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世无双_分节阅读 1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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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乏,仰面倚在蟠龙柱上闭目养神。国师双膝跪地,托起锦盒道:“陛下刚服过金丹,顿觉神清气爽,特命微臣给丞相也送一颗来。”

    李斯微微一怔,当着满朝文武和家眷的面,顿时觉得脸上有光。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锦盒,忽又想到金丹是陛下所赐,于是放低了姿态,垂首纳礼,再添上一句:“谢陛下恩赐。”

    宛宁想起后人解读炼丹之术,徐福等人所炼丹药的无非是将朱砂、香炉灰、硫磺、水银等物掺在一起。君王求药的目的都是长生不老,暂且不知是否真有人因为服药而获得永生,历朝历代中吃药吃死的倒是不乏其人。

    想到这里,她腹诽道,神棍,居然都忽悠到我爹头上来了!

    李斯煞有其事地收好锦盒,他视其如珍宝,仿佛吃一粒真能飘飘欲仙似的。

    宛宁不禁暗叹,所有向中老年人兜售保健品的无良奸商都该死,贺兰国师也不例外。

    她歪着嘴冷笑的模样被国师看个正着,她立即敛容,随后轻声挤出三个字:“马屁精。”

    穿过国师火辣辣的目光,扶苏和几位公主窃窃耳语,他春风满面,陪坐的公主们更是笑意盈盈。

    宛宁低下头,此时此刻,他们能笑什么?

    八成是向扶苏恭祝赐婚之喜呢。

    她的目光转向王将军一家,那一拨人反倒平悉如常。她兜兜转转,再次看回扶苏,难得他笑得这样开怀,男子要立业必先成家,荣霜不论家世还是自身都足以支撑起他成家立业的宏伟构想。

    或许,这便是人们口中的天造地设吧。

    至此,宛宁心里多少尝到点“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辛酸滋味。

    陛下的御驾来迟,宛宁随着众人叩拜、行礼、入座。

    宛宁匆匆瞥过一眼,不曾想,这位千古第一皇帝竟也是相貌堂堂。秦始皇身形凛凛,带着万夫难敌的威风。一双蜂准长目衬得面容英武,是典型西北大汉的长相。此前从未得见秦始皇真容,今天好不容易可以看个够了,她却没了那份闲情。

    耳畔响起沉闷的乐曲声。

    大臣们其乐融融,举杯共襄。

    奏乐的曲调忽然由沉静转向悲壮。大好的元日佳节,怎么有人奏悲曲破坏气氛?

    众人置杯停箸,默默看着大殿中央的奏乐人。

    只见那人瞳仁涣散,眼中无神,应该是一名盲人。

    细看,盲人乐工席地坐在殿中,一脸阴郁沉闷,宛若一座冰雕。他膝上横放着一把形似古筝的乐器,名叫筑1,筑头上共有十三根粗细不一的弦。乐工手执一杆竹尺,轻重有节地敲击着筑弦。

    苍凉的乐声从他手下逐律迸发,正契合了宛宁现在的心情。

    她放下筷子,托着腮静静听曲。

    始皇帝斜坐在御榻上,亦是听得入神,手中的茶盖一开一闭地契合着律动,他心神激荡,连连叫绝。

    盲人乐工正敲击得卖力,听到始皇帝的叫好声,他嘴角一扬,一双盲眼中竟然泛起绝然凶光,突然间手腕施力,将身前的筑大力抛上皇帝的王座。

    众皆哗然,大殿里乱作一团。

    宛宁慢悠悠回过神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刺客?

    果然,马上有尖细的声音高喊着:“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箭在弦上,殿外的侍卫冲入大殿,领头的那位身手奇快,筑在距始皇不到一丈的位置被剑刃弹飞,掉转了头飞进座席里。

    这一局转换得蹊跷,席上人心惶惶。

    宛宁怦然心惊,因为筑并未停滞,而是直勾勾朝着她的位置劈头砸来,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一声之后,紧接着,是她吊足了嗓子的“啊——”

    筑不偏不倚砸中了她额头,这一击命中了实处。经历了片刻的空白和天旋地转之后,她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实话说,她倒是很希望这一击砸得再猛一点儿,说不准还能带她回现代。不过,理想往往和现实背道而驰。

    宛宁皱皱眉,腥甜的气味飘进鼻子,头上有温暖的液体顺着额角蜿蜒而下,像有小虫子缓缓爬过。

    慌乱中,李斯、李桓等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扶起来,连连问道:“宛宁,怎么样?怎么样?”

    不知是倚在哥哥还是父亲的怀里,宛宁不自觉抹一把额头,指尖上沾满了浓稠的红色液体,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李斯惊出了层层冷汗,抱着女儿几乎要哭。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座上,始皇帝惊魂甫定,眼睛却疏冷而雪亮,劈手摔碎茶盅,指着刺客大骂。

    此时,四名侍卫压着刺客跪在在四海归一殿的正中,虽然刺客双手被擒,但是那直挺挺的脊梁透着一股凛然无畏的气魄。

    天子盛怒最是慑人。

    始皇帝在气愤之余,更多的是不安。

    他是拥有无尚荣光的皇帝,一个击筑的瞎子竟妄图对他行刺。

    李家父子二人揽着昏厥过去的宛宁,胸前惴惴,陛下仍在怒斥刺客。李桓忍耐不住,越礼去传太医。

    送走了被误伤的宛宁,再处理完刺客,家宴逐渐恢复了正常气氛。

    陛下脸上再也没了笑模样,乐官调了几十名舞姬来殿前献舞。舞姬扭动着杨柳腰肢,始皇帝却没有这个心情了。

    更没心情的是李斯和李桓,宛宁被太医抬走,昏迷未醒。他们身为朝臣,去内宫行走不便,父子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李斯病急乱投医,见着扶苏过来敬酒,反手捉住他袖角。“求公子去看看宛宁伤势如何!”

    扶苏毫不犹豫地放下酒杯,想起宛宁的伤势,他也是担心不已。此间喧声隆隆,倒不如去找她躲一躲清净。

    “先请丞相宽一宽心,我这就去。”

    内宫中,宛宁昏迷了半晌,从朦胧中醒来,太医见她失血少、醒得快,便道:“姑娘伤的不重,昏迷是由惊悸所致。”

    她吐吐舌头,刚才的晕厥,三成是因伤所致,七成是因为没出息被吓的。

    太医再次仔细检查之后,用一块干净帕子包上雪,让她镇在额头上。

    宛宁心里暗叹倒霉,两年来头一次进宫,脸上就挂了彩。

    她额头凉的发懵,晕乎乎问:“太医,该不会落疤吧?”

    太医一边收拾药盒,一边耐心说道:“只要姑娘治愈遵照医嘱,调养得当,绝不会落疤。”

    扶苏推门而入,想起方才刺客的行径,背后早已出了一身冷汗,他强装镇定,一见篓子里那团染血的手巾,神经又是一紧。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内里?”

    对于扶苏的突然闯入,宛宁十分惊讶。比起自己脑袋上的血窟窿,她更关心的是那位刺客。“他们把刺客怎么样了?凌迟处死还是五马分尸?”

    扶苏在她身边捡了个位置坐下来,见伤口不再渗血才放了心。“他暂时被关押起来了。幸好你命大,刺客在筑里头灌了足量的铅,若是被击中命门可就麻烦了。”

    扶苏想伸手揭开她额上的帕子,仔细探查一下伤情。谁知宛宁倏忽躲闪开。

    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公子都是要娶妻的人了,再这样和别家姑娘暧昧不清,当心未来的准夫人生气。”

    扶苏的手尴尬停在半空,喉结上下一动,“你听谁说我要娶妻?”

    宛宁语气淡然:“扶苏公子要娶王将军的女儿,人尽皆知。”

    扶苏满脸无辜,只好解释道:“自打三年前,时隔半月就有我要娶妻的谣言传出来,照这样传下去,咸阳城的姑娘岂不是要被我娶遍了?”

    “你说的当真?”问得这样急迫,她的心迹已然暴露无遗。

    这句话说得真是直白过头了,宛宁却以为隐晦的很。

    扶苏想再说点什么,看有御医在侧听着,犹豫片刻,最终把话咽了回去。“骗你无用,我何必说谎。”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了,宛宁重新恢复了精神,几个月来的庸人自扰几乎把她折磨得透不过气来。

    既然没有赐婚这一说,那么她和荣霜还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甚至……不用竞争。

    失而复得,她即刻眉开眼笑。

    扶苏见她无恙,想着是时候回去转告给李斯了。

    “你先在这儿歇着,等家宴散了,赵中车会打发车马接你回府去。”

    他推门欲出,门外卷起一阵夹带着梅香的风,他恍然想起去年在相府的梅树下,他和宛宁在雪中执伞而行,那日的雪比今天更大,梅花比今天更香。

    宛宁捂着额头,朝他走近几步。“干嘛开着门,冷死了。”

    扶苏利落转身,取了个手炉塞进她怀里,趁机附耳道:“家宴结束的时候,你缓些离开,我有话要说与你。”

    宛宁来不及回话,扶苏已经匆匆往回赶。

    有话要说……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是又要送我伤药?还是嘱咐我以后要当心刺客?

    作者有话要说:  1筑:战国时很流行的一种击弦乐器,形似筝。演奏时,左手按弦的一端,右手执竹尺击弦发音。

    本章故事取自高渐离刺秦王的故事。原文是:“高渐离铅置筑内,扑击秦王末中被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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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啥,明天见~~~~~~~~

    ☆、柳暗花明

    太医离开后,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两名临时调来伺候的宫女,宛宁一会儿去这儿瞧瞧,一会儿到那儿看看,觉着宫里的一切都新鲜。

    宫女站在墙角里碎语:“丞相千金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在这间不知名的宫殿内里里外外转了三圈,该看的东西看够了,宛宁觉着还是酒席上有意思。

    奈何自己太不争气,总是在关键时刻触霉头。她八成是跟秦朝八字不合,命里犯冲,所以一但遇上事就状况不断。

    天色漆黑,已经到了该掌灯的时辰,四海归一殿里的家宴还没散,宛宁不敢到处乱跑,抱膝坐在软榻上出神。

    榻上铺着柔软顺滑的灰熊皮,两头各摆着一只攒花厚枕,一旁香炉里熏着的金丝细炭升起袅袅轻烟,她等得不耐烦了,眼皮上像挂了铅,渐渐犯起困来。

    不过,一想到扶苏方才话中有话的样子,她再也睡不着了。

    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宛宁一指拨弄着香灰,满脑子问号。

    四海归一殿里暖饷融融,李斯和李桓食不下咽,只顾巴望着殿门着等扶苏回来。

    扶苏才前脚刚他进来,二人连忙扑上去相迎,直到听扶苏细说了情况,悬着的一颗心才得以放下。

    李桓是个心细的人,对周遭的一切都体察入微。他立在父亲身后不发话,却从扶苏脸上读出一丝还未消散的暧昧。

    大殿的至高处,始皇帝还在为刺客的事气得七窍生烟。

    过了这么多年的元日,就数今年最不顺心。

    赵高在旁布菜侍酒,看始皇帝食欲恹恹,伸手夹了一块酸辣口味的肉片给皇帝开胃。

    伴驾多年,皇帝的胃口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果然,这一筷子夹得很奏效,始皇帝胃口大开,终于渐渐平息了怒气。

    此时,扶苏也吃不下饭。

    所有的人都在笑,他心里却惴惴难安。

    赵高看着他,把一盏甜酒推到他面前:“恭喜扶苏公子。”

    扶苏冷心冷肺地推开面前的酒:“谢赵大人好意,我今日不胜酒力。”

    酒菜这样香甜醉人,他记挂着内宫深处正在养伤的那个人,为一会儿表露心迹准备着措辞。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和直觉,从无数的细枝末节来看,丞相家那位有点小笨却心智淳朴的千金,绝对有和他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他也说不清是从何时开始的,总之不是始于初见,也不是最近才有。

    二百七十道御菜上毕,十八位皇子纷纷向始皇帝进贺新春。

    由幼子胡亥打头,胡亥这几日从老师赵高那儿学来不少吉祥话,一开口就逗得父皇哈哈大笑,经他几句小大人儿似的贺词,始皇帝把乐工行刺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赵高看在眼里,不禁浮上得意的神色。

    长子扶苏作尾,能用的好词佳句都被弟弟们用尽了,他索性最朴实地奉上一句:“儿臣恭祝父皇万寿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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