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了一句”我不嫁。“齐麟当下变了脸色。
据说樱雪上吊自杀了,不过幸好被丫鬟及时发现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可当仆人们告诉齐麟这一消息时,他只是皱着眉反问:”她怎么还没有搬回杨家?“
樱雪并没有被成功赶走,原因是齐迪哭闹着不让自己的娘亲离开。齐麟终究还是宠爱儿子的,却也只是允许樱雪再留六日,也就是他和袁溦的成亲之日。
袁溦独自坐在床头,右脚上的铁链在夏夜里冰凉彻骨,再过六日便是她和齐麟的成亲之日,在此之前她无论如何都要逃离这里。
窗外的月光皎洁明亮,但此刻她不复当日赏月的闲情逸致,心中充盈着对南境的思念。
细细算来,他们已经分别了十三天,这十三天,她虽然思念但却从未有这么强烈,是因为齐麟信心满满地说无论如何都会杀死南大哥还是因为齐麟白日里戳中了她的痛处--南境心中根本没有她。
双臂紧紧环住膝盖,娇小的人儿在暗夜中独自垂伤。
暗夜中似有风儿飘过,她起身想要将窗子关上却发现窗户根本就没有被风吹开!
夏夜中有些清凉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药香味,这个味道是这么熟悉,熟悉到袁溦渐渐浸湿了眼眶。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那熟悉的磁性男声传入耳畔,温柔依旧:”傻丫头,哭什么呢?“
☆、第二十五章 血色婚礼
南境依旧是袁溦记忆中的样子,一袭青色长袍,淡淡的微笑却能温暖了她的整个世界。
“南大哥……”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梗塞,她拥住身前曾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人,眼泪抑制不住地流出。
南境的手掌大而有力,轻轻地抚摸着她额顶的秀发:“真是的,我只是离开几天,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右手还痛不痛?”
右手的伤口虽深,但好在及时处理,齐麟又将各类的名贵药材都往她的手上抹,如今伤口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了。
“我没事,没事……”心中的委屈在南境的温柔下立刻土崩瓦解,而化作外在表现的就是眼睛中滂湃而下的泪水。
“还说没事?你看你哭成什么样了?”南境叹气,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你果然是个小孩子啊,煜藜。”
所有的美好都在这一刻冻结,袁溦猛地推开替她擦拭眼泪的南境,泪水不再流淌,取而代之的是心在哭泣。
南境皱眉:“怎么了,煜藜?”
“南大哥,我说了我是袁溦!”
“别闹了,煜藜,我们还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南境说着就要去拉她的手,却被袁溦侧身躲开。
她仰起头,强抑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直视着南境说道:“南大哥,我再说一次,自从竹林中我见到你时,我就早就不是谭煜藜了,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要说--我叫袁溦,来自未来。而我不管你和谭煜藜之前有什么过往,我都还是要说,我喜欢你,以袁溦的身份喜欢着你。你如果不喜欢我,大可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但请不要再说什么我是谭煜藜的话了。”
南境眸色晦暗,回答道:“我们是朋友,无论你是谁,我们只能是朋友。”
踉跄着后退,她强扯起唇角:“对,对,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忘记了,当初还是我说的呢,‘我们要做永远的朋友’,我……我怎么忘记了呢……呵呵……”
“煜藜,跟我离开这里,我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齐麟相信你,但齐府绝不是久留之地,他迟早都会杀了你的,咱们回荟慈镇去吧。”
“我不去!”挣开南境伸来的手掌,袁溦后退着,“回荟慈镇……回去干什么?祝贺你和茯苓新婚快乐吗?这种事我做过一次就足够了,我不会再做第二次了……呵,你不要我,自然有人要我……齐麟才不会杀了我呢,我就要成为齐府的夫人了,你不知道么?呵呵……齐夫人……呵呵……”
袁溦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呢?她不爱齐麟,甚至连一丝喜欢都谈不上,可是她居然为了气南境而说出这样的话。
“你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自此不相往来!”
她不知道南境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空气中还漂浮着淡淡的药草香,但她现在只觉得心痛。
成亲前的这六天过的很平静,起码袁溦是这样觉得的。南境离开后,她便把自己蜷在床上,任何人来了都不理。齐麟这几日忙于婚事的筹备并没有时常过来,成亲前一天更是因为忌讳而刻意回避。倒是南境来访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成亲前的第三天,一个不速之客来访了。
七岁的男孩很是盛气凌人的叉腰站在她的床前,张口便是:“臭狐狸精!叫你勾引我的爹爹!”
说完便是一桶凉水劈头盖脸地泼下,也亏得他这么小小年纪提得动那么一大桶水。
夏日里被人泼了一桶凉水其实也挺好的,要是水里面没有这些不明物体外加酸臭味的话。
这位小霸王下一秒就被闻信赶来的齐麟拎着衣领拖了出去,院子里传来齐麟的斥责声和男孩的吵闹声撒娇声,最后又重归寂静。
丫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问是否要洗浴一下,袁溦摇摇头,继续蜷缩在床脚不再言语。可是她最后还是被拖起来了,齐麟回来一闻到空气中的怪味就把她拖下床扔进了浴桶里,扬言她如果再不洗就亲自帮她洗,袁溦这才无奈地洗浴。
对于袁溦的异常,齐麟也是有所察觉的,但无论问她什么,她都只是沉默不语。不过对于袁溦的变化,齐麟有一点还是满意的,那就是在试穿喜服的时候,她竟然不再像以往那样倔着性子说“我不嫁”,而是静静的走到内室试穿了。
成亲之日就在袁溦的淡漠和齐麟的欢喜中来临了,喜庆的锣鼓声敲响拉开了成亲的序幕。
袁溦默然地看着铜镜中凤冠霞帔的女子,她的脸上没有半丝成亲时该有的喜悦,反倒是像一个旁观者般的冷眼旁观。
喜婆拿起红色的盖头盖在钗环交错的头上,在一阵鞭炮声中搀扶着她走向大厅。
他终究是没有来,她说她要嫁给齐麟做齐夫人,他就相信了吗?那她那么多次地告诉他她不是谭煜藜,为什么他就不信呢?
呵,其实这换了谁谁都不会相信吧,毕竟明明就是一个身体,灵魂的变换谁又看得出来呢?
大厅内,隔着一片火红她看不分明,只看到一只白净的手伸到她的面前。这只手那么纤细,和他的手又那么像,竟让她产生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站在她面前将要和她拜堂的人就是他。
异变突生,也许是上苍连做梦的机会都不留给她,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鞭炮味被血腥味代替,四处想起凄厉的惨叫,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自己刚刚握上去的手竟连着胳膊垂到了地上,滚烫的血液溅了她一身。
“混蛋!”混乱中有人低声咒骂出声,袁溦听出来那是齐麟的声音。自己被护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在半空中飞旋,刀剑相碰的乒乓声从四处传来,右臂处有一丝滚烫侵入她的皮肤,她这才意识到,齐麟的右臂被人斩断了!
血红的盖头在回旋中飘落,袁溦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场景。
满席的宾客皆七窍流血地倒在地上,数十个黑衣人傲然站立在一片的尸体之上,大厅最内侧,也就是袁溦和齐麟刚刚站立的地方,青木手持利剑狞笑而立。
“叛徒!”
青木舔舐着剑刃上的鲜血,讥笑着说道:“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人,何来叛徒一说?”
他说着扯下自己的右袖,那里,一枚暗紫色五瓣花悄然绽放。
“你一开始便是五毒教的人?呵呵,好计谋啊,利用我麒麟门替你们赢得教主之争,然后由你里应外合攻陷我麒麟门。如此重要的计划,想必三堂主,哦,不,是如今的教主铭鹫应该也来了吧。”
齐麟话落,站在青木身旁的一人撤掉面巾,颈间的暗紫色五瓣花妖娆而又美丽。
淡金纸扇轻抵唇间,铭鹫淡笑而语:“齐门主,好久不见,你可好啊?”
“呵,拜你所赐,还不错。”齐麟语气中不无讥讽。
铭鹫的目光扫到他的断臂处,唇畔的笑更深了。收回目光时,却扫到了被齐麟紧紧护在身后的袁溦。
“吆!瞧瞧我这看到了谁?这不是凌霜剑主谭煜藜吗?今天这是刮了邪风了,这齐门主怎么要和自己的杀父仇人拜堂成亲啊!”说完便是一阵哄笑,铭鹫眸光暗敛,杀气顿时迸发,“如今正好,我要处理的人都聚到了一起,兄弟们可以打开杀戒了!”
☆、第二十六章 樱谢雪融
齐麟大斥:“哼!别以为你们断我一臂便可在我麒麟门撒野!”
“齐门主,你难道以为我们五毒教会打无准备之仗?不要忘记了,我们五毒教最擅长的是什么。”铭鹫的淡金纸扇在空气中轻扇,齐麟沉声哀叹:“毒!”
青木卧底十年,在发起总攻的前一夜又怎么会忘记下毒以削弱麒麟门的整体力量呢?如今的麒麟门,除了他怕是连一个活口都不在了吧。
“你们可真绝!”
“呵呵呵,”铭鹫轻笑,“不是我们绝,是齐门主美人在怀而忽略了我们的行动,要不是抓住这个时机,我们是绝对不敢这么大手笔地进攻麒麟门的。不过麒麟门被灭是迟早的事,我们江湖人绝不允许朝廷的人压在我们头上!”
“那你们就可以罔顾其他人的性命了吗!”清丽的女声带着强烈的质问传来,本来被护在齐麟身后的蓝衣女子显露在众人面前。
铭鹫讥笑道:“吆,凌霜剑主什么时候和麒麟门是一边的了?齐麟可是杀了你爱人的罪魁祸首啊!”
“我不是谭煜藜,我是袁溦!谭煜藜和你们的恩恩怨怨我不管,我只知道你们这样平白无故地杀人是不多的!”
“不对的?江湖中人刀光剑雨,哪个不是手里有几条人命的?更何况我要杀的是朝廷的走狗,有什么不对的?”
“朝廷的人怎么了?朝廷的人也有亲人朋友,他们如果死了也会又会有人伤心难过。”
“朝廷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建立了麒麟门妄图干涉江湖!”铭鹫似乎不想再就这个问题多做讨论,话音一落便右手一挥,数十名黑衣人一哄而上,直逼齐麟和袁溦。
五毒教擅长施毒,教众的武功却不是很精湛,要是在平时,齐麟哪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但今天不同,右臂已断,他的灭天掌用左手根本发挥不出原来的威力,而且还要时刻护住袁溦,当下便落入了下风。
他不禁要对付四面围攻的小卒,还要提防着在旁隔岸观火的铭鹫和青木,生怕稍有不慎便被二人趁虚而入。
齐麟的身上已经伤痕遍布,失血过多令他的体力严重下降。此刻要不是袁溦在一旁搀扶着,他随时都可能倒地。
铭鹫轻笑,拿过一旁青木递来的长剑,缓缓地却极有压迫感地向他们走来。
他们早已看出,齐麟已经毫无还手之力。青木将袁溦拽开,禁锢住她的双手,而铭鹫已将剑尖抵在齐麟的咽喉之上!
“不要!”袁溦无力呼喊,无人理会。
泛着寒光的剑刃破空而下,就在齐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惊变突发!
淡粉色的裙裾在空中划过一片弧度,似春末时分一片风儿吹过簌簌飘落的樱花,血红的颜色染上粉红,樱雪的衣衫竟如同嫁衣般火红艳丽。
齐麟看着怀中鲜血遍体的人,这个自己嫌弃厌恶了整整八年的妻子,一时间怔忪不解。
为什么?她不是皇帝派来的细作吗?为什么会用自己的身体来为他挡剑?难道……难道真的是他错怪她了?
樱雪躺在他的怀里,已经气息不稳,她伸出手,渴望触摸这个自己仰望了一生的神祇。
眼泪倏然滑落,她发现他竟然在抱着她,尽管他的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但他的世界中现在只有她。
这样真好,即便她已经快死了……
“夫君……”樱雪轻声呼唤,右手在触到齐麟的脸畔之际陡然滑落,素白的手无力地躺在被血染红的衣衫上。
她终究是没有触摸到她的神祇,心中的思念与爱恋也没有来得及诉说。她就如同春日里的樱花,绽放时悄无声息,垂落时亦悄无声息。
齐麟看着怀中人儿唇畔的淡淡微笑,心脏尖锐地疼痛起来。他好像遗失了什么,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知道判断一个人是否真正爱你的方法吗?那就是看这个人是否愿意为你奉献自己的生命。而这种真诚的爱意,我在樱雪的眼睛里看到了。她是一个值得你一生去珍惜的人。”
他终于明白了袁溦的话,但是却为时已晚。八年的时光他都将自己的心紧紧包裹起来,因为她杨家的出身而怀疑她提防她。成亲之日杨家的计划他是知道的,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杨樱雪居然违背了自己父亲的意愿。他不解困惑,最后只得将一切归咎为是一个更大阴谋的开始,洞房之夜他愤怒疯狂,将对杨家的不满对皇帝的不满全部发泄到她一个弱女子身上。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 心也许在那一时刻就早已沦陷,只是被时局所困的他没有发现或者说不愿意发现。
他极宠齐迪,难道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吗?如果内心深处没有对他母亲的爱,又怎么会如此宠爱齐迪?
然而一切的大白都已经太晚,樱雪就如垂败的樱花般躺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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