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为卿_分节阅读 7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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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休想自行止住。

    “怎么,我跟他真的很像?”天衡摸了摸自己的脸,毫无畏葸地抬头看着他,邪魅无比地笑了起来,“之前也有很多人认错,可惜,我不是。”

    他的衣衫被对方攥得变形,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简直能感到那个人的痛心疾首,如液态金属般缓缓沉淀。

    “你不是他。”久久地逼视,终于,端木凌下了这么一个定论。

    他的手指陡然松了开来,退开一步,唇角重新带着那抹残酷不羁的笑意:“就算你真的是他,也是该死……朕还是一样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天衡的语气,轻得仿佛能飘起来,“放不放过这种话,好像在这种自身不保的情况下,不该由你口中说出吧……或者说,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顿了顿,低低笑道:“比如……傀儡?”

    “这么说,你只是个傀儡?”端木凌几乎懒得搭腔,蓦然哈哈一笑,斜飞入鬓的眉微微一挑,几乎带了丝孩子气,“而朕所下的这个咒语,纯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忙活了一场?”

    “也不全是,”天衡神秘一笑,语气莫测地答道,“……至少,全天下只有你,看到了倾天的真面目。”

    话音刚落,他的整个人,竟然在空气中如冰雪般消融了,转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二度见到这般诡异的景象,端木凌的神色仍旧不可抑制地苍白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此在他眼前冰解消逝,一种莫名盛大的寒意浮上心头。

    “那家伙……真的只是个傀儡?”他蓦然低头,不做声地笑了一笑,语气轻如梦呓,带着不敢置信,喃喃,“天衡竟不存在,只是倾天依样画葫芦,根据自己的长相随手造出来的傀儡?”

    他靠着最后一堵半损毁的墙,缓缓坐了下来,静静地阖上眼帘,神情疲惫倦怠至极。

    “真是……”一阵激烈的咳嗽猛然上袭,碎裂的胸肺间腥气上涌,使得雪皇一连之间吐了好几口血。

    一手掩嘴,指间鲜血淅沥而下,血色暗红,夹杂着心肺碎片,俨然已经到了这具身体崩溃的极限。

    等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仍旧处于愤愤不平中,语气讥讽冷漠:“朕居然没出息到跟一个傀儡较真,拼死拼命斗了十几年?如今还弄到这种惨绝人寰的地步?……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笑话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微微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那个声音的刹那,端木凌的双肩陡然一颤,震惊而狂喜地抬起眼来,不出所料,他恍惚看到了一个纯白色的影子,带着让他至死不忘的熟悉稔气息,缓缓走了过来。

    “凌,你怎么受伤了?”她微微俯身,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低头望着满身伤痕的他,秀美的蛾眉微蹙,声音温暖而又遥远,“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么努力,连对自己都那么狠,今日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在这样的梦魇中,他不可解脱,这是他的符咒。

    “湘……湘。”他伸出苍白料峭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仿佛丝毫感觉不到那仅仅是一个幻象,雪皇对着那个白衣女子,满腔痴心绝恋,全部化作了微笑如水,“……是你吗?”

    “这么多年来……你可知,我有多爱你?”他的语气喑哑非常,带着忧伤的涟漪,濒死前的笑容不败。

    爱到倾天暗地,倒转命数,爱到诛神杀魔,有死无生,爱到,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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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国纪·云帝初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云帝薨。

    这一天本是酒神祭的喜庆日子,从此以后,世世代代,被规定为雪之国殇日。

    雪皇逝世之际,留有传位诏书,将自己的皇位归还于羽姓家族,只可惜他的继任者乃是一个庸人,哪怕接手先辈用鲜血打拼而下的承平局面,亦未能做出什么丰功伟绩。

    为了稳定军心,忠心耿耿的七伤将领,将鬼渊盟的势力彻底清除出局之后,硬生生将雪皇的死讯推迟了将近半年之久,直到翌年四月中旬,方将此事昭告天下。

    云帝逝后,葬在微海之界。

    下葬的那一天,雪夜行棺,一切都是秘密行事,十万白骑士一齐向苍天虔诚祈祷,一同祭献出自己的鲜血,最终化为了海底石甬,永远守护他们的主人。

    在一口万年寒玉铸就的冰棺之内,安放着那位千古帝君冰冷的躯体,无论他生前有着怎样戎马倥偬、纵横天下的气概,有着怎样显赫一世、辉耀千秋的功名,此刻却都已静诡如渊地沉睡着,在时光长河中永不腐烂,保持着千万年不变地美好。

    在那数十万米深的浩瀚海底,盛开着无数绚丽的血色曼陀罗花,层层叠叠,即使用最锋利的刀戟,千刀万剐,亦劈斩不开。

    有人说,那是云帝英灵幻化出来的绝艳繁花,将千秋万代地守候着雪国子民。

    第五十一章 君寂三生

    唐城的夜晚,一如既往的风沙弥漫,行走在街上,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城主大人的豪华府邸里,突然住进来一批天朝贵客,这帮人不但身份显赫,而且有男有女,更兼火药味十足,城主大人生怕引火烧身,为了避嫌,连夜卷铺盖搬出了自己府里,特悲摧地露宿街头去了。

    此刻的城主府里,从皇城匆匆赶至的沧溟女祭,正对着一名年轻男子大发雷霆:“你以为你是谁?是大街上那些随便一抓一大把的流氓混混吗?堂堂的一国之君,身兼天下重任,居然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还是个有夫之妇!舍天下黎民而成就自己的私情,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你不怕丢脸,老娘还要这张脸皮呢!好,你不怕死,你杀了她,再陪她死,很伟大是吧?可惜在我眼里,你做这样的蠢事,根本就是刚愎自用,感情用事,愚不可及!……”

    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敢当着所有仆从的面,对着太子殿下咆哮怒吼。

    “你就那么想死?你有那个权利吗?别作梦了,这一辈子,你都休想!”沧溟女祭越骂越起劲,骂到后来,差点就要情绪失控,扑上去活生生再掐死宁歌尘一回了。

    “女祭,”宁歌尘正坐在案后,微微低头,专注地擦拭着手中轩辕剑的剑锋,神情苍白而宁静,“干嘛那么情绪激动?”

    轩辕剑本是前雪太子的遗物,后来归于端木凌之手,端木凌又将其转赠明熙王,如今明熙王落败,轩辕剑自然辗转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的衣饰褪下半边,身旁有一位太医正在诚惶诚恐地替他换药,太子的伤势不轻,且都是伤在致命处,那位太医本就忙得满头大汗,更兼头一回听到沧溟女祭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太子,差点没把魂给吓飞了。

    他是真怕,太子殿下回过神来,觉得颜面尽失,就把他的脑袋给搬下来了。

    “殿下……殿下,我的祖宗哟~算微臣求求您了!……别动,您可千万别随便乱动哇!这一下伤口又崩开了,不是想要微臣的身家性命吗?……”太医紧张得寒毛直竖,一个劲地啰嗦劝诫。

    “姓郭的,你敢指挥我?”奈何这位太子爷生性桀骜,压根没有体谅他的意思,刷地一声,冷不防将宝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欲把他脑袋砍下来的威胁动作,薄唇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看上去就像个纯洁而又残暴的恶魔。

    郭太医吓得是冷汗涔涔,刚要扑通跪下求饶,膝盖又被对方用剑鞘抵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他心里不禁抓狂:太子殿下今儿是怎么了,哪来的雅兴,居然调戏(宁歌尘:……)起百无一趣的大臣来?

    “你说,”宁歌尘没有抬头,仿佛只是不经意间发问,漫不经心的语气,“我为什么就是死不了呢?”

    “那么多人盼着我死,”他的语气低落了下去,唯余无尽的伤感,喃喃,“我为什么,偏偏就是死不了?”

    “微、微臣……”太医还当他是问自己的话,口头禅当即冒了出来,顺溜得很,“微臣该死!”

    太医的双手一颤,绑绷带的时候猛然下了狠力,等到他醒神的时候,看到太子殿下已经痛得皱起了眉,眉心那个火焰的印记越发邪魅异常,衬托得他苍白而清峻的脸容,如神一般凛冽,太医的双膝已经瑟瑟发抖。

    “没你的事了,出去吧。”宁歌尘挥了挥手,将自己的手下一并屏退。

    听到太子这声吩咐,太医泣涕涟涟,忙不迭退出了那个魔窟。

    四周阒静无人,沧溟女祭沉默良久,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痛苦吗?尘。”

    “嗯。”他轻轻嗯了一声,再无多余的语言。

    “可是……”女祭走了过来,俯下身,从一侧静静地揽着他的肩,泪水滚滚而下,“这样的痛苦,我真怕……还只是个开头呢。”

    “没事。”他冷冷一笑,“对我而言,什么样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对他闻言,所谓的未来是无趣的,他不稀罕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唯有眼前,才是真正值得把握的。

    难言的沉默间,他忽然问道:“女祭,你还是不敢看我的将来吗?”

    沧溟黑了黑脸:“谁说本宫不敢看?”

    “那你是看不出?”宁歌尘笑了,戏谑的口吻,“都说在面对自己所爱之人时,是占卜不出什么来的,也许,女祭也是这样吧?”

    “我呸!”沧溟女祭一张老脸都羞得五颜六色了,“老娘一把年纪了,你也敢占便宜!”

    可是,她的心里却是甜蜜的。不错,她看着这个人长大,为他,她付出的比自己所能想象的还要多,她爱他,甚至比他的生母素湮还要深。

    她平素在宫里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琢磨一个人的命运,当初也曾劝诫过金惠帝,千万不要宠幸舞姬,结果,金惠帝不听劝诫,色迷心窍,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劫,二十几年前就坑在素湮手里,这才有宁歌尘这么个遗落民间的皇裔。

    沧溟女祭看人一向很准,可偏偏在对待宁歌尘的命运上,她永远没法研透其中的机锋。

    似乎……这个人的星象流程,已经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尤其是这一次重伤垂死,使得破军星象完全脱出了轨道流程,从此以后,任何人休想左右他的来去。

    千古罕见之暴君……她忽然想起那个预言,然后开始无比地担心这一点。

    那个人的命谶,是如此纠缠难解,以至于她这样的神格人员,居然束手无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一行人,这个朝代,被命运的洪流吞没。

    在此之前,宁歌尘震断湘纪的心脉之后,又对自己下了重手,可是奇怪的是,他居然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还是活得好好的。

    唯有眉心之际,那个一直若有若现的烈焰痕迹,彻底地清晰显现了出来,散发着纯黑色的邪恶光芒。

    那个印记,仿佛红莲烈火在他胸肺间不断翻滚燃烧,实在让他痛苦难耐,抬手死死地压在那里,想要镇住什么邪魔,偏偏,越是逃避越是紧逼。

    “这……”他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拼命咬牙,在侍女紫晓递过手绢的时候,一把塞进自己嘴里,拼命咬住,死也不肯让自己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来。

    这意味着什么,连死亡都是一种奢侈吗?

    他的人生,难道就注定,永生永世,要一直这么孤寂下去?

    吐出来的时候,白色手绢洇染成了殷红,紫晓用盘子接过那块血绢,背过身的时候,禁不住泪水涟涟。

    为什么?其实,紫晓很想这么问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折磨得如斯不堪?尽管对她而言,这样深情暧昧的问候,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可她就是耐不住地想要问问。

    太子殿下,不久就是歌尘陛下,天下女子何其之多,试问,何苦为了一个对自己恨入骨髓的女人,而反复糟蹋着自己的人生?

    宁歌尘不懂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都在巴巴地等着他的青睐,她们都是一心一意等他爱他的人。

    大概,人生就好像一场戏吧,有人欢喜有人愁,曲终人散之际,能留在记忆里的,究竟还剩什么?

    第五十二章 镇魂血誓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啦!”

    沧溟刚从宁歌尘那里回来,行至走廊上,劈面碰到一个女侍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路大呼小叫,顿时脸一拉,叱道:“喊什么?死丫头你见鬼了?!”

    “就、就是见鬼了啊!”那个小丫头面色铁青,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来,“那、那个女的……她又活了!”

    沧溟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到底……到底是没那么容易解脱啊。”女祭面上神色急骤变化,疾步赶了过去。

    在一间的琉璃榻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坚冰,本来安放着明熙王妃的尸体,准备即刻运回城去,谁料一个转眼,那个女子居然完好无损地坐了起来,青丝未绾,从苍白绝美的脸颊两侧柔顺地垂落下来,使得她看上去更加添了几分难以启齿的柔弱。

    可是沧溟知道,眼前这个人绝不是那种男人的附庸,一旦发作,甚至比一个男人还要心性坚忍,令人生畏。

    “湘妃,你醒了?”沧溟一眼看穿对方伤势已经痊愈,内心震撼感慨之余,面上却不露声色,淡淡发问,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刚从鬼门关遛了一圈的人。

    “这?这是哪儿?”坐在冰床上,她不禁冷得瑟瑟发抖,环抱双膝,纯洁而迷茫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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