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是这么的悄无声息，他离开了？

    想到这一个可能许一一急急地睁开双眼，沈桤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两人的距离不过三公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睫毛的抖动。

    没有任何异样沈桤目光清明地撞上许一一略带惊慌的眼眸，随后微微低头。

    他这是要吻她吗？

    许一一几乎是在他低头的瞬间闭上双眼，双手紧紧地拽着被子来换取一点的心安。

    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如同刷子一般微微抖动着透露着她的紧张，沈桤知道她的意思，恐怕她是误会了以为他要亲吻她。其实他只是想要探试一下她的温度退烧了没，此刻他却动摇了。素来自制力强大的他竟然想要把她的误会变真……

    许一一清楚地感觉到他的靠近，就连他鼻息间若有似无的呼吸都拂动在她的脸颊上，谈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紧张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抓着被子的手更紧了紧。

    最后许一一只感觉到她的额头被紧贴上，温度比她高一点，微微睁开眼睛他的额头抵着她的眼睛里写满认真。

    心里竟不自觉地燃起一股失落。

    看见她睁开双眼沈桤赶紧离开了她的额，站起身什么都不说地往房门走去。

    跟方才的梦一样真实的可怕，是给她预习吗？梦里她还没来得及得到他的答案就醒了，现在她该怎么做才好呢？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不想他离开，上前去和梦里一样挽留他，不是想知道答案吗？那就去挽留啊；许一一，别天真了。齐若不是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他已经决定离开你的世界不打扰了吗？自讨没趣有意思吗？还是说你忘记了当初你对顾西岩的苦苦哀求，八年感情的恋人都可以离你而去，何况你和沈桤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许一一突然清醒过来，扬眸看向沈桤，他已经走到房门前手握门把只需一扭门就会打开，他就会离开。

    想到他马上就会离开许一一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她需要他”。

    “不要走”许一一急冲冲地跑到沈桤跟前小手覆上他的大手阻止他扭动门把，沈桤丝毫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举动低头看见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眼里写满惊慌“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嗓音里带着恳求还有让人心疼的柔弱。

    犹记得在车里昏迷的她也始终喃语这句话，她是多没有安全感还是说……

    “你认得我是谁吗？”沈桤试探着语气中带着不确定，说他自私也好他实在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替身。

    如果还是被错认成他，沈桤你该死心了！

    在听到他的询问时许一一清晰地感觉到一丝苦涩在蔓延，上次她的错认是不是伤他很深呢？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再次用力地紧贴着他然后对上他的眼睛语气毫不拖沓地说道“你是沈桤！”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都会对我不离不弃的沈桤。

    沈桤明显地舒了口气，还好。

    难道是她说错话了吗？片刻过后许一一清楚地感觉到沈桤想要开门的意图，索性松开她的手转而紧圈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你是沈桤，我没有认错。你是沈桤，你是沈桤，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

    如溺水的人在生命即将逝去终于迎来救生圈一样许一一用力地揽着他的腰力度慢慢加大就是不松手。

    沈桤明显感到胸口处的衣襟传来湿润，是她哭了吗？

    他的手轻柔地捧起她的脸，她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得沈桤一阵生疼“乖，我没有要走。”他诱哄着指腹一下一下地抹去即将夺眶而出的泪“你刚退烧一定饿了，我去给你弄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语毕沈桤揉了揉她的发顶准备开门出去，许一一不再阻止默默地放开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却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公寓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也是第一次她出事以后没有看见会在第一时间在她面前嘘寒问暖的齐若。

    沈桤将许一一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给她端了一杯水后就进入厨房忙活了。

    上一次她睡着了，错失了亲眼目睹他变身家庭煮男的机会。

    而这一次，许一一静悄悄地来到半开放厨房外的饭厅旁坐着，隔着玻璃沈桤在不算宽敞的厨房里忙东忙西，时而在砧板上刀法娴熟地切菜，时而又用勺子搅拌火炉上沸腾的锅子，她的紫色围裙穿在他的身上是这般的好看。

    想到他的忙碌都是因为自己，心里突然感觉被填得满满的。

    厨房里沈桤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就在他准备转身要去拿盘子盛菜时一双小手在他的腰间交叉而握，他被紧紧地困在怀里。

    “别动，让我抱抱好吗？”

    许一一轻柔地恳求着小小的脑袋枕在他宽厚的背上感受着他的温度。

    一下子沈桤愣住了，他无法说明内心的感觉，是惊喜，是疑惑更无法解释许一一的突然转变，只好任由她抱着。

    直到鼻间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乍眼一看平底锅上原本炒得碧绿的青菜又黄又焦，沈桤赶忙关了火也挣开许一一的手去拯救锅里的青菜。

    最后在餐桌上摆放着的是一小瓦锅的骨头粥，还有一盘被烧焦了的青菜。

    沈桤体贴地拿出碗和汤勺给许一一盛了一碗粥搁在她面前，“先吃点粥还待会吃药，嗯？”

    许一一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勺的粥，圆润的米粒已经在慢火熬制中和骨头合为一体，唇腔里慢慢的是骨头的香味。筷子刚碰到盘子就被沈桤的筷子拦住了只听见他严肃声音道“菜已经糊了，你就别吃了！”

    许一一就是不卖他的帐在他的灼灼目光中夹起一片还不算太糊的菜叶放入口里咀嚼着，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糊糊的许一一却像是在品尝佳肴一般吃得津津有味的。

    就在她准备再往盘子里夹菜的时候沈桤二话不说地拿起盘子转身走进厨房毫不留情地将菜倒进垃圾桶。

    “你干什么？这可是你辛辛苦苦的成果！”

    沈桤依旧一副无关紧要地样子将盘子放到洗手盆里就重回餐桌吃粥。

    只有许一一仍旧盯着垃圾桶被他无情抛弃的菜，又气痒痒地看着已经回到餐桌上优哉游哉的他，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回到餐桌上继续没吃完的粥。

    餐桌上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开口，只是每当许一一的碗见底时很快地又会被满上，直到许一一解决了三碗以后沈桤才在她面前又再递上水和药。

    “来，到时间吃药了！”

    赌气似地许一一不为所动甚至转身离开了餐桌跑到客厅窝在沙发上，沈桤端着水和药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定下来又将手上的药和水递到她面前。

    这一次沈桤没有在说话劝她在看她几分钟依旧没反应时就搁下一切转身，水杯和桌子的撞击声异常响亮，许一一抬头看着正欲离去的沈桤才乖乖地拿起手上的药塞进嘴里又急急地往嘴里灌水。

    “咳咳……”许一一一下子被呛到了，咳了几声就连眼泪都给飙了出来。

    沈桤自然很着急“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被触动的许一一顺势伏在他的肩头哗哗地哭了起来“你这个坏人，欺负我是病人，对我发脾气！”

    见惯了许一一的坚强冷漠一下子沈桤对她的撒娇束手无策。

    “我……”

    “我什么我，你就是一坏人。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对我发脾气就发脾气。”

    是不是生着病的人都是这样的无理取闹，沈桤无奈地摇摇头，不摇还好一摇许一一哭的更凶了，一下子他的衣襟被沾湿了黏在身上。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我的错不应该在你难过的时候还强迫你去接受心理治疗将伤口揭开，是我不应该明知道你讨厌我还要死皮赖脸地出现在你面前。都是我的错，乖你别哭了好不好，我答应你等到你病好我就会履行我的承诺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沈桤以为她是在说这个，心里暗下决定只要她好好的，哪怕他会痛苦也会放开她。

    “等到你病好我就会履行我的承诺不再出现在你面前”脑子一下子被抽空，许一一脑海里只剩下他如此坚定的一句。

    原来，齐若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会退出她的世界，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可怜。

    怎么可以……

    他明明说过绝对不会抛下她的。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努力会让你的心慢慢复活，慢慢地接受我。我告诉自己不要逼你一切从朋友的守护开始就好，没想到我还是让你难过，流泪。如果说过去那个男人是摧毁你一切的侩子手，那么我就是再一次把你推回痛苦中备受煎熬的黑手。许一一，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像多年以前，我匆匆一瞥所见到的你，与耀眼无关，是那个充满活力，充满希望的你。

    我愿意用我的绝望换回你的希望，只要你安好平静地度过每一天。

    vol.38

    许一一的心如同重拳打入棉花里，没有疼痛却已变形。

    “所以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让人把切结书递到我的面前连丝毫时间都不愿给我考虑”

    许一一想起切结书上他一笔一画的签名，流畅的笔迹清晰地表明他的毫不犹豫。

    “如果……如果我没有打那通电话而是直接签上名字，是不是从此以后我们哪怕在街上遇见也只是陌生人？”

    沈桤的沉默在许一一看来等同默认，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堵得慌。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出现？把我带走，呵护备至地守着我一整夜呢？”

    有一种绝望是得到后再失去！

    “带着破碎的心重游承载着回忆的旧地，难过时候遇见你不离不弃地陪伴我给我温暖，好不容易我的心找回一点温度……你却要把我丢在痛苦回忆里留我一人饱尝煎熬！”

    飞机上是他告诉她泪水只会让爱者痛仇者快，决心埋葬理想时是他把她带回时尚的舞台，与死神见面时是他将她从生死一线拉回来。

    如果一切的发生结局只是他在她感觉希望时离开，那么……

    “我宁愿没有遇见你！”

    许一一明显感觉的沈桤的身子一怔没来得及找到原因，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娓娓而来“你才刚退烧，应该多休息的。我扶你进房间休息吧！”

    轻推开枕在肩上的脑袋，沈桤拉着许一一温热的手放置掌心之内准备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沈桤事不关己的态度彻底地让许一一心底的最后一根弦崩掉，丝毫没有料想到许一一如此大的力气，所以当许一一的手扬起甩开他的手时沈桤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当再次触及她的眼时终于发现眼泪漫过眼眶直流而下，眸里有他熟悉的倔强和他陌生的失望，这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我说的那么多，难道在你心里都没有感觉的吗？你不是说只要等到我的病好了就会退出我的世界吗？好……”

    许一一胡乱地点着头满含怨恨地看了沈桤一眼，他的风轻云淡触动了她的疯狂因子，转身奔跑到浴室。

    “砰”的一声惊扰了沈桤，等到他来到浴室门外时入耳尽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浴室内，许一一扭开花洒冰冷的水如大雨般倾盘而下打湿她忽冷忽热的身体，水珠越过脸颊触碰唇腔送进舌尖，许一一感觉到苦涩的味道。她清楚是她眼泪的味道！

    “一一，一一，你先开门好不好？”

    “你还病着别一个人呆着，我不放心！”

    “许一一，你立马把门给我开了不然我要撞门进来了！”

    沈桤的手掌一下下重而用力地拍打着门，多次温柔的诱哄无果后沈桤所有的耐心也被耗尽。

    他卯足力气集中在上身然后一股劲地往房门上撞去，一次比一次用力，经历三次撞击后浴室的门终于被撞开。

    浴缸里，洗手盆里都满溢出水，小小的浴室如同水塘一样。才刚往里踏上一步，水就来到他的脚踝处，而许一一就在不远处蜷缩着身体瘫坐着任由花洒的水打在她的身上。

    沈桤看着她无助的样子，有心疼，更多的便是生气。

    踏着水大步走到许一一的身旁关掉花洒的开关不带怜惜地大力拉起许一一，声音如暴烈的狮子一样怒吼“许一一，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呵呵……”

    浴室里，沈桤怒气冲冲地一手拽着许一一的手臂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体和冰冷的墙壁之家另一只手扯下架子上的浴巾围在她的身上。

    “你问我在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在挽留你啊！”许一一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眼睛毫不闪躲地与沈桤对视着。

    “你不是说，只要我病好了你就会离开吗？所以我只好让自己久病不愈！”

    这是孩子气的许一一带着一点小聪明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哪怕伤己伤人也在所不惜。

    许一一看着沈桤的眼睛带着自暴自弃的语气诉说着一个她不愿承认的事实，她说在这里除了恶心的回忆，除了沈桤，我已经是一无所有了。看吧，我是不是很像那些在肮脏街角的流浪猫，注定被遗弃，注定被遗忘在所有人的记忆深处。

    这还是最初那个骄傲，生人勿近的许一一吗？

    沈桤不想承认许一一的形容是该死的贴切。

    “我经历过太多的欺骗和背叛，所以我不愿意欺瞒你半分。”

    她伸手抓住正在替她擦拭头发的手，小小的手掌紧贴着他的如同宣誓一般“你此时的守候是我如今唯一的救赎，如溺水时看见的一块浮木想要紧紧抱住不放开只为一刹那的安心。就算是怜悯，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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