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半死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她的大哥二哥对她真心相待,谁待萧遥好,司秀不用看亦清楚明白。
“贤婿说的是。”萧复生虽板着脸,却实足是满意这个女婿,因此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夜色已深,遥儿,你今日便和贤婿留下,明日再走罢。”
她看了司秀一眼,应下。
星光璀璨,她在秋千下同她母亲谈天。
“如今苗姨过得很好吧。”
“他们两个很好,你们也很好。”秋初落笑道。
“母亲一人过,还好么?”
“你使来的人很好,很会照顾人,你过好你们的日子便好,不必忧心我。”
“母亲说什么呢。”她笑道:“我亦只盼母亲不忧心别的事。”
“你都嫁了好人家,谨儿这孩子待你好,我还忧心什么呢。”
萧遥便垂了眼笑,“是,他待我很好。”
夜风划过,萧遥道:“母亲,夜风凉了。”
“我再与你说说话。”
她眼眶微微湿了,“娘,冻坏了身子不好。”
秋初落便道:“你看我都糊涂了,叫你陪我在这里吹冷风。”
“……我扶您进去。”她过去搀起秋初落,看见她斑白的藏在里头的发。
“遥儿……”
“阿遥!”
司秀站在垂花门处
,突然扬声叫她,打断了秋初落的话。
☆、第四十一章
司秀走过来,转向秋初落道了声:“岳母。”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萧遥笑道。
司秀看了她一眼道:“方才在找你,天冷了,给你拿披风过来。”
萧遥一看,他手上果真挂着一件浅黄色披风,她接过来给秋初落披上,道:“还好,我不冷,我们送母亲回去。”
司秀应了声。
“倒要麻烦你们小两口了。”秋初落道。
“母亲说什么,理应我们服侍您。”
一路无话。
秋初落身边的丫环候在门口,见他们来了才迎上来,道:“姨太太,姑爷,夫人。”
萧遥点点头让丫环搀着秋初落进去了,在门口站了会儿,萧遥才笑着转过身对司秀道:“明日就走吧。”
“你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他轻声。
二人又往回走。
“今夜月色很好。”她道。
“嗯。”他走在她身旁,语气淡淡的。
“那位叫肖泉的,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怎么突然想起他了?”他不答反问。
“没什么。”她顿住,看着他,“只是随心这样担心他,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他自幼与我一同习武,如今他只是帮我。”
“他的父母呢?”
“无父无母。”
“哦,我晓得了。”
晚间,远处阁楼上恍若有淡淡的光亮,映着他寒星黑眸。
翌日清晨,萧玉同萧玫萧馨来拜访她夫妻二人,几人盛装打扮过,委实是几个美人坯子。
“姐夫姐姐好。”
萧遥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道:“你们怎么来了?”
萧玉飞快地抬眼看了看司秀,道:“姐姐先前便不与我们几个姐妹亲近,如今嫁了人,做妹妹的自当来看看姐夫和姐姐。”
萧遥便了然了,道:“是这样啊。”她转头对萧馨道:“我听闻馨妹妹喜爱桂花糕,我这里正好有一些,妹妹若不嫌弃,可尝尝我这糕正宗不正宗?”
萧馨便高高兴兴道:“多谢姐姐。”她拿起了一块糕,咬了一口,笑得开心,“果真好吃,姐姐是哪里买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若喜欢,便来问我要,做姐姐的,总不可能连这些也拿不出。”
萧玉同萧玫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了,“姐姐可真是偏心,只是给馨妹妹么?”
萧遥听了,满脸歉意地道:“哦,竟是我思虑地不周了,你们也都尝尝。”
萧馨小心翼翼地瞥了两个姐姐一眼,道:“姐姐们也要么?阿馨该让姐姐们先尝的。”
萧玉萧玫脸色完全黑了,“既是姐姐给你的,便是你的,我们哪里会和你争这个。”
萧馨便笑了。
萧玉道:“我们曾有幸听过姐夫的箫,吹得极好听,不知我们是否有幸听姐夫再奏一曲?”
某人便做不得观戏的闲人了,“嗯——近日天冷了,可能有些风寒,想必也吹不了箫,要扫你们的兴了。”
萧玉顿了顿,萧玫便道:“原是我们冒昧叨扰了,就先走了。”
萧馨听了,仰脸问:“不多坐坐么?”
萧玉一张娇媚的俏脸霎时变了,碍着司秀却又不得发作,只压低了语调,“还坐什么,打扰了姐夫姐姐怎的,你也大了怎生这样不懂事。”
萧遥替司秀倒了茶,凉了声音道:“无妨,若馨妹妹要坐坐,也不是不行,你们若要先行,我便不留你们喝茶了。”
“嗯,我留姐姐这里聊天。”萧馨笑了笑,“姐姐们要走就先走吧。”
两人忿忿离去了,还不忘狠狠瞪了萧馨一眼,只是这女孩子低头吃糕,什么也没看见,叫萧遥却看得清清楚楚。
且不说萧遥如何招待这位曾经害过她和她母亲的人的女儿,这萧玉同萧玫走到了外头 ,萧玉便忍不住了,道:“不过是庶出的女儿,嫁得好了也还是身份低下,摆什么谱。”
“也不能如此说。”萧玫道:“谁让人家有手段呢,能迷得住四皇子。”
“怪不得父亲从来不喜欢她,这样的性子能叫谁喜欢,纵是聘礼回门礼那样丰厚,想来四皇子对她也不过一时新鲜。”
“这萧馨也真不是,傻头傻脑的,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果真蠢笨得很。”
“就是。”
二人说得够了,方对视一眼,笑着走了。
后来萧馨也走了,萧遥才对司秀道:“萧馨的母亲不怎么样,这女儿倒是不错,纯真可爱。”
司秀点头,继续看手上的书。
她扯着笑看他,“你受了风寒,我怎生不知?”
他抬起头,一脸严肃,“想是昨晚给你送衣服被风吹了。”
“哟,这样禁不起风吹。”他这副样子,哪像是受了风寒的样子。
他点头,“待会儿我去同岳父说,我们就走罢。”
她垂眼,“嗯,也去和母亲说一下。”
“自然。”
萧复生挽留了几句,只是见司秀一直说有要事需办,也不好多说什么,秋初落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叫他们好好过。
回去时听说随心也到了皇朝,她想,那么应当是肖泉也到了。
随后司秀进宫去见太子,府里却来了位已多久不见的客人。
容紫沏了壶雨前龙井,那位红衣女子姿态端庄,品茶时不开口一言,只是微微带笑,后又轻轻放下茶盏,双手合十置在腿上,她转过头对着萧遥道:“数月前冶芳与夫人匆匆一见,如
今才能好好同夫人说上话儿。”
萧遥道:“原是我总在外处跑。”
“夫人说笑了。”
萧遥多年与人打交道,却唯独不曾遇到一个女子如楚冶芳这般步步筹划、小心翼翼地谋算着她的行为,当初绣品赏鉴以至之前她所涉及的所有,她最大的敌人都是楚冶芳,或者——是司秀。
“夫人,天昏了。”
此时阿责却由侧面走了进来,对她道。
她看了眼楚冶芳,对着阿责说道:“你去给爷送盏灯笼吧。”
“是。”
楚冶芳此时放下了茶盏,对着萧遥浅笑道:“今日出门竟不曾带上灯,如此,那冶芳也要向夫人借盏明灯了。”
也?萧遥挑眉,她手指微曲轻叩桌面,“如今夜晚风大,可是姑娘未在马车上置灯?我府里灯笼倒多,不过还是与姑娘个安了灯的马车吧。”
“这怎么好意思。”
“当日与姑娘相见便觉着姑娘气度不凡。”她笑道:“如今再见,更是觉得姑娘不负盛名,与姑娘个马车有什么不得的。”
别人对她来实的,她便来实的,别人来虚的,她亦不遑多让。
楚冶芳那稳当地端着茶杯的手忽然几不可见地抖了抖,她回道,“这也太麻烦夫人了。”
容紫对着楚冶芳福礼,“姑娘,马车上随意安上灯笼也不好,还是请用我府里的马车吧,也好让夫人尽待客之道。”
楚冶芳面色不变,“为借灯只是为了路好走些,既然是夫人好意,冶芳却之不恭。告辞了。”
萧遥站起来道:“不再坐会了吗?四殿下也快回了。”
“不了。”楚冶芳道:“不打扰殿下与夫人了。”
“既如此,那姑娘慢走。”萧遥轻轻欠身,“容紫,送姑娘走。”
“是。”
楚冶芳离开时发间的珠串轻颤,耳旁的珍珠微微晃动,她红衣衣角不动自摇,这美丽如今看来,却总觉得多了倔强不甘。
容紫送完楚冶芳回来时,萧遥还坐在那里,单髻素衣,只是发间的玉簪增添几分色彩,淡雅至极,在那里看着,都觉得清新如泉,似月皎洁。
“夫人。”她走过去,轻声道:“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爷即便回来,我再等会儿。”她抬起头,微笑,“容紫,帮我沏杯热茶可好?我要喝雨前龙井。”
见她这副样子,容紫也不想制止她在晚间喝茶,只道:“是。”
胡峤有诗云:“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是说谷雨之前采此龙井茶,最是好时候,茶叶根根直立,汤面清澈,茶香幽然于室,味美甘甜,苦涩后淡淡回味,又是说不出的风情。
容紫果然是龙井
泡得最好。
司秀回来后,她去接他手上的披风,他看着她笑。
“看着我笑什么?”
“我听闻今日家中有客?”他道。
“唉——我竟不知,虽不是春日,可也花开得如此旺盛?”她瞥了他一眼,便转身不去理他。
他道:“家里有一株红杏养好便罢了,哪里还有别的花?”
她便笑了,“什么话儿!”
钻进被子里,司秀照旧地把她搂着暖她身子,“嗯——今日皇兄说,荣相有意谏他去平城。”
“平城繁华,让太子去并不见得有他什么好处啊?”
“平城有个正远侯。”
她道:“哦,正远侯在平城早有威望,且正远侯是个急躁脾气,太子温厚,必然会生嫌隙,他是想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正是。”
“太子才刚召回皇朝,他便这样大的动作,荣相近来是越发得明显了。”
“他正是想趁着这个时候……”他顿了顿,搂紧了她道:“如今皇朝里有些嫌话。”
“评鉴朝政的?”
“文人总喜欢说这些。”他动了动手。
“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你也没办法不是。”
“他们真讨厌……”
“多有争论推动社会嘛。”
“不说了这个……”
☆、第四十二章
冬天很快来了。
天子脚下千年不变的白雪重新覆盖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城,满门满户的红色春联,再来便是孩童们的嬉笑声。
楚冶芳凭着她的才华和卓越的能力在皇城掀起了一阵贵公子小姐的聚会热,听闻德妃与皇后均是很中意这位女子。
“你如今成了亲,倒是凡事收敛了许多。”
精美绝伦的宫殿,奢华富丽的摆饰,无一不彰显着堂上女子的地位,当今唯一可与皇后攀比地位的人——德妃。
“父皇常教导儿臣恪尽职守、谨言慎行。”
如今的庆王青衣玉冠,身形挺拔,愈发成熟稳重,便是在朝中,也多为人臣称颂。
“你这样很好,成了亲是该如此。”
德妃黑发金饰高高束起,金簪玉珠相为映衬,她丹蔻艳红,一身玓瓅华服披身,眼角上扬斜飞入鬓,美艳却有着胜人的气势。
“是。”
“先时你平定的□,本宫也很是满意。”德妃这才微笑了起来,温声道。
“母妃过奖。”
炭火突然“啪”得响了一声。
“怎么不见舞笙?”
庆王端茶的手略停了停,道:“近来天寒,她略受了风寒。”
德妃看了他一眼,“你们夫妻二人一直是相敬如宾,她病了你也多关心关心她。”
“是。”
“本宫瞧着前些日子那个楚家的姑娘,倒是真不错。”
“楚姑娘容貌动人才华出众,却是少有。”庆王道。
“楚家的人,俱是不错,不然他们家族这些年也不至于如此好。”德妃吹了吹茶面冷笑了声,“我们家族的几代儿女,可都是为了今日。”
庆王却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抿了口茶,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下。
“捷儿。”德妃突然道。
“母妃。”庆王口气淡淡的。
德妃顿了半刻,“听闻老四同他妻子,如今也很好。”
庆王垂了垂眼道:“是,四皇兄与四皇嫂很好。”
“当初——她终究不是你我能把握住的,与大业无益,只是……”德妃转了转茶杯,“她既已如此,你也给本宫断了念想,届时若出
了事,她便留不得。”
庆王不语。
“好了,多的本宫也不多说了,你自己也有分寸。”德妃抚了抚鬓角,唇格外艳红,“要成大事,心必定要比他人更狠三分。”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你回去看看舞笙吧。”
庆王起身。
“对了。”德妃道:“楚家的姑娘,你也留心着点。”
“是。”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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