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为卿_分节阅读 3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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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竟然答应了夏王的不平等条件,以三座城池相换,而他自己,更是为顾手足之义,慨然应邀,孤身一人深入夏王军中,力战五名中煞……”

    “虽然最后的结局是他赢了,可是却造成了明熙王那副孱弱病体的第一次全面崩溃,也由此未能及时赶到中军战场,使得雪太子在前一日便阵亡中军,导致你可敬可爱的嫂嫂跳崖而死……金徽英,此前种种,你真是个万古功臣啊!假如,你所做的这一切被金靖夕得知,你想过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金徽英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恐怖的大笑声,表情如疯似魔,低低道:“还能怎么样,大不了一死罢了!——不过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哥是个大孝子呢,母妃那么疼我,平素连根汗毛都舍不得让人伤了我,她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长子杀了次子?只要太妃娘娘不肯,我哥就不敢动我,这一辈子,他都不敢!”

    刀疤客冷哼一声,嘲讽地道:“也是,你如今也就那么点值得骄傲的资本了。”

    “你懂什么?!”金徽英崩溃般地狂吼起来,面色苍白而冷厉,一字一句,“仅仅是因为晚生了那么两年,最好的东西永远都是他的,炙手可热的王位,我一眼相中的女人……这些年来我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苟延残喘地活着。因为我知道,假如自己表现得比兄长更聪明、更优秀,那么,就算金靖夕对我不起杀心,明熙王手下的那群虎狼之辈,就会放过我吗?——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要了我的命!因为换了我,也绝不容许自己的身边出现另一股势力,任何人都不容许威胁到自己将来的前程!”

    这么些年来,如果说金靖夕由于深受病魔的折磨,过得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么他呢,他过得就是人过的日子么?每天提心吊胆,小时候还以泪洗面,可是后来,慢慢地,连泪水都流干了,反正也没人对他予以关怀,他怨天尤人也没什么用。

    要么忍,要么残忍。这是他长久以来,学得最得心应手的一件事。

    “老实说,金徽英,你也算个人物。”刀疤客不再用那种奚落的口吻,而是一本正经地道,“你聪明果敢,在各方面的才能都不输于金靖夕,更重要的是,你无论对谁都狠得下心来。——这一点,恐怕连金靖夕都要自愧不如的,这些年我算看穿了,金靖夕他只能对自己的敌人心狠手辣。”

    金徽英冷笑一声,对于对方那句明褒实贬的话,毫无辩解。

    “我知道你需要一个最好的合作伙伴,我家主子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才让我来找你的。”刀疤客开门见山道,“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龚家倒台是迟早的事,你可不要因为傍错了大树,到时候就这样被活活压死了。”

    “你家主子是谁?”冷静下来的金徽英,长相本就跟金靖夕有三分相似,如今看来更甚几分,“我哥向来工于心计,他知道自己在皇城作战,并不一定是龚培老贼的对手,所以一早就出门另辟蹊径了,现在的明熙王府,是由一个叫端木凌的外姓人做主,呵……”

    说到这里,他自顾自笑了起来,眼眸中是莫测的暗流,“你瞧瞧,也许是我装无能装得太久了吧,如今在这种情况下,我哥他宁可大权旁落,也照样不肯分一星半点给我呢。”

    “端木凌……”刀疤客沉吟着这个名字,眼光蓦然变得刀锋般雪亮,“可是雪国祭司?”

    见对方点头称是,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连连道:“有趣,实在有趣得紧!金靖夕果然眼光凌厉,端木凌在雪国之际,与狡猾如狐的昊帝相争尚且不相上下,龚培相比昊帝可要差远了,这么一来,龚家的末日只会早到、不会迟到……”

    第五十一章 沉疴入骨

    这样冷,冷的空气,冷的肺腑,真的快让他窒息。

    经过一天一夜的旅途奔波,在即将抵达第九座营垒的时候,金靖夕的身体,俨然已经处于崩溃的前缘状态,可他居然没有任何暂缓进程的意思,反而自虐般一刻也不肯停下歇息,一路上就靠着不断吃一种御寒的药丸,暂缓自己的病情。

    可是,借助药物压制是多么危险的事,他自己不会不知道。

    治标不治本,一旦爆发,那种从内而外爆发的伤害就会成百上千倍地反噬回来。

    他每一次面不改色地把那种冰雪色的药丸一把一把地吃下去,旁边的烟水寒看了就毛骨悚然:为什么,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能把自己不当一回事呢?

    “金靖夕!老子对你有意见!!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赶紧挥剑自刎,随便找棵歪脖子柳树拴了上吊也行!不要老是这副样子出现在我们大家面前,看到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别人就会觉得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很无能,——老子身为全民崇拜的对象,绝不可能跟‘无能’两个字挂上钩的!你用前半生颠覆了我的信仰还不够,现在还妄图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的身家清白吗?!……”

    烟水寒发出几百次警告之后,见对方依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阴云密布了一整天的脸色,终于再也忍不住电闪雷鸣起来。

    他在烈烈风沙里,像个贞洁烈妇一样,对着金靖夕来了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口水洗礼。

    “你不停下来是吧?那好,我来帮你一把!——与其让王妃将来守寡,还不如现在就给她个痛快呢!”见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烟水寒不由得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到湘纪的马车前面,迅猛地一剑劈出,一道绚丽的蓝光沿着马车的轮轴处精准无误地划落,一个前轮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放肆!”就在车子倾斜欲倒时,金靖夕一声怒叱,已经从马上一跃而起,疾风般掠上车去,在危难关头将王妃从里面抢了出来。

    然后,在“劈劈啪啪”的脆响中,那辆百经风沙蹂躏的马车忽然四分五裂了,最后像个炸裂而开的板栗壳一样,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部件,一片一片地如花摊开在沙地里,眼看已经再也无法使用了。

    饶是明熙王脾气再好,此情此景下,脸色还是变得很难看。他死死地板着一张脸,扛着万事不知的王妃走向第九座营垒,路过烟水寒的身边时,恨恨地撂下一句话:“……这顿板子,爷先给你扎实记下了!”

    不过,他到底决定停下来休息了,总算没有辜负烟水寒一番“美意”。

    “只要你还有命活着回城,别说一顿板子,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无怨无悔!烟水寒堂堂七尺男儿,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个疤,谁怕?”他在后面觑着金靖夕的背影,大笑了好一阵,笑容明亮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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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从骨髓里生生溢出的、血液如同被寒冰冻结的痛苦,使得金靖夕疑心自己只要一睡过去,就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每当在这种时候,便是他最脆弱、也是最警觉的时候,外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十二分的警惕;成王者惯有的戒心作怪,彼时就算自己的亲兵,他也绝不容许他们靠近半分。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能挨过这段时间不会病发,所以这一次徐瑞星没带在身边,不然的话,此际那位老人家就该对着他大吼大叫了。

    ——徐瑞星身为一个品德恶劣、医德却有口皆碑之人,最恨拿命不当命的家伙,而金靖夕的所做所为,又常常挑战他的认知极限。

    他倚榻坐在湘纪身边,看着对方如莲花般安静美好的睡颜,平静之余,不由得微微苦笑:也许,过不了多久,真的就会成为一个寡妇呢。

    说起来还真是任性啊,不想醒来的时候,便一直这样沉睡着,心安理得。

    ——假如一个人能够一直这样心安理得地避世下去,亦不乏为一种幸福吧。可惜像这样的念头,于他而言,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他的命运,是即便面对满壁闪烁刀刃,也要勇往直前,因为知道凡是后退一步,踩到的便都是尸骨,就是死路一条。

    “会不会……恨我呢?”想到要她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他忽然没来由地愧疚起来,瘦削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由于病痛的发作而止不住地颤抖着。

    ——那就恨吧。他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摊开的手心里,是一滩暗红的血。金靖夕看着这团刺目的红色,以一种不可理喻的蔑视态度,蓦然冷笑起来。

    命运是个什么东西,可是在这一刻,他却宁可相信所谓的命运,是命运将她送到自己身边,使得他在心力交瘁之际,能像这样安静地看着她,哪怕就这样死去,也已经很是奢侈了。

    “公子!”就在这时,忽听霍布田急匆匆地在帐外禀报,“连大小姐她人已经到了。”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一个软调清腔响起:“连殇不请自入了。”

    当那个女子毫不避嫌地拂帘而入时,仿佛带来一股如阳光般和煦的力量,使得这个室内忽然暖了暖。

    不同于西海女子的装束,她穿着月白色短襦,黑色及地长裙,俨然一副中原女子的打扮,而且那种莫名沉静的气质,也跟中原那些一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相类。

    这让金靖夕不由得感到错愕,只因鬼医连殇,又称杀手神医,是个毁誉参半的矛盾人物。一方面,此女医术绝世,救死扶伤无数;另一方面,她要求自己救起的那人、或者由别人代劳,必须替她杀一人,至于杀什么人则由她而定。

    假如有人因此食言,那么她就算已经救起了那人,也会在不久之后,自行取了对方性命。

    她的武功,更是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这样一个诡谲狠辣的女子,竟然如此年轻面善,怎能不叫人惊诧?

    第五十二章 鬼医连殇

    金靖夕表面上却是滴水不漏,披衣下榻,起身对着进来的女子微施一礼,温文尔雅地道:“难得鬼医肯出门就诊,在下倍感荣幸。”

    事实上,就在金靖夕打量连殇之际,连殇也同样用莫名深省的目光打量着他,这一点倒是颇具西海女子的秉性,丝毫不比中原女子的扭捏作态,她看得明目张胆。

    “我来这里,”连殇收回自己的目光,冷定地道,“不是因为你明熙王的一道诏令,而是,为了还报你父亲的一份恩情,十几年前他曾在西海战场上救过一个人的命,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我一直欠着你们金家。”

    “没什么欠不欠的,”金靖夕从容不迫地在案旁落座,示意连殇也在宾客的位置坐下,又吩咐人看了茶,不以为意道,“都是些陈年旧事,没有再提的必要了,我也不想跟你们连家的人牵扯不清。”

    顿了顿,他的唇角弯起一个绝美的弧度,冷冷地笑,“鬼医不要以为我是来讨债的,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救一人杀一人,按照你的老规矩办,等价交换即可。”

    连殇面上浮现一个奇异动人的微笑,摇着右手的食指,神秘兮兮道:“不,这单生意我不接。——阁下病入膏肓,已是无药可救,不要浪费在寻医问药上了,早点享受人生,然后趁早准备后事吧。”

    “哦?”金靖夕也笑了,“有劳鬼医还对在下的事上心,不过我找你来,可不是为我一个将死之人看病的,而是……”他的目光遥遥落至湘纪身上,眼神温柔至极,“我的王妃,已经昏迷日久,她再不醒过来,也许有朝一日,就只能见到我的遗像了。”

    说到最后一句,仍是没有半分悲伤之态,仿佛白开水一般平静无澜。

    连殇愣了一愣,顿时醒悟过来,眸中顿时多了抹由衷的赞赏之意。她生性坦率直爽,从来不是客套之人,于是径直起身,走到榻边一看,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天、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回转身,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震惊无比地看着金靖夕道,“你竟然以黑暗莲引为轴,喂她喝了六年之久的活血,以此延长她的生命,从而保住了她的容颜跟生气……可有其事?”

    金靖夕的脸色刷地苍白下来,垂下自己的眼睑,唇角镌刻着一丝莫名诡谲的笑意,“果然不愧是神医啊,连这个都看得出。”顿了顿,那丝笑意逐渐溢开,使得他整个人显得出奇地阴冷,轻声揶揄,“我喂她喝了六年的血,——我自己的血。”

    可是,这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如果一开始便注定了一厢情愿,那还不如贯彻到底。既然她不知道,他便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

    “原来如此。”连殇愈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眼前这个人,真正令他沉疴入骨的,其实并非简简单单的病痛,只怕更多的是一些别的东西。那种轻易纠缠进血脉里的东西,是一个人永远都无法割舍的。

    一念及此,她忍不住叹息连连道:“真是疯狂啊……难怪你身为离忧仙人的弟子,也算得上半个陆地仙人了,竟然会给病魔逼到如斯地步,竟会衰弱至此。”

    “如果不是仙人子弟,”金靖夕不做声地笑了一笑,“那么一个凡人的血,又有什么效力呢?作莲引,只有我一个人的血有用。”

    ——知道么,湘纪,他舍弃了千年道行,只为了换你六年靓丽容颜。

    可为何,你还在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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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病不难治,只需一剂药就行,保管药到病除。”连殇沉默半晌,仿佛正在深思是否要如实相禀,忽如叹息般道,“可是,这一次我选择要杀的人,放眼当世,只恐都没几个人敢接手,熙王要不要听?”

    “但说无妨。”金靖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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