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在华山学艺十载。晚辈等年轻识浅,武艺低微,令吴长老见笑了。”
吴长风点头道:“林庸的徒弟,不错,不错!”又摇头道:“不对,不对。”方腊奇道:“吴长老,什么不对?”吴长风道:“适才你们说‘年轻识浅,武艺低微’这却不对了。咱们曾过了几招,又跑了这么一大段,我已然试出你们三人功力虽然不是甚强,但较之同辈的大多数人,也应该算是身手不错;你们一眼就认出我老叫花子,可见江湖阅历也不算浅;至于‘年轻’二字,就更不对了,我看你们今年大约三十岁左右,但在江湖上仍是碌碌无名的晚生后辈。可当今武林几位顶尖高手的年纪,却也与你们仿佛,甚至还小过你们。你们倒说说,当今武林顶尖高手却都有谁?”
张叔夜道:“素闻大理国新君段誉武功了得,六脉神剑、北冥神功、凌波微步三大绝技,举世无匹。”吴长风道:“段公子……不,段皇爷……唉,还是叫段公子顺口,可他确已登基当了皇爷……”叨念半晌方道:“段誉那小子今年二十二岁,比你们尚小了不少。还有呢?”
周桐见他迟疑半晌,改口称段誉为“段誉那小子”,不禁有些好笑,听他发问,遂道:“灵鹫宫主人、逍遥派掌门虚竹子先生身附百余年神功,逍遥折梅手、天山六阳掌等功夫出神入化,实已登峰造极。”吴长风道:“是了,虚竹子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也不比你们大罢,还有呢?”
方腊道:“‘北乔峰,南慕容’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可我听说那慕容复野心勃勃,冷酷无情,不配与乔帮主相提并论,吴长老,乔帮主今年多大年纪了?”吴长风道:“你这话不错!乔帮主他老人家身在大辽,今年算来应是三十有四了……”说着,抚着手中那根晶莹剔透的绿竹杖,自语道:“打狗棒呀打狗棒,何时你才能回到乔帮主他老人家手里,让他老人家拿着你,带领咱们打尽天下的恶狗啊!”言讫,长叹一声,眼中泪光莹然。
周桐见吴长风如此,想起江湖上关于萧峰的种种传闻,心知大哥此言已然触动了他的伤心之事,遂向吴长风道:“吴长老,说了这许多,却不知今夜您唤我等三兄弟出来至此,所为何故?”吴长风听闻,忙转过身去用那满是泥污的袖子擦擦眼睛,转头向三人歉然一笑,道:“老叫花真是老糊涂了。事情原来如此,乔帮主他老人家在辽国身为南院大王,可他老人家宅心仁厚,仍是处处维护着大宋的子民。那辽王耶律洪基想要兴兵犯我大宋,乔帮主竭力劝阻,却被那辽狗使奸计骗他喝下毒药,以致内力全失,被关入铁笼。辽狗们逼他答应带兵入侵中原,可他老人家誓死不肯就范……唉!可恨花子们都瞎了双眼,听信全冠清那奸贼和那姓康的贱人的鬼话,诬陷他老人家是契丹野种,真正该死!”陈了半晌,又自语道:“可汪帮主为何也说他老人家是契丹人?”
说至此,吴长风两眼望天,呆呆出神,竟忘了向下说。方腊等不急,问道:“吴长老,后来怎样?”吴长风一呆,续道:“幸得大理镇南王的小女儿阿紫小姐逃出南京城求救,半路就遇上了老叫花,于是我传下本帮‘青竹令’,召集帮内弟兄,又请陈长老飞鸽传书给大理国王段誉、灵鹫宫主虚竹子,还有少林方丈玄渡大师,并由玄渡大师广召中原武林人士,齐集雁门关外,准备赴南京营救乔帮主他老人家。如今只差大理国一路人马未到,老叫花闲来无事,趁夜进雁门关走走,本想借此机会给大宋的守将报个信儿,不想却听到你三人谈论天下英雄,一时兴起,将你们引至此处,为的就是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敢不敢与天下武林人一道去做这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三人一听,不由得血脉贲张,正欲开口答话,忽听一人纵声长啸,紧接着便是一阵清朗的笑声,只听那人朗声道:“吴长老此言岔矣,他们原本就是我华山派弟子,这次武林大会却又怎能不关他们的事?”
张叔夜喜道:“掌门师兄来了!”几人循声望去,只见皎洁的月光之下,立着二人——一个四十出头,身着紫色长衫,方巾束发,腰悬长剑,做儒生打扮,三绺墨髯迎风飘摆,显得清俊儒雅;另一个是个灰衣僧人,三十余岁,看样子像是少林寺的低辈弟子。三人忙上前施礼道:“参见掌门师兄。”那紫衣秀士忙还礼道:“你我自家好弟兄,何必行此大礼,真折杀小兄了。”
这紫衣秀士正是华山派新任掌门人,“苍松剑客”林庸之子林剑然,只因他年纪不大便将华山绝学“紫霞神功”修习得出神入化,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因此江湖上人送雅号“紫气东来”。这次武林大会,他一接到玄渡大师的武林帖,便率领华山群弟子星夜赶赴雁门关。
几人正欲开口说话,忽听身后树丛里“悉悉唆唆”一阵响动。“谁?”吴长风一惊,便欲挥掌击去,林剑然微微一笑,向吴长风打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手,随即笑道:“林子里野猪野鹿太多。”顺手掷出一粒石子。
只听树丛里传出“哎哟”一声少女的娇喝。“小师妹?”周桐喜道,抬眼望时,只见树丛里已然站起一位俏美可爱的白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长发垂肩,虽然弄得有些灰头土脸,可在皎洁的月光之下,被那树影一衬,却依然显得肌肤似雪,楚楚动人,正是师傅两年前才收的关门小弟子——邵云馨。
邵云馨用手揉揉额角,向林剑然娇嗔道:“三师哥,你打得人家好疼!”说着奔到周桐等人身边,撒娇道:“几位好师哥,你们瞧,三师哥又欺负人家了!”随即回嗔做喜,用手指指着林剑然,得意洋洋地道:“哈,三师哥,你这下可惨了。”见林剑然一呆,遂向树丛中喊道:“乖师侄,出来罢!”
只见矮树一阵晃动,又站起一个少年,看年纪二十上下,相貌清秀,却仍带着几分稚气。那少年畏畏缩缩地道:“爹……小师姑见您与空灵大师出去赏月,便非要拉我一起跟去看看,她说……”说着望了望邵云馨,嗫嚅道:“若是我不听话,便要点了我的穴道,叫我……叫我哭也哭不出来。”
讲至此,邵云馨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向林剑然伸伸舌头,扮了个鬼脸,笑道:“三师哥,你方才说藏在树后的是什么野猪野鹿,我固难脱嫌隙,可威儿也跑不了,威儿成了野猪野鹿不要紧,那你这野猪野鹿的爹爹,岂不是……岂不是……哈哈哈哈……”话没说完,便已捧着肚子,笑弯了腰。一旁的吴长风、方腊、周桐、张叔夜,以及那空灵和尚,都禁不住笑出声来。林剑然见此情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道:“顽皮鬼!还不快见过你丐帮吴伯伯!真是拿你没办法,唉!”长叹一声,却也忍俊不禁。
原来那少年是林剑然之子林威,今年正好二十。由于他是林家一脉单传的唯一后代,祖父林庸,父亲林剑然,母亲丁柔对他皆是约束甚严,因此行事一向循规蹈矩,脾气也甚老实,只是先天体弱,以至武功进境不是甚快。从前倒也罢了,可自从他祖父林庸收了邵云馨这个关门小徒弟,他可就算倒楣了。要知这位小师姑天性调皮,而林庸、林剑然等却均因她聪明可爱,对她不甚约束,因此她虽然年纪比他尚小,却仗着武功比他高,处处摆起小师姑的架子,对他吆五喝六,还时不时地跟这个老实木讷的大师侄开个玩笑。
众人笑过一阵,吴长风道:“我还以为就老叫花子自己睡不着,却想不到林先生也有此兴致。”邵云馨抢着道:“吴伯伯,您不知道,今天一入夜,空灵大师便来邀大师哥出来赏月谈经,我心下好奇,边便带了威儿随后跟听,不想却碰上了您和三位师哥,”于是转头对方腊道:“五师哥,咱们才分手几个月,怎么就又见面了,真是有趣!”一旁林威低声道:“小师姑,娘说别人谈话时不应当插嘴的……”话没说完,脑壳上已然被邵云馨重重地凿了个爆栗。一旁空灵见了,脸上似笑非笑,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林剑然白了邵云馨一眼道:“小鬼头,回去再跟你算帐!”正欲与方腊等人叙叙旧情,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和少女的尖叫:“救命呀!马惊了!”“我去看看!”邵云馨说着便向着那声音跑去。周桐急道:“小师妹小心!”便发足跟了下去。
二人跑不多久,便见一个少女正骑着一匹白马疾奔过来,那马嘶叫连连,显已惊了,马上那少女却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邵云馨一愣的工夫,那白马已然奔近,前蹄一扬,便向邵云馨头顶踏来。马上马下两个少女同时尖声大叫。邵云馨吓得呆了,只是大叫,竟忘了闪避。忽觉一股大力从侧面扑来,身不由己地向一旁摔倒,定神看时,却已被周桐扑倒在地,羞惊交集,不由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原来周桐见师妹情况危急,顾不得男女有别,便即合身扑上,把邵云馨从马蹄下抢了下来。他摔在邵云馨身上,二人脸面相对,呼吸间香泽微闻,心中不由一荡,但随即收摄心神,心念电转,想起马上尚有一人,立刻跃起身来,长啸一声,腾空而起,跃至马背之上,双手抓住马鬃,两腿用力一夹,脸上紫气一现,已用上了华山绝学“紫霞神功”的内劲,那马只觉身侧两股巨力夹到,顿时前腿无力,软软地跪了下去。周桐向那少女低声道:“这位姑娘,得罪了!”随即用双手拢住那少女的纤腰,把她从马上轻轻扶了下来。
那少女抬手理理散乱的秀发,定定心神,向周桐施礼道:“这位公子,多谢了。那位姑娘不要紧罢?”正此时,吴长风等人也已随后赶来。吴长风一见那少女,喜道:“钟姑娘受惊了,大理国的兵马想必是到了罢!”那少女道:“吴长老好。段大哥接到陈长老的飞鸽传书,心计如焚,立刻点拨兵将,亲率大军而来。无奈路途遥远,行军无法太快,因此先命我骑快马前来报讯,说大哥的兵马明日便到。那知半路上马惊了,多亏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搭救……”正说至此,一旁邵云馨“呀”了一声,悠悠醒转。周桐喜道:“小师妹,你没事了!”
邵云馨站起身来,向周桐道:“六师哥,谢谢你……”想到方才那一幕,两颊不禁一红,自觉不好意思,遂转头向那姓钟的少女道:“这位姐姐,你没事罢?”那少女笑道:“没事,倒差点伤了你。对了,我叫钟灵,是大理国皇帝段誉的……哎,说不清楚,不说也罢……”说着禁不住俏脸一红,问邵云馨道:“你又叫什么名字?”
邵云馨拉着钟灵的手道:“钟姊姊,你没事就好,我名叫邵云馨,刚才救你的是我六师哥周桐,”说着又指指方腊等道:“这是我五师哥方腊,七师哥张叔夜,还有我华山派掌门人,三师哥林剑然。”
钟灵一呆,若有所思。林剑然忽道:“敢问钟姑娘与‘俏药叉’甘宝宝甘师姊怎生称呼?”钟灵道:“那是我娘呀,怎么……”林剑然道:“先父一生共收了八个入室弟子,早先收了四个——大徒弟是‘修罗刀’秦红棉秦师姊,二徒弟便是你娘‘俏药叉’甘师姊,我是老三,四弟子是我妻子丁柔,可二十年前,秦师姊和甘师姊不知为何被先父逐出师门,而后他老人家才陆续收了这四个师弟师妹。后来听说甘师姊嫁给了万劫谷谷主马王神钟万仇,而秦师姊却就此音讯全无……哎!其实先父晚年时也有些后悔夕年对二位师姊惩罚太重,说什么‘她们受人引诱,原不是她们的错’,但多方打听,竟毫无消息。先父去世时,口中还叨念着二位师姊的名字……对了,钟姑娘,你娘可好?”
钟灵听罢,长长的睫毛一垂,悠悠地叹了口气,黯然道:“我娘和秦阿姨不久前都过世了。”林剑然惊道:“怎么?……”吴长风忽然插口道:“林先生,晚上山风凛冽,钟姑娘和邵姑娘又刚刚受了惊吓,须不要生病才好。这里离我丐帮驻地不远,我看大伙儿不如在我那里委屈一宿罢!”众人点头称是,遂跟在吴长风身后向丐帮驻地而去。方腊替钟灵牵了白马,钟灵则拉了邵云馨的手走在最后,一路上将段正淳、甘宝宝等人遇害的经过以及自己和段誉、木婉清、王语嫣几人的身世向众人絮絮地讲了,众人听了,无不嗟叹。
众人七拐八绕,不多时,便到了一个极大的山洞。张叔夜放眼看去,却见几百乞丐七个一堆,五个一伙,席地而坐,抱杖而眠,人虽肮脏,却竟十分整肃,心下不仅赞叹道:“丐帮这天下第一大帮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我大宋军士若都有如这丐帮帮众般严明整肃,国运何愁不兴?”正想间,两名当值六袋弟子见吴长风来至,忙过来见礼。吴长风低声吩咐道:“莫吵醒了陈长老和众弟兄们,且去弄几条黄狗,做几只肥鸡,再拿些好酒,放在洞外,点起篝火,我要与几位客人痛饮一番。”那二丐接令而去。要知那萧峰是最喜饮酒的,因此这次营救萧峰,吴长风便命丐帮弟子带了五十皮袋的上好美酒,准备为萧峰压惊。
不多时,酒宴摆下。众人一看,各色菜品无一不是粗陋不堪,可闻来却又有一股诱人之香,不禁食指大动。方腊先自掰了一条狗腿,入口咀嚼,又喝了一大碗酒,不由大声赞道:“好香!”张叔夜一扯方腊,低声道:“大哥,别吵醒了丐帮弟兄。”方腊连连点头,将口中的一大块狗肉咽下肚去,又自语道:“嗯,丐帮的手艺真是不错!”吴长风笑道:“我丐帮的手艺自成一家,在江湖上的名气不亚于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众位若是喜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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