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_分节阅读 1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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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预兆。幸好,香雪海只做过这一次诡谲出格的怪事,直到长大出阁之前,再没有异样。嫁到世代书香门第的夏家时,她已经成长为一个仪容端庄秀丽的绝美女子,任教于港岛大学美术系,主攻西洋绘画。

    香雪海出嫁后的第二日,香老爷、香夫人及四位姨娘在祖宗灵位前诚心叩头拜谢,总算了了一件心事。他们以为,小时候的那幅涂鸦之作只是香雪海脑子里的神来之笔,就像生辰八字软弱的小孩子“撞邪、遇鬼、丢魂”一样,渡过那一劫后就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明白,以上这段只是“香雪海故事”的开篇,就像任何大灾难发生的过程一样,人人以为劫波渡尽、否极泰来之时,恰恰就是更大的灾难汹涌而至的临界点。灭顶之灾到来之前,四周的环境越安静,随之而来的危险就越狂暴。

    夏雪喝了口水,淡淡地问:“陈先生久在港岛,一定去过宝莲禅寺吧?”

    我沉稳地一笑,丝毫不敢卖弄自己的学识,平静地回答:“去过。”

    其实,叔叔与闲云禅师也是故交,每年捐献给禅寺的香火灯油钱都在六位数,也曾无数次带我亲临禅寺,听经礼佛。宝莲禅寺位于大屿山昂平的凤凰山与弥勒山之间,是香港最著名的十方丛林。山门前,左有木鱼峰天坛大佛、法华塔;右有莲花山与狮子石,堪称屿山胜境。该寺始建于一九○六年,三位江苏镇江禅师至此,先筑小室,后搭帐篷,建立道场,为港岛禅门立规建制。经过近一个世纪的建设,目前已成为香港占地面积及建筑规模最大的寺庙。

    “香雪海大婚之日,闲云禅师在大雄宝殿里参坐枯禅,求得一签,签文是‘镜花水月、为他人作嫁衣裳’。他把这签拿给香老爷看,两人相对无言。而后,嫁到夏家去的香雪海,忽然狂爱作画,一个人关在后花园的静室里一画便是一整天,把仆人们都吓坏了,说是少奶奶中了狐惑。在三间静室的内壁上,她画山川水脉、画盘旋飞舞的长蛇、画一尊又一尊的佛像,总之一切都与日常生活无关,全都是不着边际的东西。于是,夏家到香家拜访,一起去见闲云禅师。禅师说,香小姐的心已经不在了,去了西北雪域,不知所终。一个人的心都不在了,谁还能留得住她?”

    第二部分 第58节:第二部  山高水恶(12)

    夏雪的牙齿与杯沿相碰,发出嘚嘚的脆响。

    “你冷吗?”我拿起自己的大衣,毫不暧昧地替她披在肩上。然后坐在炭火盆旁边,挑开半死半活的灰烬,再加上几块木炭,看着淡蓝色的火苗瑟瑟缩缩地烧起来。

    那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她的父母,切身之痛,安能静心细说?

    “不是身冷,而是心冷。陈先生,如果你见了母亲画的那些狰狞盘旋的巨蛇的话,也会忍不住心惊肉跳。那三间静室本来是父亲作画、抚琴、品茗、下棋的地方,但在三年时间里竟然变成了遍地蛇影的鬼屋,没有一个下人敢独自走进去,只好锁住,彻底地闲置起来。那时,大哥降生,母亲的神志恢复了平静,接下来有我,有了小海,时间也迁延了七年,父亲、母亲一直相安无事。香、夏两家以为香雪海脑子里的魔咒已经被解除了,不料就在小海三岁时,母亲突然在一个雷雨夜莫名走失,并在半个月后出现在拉萨大昭寺外的一支徒步旅行队伍中。这只是个开始,母亲的走失、回家,再走失、再回家从此成了一种恶性循环,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都是出现在西藏高原。第二幅唐卡,就是母亲那时候画的,看看上面的颜料层次,就能明白母亲在这幅画上反复地改过多少次,终于成了今天的样子。”

    夏雪拿起第二个卷轴,手一抖,卷轴落地,自动打开。

    画上有一个盘膝坐在河边的清秀僧人,约四十岁上下,身上是标准的藏僧衣饰。僧人背后,玛哈嘎拉护法神正从一大片祥云中显露出半个身子,瞪着眼睛下望。僧人身前则是九条金鳞巨蟒蜿蜒游走着,奔向他的脚下。

    我托起卷轴,上面的颜料果然深浅不同,着色的层次也有些混乱,可见绘画者曾经一遍一遍地修改过。

    “这幅画起先是挂在静室里,后来则一直带在母亲身边,直到有一天,一位从藏地游历归来的港岛人,把它捎给父亲,同时附带着一封诀别信。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过母亲,直到父亲去世。为了父亲的遗愿,我们就算踏遍藏地的千山万水,也要一直寻找下去。糟糕的是,小海受了重伤,我们的战斗力已然受损。陈先生,我开诚布公地说明自己的处境,就是想求得你的帮助。母亲的那封信上说,自己要去一个金砖铺地、银莲托体的地方,那里的金刚石嵌在山洞顶上,像夏夜里的繁星一样闪烁,数不胜数。如果大家合作,能够找到那地方,一切收获全部归你,我们只要能找回母亲,就心满意足了。”

    直觉上,我感觉到夏雪隐瞒了一部分关键情节,单凭两张似是而非的唐卡,并不能深刻地说明问题。

    “我怎么帮你?”我没有必要兜圈子。

    “神鹰会也在找那个地方,击退他们,将他们获知的资料拿过来,跟我知道的汇合在一起,或许就能解决问题了。”夏雪的答案来得很快,可见早就经过深思熟虑了,只是等我点头而已。

    我不觉微笑起来:“看起来,合作对我是有极大好处的对吧?隐藏在雪山深处的金银宝库的确很诱人,但我还得跟邵节、司马镜两位商量,无法立刻答应你。”

    “击退神鹰会”五个字说起来容易,却实难做到。想要顾全大局的话,任何决定都要先跟他们两个沟通,然后再合理地规划下一步的行动。更何况,叶天很快就要过来,我们大家的智慧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会做出更有利的选择。

    “香雪海”的话题到此就该告一段落了,但夏雪迟疑着不肯离去。从她的眼底深处,我看到了充满希冀的火花。果然,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忽然开口:“陈先生,你从那洞里拿到了什么?能否让我瞻仰一下?”

    我微微一怔,猛然醒悟一定是梅天蝎曾悄悄盯梢跟踪,抢在邵节、司马镜之前到过山谷深处,亲眼看到了我带着卷轴跃出石龛的一幕。

    “放心,只看一眼,绝不奢求。”夏雪把我的迟疑当做了故意藏私,步步紧逼,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我摇头微笑:“什么都没有,你既然放出眼线跟踪,为何不自己去看,反倒舍近而求远,回来问我?”

    第二部分 第59节:第二部  山高水恶(13)

    昨天,梅天蝎讲到自己奔走与山梁雪谷之间追杀神鹰会人马时,我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五花神教以炼蛊术闻名天下,武功却不是他们的特长,一旦遇到神鹰会或者天龙寺的高手,吃亏的只能是他。在大多数时候,过于激进不是好事,只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石室里不知不觉飘动着尴尴尬尬的气氛,我不把资料共享,势必会影响夏雪的情绪,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先生,你看到过敦煌壁画里的飞天吗?”夏雪低头收卷那两张唐卡,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敦煌壁画是中国古代洞窟艺术中的奇葩,石窟顶上绘着的飞天不长翅膀,不生羽毛,凭借飘曳的衣裙、飞舞的彩带凌空翱翔,千姿百态,千变万化。我当然看过,而且不止一次。

    在佛教典籍中,飞天原是佛教中乾闼婆和紧那罗的化身。乾闼婆,意译为天歌神;紧那罗,意译为天乐神,原是古印度神话中的娱乐神和歌舞神,是一对夫妻,后被佛教吸收为天龙八部众神之一。乾闼婆的任务是在佛国里散发香气,为佛献花、供宝,栖身于花丛,飞翔于天宫。紧那罗的任务是在佛国里奏乐、歌舞,但不能飞翔于云霄。后来,乾闼婆和紧那罗相混合,男女不分,职能不分,合为一体,变为飞天。

    “看过。”我保持微笑。

    “现在,我眼里就有两尊飞天,你想不想看?”她猛然抬头,乌黑的发丝飘飞之间,清亮亮的眼神化做两柄短箭,无声地急射过来,空气中也再次充满了她的发香、体香。

    “飞天是西方诸佛中的乐神,怎么会出现在她眼睛里呢?”我身不由己地望向她的眼睛,陡然看见两条长袖飘飘、横向飞动的影子。转眼间,两条影子变为四条,四条影子变为八条,全部围绕着她的黑色瞳孔飞旋着。

    刹那间,我眼前的景物都飞速旋转起来,自己像是坐在一列高速飞驰的过山车上,一阵阵的眩晕感涌上头顶。

    “把那东西交给我,就是你从山洞里拿到的,全部给我,一点都不要藏私。”夏雪的声音变得柔美无比,软绵绵的,直达我的耳鼓深处。我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昏昏欲睡地垂下了眼睑,回身摸索着毡毯下的唐卡卷轴,用力抽出来。

    飞天们继续舞动着,夏雪飞快地打开唐卡,只略微看了看,忽然不解地一笑:“这不是《西藏镇魔图》的翻印赝品吗?有什么值得慎重珍藏的?难道你跑了那么远的山路,就为了去拿这样东西?那可是真的太奇怪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放眼望去,满目都是起舞的飞天和夏雪甜润到极点的微笑。

    “我要真相,我要你心里的秘密!”她走过来,双手撼动着我的右肩。

    “那就是真相。”我梦游一样低呓着。

    “文成公主嫁入藏地后,再三勘察地形,制定了镇压藏地三眼族妖女的降魔阵图,但那已经是历史上的过去时了。现在,三眼族人早就在藏地失踪,据说是遁逃于雪山最深处的酷寒之地,根本不能走出来跟正常人交往。所以,三眼族魔女都属于遥远的历史了。我只想问你,怎样才能抢在神鹰会的人之前找到隐蔽石洞?”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那京将军到底知道多少,谁也不清楚。

    “告诉我,告诉我……”夏雪靠近我的耳朵,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我又舔了舔唇,极度焦渴的感觉让我艰难地抬头望向门口。门外就是纯净无瑕的白雪,只要掬一捧雪粒塞进嘴里,就能解除我浑身的灼烧感。或者,我该解开衣服,在藏地的大雪里打上几个滚,从身到心都与天地自然亲密接触,涤除污垢,重开心门。

    “陈先生,你必须向我坦白说话,不要有丝毫的隐瞒。在这一刻,我即是飞天神的化身,能够把你的心愿乘着乐声送抵西天诸佛面前,他们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唯一的一点,你得打开心底里的死结,说出来……说出来……”夏香在我面前轻轻俯身,黑发如瀑布倒垂,轻拂在我脸上。

    那一刻,我忽然很想抱住她,在雪地里翩翩起舞。

    上个圣诞节的平安夜舞会上,瑞茜卡主动邀我跳舞,但我拒绝了她,任由一位美国男孩子带着她旋入舞池。我和瑞茜卡只能做好朋友、做好搭档,这是大家一开始就心知肚明的事。仅此而已,友谊永远转化不成爱情。

    “眼前的人呢?在雪域的特殊环境下,会不会与瑞茜卡有所不同?”恍惚中,我的手已经攀上了夏雪的纤腰。

    “必要的时候,红粉飞天也可以化白骨骷髅、血海夜叉,单看你如何选择,知道吗?”夏雪吐气如兰,双眼中舞动的飞天戛然而止,慢慢地浮现出两堆三叠骷髅来,阴森恐怖至极。她的手慢慢地缠过我的脖子,两个人的身体正在无限接近,鼻尖碰上了鼻尖,而那些骷髅的影子应该已经倒映在我的眼珠之上。

    “不要再对我施展‘飞天销魂蛊’了,你知道,向内功高于自己的人下蛊,一旦遭到反震,后果非常糟糕。夏小姐,我不是喜欢乘人之危的人,既然你要的东西我无法给予,大家就此点到为止吧?”

    我向后仰身,避开她的咄咄逼视。

    在她的“美人销魂蛊”中,飞天的曼妙舞姿只是药引子,真正杀人于无形的却是她释放出的脑电波意志力。如果被她的心力控制的话,我也会沦为蛊奴,懵懂无知地替她不知疲倦地奔走,直到累死为止。

    2 作者:飞天

    序

    西藏素有“观音之净土”、“佛陀之天国”的别称,生活在雪域高原的西藏人,大都信仰佛教,面对严酷的大自然和沉重的负担,自然会想到寻找物质以外的精神慰藉。他们认为现实是苦海,要遭到生老病死的折磨,由于种种因缘在九道轮回中无休止的往返。为脱离苦海,必须断除轮回业力、皈依佛法、通过九度即:布施、技戒、堪忍、精进、禅定、智慧,才能脱离苦海达到彼岸,香巴拉就是他们憧憬的天堂。

    “香巴拉”是藏传佛教和苯教共有的一个古老语汇,指一种人神共有、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想净土,位于遥远北方的极乐世界。

    着名的藏族学者阿莽班智达曾说:香巴拉是人类持明的圣地,位于南赡部洲的北部,其地形是圆的,状如八瓣莲花,中央是王宫。

    藏传佛教各派的高僧、大德们都认为,在冈底斯山主峰附近的某个地方。有个叫“香巴拉”的神秘所在,香巴拉历代法王掌管着由九百九十万个城邦所组成的幸福王国。

    另外,藏族学者曼隆古鲁、曲杰觉丹扎巴提出了这样的观点:香巴拉在西藏的西南方,印度北方邦的北部某处,可能是雪山环绕的一处神秘世界,也可能在地球附近的某个空间。

    “香巴拉”是藏语的音译,又译为“香格里拉”,其意为“极乐园”,是佛教所说的神话世界,为时轮佛法的发源地。佛学界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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