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却因为顾西岩的突然到来让她忘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难道……
许一一不愿往更深的地方想去,她只希望能从毕筱筱口中得知真相。
“是中风,因为早年她积劳成疾又为事业事事操心,在你们离开之前就发现了有高血压,一直靠药物控制着,后来……她还是倒下去了,得了轻度中风只能靠轮椅进出,可后来当她知道你和师兄分道扬镳以后,她就一病不起了。”
许一一一下子怔住了,一病不起是什么概念,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快……快带我去看看她,带我去看看她!”
jean的病房在医院的顶层,可以看出这一层是为有身份地位的人安排的,每一间病房如酒店套房般豪华。
“她就在里面!”
许一一被毕筱筱领到一间病房面前,房门上有一块方形玻璃可以看见病房里面的情况。
许一一步履维艰地走到那扇门前,手紧握着门把,头小心翼翼地往玻璃那头探去。
里面的那个真是jean吗?那个在时尚圈赫赫有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传奇人物如今却只能躺在病床上靠着一大堆仪器维持生命。
许一一再也忍不住手往门把上一扭,走了进去。
vol.36
一推开门淡淡的花香随着清风拂动扑鼻而来,只见病房内的每个角落都摆放着香水百合,是jean最喜欢的花。
房间内被拉上遮阳窗帘只留下一些缝隙,细碎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飘进,整个房间忽明忽暗的,带着神秘。
许一一轻步走近病床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恬静沉睡的jean,就跟过去无数个相处的夜晚一样,仿佛刚刚经过通宵完成了衣服设计图一般睡得踏实。
当视线触及jean因扎针而痕迹斑斑的手背以及一堆医疗仪器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事实。
明明她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地,怎么现在就……
执起她的手背,这一双手原本应该在工作室里握着铅笔在白纸上创造出一个个流行指标的,现在却只能用针扎着作为药瓶和身体的媒介传递着药水支撑生命。
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她是这么瘦的,现在竟然连手背上的血管都看得如此清楚。
“你来了?”
静谧中传来一把熟悉的嗓音带着虚弱直中许一一的心弦。
带着惊喜许一一抬起头看见jean对她慈祥地笑着,就像父母看见许久不见的子女一般的欣慰。
“jean……”
许一一满腔的话语只能话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清晰地喃语。
“傻丫头,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消瘦的手臂正颤巍巍朝着她的脸伸去,许一一首先用手紧握着她的贴到自己的脸颊,她的指腹轻轻地拭去即将要从眼角滑下的泪。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苍白的脸颊清瘦得连颧骨都是那么的明显。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离开的时候你不是答应过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离开的时候你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
许一一真的说不出口,曾经的风华绝代到现在的粉退花残,这对一个在时尚圈打滚与美丽二字密切相关的她是何其残忍?
“丫头,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必经阶段,只不过我比你早一些罢了。”
明明需要安慰的是她,现在却成了她在安慰别人。
“不。这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当初答应你留下等到筱筱出师你就不会因为劳累而落下病根,如果我没有回去就一定会更早发现你的病。都是我不好,把一切都搞砸了。”
事业,爱情,如今就连恩师的知遇之恩还没来得及报答都毁了。
“丫头,不要再为了我难过了。”
jean仍旧一副慈祥的样子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只要这样就满足了。
此时,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进来的是毕筱筱,手上还拎着一个暖瓶,对着许一一点头微笑。
默契地两人还是在jean的面前保持平静的模样,却不复往日的和睦。
一切看在眼里的jean不忍地轻叹气。
“师父,我叫厨子给你炖了鸡汤,趁热喝?”
毕筱筱来到病床前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暖瓶,献宝似地诱哄着。要知道自从jean入院后都没有胃口基本都是靠打点滴补充营养。
毕筱筱先是将病床调高,熟手地在病床后翻开餐桌移近jean的面前才将暖瓶稳稳地搁在上面。
“我去洗把脸”
许一一转身迈进洗手间,再出来时看见毕筱筱坐在病床边手里捧着碗和汤匙,一匙一匙地舀起汤汁在嘴边吹凉再喂到jean的嘴边。
原来,在她不在的时候是毕筱筱承担着一切。
许一一收起脸上的所有表情平静地走到病床前,只是看着jean乖乖地将毕筱筱喂的汤吞下。
“好了,不要喝了。”jean拦下了毕筱筱递到嘴边的汤,毕筱筱也不再哄她搁下碗在旁边的桌子取出纸巾给她擦嘴。
一切都熟练得仿佛进行过千百遍。
全然许一一竟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等到毕筱筱将一切都处理好准备去洗手间清洗碗筷时才听见jean开口。
“先别瞎忙活了,来你们都到我这边来和我说说话。”
无法拒绝,两人乖乖地并肩站到jean的床前。
jean吃力地想要伸手去握住她们却一个趔趄,吓得两人急急地拉住她的手,将她重新按倒在床上躺好两人才舒了口气。
“一一、筱筱,你们都是我的好徒弟!”这次jean慢慢地挪到另外一只手将她们两个的手交叠在一起,并且强按下不让移开。
“我也老了,日子恐怕也不多了。”
“师父……jean……”不约而同地两人齐声喝止。
“别以为我病了就看不出来,你们现在是明显的面和心不合。”
“我还记得以前你们形影不离,亲密得如同亲姐妹一般。”
的确,过去的许一一和毕筱筱相互包容,情如姐妹就连顾西岩见了也嫉妒得要玩笑要毕筱筱离许一一远一点。
顾西岩,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要被这三个字捆绑在记忆当中?
许一一摇摇头想要将忆起的过往打散,殊不敌jean娓娓道来的那些他们都一同参与过的过往。
“够了,不要再说了。”突然地许一一失控得如一只被激怒的狮子狂躁地喝止jean的话语。
“许一一,你不要太过分了。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所有对你好的人?爱你如命的师兄是这样,现在就连一手提拔你的师父也必须要受你折磨吗?”
一下子毕筱筱也被激怒似的狠狠地撕破一室的平静。
许一一像是听见莫大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她却不愿意再去流泪,不愿再去想起。
“够了,你们都不要再吵了。”
jean努力地张开嗓子试图制止。
许一一骤然停止大笑抬眼环望四周,jean疼惜眼神中的无能为力,毕筱筱愤怒中的声嘶力竭完全收入眼帘。
都是她,打破了所有……
“砰”的一声许一一的身影在房门闭上那时消失。
脑海里闪现着是过去和现在的种种交集,一路跌跌撞撞地许一一冲出医院,倾盘大雨随着闷雷从天而降打湿着她的发,她的身子,模糊了她脸上似泪的液体。
“啊——”响彻天际的一声吼叫,她彻底地瘫坐在地上。来往医院的人群里有人看热闹般地讨论着她,甚至还有人以为她是个从医院逃出来的疯子。
直到——
如珍珠般的雨滴不再捶打在她的身上,一抹阴影靠近她的影子,她的眼睛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她的眼前。
抬头,身穿墨蓝色大衣的沈桤正撑着伞站在她的身旁。
许一一怔怔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她是怕一动他就不见,这又是梦。
“你放心,他说他再也不会出现打扰你的生活!”
齐若的话还那么清晰地在耳边。
现在她分明能在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
沈桤脸色一凛弯下身想要将她扶起,她却狠狠地用力将他推开。
伞掉在地上,雨滴再一次落到许一一的身上。
沈桤至始至终都没有对她说话,只是稍稍看了她一眼拾起雨伞准备离去。
刚迈开步子,他的衣袖就被紧紧拽着。一具湿漉漉的躯体从背后贴近,一双手臂牢牢地扣住他的腰。
vol.37
后来的人只看见一个男人抱起刚才失控的女人离开在滂沱大雨里,只留下那把撑开的黑色打伞接受着雨水的冲刷。
“哥,发生什么事啦?”
一直在医院外等候的齐若看见沈桤抱着许一一从医院出来也匆忙地下了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沈桤小心地将许一一放置在后座才坐到她的身旁,“回她的公寓”再无其他话语。她枕在他的大腿上安静地闭着眼睛,明明只是几天没有看见她却好似过了好久。
齐若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一切,只是叹叹气。
她出院的消息薛扬一早就告知他们了。
这段日子里沈桤虽然没有来医院却每天都透过薛扬知晓她的一切。切结书也是沈桤一早准备好的,最后替她做的一件事——放她自由。
张雪的来电是他猝不及防的,电话里她说仍然需要考虑才签署切结书。短短的一句话,他却觉得可贵。为了不再让自己不舍,他只给她一个好字就让她把电话给张雪,甚至还交代张雪待她签好后代为保管再交到他手上。
他是在害怕,怕自己会忍不住撕毁切结书,会继续纠缠给她带来痛苦。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她,所以才接受齐若的建议过来再看看她。
他本来打算只要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外静静地看她离开就好,接到张雪电话她已经离开,可她明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医院。
终于还是等不住,所以走进了医院。
看见的却是她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脸上覆盖着不知是雨是泪。
情不自禁地他还是朝她走了过去,对上她眼睛的一秒是害怕的。因为他曾经带话给她从此退出她的世界。
可当他瞧见她眼睛里的脆弱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要再让她难过哪怕她讨厌他不要看见他。
伸手将她扶起却被狠心推开,才终于明白即使伤心到极点他也不会被纳入考虑成为他的依靠,即使是候补也不能够。
终于可以绝望地离开,他是这样告诫自己。
她却在下一秒靠近他,抱紧他不让她离去。
指腹轻触着她的眼角,才残留着湿润却无法辨清是雨是泪。
她在哆嗦着,嘴里在喃喃低语。
他低头想要听清她的喃语,自她嘴里吐出的却是让他心痛的四个字“别丢下我!”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下意识的只能够静静滴圈着她试图把自己的温暖输一点给她。
等回到她的家,当天晚上她就发起高烧。
“她本来抵抗力就比较差又淋了雨才会高烧,给她打了点滴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就会好的。”家庭医生临走时这样交代的,沈桤却一整晚忙活着给她换毛巾敷额头,每个一阵子给她量体温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伏在床边睡着。
许一一醒来时喉咙干哑发疼,浑身无力。想要起身喝水,才看见床边沈桤枕着沉睡,而她的手被紧握在他的掌心之中。
他的手宽厚温暖,沉睡的他面容柔和,低垂的几根发丝让他更添温和。她伸手刚想要触碰他的脸,他就醒来了。
眼睛清明地看着她,率先松开她的手掌心来到她的额头随后舒了一口气。
看着沈桤脸上生动的表情变化,许一一的心里暖暖的。
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心里有安定的感觉。
“你的烧已经退了,好好休息!”
他朝房门走去,莫名的恐慌驱使许一一翻被下床。
“别走!”她的指尖微凉扣着他的手肘。
“啊……”许一一的眼睛怃然睁开,映入眼帘是熟悉的一切才惊觉原来刚才的一切是梦。
喉咙与梦中近乎真实的干哑着,浑身无力,转头望去和梦境中一样沈桤安静地枕在床边睡着,紧闭的双眼下是深深的眼圈。刚要伸手去触碰着他的脸,就连她的手也和梦境中一样被他紧握着,分毫不差。
是不是下一刻他就会睁开眼睛醒来,然后如梦中一样离开?
她的梦中断了,无法得知在她一声“别走”以后有没有留下他。
勉强抑制住心里的冲动,轻巧地移动着身子侧身正对着他,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浓厚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只有他永远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唯有他在一次一次被她推开以后还会不厌其烦地重回她身边。
过了一阵子仍不见沈桤有转醒的趋向她才慢慢地伸起自由的那只手触及沈桤的脸,定在他眉心的位置轻轻地抚平他的紧皱。
应该是感觉到她的触碰,沈桤的睫毛轻动着许一一赶紧收回自己的手闭上眼佯装睡着。
也就在许一一闭上双眼的同时沈桤慢慢地睁开双眼,她依旧好好地躺在床上声息平和地装睡着。他一直没有睡着不过是闭目养神罢了,万万没想到她会主动触碰他的脸,抚平他的眉是那么的轻柔和小心翼翼。贪心地他假装睡着只为她给予的短暂温柔。她指尖的温度仍旧残留在他的脸上。
闭着眼睛的许一一什么也看不见,他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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