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世无双_分节阅读 3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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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超过疼爱别人啊……至于公子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听过之后,宛宁不知为何,心里像缺了十分要紧的一块,空落落的痛。

    在她心上,扶苏已经是一处熨不平的皱褶了,她不想把仅有的亲情也折进去,给自己平添两道沟壑。

    宛宁的脸色突然黯淡下去,目视前方,愧疚的说:“父亲还没见过有期吧,等再过几日,抱去给他瞧瞧吧。有期的父亲不在身旁,总不能再缺了外祖父。”

    云意立即点头称是。

    说着已经到了宫车前,有宫女率先卷起了帘子,宛宁踩着木墩子上车,刚欲入门抱一抱孩子,又来了个请旨的小丫鬟。

    她以为是李家派来的人,正要问一问父亲的情况,听那丫鬟说:“夫人,我家大人在车中摆下了万山,请夫人前去一聚。”

    云意代为发问:“哪位大人?”

    丫鬟脆生生答道:“上卿大人蒙毅!”

    纵使宛宁对前朝知之甚少,也知道蒙毅是蒙恬的弟弟,想到蒙恬,她心头一热,亲切回道:“快去回禀蒙上卿,我这就去。”

    蒙毅所在之处,在车队的前列。车身两侧各有一大扇乌金木窗,车内十分豁畅敞亮。

    他一身青绫长衣,负手立在车头,头顶的乌青纱冠足有三尺长,黑色的兜帽牢牢系在下巴上,勾勒出流畅而清俊的脸型。

    蒙毅目如明炬,虽然担任着文官职位,身上却生来携带浓重的武者硬气。一刚一柔的气质在他身上交错杂揉,让人感觉不出半点矛盾。

    宛宁一见便知那是蒙毅。因为,唯有他才配出身于那样世代荣耀的家族,也只有他才会拥有一位名垂千古的兄长蒙恬。

    蒙毅亦是一眼认出了宛宁。两人尚隔着一段距离,他便扬声问:“是扶苏公子的夫人吧?”

    宛宁轻轻点头,上前与他对目而立,脱口而出的头一句话竟是:“蒙上卿,令兄家书中可有扶苏的消息?”

    她语意哀凉,扶苏离家之后音信全无。身为妻子,她不忍破坏他那点儿固执地自尊,只能拐着弯从别人口中探听一二。

    蒙毅只是寻常神情,并没有感到意外:“夫人不必担心。兄长时常传来家书,说上郡一切都好,扶苏公子励精图治,自从出任监军以来,越发果敢、沉稳,一发连弩能射杀七只野兔,才短短一年有余,军中已经无人能敌了。”

    她激动到了极处,絮絮叨叨的重复着:“那就好,那就好。”

    待她静了一静,蒙毅笑言道:“今日请夫人来的,并非下官,而是另有其人。”

    “谁?”

    “夫人一见便知。”蒙毅不答,而是半转过身子去,合掌轻拍两下。

    清脆的击掌声刚刚落下,一位青年美妇从帘后款步走来,笑靥嫣然。

    作者有话要说:

    ☆、此情可待

    宛宁乍一看,觉着那美妇人有些眼生,待细看五官,她才恍然明白过来:“王姑娘?荣霜?”

    高挑的身材,英气十足的眉目,不是她当年的“情敌”荣霜还能是谁?

    蒙毅笑着摇摇头,纠正道:“如今不是王姑娘,是蒙夫人了。”

    荣霜娇俏一笑,牙尖嘴利的本事丝毫不减:“扶苏扶苏,我隔着帘子就听见满耳朵的扶苏。难道你怕别人不知道你夫君是扶苏?”

    宛宁则是一笑泯恩仇:“当年撒泼打架从你手里抢来的夫君,我当然倍加珍视了。”

    一别经年,荣霜已经成为蒙毅的正房妻子。蒙毅官至上卿,身披祖上六代的荣饷,近年来大有赶超哥哥蒙恬的趋势。

    荣霜跟在蒙毅身后,头上绾着奔云髻,紫玉珠钗随着暖风吹过而悉悉微响,露着一截莲白色的后颈,笑容温婉大方。

    女人最美好的事不过是嫁得如意郎君,在尘世中甘做一名烟火人妻,每日从灶头忙到炕头。据说荣霜婚后便是如此,她烧得一手好菜,蒙毅极为贪嘴,不爱宫中的珍馐,也不爱山间的野味,唯独对家中的小菜偏爱有加。

    说话的功夫,由荣霜亲手所制的牛乳莲子羹已经煮沸上桌了,侍女出车门传唤,荣霜一手挽着蒙毅,一手招呼宛宁,三人钻进车内。

    宛宁尝一口莲子羹,味道不过如此,远不及传言中所说的那般美味。

    但看蒙毅脸上暖笑不止,眼神满怀爱意。“霜儿的手艺是一等的好,夫人多吃些,我可不客气了。”

    宛宁见状,也佯装美味的多吃了几口,边吃边说:“蒙大人能娶到荣霜,真是有福气。”

    她心头有百般滋味,有福的哪里是蒙毅,分明是荣霜。

    荣霜年少时对扶苏倾心,无非是痴迷于他那份与生俱来的温文气质,蒙毅比扶苏虚长两岁,出身官僚世家,自然也少不了绰约风姿。

    她和扶苏失之交臂,却能嫁于蒙毅,受他千百倍的爱护,这当然是福气了。

    不知何时,饭桌上的话题再次转向扶苏。

    荣霜爽利的说:“当年和你那一架打的真是值!你晕倒在地后,所有人都去安抚你了。唯独蒙毅跑来对我问前问后。也是从那时起,我才懵懂的发现,扶苏在意的只有你,蒙毅却只惦记我。”

    关于荣霜早年间中意扶苏的事,蒙毅也是知道的,不过他根本不放在心上。说话间,他伸手理一理荣霜的额发,柔声说:“惭愧说一句,我与扶苏公子自小相识,却是处处低他一截,别的不如也就罢了,但是荣霜这件事若是输了,我蒙毅绝对不服。”

    他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几时开始的,情深到哪种地步,宛宁一概不知,就如同她不知道扶苏为什么钟情自己一样。

    世上的情爱说到底不过如此,道不明,说不清,又总有几分欲说还休的余味。

    蒙毅浅酌一口,又道:“不提旧事了,我们只论当今。”

    当今,他紧握着荣霜的手,他们拥有的不仅是当今,还有无尽的将来。

    然而,她和扶苏呢?

    出行前,陛下曾应允过了,巡游回来就会召扶苏回京。心事一波一波如潮水般拍打上来,宛宁笑中带泪,双手举起酒樽:“那么,我和扶苏不论当今,只论将来。”

    她旋即饮下杯中的酒,眼前仿佛烟花短暂,她所期待的是绵长的将来。

    蒙毅微微扬起嘴角,颇有几分赞赏:“家兄信中曾说,公子时常谈及夫人。不论军务如何繁忙、气候如何苦寒,只要提到夫人,公子一定是笑着的。”

    宛宁听了,不觉露出一丝掩不住的微笑:“扶苏素来就喜欢笑,笑容和煦而浅淡,叫人看过后念念不忘。”

    她说的入神,似是忘了一旁有人,侍饭的丫鬟们掩嘴偷笑,荣霜也嗤笑着说:“哟,这话怎么听得我酸溜溜、麻酥酥的?”

    蒙毅笑容舒展:“霜儿,记好了,这句一定要添到给兄长的回信里。到时候别忘了问一问兄长,扶苏公子听了是什么反应。”

    宛宁立刻涨红了脸,细密的红丝顺着脖颈均匀爬上来,犹如月下老人手中的红线,密密匝匝缠满了她的脸颊。

    ***

    边关之郡的军营里,一老一少两名将帅身披铠甲,昂首立在军鼓前,正在居高临下的训兵。

    其中稍年长的正是大将军蒙恬,他一双炬目递向扶苏,两片薄唇微启,发出震慑山河的嗓音:“近来军中士气涣散,是不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难道你们忘了,与我们一墙之隔的就是坐拥数十万铁骑的匈奴!今天,让公子告诉你们,什么是真正的蒙家军!”

    扶苏走向陈列着各式兵器的木枷,取来一支长矛,矛尾震地一戳。只听沙土地一声钝响,气浪像涟漪一般卷着尘土扩散开来。

    打头阵的军士们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

    扶苏长眉向眉心一凝,胜似两把倾斜刺入鬓发的长剑,手心的力道一转,腕间如蛟龙过江,只见长矛擦的锃亮的矛头凛凛逼向四面八方。他身形极快,身上的鱼鳞银甲哗哗而响,甲片随着关节的张合翕动,瞬间已是使出了三十六路自创的矛法。

    蒙恬命令七名军士上前斗武。

    七人各自手执着长枪短棍,犹豫了半晌还是不敢上前,直到扶苏挑眉示意,他们才勉强凑上去几步。一个稍激灵些的小兵握了握手中的长戟,直刺扶苏脚踝,谁知他身法虽然灵动,下盘却扎的极稳,不仅没被刺倒,反将长戟缴了过来。

    不得已,七人没一人能够近身,只好陆续投降。

    扶苏见势立刻收了招,军营中传来震山欲摧的鸣掌声。

    蒙恬欣然微笑,颔首道:“若是使不出公子十成九的功力,就切勿懈怠,加紧练习!”

    这样的场景在军中每半月就会上演一次。蒙恬如此做,用心有二,一是稳定军心,二是做给始皇帝看。

    事实证明蒙恬的决做法正确,始皇帝得知扶苏在短短一年之内已有这般成效,更加确认了大秦江山的后继。不然,他不会在宛宁面前松口,不会决意巡游后召扶苏归来。

    扶苏回到营帐中,脱去铠甲。青茗见他一身仍然残留着杀伐决断的英气,问道:“公子今日又去练兵场了?”

    扶苏换上最爱的白衣,敛裾坐在绒毯上,周身又恢复了惊才风逸的气质。他蓦然低头,掸一掸衣襟,细微的尘土随指尖飞起,落入细绒中。“才浣过的衣服,怎么又脏了?”

    青茗在他袖口的兰花上摸了一下,指肚感觉到挺括而剌手,答道:“公子又穿这件银线绣兰花的,你说过不让奴婢拿去洗这件的。按时节,该穿那件棉线绣紫藤的了。”

    扶苏仔细在袖口辨认一阵,尴尬笑道:“这几日太忙,我哪有心留意衣物。”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青茗手里举着火折子,一盏一盏点亮帐中的灯烛。扶苏起身卷起帐帘,望着夜空中多如牛毛的繁星。

    手起帘卷之间,他不经意嗅到袖口的残香,那是久别了的气味。

    是祈年宫的味道,更是家的味道。

    这件衣服跟随他有些年头了,上头混杂了祈年宫常用的香料味,也沾染了宛宁的体香,扶苏留恋这香气,舍不得让青茗拿去洗,只在思乡情切的时候拿出来穿一穿,闻香思故里。

    只是,他向来不敢穿得太久,怕一不小心味道散尽了。

    帘外月色动人,撩拨着扶苏久久未曾驿动的心。今日错拿旧衣,似乎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指引。

    他立在窗前,仿佛一茎中通外直的青莲。想起彼时红帐春宵、庭院重重,趁着心头情意正浓,沉声吩咐道:“青茗,拿一方新的锦帛和笔来。”

    青茗有些诧异,停下了手上收叠衣物的动作,意外之中也带着点明白。“公子是要习字,还是写家书?”

    扶苏道:“你研墨,我执笔。夫人不是夸过你研的墨好吗?”

    烛灯的火苗映在青茗眼中,有喜悦的火焰灼灼燃烧,她撂下衣物,高兴的说:“哎!公子等着,奴婢这就去拿!”

    青茗研墨的手艺的确好,她擎着一只袖子,右手在砚中规则打圈。墨锭徐徐化开,扶苏让笔尖蘸足了墨汁,软软落笔在锦帛上,墨迹匀而不胶、香而不涩,笔尾拖曳处也无半点洇染。

    写到一半,扶苏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回头去看,是蒙恬将军进来了。

    扶苏匆匆收卷了锦帛,正色唤道:“蒙将军。”

    蒙恬看向扶苏手中,不经意瞄到了书信开头的四个大字,却看见是“自卿别后”。他笑道:“公子想家了?”

    扶苏眼神恍惚,掩盖不住嘴角的笑意,却是只笑不答。

    蒙恬眼珠一转,机敏的说道:“此信若被赵高那厮看见,传到陛下耳朵里难免又生出事端来。说公子沉迷于男女之情,或者说公子监军不力。不如,就和末将的家书一同寄回去,正好蒙毅也在巡游队伍中,叫他私下交给夫人,以免落人口实,被奸佞小人利用。公子,你说可好?”

    扶苏深觉有理,同意道:“好,那就按将军说的办。”

    蒙恬将锦帛折了三折,塞入自家的信囊中。隔日交给最信任的信差,并且再三嘱咐,务必要将其亲手送到蒙毅手中。

    信差是蒙恬的心腹,多年来常替蒙恬送达机密文书,听蒙恬这样说,明白信中肯定藏着了不得的秘密,于是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向始皇巡游的队伍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锦书难托

    这晚,巡行的队伍进入了一片广袤的腹地。天色欲晚,整支皇家车队驻扎在一爿树林外。

    宛宁哄孩子入睡后,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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