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之后,裹着斗篷的安在撂下马鞭也跟了进去。
眼镜教授随着迢迢进入地下室,一眼就看见正正躺在长桌上的美丽少女。
少女眉眼如画,清丽绝伦,可惜那双水样明眸呆呆钝钝的毫无灵气。
此时苍岭公主在皇宫内院被劫的消息并没有散布给民众知晓,一干密探只在秘密查访,敏感的人只觉得这几天气氛低沉压抑,街上的巡逻兵忽然多了几倍,出入城门也验了又验。
眼镜教授单身住在学院内,既不爱走动打探也不好热闹,更没有看过那场盛大的入城仪式,因此,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位少女就是引起城内低气压的关键。
他用清凉的井水先将双手洗净,然后翻看神爱的双眸。
眼皮被他拉到了极致,硕大的眼球露出来,眼球上除了有点红血丝没有任何异常。
眼镜教授皱了皱眉,从手镯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小瓶,小心翼翼地往公主的双眼里各滴上一滴。
他再次翻开公主的眼皮。迢迢眼尖,赫然望见在公主眼球之极上方有一条细细的蓝色竖纹。
诡异的艳蓝色竖纹如同漆纹一样,浮凸在公主的眼球上。公主的眼眸也发生了变化,从人类的圆形瞳孔变成动物金绿色的竖瞳。
那竖瞳先冷冷地看了一眼眼镜教授,再在屋里飞速扫视一圈,最后把眸光落在戴着面具的迢迢身上。迢迢眼神与那竖瞳相接,犹如被谁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身周立刻裹上一道森冷的寒意。
眼镜教授手疾眼快,一把将带竖瞳的眼睛捂住:“有谁在通过邪术窥探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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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的长台水榭。
美貌的尸役跪举着一个装满水的银盆,苍岭王后扔掉最后一个昆虫的空壳,徐徐地将双手浸在其中,慢慢清洗着手上看不见的毒素。
一股股淡绿色的毒烟从手指间冒出,水被染青,银盆变得乌黑。
在变成浅碧色的水面之下,王后鲜红如火的指甲冒出些细微的气泡,水中的碧色又像找到了归宿似的,被指甲一股股地是吸附了进去。
银盆中的水由清变绿再变清,最后连发乌的银盆也变得铮亮。王后长吁一口气,从盆中提起双手,纤长美丽的手指上,一片片指甲变得更加灿烂灼目。
她对着窗口的阳光反复检视着鲜亮的蔻丹,忽然心神一震,感觉有人在试探施在神爱身上的还魂术。
预埋的防御魔法启动,在她面前的水盆里映出一个带眼镜的老头,再一转旁边还有个带面具的黑发女子。
当她正欲凝目细看时,一双大手捂了上来,将水面罩得严严实实。
王后气得尖叫一声,一掌推翻水盆,捧盆的尸役被整盆水浇成了落汤鸡,细白的皮肤被那些清水烧灼得滋滋有声,一颗颗银亮的液体从她们皮肤的破损处冒了出来,摔在地上变成更细小的颗粒。
“滚!”王后按捺住自己心中快要破笼而出的猛兽,恶狠狠地转过身。再晚一点,她说不定就会不受控制的将这个尸役的头颅给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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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看着眼镜教授用一块奇怪的皮膜将神爱的眼睛封住。再依照他的吩咐,将她的手脚捆好。
接着眼镜教授在地下室四角燃起些奇怪的草叶,闻上去既象猫屎又像腐尸。
早就准备好的一筐三眼渡鸦被他抓在手中,他念念有词的一只接一只拧断它们脖子,用鸦血淅淅沥沥地将神爱公主与黑猫淋了个遍。
“为什么要用渡鸦啊?”安在看着一地渡鸦尸体悄悄地问迢迢。
“渡鸦是灵魂引渡者,冥界的精灵,黑魔法一般都要用到。”迢迢研究过换魂术相关资料。还好渡鸦它们一生一窝,要不是繁殖能力强,按这种消耗量,恐怕早就被灭绝了。
那边教授已经不再凌虐渡鸦,而是从迢迢准备的匣子中抓出一把黑曜石,一颗一颗地放置在神爱的额头,胸口,手心,脚心一路铺陈下来。在黑猫身上也同样如此施为。
在血泊映衬下的黑曜石,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魔力,一颗颗黑得发亮。它有凝聚灵魂辟邪化煞的作用,还能强力化解负能量。
布置完毕后,眼镜教授开始吟诵咒语,按花纹排列的黑曜石在血泊中一颗颗的“燃”了起来,最后连成一片,发出一道吞噬一切的黑光。
黑猫与公主的身体在这片诡异的黑光中颤抖痉挛,最后它们一同张开的嘴尖叫起来,随着它们的叫喊,一大一小两个虚影从各自嘴里飞出,飞快的交换了位置。
黑光顿时熄灭,一颗颗坚硬无比的黑曜石在血泊中朽烂发灰,最后纷纷化为齑粉。
神爱仍然紧闭双目,眼镜教授走过去查看。在他手刚碰到神爱额头的瞬间,一道黑色的烟气顺着他的手指蜿蜒而上。
“好狠毒的诅咒!”眼镜教授赶紧掏出一瓶药水手忙脚乱的洒在黑气之上。
黑气碰到药水不再往上蔓延,直接变成黑色的花纹烙刻在他手臂上。
与此同时神爱睁开了眼睛。
第五十五章 麻烦如影随行
神爱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就如同精致的蜡像被赋予了生命,她整个人变得鲜活了起来。她冲屋里众人展颜一笑,犹如一道光照亮了众人,满身的血迹污秽在她笑容的映衬下,也变淡变浅至虚无。
旁人倒还好,安在只觉头脑中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少女,简直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心里眼里只剩下她的笑容,只想痴痴的跟着她笑跟着她哭。他恨不能匍匐至她的裙下,虔诚的轻吻她踏过的每一寸土地;又恨不能将她揽到怀中,搓揉到身体里去。
“魅族!这个女孩居然是个魅族!”眼镜教授率先清醒过来,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她天生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别看她的眼睛!”
神爱也慌了,赶紧将睁开的眼睛闭上。随着眼神的阻断,魅惑的魔力消失,安在也清醒了过来,再看神爱,也不过就是一面容精致的美丽少女。忆起刚才的如痴如狂,他不由面红耳赤。
眼镜教授扶了扶眼镜,认真打量了神爱好几眼,才对迢迢慎重地嘱咐道:“给这个女孩施法的人不简单。我们换魂时曾激发了深埋在她身体里的追踪咒。你们最近小心些。”
“那个追踪咒为什么在换魂时才被激发啊?”迢迢很好学。
“也许是给这女孩下咒的人怕自己的行为被人发现,所以这女孩身上的换魂术和追踪咒都一直被隐藏得很好,要不是滴了两滴破幻水,连我都看不出端倪。”
眼镜教授心有余悸的摸摸手上被诅咒烙刻的黑色花纹:“追踪咒是很容易被发现的黑魔法,所以施术者费尽心机将它深藏在她体内。当有人破开她身上隐藏的黑魔法时,与隐藏术捆绑在一起的追踪术就会起效,对施术者作预警。这是非常精巧的黑魔法,不是大师级别的人不可能做到。”
迢迢见眼镜教授脸色苍白,被烙刻花纹的手臂在轻轻颤抖,有些担心:“教授您不要紧吧?”
眼镜教授摇摇头:“施行这样一场大法术,让人感觉无比疲倦,我要回学院我好好睡一觉。”
他抖抖索索向外走,还没迈出两步就眼睛一翻昏了过去。迢迢手疾眼快,赶上去一把薅住他的衣领,防止他摔倒在地。
“安在,把这里清理干净!”她利落的吩咐道,自己提着教授去找算命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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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睁眼了么?”神爱小心翼翼的问。身上的鸦血黏黏糊糊地,她急需洗个澡换身衣服。
安在犹豫了一下:“睁开吧,他们都走了,这里只剩我了。”
神爱慢慢的睁开眼:“我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安在鼓足勇气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脸:“要不要我帮你?”
“好啊,我要洗澡还要换衣服,你抱我到浴室里去吧。”神爱当黑猫的时候被安在抱习惯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安在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一路公主抱将神爱抱到浴室,小心的调试水温,将她放进浴桶里,再一瓢水接一瓢水的替她清洗浸透了血污的长发。
神爱躺在浴桶中活动着自己慢慢恢复的身体,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跟他聊天,他突然觉得时间就此凝固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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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教授醒了过来,他躺床上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床很大,枕头被子柔软蓬松,散发着皂角的清香,窗上的白色纱帘轻轻的飞舞,阳光细碎的洒落在窗台外的藤蔓上,静谧美好得象一个梦。
门悄悄的开了,眼镜教授转头望去,一个女人,端着托盘走进来。她已经不再年轻,头发过早的花白,眼角眉梢的细纹里凝刻着历经风雨的沧桑,可她神情安宁从容,腰背挺拔坚韧,一双手稳稳地托着一碗冒热气的汤。
这是眼镜教授喝过的最鲜美的鸡汤。
他突然不想太早回去自己在学院里的住处,那里只有一张硬邦邦的单人床。
“请问,那个小花匠呢?”他叫住正往外走的算命奶奶。
“她有事出去了。您安心静养,有需要就叫我。”算命奶奶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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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真没想到,左偃居然会来敲她家的门,她犹豫了几秒,果断上了他的马车。
“你在我身上下了追踪术?”她目光不善的瞪着他。
“哪用得着那么复杂,是你那天租的马车出卖了你。”左偃放下窗帘。
“我还故意换了两次车的。”迢迢有点郁闷。
“在帝都,我真要想查你的行踪,你就算换十趟车也没用。”左偃取下面具,诚恳地坦白。
迢迢忍不住想冲他那只线条刚毅的鼻子来上一拳。
想想还是忍住了,没好气的问:“找我干什么?”
“我们不是约好了,五天之后你不来神庙找我,既然你没到神庙,我就遵守承诺前来找你。”左偃靠在车座上,惬意地伸开长腿。
“说重点!”迢迢不耐烦了。
“我想知道真神为什么会突然降临,明确指示要寻找处决你这个异端。”左偃把玩着银骷髅面目,一双碧眼探究地看着她,“你究竟是谁?”
迢迢讥诮道:“你就这么背弃了你的信仰,真为了你侍奉的神而悲哀。”
“我一直侍奉着的是神庙,至于那位一直都被供奉着的真神,我从来没见过他,和他没有多少感情。”左偃淡淡地道。
迢迢为之气结:“如果我是他,肯定会更恨你们这些打着他名义横行不法的伪信徒。”
“他也只有这个用处而已。”左偃笑得风轻云淡。
“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叫做亵渎!”迢迢警告道,“神的惩罚终将降临!”
“是啊,神的惩罚终将降临!所以我带你去看看神降临的介质,希望能赶在他降临前先把他下来的路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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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走进神庙的范围,看着广场上那顶着一颗颗巨大的眼球图腾柱,迢迢立刻觉得寒毛倒竖。及至走到供奉台前,看到被历亚祭祀剖成两半研究的银色眼球,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明显。
就像一只阴险的怪物躲在黑暗里时刻窥视着自己感觉。
它在那里,磨着牙滴着口水,盘算着怎么才能撕碎你的喉咙,而你却只能惶恐地往前跑,根本不敢回头寻找它的踪迹。
伴随着惶恐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绝望到完全放弃抵抗,一心只想逃跑。
“感觉怎么样?”左偃见迢迢半天不吭气,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怕得想哭!”迢迢回答。
她强迫自己上前一步仔细观察那颗眼球,在对剖开的半球上没有任何异常,纯银的质地象镜子一样的光滑。
迢迢转到有瞳孔的那一面,指着半面瞳孔道:“其实可以试着把这一面先剥下来一层,看里面有没有藏着秘密。”
这个提议,完全脱胎于迢迢曾经看过的眼球解剖图,眼睛恩能看见东西传达感情,角膜到晶状体之间的结构是关键。
历亚祭祀有一双稳定灵巧的手,他用一把锋利的小铲刀,沿着瞳孔浅浅的刻下一圈,然后在用小撬棍卷着撬起来的银片,一点一点的将它撕了下来。
在剥掉一层银片之后,果然他们看到下面嵌刻的奇怪花纹。
历亚摸着那些花纹,转头惊讶地看着迢迢,迢迢则在心底赞叹着仿生学的神奇;看这眼球精致得果然还原本质啊。
“再剥一层,看看下面是些什么东西!”迢迢看戏不怕台高,这颗银眼球毁了更好。
再剥下一层之后,显露出来的东西却是一些神秘的符文,符文的刻纹淡淡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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