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面,我们渐渐有了交流,突然发现,他这个人相当有内涵。比如,那些唐诗宋词他总是信手拈来。那个时候,我迷上了李清照,痴了一般的背她的词,然而,往往等我卡住的时候,他就会笑眯眯的接上一句。我让他应景说诗,他略一思索,便滔滔不绝。因为是班干部,时不时会受一些气,于是,向他倾诉,他总是侧着头,任我发泄,然后告诉我下次碰到类似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我突然之间有如获至宝的感觉。
偶然,也有四人行的时候,他在班级中有一个铁哥们,叫马亮,是他的同桌。两人的身高差不多,甚至连脾气都相当接近。他叫上马亮的时候,我就叫上王美。四个人边走边聊,说一些班级中的八卦,还有某某老师要结婚了,某某老师和谁谈恋爱了,以及发泄一些自以为是的谬论。
我们回家要进过一大片油菜地,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黄灿灿的油菜花开的耀眼。我突然说:“你们说如果我躲在这里面,会不会被你们发现?”
听到这话,李峰突然转过头,眼睛亮亮的盯着我。
“怎么了?”我纳闷的问。
他笑着转过头,不说话。
“得了吧,这个念头可不能有,你往里面一蹲,得让农民伯伯掉多少眼泪你可知道?”马亮瞅着我说。
“就是。”王美对我斜了斜眼睛,“就你最爱闹腾。”
我“呵呵”一笑,出神的盯着那块地,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真香,让人迷醉。
9、
虽然只是高一,但学校同样抓得比较紧,实行大小礼拜。小礼拜只休息一天,不允许回家。大礼拜休息一天半,星期六上午上完两节课回家,星期天傍晚到校并上晚自修。
我和李峰在教室里基本上仍不交流,但是我们一同回家。星期天傍晚他也会在离我家比较远的地方等我。
我曾经抗议过,但是他笑笑,下次依然会在老地方等我,看我过来了,然后迎上前来,接过我肩上的包。碰到这样固执的人,我也无可奈何,只得以要锻炼自己为由,死活不让老爸送。
父母亲不明就里,还只夸我懂事了,想到这里,我就觉得羞愧。
那天傍晚,他依然在老地方等我,阳光很好,照得他的脸红红的,我不知道他已经等了多久。经过那片油菜花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问:“你真的想进去?”夕阳的余晖斜斜的照在他的脸上,那熠熠生辉的眼睛,含笑上翘的嘴角,突然显得遥远而不真切,我竟然有一刹那的晃神。
“我陪你进去,不过现在不好,里面太热了,晚上可好?”他征询我的意见。
“那怎么出校门?”
“和走读生一起出来。”他胸有成竹。
“可是出来了就进不去了呀。”我不无担忧,想来那个时候真是懵懂无知,不是先考虑出来的危险,而是惦记着怎样回去。
“你放心,我肯定可以让你进去。我们家小幽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怎么不能够帮她达到呢?”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如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似乎我的要求与他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我的脸“唰”的红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露骨的话,然而心底却突然柔软,有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在内心深处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晚自修结束,我们真的混在走读生中间出了校门。走出校门的刹那,我突然低下了头,第一次如此大胆,或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我。我能感觉到李峰就在我的身边。
油菜地离学校并不远,但是因为这条路比较狭窄,所以晚上根本没有学生会选择走。果然,一拐弯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其实我一直是一个胆小的人,然而奇怪的是那晚我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
夜色不是很好,大概是月初,弯弯的月亮悬在半空,时不时的被乌云阻挡。除了偶然有几下蛙声,四周一片寂静。
“你紧张?”李峰悄声的问我。
我擦了擦汗津津的手,点点头。
他笑了笑,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因为我清晰的看到了他洁白的牙齿。
他悄悄伸出手,碰了一下我的手指,我手足无措,只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然后他的手慢慢爬了过来,和我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我感觉自己停住了思维,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他的眼睛清清亮亮的望着我,然后,他举起另一只手,把我拉到他的身边。
“做什么?”我傻傻的问。
他又笑了,然后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我的脸。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有些紧张,有些羞涩,甚至有些期待。
“不要这样望着我。”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盖住了我的眼睛,然后,我的嘴唇上覆上了两片柔软,带着些清凉与芳香。我有些慌乱,本能的把头一偏,然而,他的嘴唇又生涩的贴了上来,我终于闭上了眼睛。
我们已经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彼此沉浸在初吻的美好中不能自拔。风吹过耳畔,掠过鼻尖,送来沁人心脾的幽香,让我们深深沉醉。
等记起回去时,夜已经深了,恐慌代替了甜蜜。看得出,李峰和我一样紧张,只是他比我镇定,连连安慰我。
有一刹那,我的心中掠过各种念头,我一直是老师和同学中的优秀学生,也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如若他们知道,特别是被父母亲知道他们该如何的伤心。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握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望着他,“还是赶紧回去吧。”
李峰带着我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堵矮墙处站住,我望了望里面,似乎无比熟悉。
“前面是器材室。”李峰在我耳边轻声说。
哦,怪不得看起来这么熟悉。
于是,顺利的翻墙进了学校,只是四周寂静的可怕,我也不敢发出声音,只盼着快点到寝室。
幸亏学校在这方面的管理比较宽松,虽然安排了值周教师巡夜,但是,宿舍楼并没有人管。
当然,后来学校还是知道了我和李峰深夜回寝室的事情,但是因为没有人证明我们两人是同时进学校的,再说,这件事情对我们的学习也没有丝毫影响,所以到最后也不了了之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做类似的事情了,直到高中毕业。
10、
如果这一段恋情就一直这样发展下去,该是如何的幸福美满。
到高二的后半学期,父母亲已经知道了李峰这个人,而且也见过他几面。父亲虽然没有对我说什么,但是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赞赏,这其实就是默许了我和李峰交往的事实。当然这中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虽然我们早恋了,但是在学习上我们互相追赶,平时的考试基本在前五名,所以,他们对我们放心的很。
然后,李峰开始在我家出入,到高三的后半学期,每次放学回家,李峰都是在我家吃的中饭,而且父母亲对他远比对我要亲热的多。
“这不公平。”我提出抗议,“我才是你们的亲闺女。”
母亲微微一笑,不出话。
父亲继续用筷子夹了一大块鸡肉放到李峰的碗里,然后对我说:“我们这样做是为你好,知不知道?”
“为什么啊?”我深感纳闷。
“因为现在我们对李峰好了,以后你跟着他就不会吃苦了。笨。”父亲说完,斜了我一眼。
“爸爸,谁说我以后要跟着他了。”我撒娇。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的女儿害羞了,我们就不说了。”父亲说完哈哈大笑。
我红着脸低下头,却能够感到李峰那两道热切的眼光。
所以我们填志愿时,选择了同一个城市,只是因为各人的兴趣爱好不同,报了两所不同的学校。
当然,也考虑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没有被录取怎么办?
李峰说:“你放心,如果真这样了,我重读一年,一定要考到你所在的城市。”
我摇摇头,“不在同一个地方也没有关系啊,双休、节假都可以见面的。”
“你不懂的。”李峰握着我的手说:“我已经习惯了天天见到你,我不能想象,如果哪一天不能见到你,我还能做什么事情?”
我笑了,这是世界上最令人感动的话语。
“不过,你放心,基本上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如果连你我都不能录取,那还了得。”李峰笑着说。
我点点头,这倒也是事实。
果然,我们几乎是同一天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报到的那一天,双方的父母把我们送到学校,安置好一切,又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吃了一餐饭。大人们还互相开玩笑,反正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干脆结婚算了,以后如果方便不如在这里安家落户。
李峰在桌下轻轻握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我才不愿意呢。你们就我这么一个女儿,难道舍得我在外面吃苦吗?我以后还是要回自己的家乡,陪着你们。”我轻轻的妈妈说。
“悠悠,只要你开心,无论你在哪里爸爸妈妈都放心。”
“妈妈,万一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你们也放心吗?”毕竟父母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说这话时,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会一语成櫼。
“悠悠。”妈妈轻轻拢了拢我耳边的头发,“孩子大了,就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做父母的怎么能加以束缚呢。就如鸟儿翅膀硬了,总要远飞的。如果哪一天,你累了,那就再回来,家里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我无语凝噎,想到从此以后,就要在这异乡求学,想到从此以后,父母就要孤零零的守候,不觉心酸。
李峰紧紧握着我的手,是安慰,更是承诺。
幸亏李峰的学校离我们的学校并不是很远,这一点还让我聊以自慰。事实上,在后来的生活中,李峰几乎包揽了我的一切事务。同寝室的人说我“大学四年,只管吃喝拉撒”,我说她们是眼红得妒忌。
回忆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东方已经发白,原来我又在外面坐了一宿,此时,才感到身上阵阵寒意袭来。我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早已发麻的双脚,艰难的朝楼下走去。
其实这已不是第一次坐到天明,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后果是如此严重,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会这样。
那天躺下后,我便开始发高烧,然后不停的说胡话。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宋阿姨告诉我的。她说当时吓得不得了,最后只好打电话找了李叔。李叔很快赶了过来,把我送进了医院。
我醒来时,正是中午时分,窗外是火辣辣的阳光,我眯着眼看了一会,终于看清窗边站着一个熟悉的男人。几乎是条件反射,我一下坐了起来,然后手背上一阵剧痛,我不由轻轻叫了一声,下一秒便知自己闯了大祸。原来手背上正在输液,我用力坐起时,带出了针头,血一下涌了出来。
我顾不得处理,只是紧张的看着蒋之远。果然,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用聚满寒意的眼光冷冷的扫了我一眼,便大踏步的朝门外走去。
“对不起”三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便被吞没在喉咙口,只来得及看见他僵硬的背脊消失在病房门口。不久,病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乎同时,一个护士出现在门口,在她身后,跟着刚刚出去的蒋之远。
护士的动作非常快,不一会儿,便处理好了伤口,为我重新输液,然后轻轻掩门消失了。
我看着蒋之远,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那眼光让我发毛,我连气都不敢喘。
终于,他开口了,那语气足以结成冰,让我顿生寒意,“别做自以为是的傻事,你还不配。”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留下欲哭无泪的我。
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刚被他强制留在他身边时,由于不堪受辱,所以想轻生,当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你连一棵杂草都不如。杂草还有立足之地,而你,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如果你不想让别人为你陪葬,那么,你就苟且残延的活着。”那些话字字句句刺我心,如今想来,还让我不寒而栗。
11
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蒋之远露过面,这倒让我隐隐的开心。心情本已抑郁,我不想再看他的扑克脸。李叔倒是天天来,每次都低声问我可有什么需要。宋阿姨也整天陪在身边,虽然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着。每次转过头,看见这两个人,心里稍稍有点慰籍。
病房的条件也不错,舒适得如同家中的房间。
然而,我还是坚持要出院了。那整个空间漂着的都是消毒水味,永远不让人消停的嘈杂,以及时不时传来的救护车的声音,几欲让我崩溃。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比较严重,反正向李叔要求了好几次,他都只是向我陪着笑脸不说话。
“李叔。”我撒娇,也唯有在他们面前我才是林小幽,有血有肉的林小幽,有声有色的林小幽。
“要不我再去问问。”李叔站起身。
“问什么?”门被无声的推开,蒋之远一身黑色出现在门口。
我楞住了,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就这样继续僵着。
他步步紧逼,语气却平静的很,“问什么?”似是在问李叔,眼睛却紧盯着我。
“我……”看着他脸上紧绷的肌肉,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好,李叔,你今天倒是好样的。”他终于转过身。
我终于知道了,他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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