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算他们倒霉,今天本王心情不好,所以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过,统统给我杀掉!”
随着这道指令一落,霍布田扬手发出了一支响箭,一道赤焰般的金光猛地划落长空,绽放在黎明前的天际,放射出万丈光芒。
刹那间,四面八方,无数金丝滚边、中绣鲲鹏腾跃暗纹的旌旗迎风打起,从各个方向隐隐现出援兵的影子。几在眨眼之间,潮水般的金色大军汹涌过来,他们全副武装的披挂上,铠甲上的冷光映日生辉。
这些人所过之处,那些前来伏击金靖夕的人忽然好像变成了泥塑木雕,简直不堪一击,周围人仰马翻之声不绝于耳,近乎于一种压倒式屠杀,空气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血腥味在风沙中浓烈溢开。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贤公子。他是个真正的将军,更兼是个真正的战士。
在战场上,他从不对敌人心软,因为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他最常用的,同样是这个世间最为残暴而又迅速的解决方式,那就是——讴歌铁与血。
第四十九章 埃陵帝君
西海的入口处,顷刻之间烽烟四起,万里流沙染血,在旭日下显出一种深沉悲怆的美感。
由于尸体堆积如山,马车已经无法再在沙海中行进。但是很快,脚下的死尸即被一具具拖开,一道宽达数十丈的红毯在浸渍着鲜血的黄沙之上铺开,一直铺到第一个巨大雪白的营垒前面。
在第一个这样的营垒后面,还有无数幢这样古怪的建筑,矗立在沙海之间,连缀成恢弘大气的奇景。
这是属于西海埃陵帝国的独特景色,令人无论在红色晨曦还是昏黄落日下看来,都是叹为观止的鬼斧神工。
然而,有了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因为此地,还不属于埃陵帝国的真正范围,据说埃陵之繁扈,胜之百倍不止。
“陵帝万岁!”
无数人跪倒在侧,朗声恭祝着他们的帝君,那个在他们心里宛如天神降世的人物。那一瞬间,高亢悲凉的古老颂歌响了起来,立即随着风声传遍了大漠。
在万众瞩目之间,金靖夕下了马车,转身将他名义上的妻子抱了下来,踩着红地毯走向第一个营垒,那只是供他暂时落脚的地方。
——西海之王,埃陵帝君,这就是在湘纪沉睡的那六年里,他西征沙海所获得的辉煌战绩。
当然,远远不止征服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的确是个治世良才,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获得万民发自内心深处的敬仰。
在他的治理下,被称为蛮荒之地的西海埃陵,才会有今天这般的经济跟文化繁荣。
湘纪的白色裙裾,宛如流云一路轻轻扫过不染尘埃的地面,吸引了周围各色各样的目光。不比繁文缛节的金曌,对上只能卑微地匍匐在地;在这里,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用炙热的目光去瞻仰神明。
金靖夕就在万众浓烈如岩浆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带着睆然微笑地,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向他的子民宣布:“在金曌,她是明熙王妃;在西海,她是埃陵皇后!”
——皇后,他要让她知道,这个天下,能给她最多的,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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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过后,已经是艳阳高照,金靖夕尚未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因而随即起身,带领众人离开,他要去的是第十座营垒,那里有鬼医连殇。
在沙海中乘坐马车会放慢速度,为了减轻马车的重量,金靖夕选择了骑马而行,湘纪一个人在车内安睡。
谁知刚行不久,忽然冒出个戴着斗笠的神秘人物,那家伙一人一马,大喇喇横在前头。在军士的喝问中,那人自动揭掉斗笠,赫然就是烟水寒。
“我不是让你留守蓝一楼寻找灭魂剑的下落吗?”金靖夕之前让他老老实实待在蓝一楼里破解老楼主留在那本书里的秘密,明摆着就是要把他架空的意思。烟水寒憋闷之余,天天在楼里半夜三更破口大骂,蓝一楼跟明熙王府也没隔着几条街,所以他骂的话金靖夕有幸全听见了。
“别再跟我提那把破剑的事儿!不然的话,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烟水寒不顾风度地大吼大叫着,“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出来,还打算带着王妃私奔吗?!七年前你要娶的那个女人我还没见过呢,她在哪儿,我要见她!”说着已经不管不顾金靖夕是否同意,一跃而上马车,掀帘一看,面上立即阴云密布:“是她?!”
“你之前有见过王妃?”待对方退出来后,金靖夕冷着脸问道。
“她就是我所说的,那个在太子祠以灭剑法将我跟宁歌尘分开的人。”七年前他一早蛰伏在沂河平原,只等金靖夕一声令下,就给龚培极力隐藏的那支骑兵以致命打击,左丞相那支势不可挡的暗兵,正是被他所率部一手拔除。
也因此,他没能待在金靖夕身边,见识到有关“倾国以聘”的最初种种,以至于在太子祠第一次见到湘纪,却并没有将对方与金靖夕挂上钩。
闻言,金靖夕的神色,不经意间黯了一黯。
“说起来好笑,她还把宁歌尘当成那什么死去的雪太子呢。”陡遇对方投过来的两道杀人的目光,在这方面神经粗得能拴脖子上吊的烟水寒,哪顾那么许多,不住地哈哈笑道:“你还别说,宁歌尘那小子挺在乎她的,我认识了他那么多年,何曾见过他把哪个女人放在眼里?平素清高得跟个和尚道士一样,偏偏就那次,让我看到了他剩余的那么一点点人性。”
应该不是人性,是兽性才对。
金靖夕与之按辔而行,越往西海深处走去,在太阳渐渐落山之后,温度骤降,空气越是冰寒,宛如层层冰棱阻隔心间,他只觉得呼吸如窒。
“怎么了?”烟水寒发觉他神色不对,陡然按住缰绳,扭转马头走到对方面前,关切地问道,“犯病了吗?”
“嗯。”他淡淡应道,神色莫名痛苦,抬手看着自己的右手心,赫然是一株金莲烈焰的图案,散发着诡异黑暗的光芒。那种邪恶的光芒,竟然跟宁歌尘眉心的金魂惜一模一样。
“快上车避寒。”烟水寒的神色陡然一凝,再无了先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显露出他行事果断的另一面。
奈何金靖夕根本不听劝告,只是随意地挥挥手,表示不必介怀。
“这些年来,”他闭了一下眼睛,不作声地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带着令人心疼的熙白冷漠,“我一直在跟老天挣命,他想让我死,我偏不死……那时候或许是不甘心吧。”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似乎都能够忍受,只是为了那一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千疮百孔的命运,再接受种种无聊的摆布。
停了一拍,再睁开眼时,目光缓缓落到湘纪所在的那辆马车上,眸光如水,带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温柔,轻声:“可是现在,我似乎越来越贪心了,我不止不甘心,而且不舍得。”
他不舍得。然而他不知道,他自己在西海遥遥操盘金曌局势之时,也有人在他的身后布下了一个更为黑暗的局。
那个局,会让他永生不得解脱。
第五十章 不肖子孙
“曲得”是金曌王城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所,明熙王府的二公子在别处抬不起腰来,在这里却是大大露了一番脸,无数朵娇艳欲滴的花簇拥着他这只花心蛰的蜜蜂,等着这位俊美多金的王府公子采撷。
金徽英喝得醉醺醺的,随手拖住身旁一个女子的手腕,粗鲁地拉到自己面前来,捏着对方尖尖的下巴,笑道:“的确有够风骚美丽的,可惜啊,还是不及我嫂嫂之万一!”
自南方竹苑邂逅后,这花花公子竟然对自己的嫂嫂念念不忘起来,说话从来没遮没拦,动不动拿那些青楼女子跟明熙王妃相比,可谓大逆不道。
“哟~二公子您快别寒碜人了,”那个女子颇为不悦地咂着嘴道,“人家可是堂堂的熙王正妃,我们这些人哪能跟她比?”此女面上含笑,心中却不免暗道:天下乌鸦一般黑,那些个臭男人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熙王正妃?熙王正妃怎么啦?!”金徽英借酒撒疯,胡言乱语起来,红着眼振臂一呼道,“总有一天,我要睡他的女人,打他的娃!”
这,大概就是这个人的终极目标吧。此言一落,满堂大笑。
就在这时,有个人忽然大踏步走上前来,拎着个酒壶对着金徽英劈面浇了下来,冷笑道:“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还不如趁早淹死你呢!”
金徽英不由惊呆了,酒也醒了一半,对方威严的口吻勾起了他内心深处对于兄长的恐惧,可是定神一看,却见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陌生男人。此人四十岁许,左颊上留有一道狭长的刀疤,整个人显得凶悍了许多。
“看到你这副窝囊相,金永麟纵使活着,恐怕也该被你活活气死了,可见他一早死了,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这个刀疤客真是长着一张毒辣的嘴,说起话来半点不容人,“枉他一世英雄,到头来却生出了你这么个不肖的东西,假使泉下有知,他老人家也一定会死不瞑目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金徽英双目喷火,狂吼道,“就连我娘都不敢这么说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看明熙王府这气候,只怕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刀疤客长吁短叹着,忽然凑近金徽英,在他耳边不轻不重地撂下一句话:“你的记性还真是差啊,莫非已经忘了七年前被俘夏王军中之事?”
此话一入耳,金徽英的世界,立即仿佛当空响起了一记晴天霹雳,整张脸刷地白了下来,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厉喝道:“来人!给我抓住这个狗贼,千万别让他跑了!其余闲杂人等,统统给爷赶出去!”
说罢自行去了楼上雅室,身后的随扈们已经动手,不由分说将刀疤客架住拖上楼去,其他人则不管三七二十一驱逐了出去,偌大的大堂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此有何贵干?”在一间清静的雅室内,金徽英倏然好像变了个人,那种莫名沉静的气质,竟然跟他的兄长隐隐有几分相似。
“我是你的救星。”刀疤客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玉牌,不由分说塞到金徽英手里。
金徽英的视线甫一落到玉牌上的烈火金莲图案,忽然好像烫着般跳脚叫了起来:“又是这个鬼东西!你们这群该死的疯子!究竟想干什么?!”
他猛地扑上去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凶神恶煞般逼视道:“今天你不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我来是想提醒二公子,”刀疤客双肩一震,金徽英挟制他的手痛得一麻,不得已松了开来,那个人掸掸自己的衣襟,面色愈加阴冷道,“你这个妄图弑兄夺位的刽子手,千万不要忘了自己曾经做过怎样可耻的行径,你这一辈子都休想洗脱那样的罪孽!”
“七年前,金靖夕本该一路南下,征服雪国诸番,可是为人所不知道的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好弟弟,却假意钟情于一个叫绿瑟的女子,与之同谋,私通强敌,妄图暗害自己。——而那个叫绿瑟的女子,实际上是夏王的人!”
他步步紧逼,咄咄逼人,金徽英被他说得冷汗涔涔,连连后退:“只因为你知道治军严谨的明熙王,是绝对不容有人在三军中别树一帜、胡作非为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胞弟!所以绿瑟一定会被送走,于是你就顺便将自己千辛万苦摸到的底——明熙王的行军路线、营寨队形、粮草据点乃至作战方针,都通过绿瑟的嘴,一一密告了他的死对头夏王;明熙王不知道,他此行其实是去送命,因为就在前方不远,已经埋伏了大量夏王的兵马,设下了一个有死无生的局,准备给他来个致命打击……”
“你胡说!”金徽英面如白纸,抱头疯狂地咆哮着,试图躲避着对方的心灵攻击,“我没有!我没有!……”
“为了摆脱自家兄长的疑虑,你故意扮出一副荒淫无度的模样,就是要逼得金靖夕将你中途遣返,你好趁机脱身!”
由于自己的话一句句戳中了对方的要害,看到金徽英莫名痛苦的表情,那个刀疤客不由得心下生起一股恶毒的快意,用更加狂热的语气继续道,“可惜啊,就在你等着看自家兄长落入敌人圈套之中,准备坐收渔翁之利时,变故突生,那些负隅顽抗的雪国余孽找上门来——也就是当今明熙王妃,你口中觊觎已久的嫂子,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当年的无心之举,实则在无形中救了金靖夕一命吧?哈哈……”
“而且,依我看你口口声声对她有意思,实际上是对人家恨之入骨吧?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你恐怕早就成为新的七王之首了……”
听到这里,金徽英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透明的人,惊骇莫名地跌坐椅上,一脸的失魂落魄,想到往昔种种,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来。
“这还不是最绝的呢。”那个人就像一个地狱来的魔鬼,丝毫不肯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将自身恶毒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一计不成,你又生一计:被金靖夕强势遣回王城之际,你假意中途被夏王俘虏,再一次将金靖夕转变行军路线的事密告于夏王,夏王当即与鬼渊盟的五名中煞合谋,一同率军阻击金靖夕……”
“可笑的是,金靖夕竟然真的以为自己的兄弟是被俘受罪了,看到阵前被夏王推出来的‘遍体鳞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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