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世无双_分节阅读 1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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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儿怎么回宫啊?”

    胡亥乐呵着扑进乳娘怀里,天真道:“该怎么回就怎么回呗!”

    宛宁满脸黑线,耳朵里只听进去了四个字:胡亥……胡亥公子……昏聩无能的秦朝二世皇帝,这分明是个奶娃娃嘛!

    李桓目睹着满地狼藉,放下酒杯走过来,扯扯宛宁的袖子,见她怀里抱着一双雪白朝靴,不由问:“你抱着鞋发呆干什么,这鞋谁的?”

    扶苏探出头来,沉声道:“李都尉,是我的朝靴。”

    宛宁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蓦地发起烧。她将那双朝靴规规矩矩地放好,才道:“……没事,没事。”

    扶苏拾起那双唯一幸免于难的朝靴,低声对宛宁道了一句:“谢谢。”

    宛宁顿时臊红了耳根。

    接下来的一段酒席,宛宁闪躲着不敢看扶苏,把视线往右一转,却对上荣霜的眼睛。她索性视若无睹,猛喝酒吃饭。

    李桓察觉她面色有异,说不清是忿还是愁,便细问:“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了?”

    宛宁斟满一杯新酒,敷衍道:“没怎么,突然就来了胃口。”

    李桓惴惴地盯着她,察觉气氛不对,“哦”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笄礼散了场,各府的人乘车回各府去,宛宁今天心气不顺,上车的动作都略显蹩脚,多亏有侍女在旁扶着,才没栽了跤。

    临行前,她隔着两重院门向将军府里看,众人狼狈不堪皆穿着染了泥污的鞋子,他们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敢责怪胡亥。唯有扶苏脚上纤尘不染,他泰然自若地踱步出门,真应了那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

    宛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李桓在旁杵她一拳:“刚才还闷闷不乐,现在说笑就笑,难不成着魔了?”

    宛宁白了哥哥一眼,掩着嘴继续发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胡亥踢鞋这一段,史书上记载不是踢的公子小姐们的鞋,而是踢的大臣们的鞋~(—皿—)还真是个熊孩子。。。

    上周进入了倦怠期,都不知道该干嘛,幸好今天调整过来了,就这样吧

    ☆、心灰意冷

    寒来暑往,宛宁仿着李斯的小篆练字,至今一年有余,已是颇有成效。虽然远不及父兄二人笔笔精妙的地步,至少能凑合着拿出手了。

    秋分这日,宛宁独坐在窗前,端着姿势习字。

    寝房里静籁无声,唯有她袖袍划过竹简的沙沙声。篆体笔画繁复,写起来很是耗费时间。宛宁才写满一卷便没了耐心,不禁心道,天底下竟有这么奇葩的字体!字体的演变规律向来是由繁化简,若是换她做皇帝,一定会挑最简单的隶书或楷书作为文字范本。一来可以节省书写时间,二来有利于文字传播。

    时至深秋,芍药开败,桂花占了魁首。

    花匠剪下园子里最水灵的一株银桂,连枝带叶插在窗前的丹漆小瓮里,派专人时常洒些晨露汲水,屋子里盈满了桂香。

    桂花飘香,此间正是换季的时候。侍女们照例在两季交替的时节收拾旧物,云意铺了一床绒毯,卷好竹席抱起来向门外走。

    席缝里飘飘乎滑落一块巴掌大的布条,她凑近去看,是去年夏天小姐叫她绷在缎面上的那首小诗。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布条上墨迹略微脱落,绷线处泛着一层灰突突的汗渍,有几处针脚已经脱了线,看上去像是经久摩挲所致。云意识字不多,只记得小姐曾说,这上面写着长公子和荷华公主的名字。她重新细瞧,看字迹的脱落程度,料想应该是小姐时常拿出来使用的东西。

    云意拾起布条呈给小姐看。

    宛宁方在热水里净过手,指尖沥沥滴着水珠。她只看了一眼,匆匆抹干净手上的水,夺过布条来塞进怀里。

    “这儿没你的事了,退下去吧。”

    时近黄昏,晚秋的落日最是绚烂壮阔。

    前几日,宛宁应邀去阅竹轩吃过一顿饭。自那一顿之后,宛宁对那里的饭菜味道久久不能忘怀,总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她越发觉着自己房里的饭菜寡淡无味,于是时常厚着脸皮跑去蹭饭。

    后来听人说,阅竹轩的厨娘是荷华公主出嫁时从宫里带来的,对于各地菜式都得心应手。

    宛宁想,原来是御厨,难怪做的一手好菜。

    今日,李桓一早料到她会再来,所以特地叫厨娘备上些清淡的甜食小点。

    一通胡吃海塞之后,盘中空空如也。宛宁擦擦嘴,“啧啧”叹了两声,“你们慢用。我吃饱了,改日再来!”说完抬腿要走。

    李桓看她狼狈的吃相,真是又气又笑,拿着木箸在她额上一敲:“我特意备下了桂花丸子和牛乳羹,你尝几块再走。”

    宛宁揉了揉额头,懒懒地“嗯”了一声。

    一直默默吃饭的荷华公主见了,忍不住说道:“瞧瞧,你兄长多么偏爱你。”

    宛宁笑嘻嘻转向荷华:“谁家当哥哥的不是这样。”

    荷华笑答:“我和王兄小时候也是这样,现在长大了,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明年王兄即将娶亲,将来一旦有了王嫂可就更疏远了。”

    寥寥几句话像一颗水雷,轰然间激起宛宁心底千层波浪,她暗暗咋舌,什么?扶苏要娶亲了!

    等不及她发问,李桓抢先脱口问道:“扶苏几时说过明年要娶亲?我这两日和他一同上朝,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侍女托着十数样甜点鱼贯而入,荷华不紧不慢夹了一块,先递给宛宁。她语气风轻云淡:“我上个月回宫见省亲,听几位姐姐说起的。据称,父皇选中了王氏的荣霜做正夫人,还有一名故楚国的公主做侧夫人。”

    周遭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荷华这一席话说的倒是轻松惬意,宛宁却听得字字铿锵,仿佛重锤凿在心上,快要渗出血来。霎时间,她身体如同乍然投入冷泉,泠泠地透着刺骨的寒意。

    荷华的声音嗡嗡絮絮,仍然萦绕在耳际,“起先是父皇问王兄心里有没有称意的人选,王兄答没有。于是父皇就指了这两个下来,王兄不说什么,倒是十分满意。”

    宛宁嚼着软糯的桂花丸子,口中味同嚼蜡,一瞬间大脑闪了神。

    她心中戚戚,仿佛亲耳听见了扶苏那一句淡然的“没有”。

    没有称意的,没有。

    既然没有,那么长风里的执手夜话,汤泉宫的悉心照拂,还有那一对价值连城的南越贡珠……这些都算作什么?那些细碎的暧昧往事,难道真是自己多心,错把朋友的关心当做儿女情愫吗?

    扶苏是大秦皇裔,天之骄子如他,理应具有宽悯苍生的情怀,莫非除她之外,还有数十、数百名女子受过扶苏恩惠。她们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以为自己身处在天下独此一份的尊宠里,实则只是臆想太过?

    比起伤心,仿佛更多的是失望。

    她长舒一口气。或许,是我自作多情,或许,这就是他翩翩佳公子该有的秉性,再或许……

    恍惚中,李桓抚掌笑道:“这下好了,扶苏公子一娶就是两位,一正一侧,往后他的祈年宫里也该热闹起来了!”

    荷华复议道:“父皇的眼光一准差不了。消息虽然还没公告天下,但是宫里人人皆知,想必王将军府上也已经知道了。”

    李桓转脸欲问一问宛宁的看法,却见她眼神呆滞,嘴角抽动。见此情景,再结合她与扶苏亲密的关系,李桓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他心中微微一酸,想不到妹妹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于是李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懂,折身又和荷华碎语几句,目光却仍然落在妹妹身上。

    酒足饭饱,李桓拍拍宛宁的手背,意味深长地说:“外头天黑了,云意没跟来,我送你回去吧。”

    宛宁见他目中透着雪光,似乎是有话要说,只好笑应了。

    夜幕降临,丞相府四处悬起风灯。兄妹二人默然走了一段路,李桓压抑许久,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

    宛宁失笑道:“没想什么。”

    李桓绕着她转了一圈,揭穿道:“别瞒我了,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

    宛宁无可作答。

    李桓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宛宁哭笑不得,压根就没有的事,全是她一人空想,说出来只会自己脸上无光。于是她快走两步,把哥哥远远落在后头。

    李桓脚下生风,一把扳过宛宁的肩,宽慰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深问了,你心里不痛快就躲起来哭一场吧。只是别叫旁人知道,明年你也该到嫁人的年龄了,收起这份心,父亲绝不会疏忽了你的婚事。”

    宛宁眼中莹然有泪,低语道:“我还没准备好,不想嫁人。”

    李桓略微一愕,再开解她几句,最后只道:“哥哥明白你的心思。切记,不要执念太过。”

    回屋后,宛宁伏在床上默不作声,泪珠滚滚而下。

    云意解下帕子为她拭泪:“小姐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吃了一顿饭就这样了?”

    月容也皱眉道:“刚才看见二少爷和小姐在门前说话呢,是不是俩人吵架了?”

    宛宁摇头道:“我并未为此伤心,你们都下去吧,我今天困得很。”

    侍女们一并退出去,房中沉寂许久,宛宁摸出怀中那块旧布条。

    去年的夏天,她偶然从溪水里捞起一盏花灯,发现了这首不知出自谁手的小诗。后来,扶苏像一颗种子生根发芽,逐渐生出藤蔓来,占住了她整颗心。她曾以为这是冥冥中缘分的指示。

    如今,这首小诗更像是一根坚韧的银针,顶在心房她深处,隐隐作痛。不曾想,暗恋落空竟然比失恋还要痛苦。

    泪水糊住了眼睛,宛宁眼前只剩一团毛影子,她翻身下床,擎着布条在烛火上一点点烧尽,几缕白烟浮过,半点痕迹也未留下。

    **

    北风乍起,入冬后接连下了几场雪,咸阳宫里积雪成川,空气干冷彻骨。

    到了元日,秦皇家宴照常举行。始皇帝在四海归一殿里设宴。

    宛宁惧怕面圣,更怕陛下会在家宴上宣告扶苏的婚事,于是向李斯称病推脱。李斯派人仔细诊察,得到的结果全是“小姐无恙”。

    宛宁装病不成,只好随父亲和哥哥入宫。

    车轮慢悠悠滑过长街,下了车,她迟迟不肯入席,一圈又一圈在殿外转悠。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碎雪,宛宁冻得嘴唇发紫,缩在裘皮里瑟瑟发抖。

    便在此时,在她目光所及的甬道上,一辆轩车轧轧驶来,四马并辔而行,一看便知是长公子的座驾。片刻功夫,马车驶到跟前,扶苏在宫女的搀扶中走下车,提着衣角朝大殿上健步行来。

    宛宁一见那玉树临风的身影,目色泫然,立刻掉头自侧门扎入大殿。她屈身躲在门后,窥视着扶苏的一行一止。温眉,慈目,玉面,身长八尺,真真是一名泱泱君子。只可惜,玉人如斯,却不是属于她的。甚至很快就要属于别人了。

    扶苏拾级而上,一步步敲在宛宁心上。

    一侧提灯的青茗见她做贼似的跑开,茫然问扶苏:“公子,李家六小姐怎么像丢了魂似的?”

    扶苏也是满面疑惑:“我也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熬过最寒冷的一章~很快就是光明的春天(-皿-)

    ☆、击筑刺秦

    宛宁躲在门后,眼瞅着扶苏端然入座。她转了转手里的暖炉,今日是新春佳节,大殿里灯火通明,八角铜炉烘起暖融融的风,柔软的幔帐随风而起,有节奏地拂过地面。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殿内几乎座无虚席,皇帝迟迟不来,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地唠起家常。此次是宛宁第一次入宫,借着这机会,李斯打算好好给她理一理大臣之间的关系。

    赵家的女儿嫁了周家,郑家的儿子娶了王家的姑娘,刘家的侧夫人和张大人是亲兄妹……宛宁听得头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好一串复杂的政治联姻,原来大臣们全是一家人,难怪秦始皇称今天为新春家宴。

    最后入殿的两人是徐福和贺兰国师。算起来,宛宁有一年没见过国师了,这次重逢,国师更加意气风发,一看便知近来在陛下面前混得如鱼得水。

    徐福落座后,国师径走向李斯,双手递上一只四方锦盒。

    宛宁不解其意,目光在父亲和国师之间来回游走,最终还是落在父亲脸上。

    李斯坐在地上候得久了,一脸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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