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兰子回答。
“证据?”
“修培亚先生,你觉得那是什么声音呢?”
“是什么啊……从上一层楼传来……雷瑟的寝室在银狼城的三楼……所以应该是有谁在青狼城的三楼墙上或地上搞鬼吧!用钉子或是武器等坚硬东西搔抓地板之类的。”
“不,这么做的话,地板和墙上会留下痕迹。所以、错不了,那声音肯定是从墙外传来的,从通风口处传来的。”
“从外面?”修培亚老先生相当诧异,“可是外面是垂直的石壁,而下方可是断崖深渊。那么,到底是谁……”
“不是‘谁’,而是‘什么’。”兰子予以否定,“那是从青狼城的城塔展望室窗户垂下的缆绳,被山谷风一摇,与城堡外墙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你说什么?”鲁登多夫主任整个人跳起来大吼,“你认为那是为了杀害在四楼莱因哈特寖室里的夏利斯夫人,而设置的缆绳?”
“没错。”兰子颔首,“就是密室的杀人凶器——缆绳。在银狼城的雷瑟,半夜听到的就是这声音。”
虽然这个论断下得有些草率,但这个说法依旧让我倍感惊讶。而且经兰子这么一说,的确有此可能。毕竟这两个团体都被幽禁于同一座古堡内……
兰子继续说:“请再看一次我刚才所绘制的人狼城构造剖面图。如何?第三城内除了夹杂着银狼城与青狼城的楼层,楼梯还是分开,所有房间呈现南北相反方向。换言之,将银狼城各楼剖面图转个一百八十度,便是青狼城的各楼层。譬如,银狼城的一楼大厅是坐北朝南,青狼城则相反。
“雷瑟在银狼城的房间是在三楼、从左边数起的第二间(见德国篇的城堡平面图),而夏利斯夫人在莱因哈特的寝室惨遭杀害,从平面来看,这两间房间的位置根本就是相对的(见法国篇的城堡平面图),只要将两座城堡的平面图角对角重叠就行了。而莱因哈特的寖室在四楼,因此那声音不就是凶手在卷收靠近雷瑟寝室的缆绳而发出的声音吗?”
听着兰子惊人说明的同时,我突然注意到某件事,连忙确认记事本上所记下的事情经过,“等一下,兰子。雷瑟是于六月十二日尚未破晓时发现柯纳根夫妇的尸体(德国篇:二七七页),但夏利斯夫人是在那晚被杀的!(法国篇:四四四页)难道凶手从半天前就已经准备好缆绳吗?要是有人登上城塔,发现那机关的话,凶手行迹不就败露了吗?”
“事情发生的时间确如你所言。不过,我想那晚只是预演一遍杀人计划,凶手想先确认绑在气球上的缆绳,是否真的能乘风运到莱因哈特寖室。”
“那么,在雷瑟的口述记录中提到,珍妮在半夜听到的怪声和鬼影又是什么呢(德国篇:二二六页)?那晚他们才刚造访银狼城,还没被带到‘第三城’!”
“没错!”兰子撩了一下耳际纠结的卷发,“不过大概是珍妮害怕而疑生暗鬼听错了。也或许如翌晨费拉古德教授所言,错听雨声之类的。也有可能是凶手为了要让珍妮心生恐惧而刻意要挟,诸如提到人狼城的亡灵传说。要是在他们移往‘第三城’前便耳闻到这些奇怪的谣传,就能成为掩饰城堡秘密的烟雾弹。”
修培亚老先生大叹了一口气,“兰子,你为何会注意到有‘第三城’呢?又为何知道这座城堡是模仿双子城内部而建的双重构造呢?你究竟掌握了哪些线索?”
“我是看到雷瑟口述记录中的最后部分才理解的。”
“最后部分?”
“是的。从他变身成狼人,从城堡地下深处的秘密研究室逃脱情形而得到灵感。看了那东西后,我想若是属实,是否有什么合理的说明,也就是揭露人狼城秘密的关键。”
“看来你也相信他那有如恶梦般的呓语均为属实吧?我个人认为那只是雷瑟喝下含有麻药之类的药物所产生的幻觉。”
“至少他说有条溪流是源自断崖下方的洞窟一事是真的(德国篇:五四〇页)。不,我只是假定若是真的又会如何。”
“那也是最奇怪的一部分。尤其是断崖上有两处洞窟——他进退维谷之处,并望得见对面断崖的入口——可是,从银狼城与青狼城的城塔却什么也看不到,不是吗?”
“是啊,是没看到。”兰子回答,接着又说出意外事实,“为何看不到呢?那是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从双子城,还是‘第三城’的城塔展望室望见溪谷。”
“那是在哪里?”
兰子并未直接回答修培亚老先生的提问,婉转地说:“这也是否定黎人的‘四子城理论’证据。若雷瑟口述记录属实,不论是两座城堡、还是四座城堡,一定有一断崖与其相对,也应该看得到距离谷底溪流二、三七公尺上方附近有处洞窟入口。
“如前所述,我认为有三座城堡、两条河川流经其间。而受伤的雷瑟被带至位于银、青两城中间的‘第三城’;而监禁他的秘密研究室就在地下深处。因此他逃出的断崖洞窟并非位于城堡的南北侧,而是位于河川下方西侧,这是我的看法。”
【秘密的地下通道】
“这么说……”修培亚老先生思索,“两条支流合而为一的附近就是断崖洞窟入口。”
“没错。”兰子看着众人,“一如远古的人狼城传说,为了通行,因此在挟着河川相对的两处洞窟上方架起吊桥。这就是‘狼王传说’中,城堡与城堡间往来的秘密地下通道的庐山真面目。”
2
修培亚老先生恢复平静,深深地叹气,“原来是这样。兰子,也就是说从银狼城和青狼城要前往‘第三城’,除了能使用先前你所推理的‘狼之密道’和‘狼穴’的入口外,还可以经由那座吊桥和地下深窟等两处通道。”
兰子用双手指甲将落在衣领的卷发往后拨,“‘狼之密道”和‘狼穴’是为了进入‘第三城’而设置的。而位于西方断崖的洞窟却可以通到隐藏于城堡地下深处的秘密房间。所以我们才认为两处溪谷各有出口。其中一个出口就是雷瑟自杀之处,那里若有吊桥,应该可以横渡到德国,而另一个出口则可通往法国。”
兰子在纸上绘了“第三城”与音叉型的溪谷图,在两条溪流汇合处又再画了两个面向断崖的秘密洞窟口(如右页上图)。
我看着那张图,打从心底佩服兰子。若真的是这样,的确与雷瑟的奇怪记忆、世界吻合,而且也不会与我们触目所及的城堡周围景色相抵触。双眸闪着智慧光芒的兰子,正逐步揭露人狼城的黑暗秘密。
我们依序传阅这张手绘图。
亚曼律师与赫鲁兹秘书默默听着我们交谈。他们有时会啜饮几口酒,但表情就像能面(译注:能剧,配戴面具演出的戏剧,为日本独有的舞台艺术。能剧的面具就称为能面。)那样无情又冷漠。
手绘图最后传到鲁登多夫主任手上,他摘下单片眼镜,有些犹豫地问:“二阶堂小姐,‘第三城’地下深处究竟有什么?”
兰子双手叉腰,站在暖炉前,露出远眺似的眼神,“在狼王时期,这里被认为是城主的隐匿之所。二次世界大战下的希特勒时代,可能成为以门格尔博士为首,进行活体实验的秘密研究所。纳粹分子在那里进行各种化学与活体实验。这之中也许含有约翰·李凯博士所说的,号称为不死军队的‘星光体兵团’。
“若依此推测,雷瑟有可能在孩提时代也曾沦为‘人狼’活体实验的牺牲品吧!他带着实验过程的恐怖回忆,侥幸地从这儿逃出。”
“那么,雷瑟口述记录的最后部分,冒出一位举止怪异的科学家,还说了一些威胁他的话……难道那些如恶梦般的事都是真的吗?”
“我不晓得雷瑟到底有没有变身成‘人狼’,不过我想他在被监禁之地所目击到的事,有其真实性。对了,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去年发生那件事时,雷瑟又再次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所以当他再次被逮住时,才毅然决然地投河。”
听闻此,感觉自己像是只即将沦为活体实验的土拨鼠,十分恐惧。那是纳粹恶魔的实验,雷瑟也曾是牺牲者……
“出现在雷瑟恶梦里的谜样科学家究竟是谁?”可以从鲁登多夫主任的声音里嗅出他内心的恐惧。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二次大战中,有位纳粹科学家曾帮门格尔博士做事,我想他应该还活着。也许就是瘦小、乱发的李凯博士曾说过的约瑟夫·克拉玛生物学博士(法国篇:二四页)。”
“他还活着吗?”
“嗯,至少到去年那事件发生时……”
“我不相信。那家伙到底人狼城地下深处做什么?难不成他到现在还抱着创造‘星光体兵团’这种荒唐想法吗?这根本是可笑至极!莫非人狼城杀人事件与创造‘星光体兵团’一事有关?”
众人等待兰子的回应。
“二阶堂小砠。”突然从主位传来亚曼律师的声音。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给震慑住,全都往他那儿看去。只见他缓缓将刚点上的雪茄在烟灰缸捻熄,“什么秘密实验室、纳粹阴谋,你不觉得太夸大了吗?我可以提个正经一点的问题吗?”
“请。”兰子语带挑衅地点头。
只见亚曼律师以睥睨的眼神和口吻问:“若如你所言,‘第三城’是建于银狼城与青狼城之间,那么凶手为何要将雷瑟和罗兰德律师等人集中于‘第三城’呢?凶手这样大费周章地欺骗他们,将所有人带往一处地方,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其实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兰子的眼神比平常更加锐利,“亚曼律师,其实这是此次杀人事件中最重要的问题。只要留意此事,了解整件事件的来龙去脉,便能揭发凶手真正动机和残虐无道的杀人真相。”
“但我还是一头雾水……”亚曼律师装傻似地又倒了一杯酒。
我直献着坐在席间的赫鲁兹秘书,总觉得从他那里传来憎恶的情绪波纹。赫鲁兹秘书回看我们,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兰子背对地站在西侧门边,直盯着老律师,“之所以要将这两个团体的人马全集中到‘第三城’的理由,其实非常简单,只要站在凶手的立场思考便能解开此谜。那理由就是——将被害者们集中一处,凶手便能轻易将毒牙伸到任何一个团体的人身上。”
原本静寂的房内弥漫着如濒死般的沉默,有好几秒都没人吭声。暖炉里的柴薪已燃尽,时钟也仿佛停止运转,而我们则像死人般地忘了呼吸。瞬间,似乎所有的物体都凝固、停止运作。
“怎么了,各位?”兰子略微扬起一边的眉毛,“是因为答案单纯的令人惊讶?还是答案让人无法理解呢?”
最先从惊讶中清醒的是鲁登多夫主任,“这两起事件其实不是分开的犯罪,而是连接在一起的连续杀人事件?”
“正是如此,主任。”
“可是……”
“不要怀疑。”兰子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解吗,主任?凶手是拥有恶魔般智慧,有血有肉的人类。将被害者分散于隔着溪谷的两座城堡内,再同时杀害他们,不论是就地理或是物理性而言,都是不可能的事。然而若将全部的被害者引诱至一座城堡,事情不止容易,也方便许多。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得靠推论了。”
“可恶!”鲁登多夫主任心急地骂着,“二阶堂小姐,你在说什么?不只是德国,还有法国那边,都是……”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兰子打断他的话,坚决地说,“谋划两座城堡的犯罪事件,执行杀无赦的残忍凶手是同一人。”
“不可能!”
“为什么?杰克·福翠尔笔下有‘思考机器’之名的侦探凡杜森曾说过:‘人类没有办不到的事。’”
“别跟我鬼扯!”鲁登多夫主任勃然大怒。他脸色发黑,手掌啪地一声重击桌面。器皿瞬间发出声响,烛台上的烛火摇晃不已。爬行于天花板一角与墙壁一端的影子,像是申张自我存在似地换了形体。
兰子露出嘲讽似的微笑,“有何不可能呢,主任?世上多的是会做出残虐无道、凄惨恶行的罪人,不是吗?”
“不懂!还是不懂……”鲁登多夫主任脸上频冒汗珠,一时语塞。
兰子走近桌边,双手放在一张椅子的椅背上,“这就是人狼城连续杀人事件的真相。大约在一年前,被卷进杀人事件漩涡中的德、法两国的被害者们,除了无力阻止凶手犯行,甚至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坚信凶手就在自己的同伴中、所居住的城堡内。然而,事实上凶手根本没和他们住在一起,也就是说,凶手隐身在有别于他们所住的其他空间里。
“凶手是站在最高处俯瞰整起事件,进而运作罪行。也就是说,凶手将自己视为君临其上的天神,一步一步地扩散灾祸,在银狼城与青狼城之间自由来去,完全支配着整起事件。”
兰子说明至此,依序环视众人,然后喝了一口果汁,“种种的诡计,例如破坏城门、封住城内的门、将被害者全都幽禁在城堡内等事件绝非偶发事故,这些都反映了杀人者对血的饥渴与欲望。凶手的目的是将两组被害者诱骗至‘第三城’,然后再一次解决。他让被害者们以为杀人凶手就混在其中,是从外而内逐一大开杀戒。”
修培亚老先生露出怯怯的眼神,“就像箱庭(译注:箱庭,山水式或是庭面式盆景。)……被害者就像被丢入箱庭中的蚂蚁,而凶手就像是制作箱庭、喜欢恶作剧的小孩,用手将箱庭中的蚂蚁,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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