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武功尽失,重则危及性命。因此这发招之人必须小心谨慎。因为彼时他不知江公子的内力深浅,故此出手不重,否则单凭华山派‘紫霞神功’这灯王道平和的内功,是无法驱除其寒毒的。”林剑然听罢暗想:“段夫人当真了得,竟算得半分不错。”
却听王语嫣又道:“那玄冥子彼时必是见江公子已无还手之力,于是放心大胆的举剑砍杀,剑上却未带丝毫内力。因此周公子才得以打断了他的长剑。当时情急之下,玄冥子未曾将此时想透,只道是周公子内力较他为高,故此不敢与周公子交手,方才不战而逃……那玄冥子功力远胜于卓不凡等三人,倘若被周公子打断的是别人的兵刃,还是会出招一试,那周公子怕就不好办了。”
听了王语嫣这番话,周桐一面暗赞她的广博,一面也暗暗后怕,心中不由叫了一声:“好险!”他猛一抬头,见邵云馨正自掏出手帕擦拭额角上的冷汗,心知她是在为自己担心,心头不由得又是一阵甜蜜……
眼看婚期将近,这几日的大理城真可谓是宾客如云——段延庆和天龙寺本因、本尘二位高僧到了,灵鹫宫主人虚竹子夫妇到了,函谷八友到了,丐帮陈孤雁、吴长风二位长老到了、昆仑派掌门人司空文到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奇人异士到了,就连少林方丈玄渡大师也到了。
这天便是大婚之期。段誉是大理国的国君,因此他的婚事自然要大大地操持一番。大清早,下人们便纷纷开始忙碌,可段誉、王语嫣、木婉清、钟灵和段延庆等当事之人却闲来无事,便与武林群豪在大厅闲谈。
林剑然向虚竹子夫妇提起了一品堂之事,可他夫妇二人一向居住在灵鹫宫,对西夏国内之事却不甚了了,听林剑然一说,也是颇为奇怪,银川公主当下便说大婚之后要与丈夫去西夏都城灵州看看,林剑然这才略觉放心。
正说话间,忽然有人来报:“邓大爷,公冶二爷和风四爷到了。”王语嫣一听,不禁喜上眉梢,牵了段誉之手,迎了出去,不一会儿,二人便将三个汉子领进屋中。周桐抬眼看时,见三人中一个是身形胖大的老者,一个眯缝着双眼,看上去像个穷酸腐儒,还有一个一身黑衣,身形瘦小,窄脸鼠须,神情颇为乖戾。
他江湖阅历不深,忙问坐在身旁的丐帮长老吴长风道:“吴长老,这三人是何来历?”吴长风道:“他们本是姑苏慕容家的门客,兄弟四人分管燕子坞四周的青云、赤霞、金风、玄霜四庄。周兄弟,你别看那慕容复是个险恶小人,可他手下的这四位却是大大的英雄豪杰。
“那胖大老者是大爷邓百川,为人正直,武功也十分了得。那书生模样的是二爷公冶乾,别看他形容猥琐,可号称‘江南掌法第二’,掌上功夫甚是不凡。此人极喜饮酒,曾与乔帮主他老人家对饮比武,接了他老人家三掌,因此乔帮主对他甚是推崇。”周桐听说公冶乾曾收萧峰的推崇,心中对他甚是钦敬,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却听吴长风又道:“那三爷名叫包不同,人称‘非也非也’,一生最喜和人抬杠拌嘴后来因为仗义执言,被慕容复那狗贼暗下杀手害死。那黑衣汉子便是四爷风波恶,人称‘江南一阵风’,平生最爱与人动手打架……”
正说至此,却见那风波恶已然卷起袖筒,掖好衣襟,似乎马上便要动手。周桐心道:“吴长老所言果然不虚……”可再定睛一看,只见邓百川和公冶乾也是神情肃穆,剑拔弩张,才知他们不是要打架比武,而是要性命相搏了。
原来那三人自与慕容复绝交之后,便隐居在包不同生前所居的金风庄中,照料他的遗孤,发誓再不过问江湖之事。他们接到段誉的喜帖,想到段誉为人和善,但彼时他们在慕容复手下,多多少少也对他不甚礼貌。见他发来喜帖,又碍于王语嫣的面子,便决心赴大理一行。哪知一到,便看见段延庆端然稳坐,心下怒不可遏,当即便要动手为包不同报仇雪恨。
王语嫣急道:“三位哥哥且慢,听我一言。”遂将往事对三人略略讲了。这三人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听了王语嫣之言,神色便缓和了许多。公冶乾仰天叹道:“三弟,果真是你阴灵显圣,手刃仇家么?”
邓百川向段延庆深深一礼道:“延庆居士,其实三弟之死是慕容复所为,原与你干系不大。但咱们身受老庄主大恩,是说什么也不能杀慕容复为三弟报仇的,因此才迁怒于你。如今三弟大仇得报,还要多谢阁下才是……唉,只可惜了阿碧妹子。”
段誉劝道:“邓大哥,其实各有各的缘法,旁人操心劳神,也是无用。当初我在点苍山中见到慕容公子之时,见阿碧姑娘伴在他身边,神情甚是欣慰,便知道她这一生是跟定慕容公子的了。”
邓百川向段誉道:“段皇爷所言不错。邓某还有个请求,还望段皇爷答允。”段誉笑道:“我可不敢称什么皇爷,一听这两个字便浑身不得劲,大伙儿还是叫‘段公子’或是‘段兄弟’罢!邓大哥,有事请讲。”
邓百川道:“我等兄弟身受慕容老庄主大恩,未曾报得万一,现在既然慕容公子与阿碧妹子有遗孤在世,邓某想请段公子答允,让我们兄弟将这孩子抚养成人。”
段延庆道:“如此甚好,只是阿碧姑娘临终之时要孩子改姓独孤,是想要隐瞒孩子的身世,还请邓庄主留心,莫要违了阿碧姑娘的遗愿。”邓百川道:“在下理会得,定当从命。”
众人正谈的融洽,一旁沉默多时的风波恶突然跳起大叫:“段延庆,咱们来打一架!”邓百川嗔道:“四弟,你怎么还不听话?”风波恶忙赔笑道:“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到当日咱们兄弟加上慕容复,五个人也没打过他,所以一时手痒,想请他赐教几招。”
邓百川笑骂:“胡闹,今天是段公子的大喜日子,又怎可舞刀弄剑?”风波恶皱着眉毛,喃喃自语道:“好几个月没和人打架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却不让打……”忽然眼睛一亮,凑近邓百川,低声道:“大哥,我不舞刀弄剑,只与他空手比试,还不行么?”一言既出,在座群豪均忍不住笑出声来。
风波恶见众人笑他,自觉无趣,但还不甘心就此收场,想找个人出一出气。他一眼瞥见段誉正坐在一旁偷笑,便转头向他道:“段公子,你这小白脸见一个便爱一个,刚刚娶了我王家妹子没几天,便又要娶别人,真是不要脸之至。”
段誉却早被人骂惯了,当下并不着恼,笑嘻嘻的向风波恶道:“风四哥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嫣妹……”风波恶笑道:“什么好好照顾,我看是……哎哟,你们偷袭我,快放手……王家妹子,你风四哥好心帮你说话,你却恩将仇报,教她们害我……哎哟,两位姑奶奶,快放手罢,我再不敢了。”
原来木婉清和钟灵见风波恶消遣段誉,心下不悦,王语嫣也恼他太过分,便低声对她俩道:“你们趁他不备,一个按住他背心‘至阳’穴,一个扣住他小臂上的‘内关’和‘外关’,他便老实了。”木钟二女相视一笑,一齐出手。风波恶三处练门同时被扣,不得以才出声求饶。群豪见此情状,不禁又是一阵大笑。
当晚,便先是段誉与木婉清的婚宴。段誉的媒人是他义兄虚竹子,木婉清的媒人是段延庆,而主婚人的位子上却没有人坐,只是在席前放着三大坛烈酒。
虚竹子起身道:“各位英雄,今明两日分别是我三弟与婉清妹子和钟灵妹子完婚的好日子,主婚之人是我们的义兄萧峰,他虽不能亲至,咱们还是先敬他一杯!”群豪纷纷起身,举杯同饮。
随即鼓乐齐鸣,却该是木婉清与段誉拜堂了。木婉清苦恋段誉这么久,直至今日方才鸳梦成真,不禁心神激动,竟然怔怔地流下泪来,慌忙用手擦拭,可脸上的胭脂湖、水粉却已花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通通抹去了。幸亏有盖头遮挡,众人才没看出来。
宴席之上,群豪欢饮畅谈,邵云馨却坐在那里呆呆地发痴,心想:“我何时才能像木姊姊一般呢?”想到这里,不禁偷偷地抬眼看了看周桐,才发现他正深深凝望自己。二人目光一对,脸上俱是一红,慌忙各自转头。邵云馨只觉心头像有只小兔子似的,“嗵嗵”跳个不停,自觉脸上发烧,不好意思。一眼瞥见钟灵正坐在席边,独坐饮酒,神情娇羞,痴痴地望着木婉清和段誉,便跑过去和她饮酒聊天去了。
洞房之内,段誉揭开了蒙在木婉清头上的红盖头,借着红烛之光,细细端详,笑道:“婉妹,你脸上的脂粉怎么没了?”木婉清俏脸一红,笑道:“被我擦掉啦,怎么,我现在好难看么?”
段誉笑道:“谁说我的婉妹难看了?清丽秀雅,不施粉黛,方才显得出你的天然姿色。”木婉清一阵羞,笑道:“段郎,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咱俩被你爹爹关在石洞里,还下了迷药。你怕我做出不对的事儿来,便给我讲什么脸盆水碗的东西,说什么‘我是蒸瓜,你是熏瓜,我是少男,你是少女’什么的?”
段誉一愣,才明白木婉清口中的蒸瓜薰瓜,便是《易经》中的“震卦”、“巽卦”,当下笑道:“还是婉妹你有先见之明,那时便说我是乾卦,你是坤卦,咱们成了夫妻,再生下震卦、巽卦来。”
木婉清倚在段誉的怀里,笑道:“你是甜瓜,我是苦瓜,咱们成了夫妻,再生下蒸瓜、熏瓜来……”说着不由娇羞满面,手臂一扬,一支小箭“嗤”地一声射灭了红烛。
黑暗之中,只听段誉叹道:“当了新娘子还毒箭四射,娶了你,我真是个大傻瓜……”话没说完,木婉清两片甜甜的芳唇已然吻在了他的嘴上……
第三回 一朝得志乘长风
段誉大婚过后,武林群豪纷纷散去。林剑然将江上风交给司空文后,也便率众回归华山。刚离开大理城不远,邵云馨便问林剑然道:“三师哥,段皇爷和虚竹子先生的武功那么好,手下又有那许多能人,为何不请他们为咱们解围呢?”
林剑然道:“小师妹,虚竹子先生是西夏驸马,段皇爷是他把弟,请他们来帮咱们对付西夏一品堂,他们须不方便出手。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此事我已与少林玄渡大师讲了,将来万不得已之时,咱们还可找少林帮忙。现下最要紧的,是练好咱们的武功。”
周桐点头道:“不错!咱们华山派的武学博大精深,也未必敌不过他们一品堂。”他嘴上这么说,可心中却深深忧虑:虽然华山派武学渊博,但他们修为尚浅,敌人又在暗处,不知何时攻到,所谓“未必敌不过他们一品堂”之说也不过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几人一路返回华山,回到山上,已然是黄昏了。周桐看着西坠的残阳,呆呆出神。邵云馨忽然问道:“六师哥,一品堂不知何时便会攻上山来,你怕不怕?”
周桐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此事因我而起,我的生死也就无所谓了,可这华山派的众多同门,偌大的基业,恐怕皆要毁于一旦,这又叫我如何不怕?还有……”“还有什么?”邵云馨追问道,神情颇为急切。
周桐望着她那俏丽的面庞,明澈的眼波,一时情难自已,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道:“还有,我真怕……真怕小师妹你会出什么事情,真是如此的话,我想不出我会怎样……我,我怎忍心你受我连累!”
邵云馨的手被他宽厚的手掌握着,感觉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听着他真情流露的话语,不禁心神激荡,满面娇羞,低声道:“六师哥,你别说了!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的心。”说罢,轻轻抽出手来,向周桐甜甜一笑,转身跑了进去。
周桐愣在那里,眼前尽是小师妹那甜甜微笑的样子,不由痴了。他不敢想象一品堂的高手血洗华山之时,小师妹会怎样,想起来便觉得害怕。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却是林剑然。
周桐把林剑然请到自己的房中,问道:“不知三师兄有什么事?”林剑然道:“现在大敌当前,我欲将本门的绝学尽数传于你和小师妹,虽然时间紧迫,但你二人天资聪颖,咱们能学多少便是多少,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周桐道:“如此甚好,但不知从何开始?”林剑然不答,反问道:“六师弟,咱们华山派修炼内功的最高法门,你可知道?”周桐道:“听师父提过,好像是我华山派创派祖师陈抟真人所创的‘锁鼻飞精术’。”
林剑然道:“不错!这‘锁鼻飞精术’是华山的绝学,说白了,便是所谓‘睡功’。陈抟祖师‘睡仙’的别号也由此而来。这门奇功其实不是内功心法,而是教人在睡梦中练功不辍,而且一睡时间甚久,一睡越长,功力增进越多,睡上一日,便抵得你打坐练功十日。我自十二岁起练习此功,至今也只能一睡七日。爹爹曾说此乃天资所限,不可强求,但他也曾说过,他平生这八个弟子当中,数你和小师妹资质最佳,甚至在他之上。他临终时曾对我说:他一直想等你们俩内外功夫达到一定程度时再将此功传于你二人,哪知造化弄人,只得叫我代为传授。”
周桐听师兄说要传他锁鼻飞精术,不禁大喜,向林剑然下拜道:“多谢师兄!”林剑然将他扶起,笑道:“这是我这个掌门人应做之事,何必言谢!六师弟,你且好好休息,明日与小师妹一起到希夷厅中来,我在那里等候你们。”说罢告辞而去。
周桐送走林剑然,自己坐在桌边,想着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情,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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