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方红森就是消如烟的儿子,方博是肖如烟同父异母的哥哥,肖如烟从来不在人家面前提她还有一个哥哥,因为这个哥哥从来也没有认可她过,所以没有人知道肖如烟还有一个哥哥。
巧的是,肖如烟和安惠珍一起考进了方博就读的学校,而且方博对安惠珍一见钟情,一直狂热地追求安惠珍,可是安惠珍一心只爱郭安,方博找不出安惠珍拒绝他的理由,于是责问安惠珍,是不是因为肖如烟的关系,所以对他有成见,安惠珍才知道他们兄妹的关系,她也没想到肖如烟最后会把孩子交给方博。
方博看见安惠珍出现的时候,先是表情复杂,然后是长长地轻叹了一口气说:“你终于还是来了,其实,我知道你会来的,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我要收养红森的原因。我刚才一路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见你。想了想还是来了,算是我给你的一个交代也好,或是你给我一个交代也好。”说完又转过身来,慈爱凝重地看着方红森说:“红森,你知道爸爸为什么一直这么严格地要求你,又是那么迫切地希望你能得全国冠军吗?爸爸是希望你的出色能引起你妈的关注,也只有你出色了,才不枉你妈对我的托附,如今,你已经很出色了,爸爸也可以毫无愧色的把你交还给你妈了。”
安惠珍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淡然地说:“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我今天来是来跟你求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
“红森是不是如烟的儿子?”
“什么?你说什么?红森不是你的儿子吗?当初如烟跟我说,是你的孩子,是你让她交给我的。所以我才接受的,因为我一直认为,只要孩子在我里,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这样我就可以再见到你,我盼了一年又一年,可是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你也从来没来出现过。我有时在想,这到底是你跟谁的孩子?你可以这么地不在乎,你从来没有想过他吗?”
方红森惊愕地看看方博,又看看安惠珍,不知所措。
安惠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卡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急急地否认道:“不,不,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如烟的,他真的是如烟和郭安的孩子,红森身上的项链是最好最好的证明。”
“那如烟为什么要骗我说,是你的?为什么?”方博激动地问。
172、鬼门关
“可能,可能是因为她害怕你如果知道这是她和郭安的,一定不会接受,因为你恨他们,可是她又别无选择,因为郭安一直要这孩子的命,她没有办法,也因为她知道郭安再怎么猜,也猜不到你会帮他养孩子。”
“真是这样?”方博张大了嘴,然后喃喃地说:“可是,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我以为他是你的孩子。”
就在他们弄清事情的真相,安惠珍突然接到安吉娜病危的消息。
当商场地下室保安发现七七和安吉娜的时候,他们气弱如丝,安吉娜几次出现脉搏停止的现象,警察在现场勘察,并无打斗抢劫的迹象,安吉娜和七七身上的物品一点没有遗失,而且身上也未发现任何暴力所致的伤痕。
然而两人都处昏迷状态,经化验也查不出有任何气体中毒的现象,七七情况尚好,只是昏迷不醒,其他各项体征都正常。只有安吉娜好似在鬼门关来来回回的游走,她的心电图表现得十分异常,要么成直线,要么成乱波,要么就是非常非常的微弱。
郝主任接到安惠珍的电话,立马赶到医院来,看着平时生龙活虎的安吉娜突然之间如此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生死未卜,郝主任难受极了,心里开始愧疚和自责起来:“对不起,都是我平时给她的任务太重了,压力太大了,所以她才缓不过劲来,我从来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
安惠珍别过脸去,第一次在郝大伟的面前软弱地掉泪。安吉娜从小独立,即使当她告诉她,她和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她也没有哭闹过,她一直善解人意地认为大人有大人的世界,所以她也从来不会瞧不起自己的妈妈,或在她面前向她讨要父亲,她一直懂事地不去窥探她的生活。
安惠珍同样开始自责,从小她就对安吉娜不冷不热,因为她一直以为女儿仅仅只是她年少轻狂犯错留下的责任,这个责任她必须承担,但她不爱她,在她眼里安吉娜只是她年轻遗留的罪证而已,像是一个无法抹灭的伤疤明晃晃地贴在她的生活里。
可就当医生说了一句:“生死难测”,她觉得她整颗心都被人摘了去了,她才知道原来她是爱这个女儿的,她不能失去她。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郝大伟的电话,她只是希望,在女儿最后的日子里,能给她一个完全的家,有妈妈,有爸爸,她知道其实安吉娜内心也一直渴望着能过这样的日子。
173、胎灵册
郝大伟每天三次报到,早上,中午,晚上下班,每一天,他都会牵着安吉娜的手跟他说话:“丫头,你知道吗,今天社长说,报社没有安吉娜,他连看新闻的欲望都没有了,所以丫头你快快醒来吧。”
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感伤地流下泪来,抚摸着安吉娜的头说:“女儿,你不要这么乖好不好,醒过来跟我顶顶嘴好不好,女儿,没有你,爸爸的生活真的很寂寞。”
郝大伟有时也会很矛盾,他喜欢唤安吉娜,丫头,女儿,喜欢在安吉娜面前当一个爸爸的角色,可她知道安吉娜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的,现在他一遍遍地唤她“丫头”“女儿”“乖乖”每唤一声心里总是幸福杂夹着心酸,为什么这种天伦的幸福只能是偷偷的?
然而这一切,身处胚灵界的安吉娜全然不知。
安吉娜又被肖如烟带到真正的胎灵界,还未到界,安吉娜就感觉到有一种剌痛的寒冷穿透骨髓,隐约地耳边传来了无数的冗长幽冷的呻吟和啼哭,还有嚎啕的哭声,呜呜咽咽,咿咿吖吖,哇哇啦啦地响成一片,时高时低,时紧时缓,安吉娜的心跳紧随着哭声喊声的频率时逛时缓。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肖如烟的手,向来胆大如天的安吉娜,终于知道什么叫害怕得发抖了,这种害怕不是视觉上直接传导的,而是从心底里流生出来的阴冷和恐惧。
“我不去了,行不行?”安吉娜哀求。
肖如烟对安吉娜的退缩置之不理,仍然缓缓前行。安吉娜终于看清那地上爬的,空中飘的是什么了,那是一具具细小的或完整或残缺的躯体,它们盲目地飘荡着。
“看见了吗?那些比较安静的是有超渡的,他的灵魂得以安慰,还有那些狂躁不安,因为他们生前被抛弃,死后仍被漠视和遗忘,他们的亲人甚至从来没有因为他的死而悲伤愧疚过。
“孩子与父母之所以结缘,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报仇,以恩报恩被中断,那就是恩将仇报,来报仇被中断的,就是仇上加仇,二者无论是哪一种被中断都会种下仇恨的种子,所以才聚集了他们内心强烈的愤怒和仇恨。
还有那些在一边痛苦呻吟的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的胎灵,因为他们的躯体被绞碎,他们的灵魂也受到了伤害,可是没有人感知到他们的痛苦。
胎灵册上面记载着每一个胎灵的档案,安吉娜翻阅着,手不停的发抖,因为在她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档案墙,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她从来没有作过相关的报道,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还未来得及出生就被扼杀的生命,想着那一串数字,她不寒而栗,她曾经作过小调查,单单一个县级保健院一个月作的人流数就达两三百例,这两三百例在剩12,然后再以此推算一个市一个省,甚至全国,一年的流产数额是多少?想着那一串数字,她不寒而栗。
174、我是人是鬼
肖如烟摄取了安吉娜的命魄,让她的魂体先回到现实人间,安吉娜虽很无奈,但她别无选择,她还只是一个凡人,虽然肖如烟所做一切都是为维护胎灵的正义,可她只是希望像一个凡人一样正常地走完人生这一遭。
安吉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母亲安惠珍在旁边的护理椅子上半躺着睡着了,天有些冷,她身上的大衣滑落在地,安吉娜撑起身子来,想把被子给她盖上,忽然才发觉浑身无力,肚子好像也很饿,喉咙也干得不得了,天,自己在这躺几天也不知道,脑子里关于这里的记忆一点也没有,她想到肖如烟,一切却好似梦境,安吉娜又想起肖如烟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常人了。心又忽的慌了起来,自问道:“我是人是鬼?”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哎哟”贼疼的呢,还好有知觉,那就是活的了,还好还好。安吉娜闭上眼睛,庆幸地喘了口气。
安惠珍突然听见一声尖叫,腾地翻起身来:“怎么啦,怎么啦。”坐定之后,发现安吉娜醒来,坐在床沿上,一个跃身翻过来,抱住安吉娜哭着喊:“女儿,你醒过来,女儿,你终于醒了,我的女儿-------”
安吉娜愣愣地,从小到大,母亲从来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肉麻过,她感觉有些不适应,但心里却是幸福得不得了。
随后,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像平常一样没大没小地拍拍安惠珍的背说:“怎么啦,安大婶,我不过睡几天,你意见这么大呀。”
安惠珍一听,火马上燃了上来:“安吉娜你这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舒舒服服地睡了七天,操碎了多少人的心吗?不行,我去叫一下医生来。”安惠珍意识到这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吓得一颗心又揪了上来,赶紧转身去唤医生。
“妈,我没事,真的没事啦,就是又饿又渴,想好好地吃一顿。”安吉娜捂着肚子说。
“一个星期不吃不喝的睡着,能不饿不渴吗,不行,我先叫医生来看看。”
医生来了之后甚感惊讶,之前生命片紊乱不已的安吉娜,一夜之间,却突然恢复得什么事也没有。
安吉娜笑着说:“哈哈,没事了,那吃饭去,我想吃下一头牛!”
医生笑着说:“你停食了七天,现在最好是吃些流质的东西,粥都不能太稠,像肉之类难消化的东西,你还是忍两天。”
安吉娜失望地叹了口气,忽地想到七七。便问:“妈,七七呢,我是怎么来这里的?七七现在怎么样。”
“七七在产科躺着,情况不是太好,但也不坏。”
“妈,是什么意思,什么不好也不坏?她到底怎么啦?”安吉娜紧张地问,
“什么不好不坏,是根本不知道好或坏,七七和你一样昏迷不醒,医生说七七的身体状况很正常,没有危险,我只是担心七七肚子里的孩子,七七这么不喝不吃地睡着,孩子怎么办?”安惠珍提醒安吉娜。
安吉娜知道,七七的魂魄在另外一个世界安然安全地躺着,所以她不担心。她现在想做的是,怎么实行擒拿郭大嘴的计划。
175、你们谁也不能说出这个秘密
次日,安吉娜未先通知郝主任,就自个儿跑去上班了。这一天刚好是星期一,采编部要开例会,她刚好可以把自己的策划“关注生命,了解生命”提出来,让各位同仁共同来商讨怎么把她的策划进行得更完美一些。
刚把电车停当好,就看见郝主任迫不及待地十分费力地从他的别克车把自己超大的身体抽出来,然后颠抖着一身的肥膘朝安吉娜小跑过来,安吉娜隐约地看见他那双眯肉眼晶光闪闪。
只跑了二三十米,郝主任到了安吉娜面前已经大喘吁吁了。安吉娜嘟了嘟嘴,心想,早知道我该离得更远一点,让他多跑几步锻炼锻炼,减减肥。
郝主任稍歇了口气,然后就在大厦门口毫无顾忌地握住安吉娜的双肩,有点缓不气来喘说道:“吉娜,你,你没事啦,你醒啦,对不起,我不该给你施加那么大的工作压力,才刚好,别急着工作,回家再休息两天,好不好?”
安吉娜双手半挡在胸前,她真怕郝主任一时冲动把她抱在怀里,身边走过几个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安吉娜赶紧撇掉郝主任的手,然后笑着说:“主任,我没事,好着呢,我这有新的计划跟你商量。”
“吉娜,身体要紧,你才刚复原,回去再疗养一段时间,好一些再来,好不好?”郝主任恳求。
“主任,我是真的没事,你看我像有事的吗,开会时间该到了。”安吉娜不想再跟他谈下去,害怕等下招来更多的非议,郝主任这样明目张胆的对她表示“特别关心”只会让她更加的担心,担心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会暴露,担心她和郝主任成为大家的“关注”。
“有什么事,你说吧,我跟你妈说过了,我郑重考虑过了,我要让你认祖归宗,你妈没有意见,我欠--------”郝主任还没说完,就被安吉娜死命地攥到无人的角落。
然后像机关枪一样,噼哩啪啦地数落:“什么,你说什么?认祖归宗?不行,我不答应!我跟我妈好好的,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包括社全关系。”
“我欠你们的太多了,我郝大伟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男人,我必须让世人知道,我有一个女儿,你是有爸爸的!这是我作男人作父亲最起码的责任,这一次你昏迷了一个星期,我难过痛苦了一个星期,我害怕失去你,吉娜。”郝主任动情地说。
安吉娜的心有些触动,可是她还是不原改变:“我说不行就不行,没有我的同意,你们谁也不能说出这个秘密。”
第23卷
低龄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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