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为卿_分节阅读 4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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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着你给我暖手啊。”面对她关心则乱的紧张嗔怪,端木凌又露出了那种久违欠揍的笑容,真假难辨地轻声道。

    她还是她,不变的她。就算已为人妇,可是对待自己,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样就够了,他的要求也就这么多。

    他摹然松了一口气,尽管内心深处有一个细而深的伤口,依旧在微微地疼着,同时却莫名欢喜起来。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愿意付出无涯的长生去等,愿意不管不顾奉陪到底,可是却从来不会去阻挡她的脚步。

    ——哪怕七年前,大战即将爆发之际,看着她一袭盛装走进明熙王的金帐之内,他都不曾伸出拉回她的手。

    或许这一辈子,都将这样默默陪伴下去吧,他心甘情愿,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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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纪被太妃娘娘临时诏走了,端木凌只身赶往正殿议事厅,一路上安静得奇怪,连那些莺莺燕燕都不出来聒噪了。

    他在不知不觉走到了正堂一侧,放眼望去,只见偌大的殿内分两排端端正正坐满了人,桌上珍馐万千,醴酒如云,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莫名肃穆。

    在场的这些人中,一排坐的是熙王部属,另一排坐的却是自己的部下,包括雪国七伤在内。端木凌正暗自纳罕,那七个家伙平素就是拿剑架着也不会起得这么早、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时……首位上的金靖夕开口说话了:“端木来得正好,大家就等你了。”

    看熙王那架势,端木差点以为自己要赴一场鸿门宴。

    与此同时,金靖夕已经长身而起,主动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端木凌笑道:“何必搞得如此生分,端木远客而已,还请熙王主位。”言罢面朝众人,毫不犹豫地道:“在下此番前来,一是应熙王之约参加庆功宴,二是来跟诸位兄弟告辞的,如今大事已了,端木当还兵雪国,即刻起程。”

    场内忽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一种不舍的浓重情绪弥漫在殿内上空。明熙王那些铁骨铮铮的将领,第一次破天荒没有跳出来跟他抬杠,就这样聚焦般把目光一齐落在端木凌身上,许久许久,那一道道深沉如海的目光中,已经蕴含了他们的千言万语。

    “大人!”原先那个跟他抬杠抬得最厉害的安直辰,忽然起身,对着端木凌拱手长揖,禁不住热泪长流道,“末将之前有大不敬处,还望大人见谅……经此一役,我等实已对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感激之情难以言表。纵然有万般不舍,奈何大人国事在身,亦不好说一些强行挽留之话,但是这种心意还得让大人明白,您若执意离去,请受我等敬酒三杯!”

    “诸位客气了,想我端木凌何德何能,当诸位英雄如此大礼?”端木凌谦逊地说着,躬身回了一礼,原想不过是三杯酒罢了,喝也无妨。

    就在这时,一件震撼人心的事发生了,只见列坐之人无论哪一方的,突然不约而同全部站了起来,然后齐刷刷地亮出手中刀剑,动作整齐划一得就跟事先排练好了似的。

    刀光剑影洒落,无数道血雾喷了出来,径直落到桌前酒盏之内。这一刻,满堂铁血男儿的盟誓之声震撼心神:“今当对天发誓,不计前嫌,停息干戈,歃血为盟!”

    “……”在那振聋发聩的宣誓之声中,端木凌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貌似自己在路上走着走着,冷不防天上砸下了一个大大的馅饼。

    那个馅饼大得跟锅盖一样,差点没把他砸晕。端木回头,见熙王面上露出了那种很英气的笑容,他顿时恍然大悟,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小子,你一回来居然摆了我一道。说实话,你是怎么摆平我的人的?我惯了他们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见他们像今天这么听话过。”

    金靖夕露出了那种很好看的微笑的表情:“很简单的法子。”

    对他而言,的确是件简单的事,由于一开始对诸葛次的名声如雷贯耳,金靖夕特地上门做了诸葛先生一番思想工作,彻底打动了诸葛次那颗芳心,使得对方答应为他鞠躬尽瘁地卖命。

    然后,诸葛先生再以一种殉道者的姿态,百死而不回地跑去给剩下的每个人进行洗脑,在洗脑的过程中被孟奇缘扔出房门不下十次,更兼差点被花易冷用被子捂死——因为那家伙当时正赖在床上呼呼大睡,实在受不了诸葛次左一声“花花”右一声“花儿”的心灵折磨了,他鬼一样满脸幽怨地坐了起来,开口满是柔情蜜意地唤道:小次,你过来……诸葛次欢喜莫名地一溜烟小跑过去的时候,惨剧发生了……

    端木凌听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不由得暗自感慨:“小次真是一件杀人于无形的天下锐器呀,果然,浓缩的都是精华……”

    场内气氛逐渐活跃起来,纵酒高歌,击箸和拍,诸位儿郎相互劝酒,不时地插科打诨。以诸葛次为中心的辩论家,正隐隐有诞生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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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真的,”喧嚷之声响彻正殿之时,金靖夕跟端木凌已经不知何时悄然离席了,在一处密室落座。明亮的室内,桌上酒肴齐备,仿佛早就待客已久。

    金靖夕端起自己的酒盏,与端木凌的对盏一碰,略有深意地笑道,“亲手看着一个王国从自己手里建立起来,那种感觉很好的,端木不想试试么?”

    在端木凌莫名深省的目光注视下,金靖夕不慌不忙道:“以你之才,当不负天下才对。端木此番归城,就算能像过去七年一样,平心静气地接受雪国昊帝的猜忌,哪怕再次自解兵权,身陷囹圄,恐怕也没什么用了。据我所知,昊帝病入膏肓,如今朝野上下,都是由凰胤长公主及其驸马舒仲打理,此二人都是狼子野心之人,凰胤长公主虽为女流之辈,心机城府却不输于任何人,难道端木心里,就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端木凌眼眸微冷道:“熙王对我雪国的局势,果然是摸得一清二楚嘛。可惜按照我端木家的祖训,若要心生不轨,他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老实说,这么多年下来,我好像已经习惯对那些所谓的王族效忠了,还真的没有萌生过什么反意。不然的话,只怕昊帝即便拼着鱼死网破,也要把我拉下马的。”

    “端木,”金靖夕的表情忽然慎重起来,十分诚恳道,“我今为你筹谋划策,并非对你有所图,而是因为,你是她的至亲之人,更是我的生死弟兄,我金靖夕不想看到鸟尽弓藏、英雄末路的那一天。”

    端木凌陷入了沉默之中,此间厉害,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我知道,这一道坎是很难跨过去的,甚至比要了你的命还要艰难。”金靖夕不遗余力地劝说,温文中不乏冷锐,“你在承钧山庄寻觅重宝的消息,一旦落入雪王族的耳里,那些人势必疑你生有二心。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昔日你心无旁骛,为雪国立下汗马功劳,回城之后,尚且被他们无中生有地猜忌中伤,如今确有其事,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还不把天给翻了过来?”

    “这些我都知道,”端木凌以手掩面,莫名痛苦地喃喃,“可是金曌与雪国局势不同,身为藩王的你,永远都无法体会到那种禁锢自身的痛苦。假如苦海无涯,长久以来,我便是处于这茫茫苦海之中……”

    “你错了!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金靖夕陡然握紧对方的手,逼视着端木凌,“端木凌你要是个男人,就抬起头来看着我!告诉我你是天下无敌的——你不是不想反,而是不敢反,这些年来你得到的东西很多,却惟独没有自己想要的,所以便妄图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端木凌莫名震惊地看着他。

    “莫非你还一直蒙在鼓里?”金靖夕清醒冷锐的目光打过来,冷定地一字一句,“这个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而今,你不想用自己的非凡能力为苍生造福,却固执地守着那些该死的教条,还在为那个千疮百孔的雪王朝誓死效忠,岂不是显得太荒谬了么?”

    顿了顿,舒缓了自己的语气,却更加不容置疑,“就此留在南疆!唯有留下来,你才能彻底保全自己,这也是湘纪的希望。接下来,你会有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成为整个微海之界的主人……”

    “好。”端木凌忽然恢复了一贯的镇静神色,冷然道,“若你今日所言无虚,他日我定当拔剑相助,义之所向,斩妖除魔,万死不辞!”

    第六十五章 太妃旨意

    明熙王府的兰苑之内,烟水寒正倚柱靠在廊下,那个叫蓝缈的女孩站在他身边,他皱眉问道:“之前不是死活不肯吗?怎么突然决定要回蓝一楼了?”

    蓝缈的面上露出一个凄然如梦的笑容,拼命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道:“烟哥哥,你说,蓝儿是不是很惹人讨厌?”

    烟水寒愕然道:“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哦。”

    蓝缈忽然变得很激动,声音颤抖地道:“如果不是,公子……公子他为什么要远远地躲着我,就算跟我对面相逢,他对我也是爱理不理的,在我说要回去的时候,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放我走……”话刚出口,陡然醒悟过来此言大大不妥,更是泄露了自己的心事,蓝缈又羞又愧,眼泪倏地流了下来。

    “你……”对方说得如此直白,饶是烟水寒再神经大条,也总算明白过来。他摹然脸色一冷,用一种严峻的口吻道:“蓝儿,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我不管你是不是覆水难收,趁早收起你的心思。你知道咱们楼里诸位阁主都是什么样的人么?历来不乏倾国之姿,才情并茂者更是数不胜数,可是这些年来,你见过公子对哪个女人动过心吗?他对哪个女人不是爱理不睬的?你不要白费力气了,除了王妃,这个世上恐怕再也没人入得了他的眼,你也不行。”

    蓝缈听了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之火被掐灭,她反而收起了自己的眼泪,出奇冷静地道:“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自从爹爹去世以来,这个世上也就你把蓝儿当亲人,蓝儿心里全知道。”

    顿了顿,“虽然王府里的人都对我照顾有加,但我也不能老是寄人篱下,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这样下去像个什么样子?所以我才决定搬回蓝一楼,顺便帮你好好找找灭魂剑的下落。——我跟爹爹向来心有灵犀,一定能找出其中的奥秘来,或许能帮上一二。”

    烟水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打量着这个女孩,他忽然觉得一段时间不见,那个成天只会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她现在居然有了自己隐秘的心事,而且对人情世故考虑得如此周详。

    “我送你回去。”他还是疼她的,从小就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过来的,小时候有人欺负蓝缈的话,他总是会第一个冲到女孩面前,充当护花使者。

    仿佛想到那般承乾岁月,烟水寒的唇角带上了一丝笑意,抬手摸了摸蓝缈的头,温柔地道:“回去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这段时间我可能没功夫陪你,有事的话就叫阿忠过来通知我……”

    “知道啦,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蓝缈假装不悦地嘟着嘴,赌气地别过脸去。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花阴架下,走过来一个气质出尘的白衣女子,衣衫袅袅,裙裾曳地,宛如梦中仙人。她一瞬间看得痴了,许久许久,才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缄默无言。

    她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认定了那个人是王妃羽湘纪。

    自己跟她,果然是没得比的。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也爱她。蓝缈这么一想,忽然释怀地笑了开来,抿着小嘴的模样俏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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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纪经过兰苑之后,径往太妃娘娘的涵心殿走去,踏进宫门之后,对着主位上的太妃深深地福了一礼:“娘娘,湘儿这厢有礼了,本该早些来给您请安的,不料来迟了一步,还请娘娘恕罪。”

    “呃?”太妃觑着旁边的思琪,和蔼可亲地笑道,“瞧这傻孩子,怎么还叫我娘娘呢?”思琪跟另一个小丫头都不由得掩口暗笑。

    “母妃……”湘纪硬着头皮喊出这个称谓之际,面上已是臊得慌。

    “好孩子。”太妃娘娘这才满意地呵呵笑着,招呼湘纪过来,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的一并在榻上坐下了,然后低声耳语道:“靖儿他……近段时间,对你还好吗?”

    说着还别有深意地冲对方眨了眨眼睛,湘纪的脸一瞬间红得跟火烧云一样,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思琪等人都是人小鬼大的,知道太妃娘娘要授闺房之秘了,立马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回母妃的话,靖……夫君他,”湘纪心慌意乱,不知从何言起,咬着自己的下唇道,“我们还没……”

    “什么?!”太妃娘娘登时勃然大怒,说话陡然提高了一个音阶,滔滔不绝地数落起来,“他是不是又以国事操劳为借口,故意冷落于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放着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不去好好疼爱,居然敢拿这些混账话来搪塞人,回头看我不抽他!……”

    太妃作势起身,怒气冲冲地就要去找金靖夕算账。

    湘纪被她的举止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拖住了太妃的袍袖,羞愧难忍道:“母妃,不关夫君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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