    班克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两只细长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受伤的哥哥。

    呼衍明威和乌云再也按捺不住,大呼着拔刀跃出,早已封住赛场的单于侍卫队架起了枪戟,一时刀枪林立。

    在呼衍明威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人,浓须,环眼,威严之至,他按住了呼衍明威,又叫过身边的几个侍从低头吩咐了几句,侍从们在呼衍明强的带领下匆匆离去。这个人,正是呼衍明威的父亲,现任呼衍部落的酋长呼衍雷。

    阳光还是那么明媚,血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人们开始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冷,冷得快结冰了。这是点到为止的比斗吗?不由自主之中,人们全部站了起来。

    冒顿冲着呼衍明威打了一声呼哨,刀尖一点,身子凌空而起,接住了呼衍明威抛过来的青铜剑,他缓缓地将剑拔出,他期待着父亲能够说一声“住手吧”,但是他的心一点点地沉入冰洞,他缓缓地将剑锋迎展于明媚的阳光下。

    人们看清了冒顿手中的剑,与灰衣人的剑相比,同样的长,同样的窄,同样的薄,想来也是一把秦剑,不觉疑惑更重。

    那四名灰衣人相互看了一眼,四口剑交剪而出,寒光闪闪,寒气逼人,霎时又将冒顿围住,四人攻者攻,守者守,盘旋进退,变化万状,当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人影与剑光,几乎无懈可击。

    冒顿叱咤一声,长剑挥洒之间有如行云流水,姿态矫捷而优美,剑光缭绕之处,有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鲜血溅起,又一名灰衣人滚地身死。

    头曼单于心惊肉跳,匈奴人并不善用剑,他这个儿子的剑法却已不在刀法之下,他从哪里学得如此精妙高深的剑法?

    剩下的三名灰衣人暴退数步复又攻上,三剑挥舞,罡风激荡,似怒海狂涛汹涌而来。

    血,在一点点地渗出,冒顿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他深吸了口气,想起了蒙雪的话:以简应繁,以捷对冗,越是强敌越显威力,敌刚我刚,敌柔我柔,不论对方如何腾挪变幻,自有相应的招式随机衍生,或守或攻,亦虚亦实,似有似无,迅捷凝重,诡奇灵动,凌厉轻缓,变化间不拘形迹,如行云流水,若风起草偃,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他宁神静气,叱咤一声,奔行如飞,见招拆招,忽而直冲,忽而斜进,身形飘忽如鬼如魅,剑光闪烁似流星雨坠,只听得一声惨呼,又一个灰衣人已滚地身死。另两个灰衣人高举着剑,剑却迟迟未落,忽地向后一仰,竟已力竭而死。冒顿身子一晃,以剑拄地,血,

本文链接:http://m.picdg.com/41_41893/6420410.html
加入书签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