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起来,随后的雷声显得沉闷而又遥远。
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跨了一步,又一步。
连人影都没有。
这是一间客房,当然,如果乔西喜欢,他也可以住这儿。
又是一道闪电,天空似乎越来越暗。尽管刚过中午,外面却已是漆黑一片。
我回到楼道。下一间就是我的房间,房间有一个凸窗,从那里可以俯视前院。
我所看到的那个男孩会不会在我的房里?
我手扶着墙,慢慢地走过去,然后在房门前停下来。门是关着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敲门。
“谁在里面?”我喊道。
我仔细听。
没有声音。
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要比上次近。我僵直在那儿,仿佛瘫了一般,大气也不敢出。上面真热,又热又潮,油漆味使我头晕。
我抓住门把。“谁在里面?”
我开始转动门把——就在这时,那个男孩从背后冒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第五章 乔西的笑声嘎然而止,黑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喘不过气,也喊不出来。
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胸膛几乎就要炸开了。
我恐惧、绝望地转过身。
“乔西!”我惊叫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他放开手,后退一步。“你跑不了了,”他得意洋洋地说,然后哈哈大笑,尖笑声在狭长、空旷的楼道回荡,经久不息。
我终于回过气来,心脏剧跳,头也一蹦一蹦地疼。“这一点也不好玩,”我生气地说,一把把他推到墙上,“真的吓死我了。”
他笑得直在地上打滚。真有病!我又想推他,但他躲开了。
我生气地转身要走——就在这时,我发现我房间的门慢慢打开了。
我透不过气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渐渐打开的门。
乔西的笑声嘎然而止。他站了起来,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黑乎乎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得大大的。
我听到有人在房间里走动。
我听到窃窃私语声。还有人咯咯大笑。
“谁?谁在里面?”我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小而尖,连自己都听不出来是自己的声音。
房门猛然“嘎”的一声,又开了一些,然后开始关上。
“谁在里面?”我问道,声音稍微有力了些。
我又听到窃窃私语和走动声。
乔西靠到墙上,脚下慢慢朝楼梯方向移,脸上挂着我从未见过的表情——纯粹的恐惧。
就像电影中闹鬼的房子一样,房门吱的一声,又关上了少许。
乔西差不多走到了楼梯口。他看着我,用手使劲示意我跟着他。
但是,相反,我往前跨了一步,抓住门钮,用力一推。
门一推就开了。
我放开门钮,堵在门口。“谁在里面?”
里面空无一人。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过了一会儿,我才弄明白为什么门会来回开关。对着门口的窗子开了少许。应该是由那里刮进来的大风弄得房门开开关关。我想,这也可以解释我刚才听到的房间里的其他声音——我以为是窃窃私语声。
是谁把窗子打开的呢?也许是油漆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好让自己急剧跳动的心平静下来。
一想,觉得自己刚才真是有点神经兮兮的。我快步走到窗前,把它关好。
“阿曼达,你没事吧?”乔西在楼道里低声问。
我刚要回答,随即改变了主意——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刚才,他把我吓了个半死。现在,我何不吓唬吓唬他??反正他活该。
于是,我一声不吭。
我听到他悄悄走近我的房间。“阿曼达,阿曼达,你没事吧?”
我踮着脚,走到壁橱前,把门拉开一小半,然后直条条地仰面躺在地上,上半身藏在壁橱里,下半身露在外面。
“阿曼达?”乔西胆战心惊地叫道。
“噢,噢!”我大声呻吟。
我知道,乔西一旦看到我这样四肢摊开躺在地上,他准会被吓个半死。
“阿曼达,出什么事儿了?”
他走到门口了,很快就会看到我——在这个雷电交加的时候,躺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只见身子不见首。
我吸了一口气,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阿曼达?”乔西低声唤道。然后,我猜他肯定看到我了,只听他“啊?!”地大叫一声,然后是他急促的喘气声。
随即,他扯着嗓子尖叫起来。我听到他跑向楼梯,大喊:“妈妈!爸爸!”
我偷偷笑起来。我刚要爬起来,突然,我感到一只粗糙、热热的舌头在舔我的脸。
“皮皮!”
它在我的脸和眼帘上疯狂地乱舔,像是要把我救活过来,或是要告诉我一切平安无事。
“喔,皮皮!皮皮!”我喊道,笑着抱住这只可爱的狗。“别舔了!你弄得我全身都是口水了!”
可是,皮皮还是舔个不停地。
看来,这只可怜的狗也够紧张的,我想。
“嗨,皮皮,别闹了,”我说着双手把它那喘着粗气的嘴支开。“没什么好紧张的。这地方可好玩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六章 我拍松枕头,钻进被窝时,我还在笑
那天晚上,我拍松枕头,钻进被窝时,我还在笑。我在想,下午乔西可给吓着了,就是在我安全无恙、手舞足蹈地下楼以后,他看上去还是胆战心惊的。我这么捉弄他,也把他气得不善。
当然,爸爸妈妈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玩。他们俩焦躁不安,因为搬家的货车晚了一个小时,刚刚到。他们要我和乔西休战,不许再吓对方。
“在这阴森森的老房子里,不被吓着才怪呢,”乔西嘀咕道。不过,我们还是答应不再开对方的玩笑,当然,这要看我们能否做到了。
搬运工抱怨着鬼天气,开始把家具搬进屋里。我和乔西在一旁帮忙,告诉他们什么东西放什么地方。上楼时,他们把我的梳妆台给摔了,好在只是划了一小块。
在宽大的房子里,我们的家具显得又小又怪。爸爸妈妈一整天都在忙着摆东西、开箱、把衣服拿出来,我和乔西尽量不去碍手碍脚。妈妈甚至还把我房间的窗帘都挂上了。
这一天可真够呛!
现在,时间刚过十点,我在床上辗转反复,睡不着。尽管还是原来那张床,可是,在这个新房间里,我就是觉得不舒服。
什么事都不一样、都不对劲。床的朝向不一样,墙上空空的,我还没有时间把我的那些招贴画贴上去。房间显得太大太空,屋子里的影子也显得更阴暗。
我的后背开始发痒,然后突然全身上下都痒起来。床上有跳蚤!我一股脑坐了起来。再一想想这太可笑了:床是原来的床,铺的都是干净的床单。
我强迫自己躺下来,闭上眼睛。有时候睡不着,我会默默地数双数,每数到一个数,就在脑海里想象这个数字的形状。这样,不再想别的东西,我就会慢慢睡着的。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开始数数,脑海里想象着数字的形状:4,6,8……
我大声地打着呵欠,但是,直到凌晨2:20,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
看来通宵都别想睡着了,我想。在这个新房间里,我永远都别想睡得着。
后来,我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最多一、两个小时。我睡得很浅,很不舒服。然后,我被什么东西弄醒了,一下子惊坐起来。
我听到了窃窃私语声。
房间的另一头有人在窃窃私语。
“谁——是谁?”我喊到,因为害怕,声音小得也像是在窃窃私语。
我拉起被单,盖住了下巴。
还是有窃窃私语声。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逐步可以看清屋子里的东西。
是窗帘。还是原来我用的窗帘,下午妈妈才挂上去的。长长的,透明的纱窗帘在窗口飘动。原来如此,难怪会有悉悉索索象说话的声音,是窗帘飘动发出的声音吵醒了我。柔和、灰暗的光线从窗外洒进来,把窗帘飘动的影子投射到床尾。
我打着呵欠,伸了伸懒腰,然后下了床。我浑身冷得发抖,蹑手蹑脚地过去,要把窗子关上。我靠近窗子时,窗帘一下子停止了飘动,落回原来的位置。我把窗帘拉到一边,伸手要去关窗。
“啊!”
我轻声叫了起来——窗子关得好好的!
窗子关着,窗帘怎么可能飘动呢?我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看着外面灰暗的夜色。外边谈不上有什么风,窗子也密封得好好的。
刚才是不是我的幻觉?我的眼睛是不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我打着呵欠,穿过那些怪异的影子回到床上,然后把被单拉得高高的,盖住自己。“
阿曼达,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在心里骂自己。
几分钟后,我又睡着了,做了一个极其可怕、恐怖的梦。
我梦到我们都死了:妈妈、爸爸、乔西和我。
一开始,我看到我们一家围坐在新餐厅的饭桌旁。餐厅里很亮,亮得连彼此的脸都模糊一片,看不清了。
但是,慢慢地,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起来。我看到,我们的头发下面,根本就没有脸,我们脸上的皮都不见了,只剩下灰绿色的骷髅,颧骨上还沾着零星的肉块,眼睛部分只剩下深深的两个黑窟窿。
我们四个人,四个死人,坐在那默默地吃东西。每个人面前的菜盘里装满了小块的骨头,桌子中间有一只大盘子,盛着满满一堆看似人骨的灰绿色的骨头。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吃饭。敲门声越来越响,原来是我的老朋友凯茜,我看到她站在前门外,用双拳猛捶。
我想去应门,我想出去把门打开,让凯茜近来。我想跟她说话,告诉她所发生的事,告诉她我已经死了,整张脸都脱落了。
我好想见凯茜!
但是,我站不起来,我试了一次又一次,还是站不起来。
捶门声越来越响,后来变得震耳欲聋。但是,我还是跟我可怕的家人坐在那里,抓起盘子里的骨头,往嘴里塞。
我突然惊醒,可怕的梦境历历在目,甚至耳际还萦绕着砰砰的捶门声。我摇了摇头,想把这个梦赶走。
天亮了,我看到窗外的天空已经发蓝。
“啊,不!”
窗帘!窗帘又飘起来了。窗帘往里飘的时候,发出嘈杂的辟辟啪啪声。
我坐起来,仔细看。
窗子依然关得好好的。
第七章 你真聪明,阿曼达
“我会去检查一下你的窗户。应该是风,或者窗子有缝什么的,”早餐的时候,爸爸说,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火腿炒蛋。
“但是,爸爸——真是太奇怪了!”我又说,内心依然感到恐惧。“窗帘乱飘,但是,窗子却是关着的!”
“也许是掉了块玻璃,”爸爸猜测道。
“阿曼达就象那块惹人烦的玻璃!”乔西开起玩笑来,还自以为开得很聪明。
“别拿你姐姐开玩笑,”妈妈说着把盘子放到桌上,重重地坐了下来。她一副倦容,平时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黑发十分凌乱。她拉拉浴袍的带子,说:“喔,昨晚我都没睡到两个钟头。”
“我也是,”我叹着气说,“我老在想那个男孩又会在我房间出现。”
“阿曼达——你不能再这样,”妈妈尖声呵斥。“房间里有男孩,窗帘飘动,你到底有完没完!要知道,你现在太紧张了,想象过头了。”
“但是,妈妈——”我刚想说。
“也许窗帘后面有鬼,”乔西开玩笑说,然后举起双手,“嗷嗷”地学着鬼叫。
“不要闹!”妈妈拍了一下乔西的肩膀。“你们答应不再互相吓唬的,难道忘了?”
“要习惯这里,对谁都不容易,”爸爸说:“你可能是梦见窗帘飘起来了,阿曼达。你刚才还说做噩梦来着,对不对?”
那可怕的噩梦又闪现在我的脑际,我又看到桌子上那一大盘骨头,不禁不寒而栗。
“房子里湿气好重,”妈妈说。
“只要出点太阳,就会把这儿晒干的,”爸爸应道。
我瞧着窗外,天空阴沉沉的,大树似乎把后院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皮皮呢?”我问。
“在后院,”妈妈答道,说着吞下一口鸡蛋。“它也起得很早,我猜也睡不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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