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人,绝不该沦为疯兽耳死!”
“当初我为想让父母以后不用再捱穷捱下去,想让两老能安享晚年,不用再临老还要在市集与我一起卖武,才为了千多两银子,而甘心为你们监视聂锋,心想这也不算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但我从没想到,你们的目的竟如斯阴险,最后竟要我在聂锋的饮食中下那种‘三重天’的无味剧毒!你们可知道,你们这样做不但会毁了聂锋,更会毁了公子败要一战最强的平生之愿?”
十憐说至这里,两行珠泪,已狠狠划下她的粉脸,显见这数月以来,她一直为了自己当初之傻而内疚不堪。
三重天?好古怪的毒名!世上向来只有七重天,何以反而有毒唤作三重?而聂锋听至这里也是一愕,只因他也曾听过三重天到底是些什么剧毒。
三重天,源出四川炼毒世家“子血门”,是一种无色无臭无味的奇毒。
据闻这三重天之奇,能令中者完全不知自己中毒,而且也未必会毒发,但只要中者豁尽全身功力使出三招,便会即使毒发身亡归天,故才会名为“三重天”。
此时柳天飞又冷冷一笑,道:
“呵呵!即使三重天会毁了公子败要一战最强的平生之愿,那又如何?我们就是要破坏这场决战,就是要聂锋使不出应有的实力!”
“只要他服下三重天,在决战之时便绝不可能以全身功力出至第三招,那公子败便必胜无疑!”
十憐道:
“但你们这样做…,公子败即使必胜无疑,也再没有…任何意义……”
柳天飞道:“老门主和我,根本就不管那些什么胜利的真义,我们只在乎万胜门的常胜牌匾,能否再悬授下去!而为了万胜门的不败威名,少门主一意孤行的什么决战精神,早已并非我们考虑之事!”
“只是,我虽已早有安排,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你对那头人不像人的疯兽如斯情痴!我柳天飞实在太小视‘情’这个字,在女人心中的力量了!”
十憐正色道:
“对!我已决定撒手不干,更绝不会出卖聂锋,亦不会要你们的银子!这张银票,你还是收回吧!”
说着已从怀内取出一纸银票,扔回给柳天飞。
然而,柳天飞接过银票后,脸上反露出一丝诡异之色,狞笑道:“呵呵,顾十憐!你以为我柳天飞是谁?我是雄霸河东万胜门的大管家,岂会如斯轻信你会甘心为我们办事?更岂容你一个黄毛丫头出尔反尔,绕我大事?”
“就让我告诉你!纵然你如今要改变心意,亦已太迟了!”
柳天飞话中有话,十憐闻言,不由朝他一瞥。
“你可记得,当日你答应为我们监视聂锋,我曾敬你一杯热茶?那茶中其实早已暗中下了一样‘葬心’之毒,若然你在一月之后不得我解药,准会毒发而心死身死。难道为了聂锋,你连死也不怕?”
什…么?原来十憐早已…身中‘葬心’之毒?这下子,十憐当场呆住了!她忽然发觉,自己原来一直皆在柳天飞掌握之中,由她答应为他办事开始,已堕进了他的圈套。
十憐只觉浑身冷汗直冒,柳天飞见她如此,更无比残酷笑道:“怎么样?我知你生性善良,对父母亦极有孝心,当初才会答应为我监视聂锋,但你若不依我的话去办,一月后便毒发而死,届时侯,你年迈双亲看着自己异常孝顺的女儿芳华早逝,你以为两老会不会伤心欲绝?你真的忍心让两位老人家伤痛终老?”
是的!在十憐心中,一死以无足惧!只是若令年迈双亲晚年无依,更要在垂暮之年承受丧女之痛,她又于心何忍?
一时之间,万千思绪在十憐心中此起彼伏,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连在窥视中的聂锋,也感到她如今要面对的困境相当难堪,实在难以抉择。
而柳天飞此时已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丢给十憐:“顾十憐!这瓶正是三重天!你要否向聂锋下毒,一切由你自行决定!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作出明智抉择的!哈哈哈……”
宁笑声中,柳天飞已转身而去。
他狞笑,只因他极有信心,十憐一定逃不出他的掌心!
不错!此刻的十憐,心中确是异常混乱,她呆呆的看着手中拿小瓶三重天,另一只手亦不由自主地掀开那服她正在煎着的药茶……
那服药茶,其实是公子败叮嘱十憐所煎,好待聂锋熬过暝眩关口后给他服下,以令他更快回复元气,想不到,如今这服药茶,却可能会成为聂锋的催命符……
十憐的手在颤抖着,她缓缓提起那小瓶三重天,将它移近那服药茶,也不知她的心在想着什么,而一直窥视着的聂锋,此时掌心也不由自主的冒着冷汗,只因他也不知自己在十憐心中的地位如何,也不知她心中下了一个怎么样的决定……
良久良久,突听“仆”的一声,十憐终于拔出瓶口的栓子!
啊…?她为何要拔出瓶口栓子?难道她终于决定,要向聂锋的药下毒?
看至这里,聂锋终于不忍再看下去!他霍地一掠而起,纵出屋外而去!
缘于向来不畏天地、不惧神佛的他,实在没勇气知道十憐下一步将要干些什么。没勇气知道十憐将要下一个怎样的决定……
天际忽然下起滂沱大雨,就像在为两个本来可能终极一生的人,即将面对的残酷真相而落泪。
当十憐步至聂锋一直栖身的那个山洞之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只见如今的她,手上提着一个竹篮,竹篮之内,早载着她为聂锋所煎的培元药茶,正在渗出缕缕茶香,只不知,这碗药茶之内,可有下了柳天飞给她的三重天?
而乍见洞口已被破开,与及洞外树木竟被霜雪冰封的奇景,十憐的粉颊之上,更是骤现喜色,立时冲进洞内,无限欣喜的高呼道:“啊…?聂大哥,你的疯血…已被平伏了?你终于也…好过来了?”
没有回答!洞内完全没有回答!
十憐只觉洞内出奇地冰冷,冷得就像一个万载冰窖,她见自己的话没有回答,满以为聂锋在醒过来后,早已离洞而去,谁知……
瞧真一点,在洞内深处,正有一条人影背向洞口盘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聂锋!
“聂大哥,原来你在这里?你适才怎么对我的话混无回应?”
聂锋仍是出奇地绒默,十憐只觉有点异样,一时间也不知他为何变成如此,但心付他可能是刚刚平抑了疯血,需要一段时间适应,遂也不以为意,只是徐徐步前,欲察看他的情况。
岂料走不了多少步,一直沉默的聂锋戛地吐出一句话,道:“十憐……”
“你,是否为我带来了培元药?”
十憐一怔,不虞聂锋竟已知道她为他带来了培元药,唯心想竹篮内的药香正浓,以聂锋的惊世修为,嗅到千百步外的药味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她已身在洞内?十憐于是从竹篮内取出那碗药茶,道:“聂大哥,见你如今无恙,十憐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了,来来来!这碗正是我为你煎的培元药茶,喝下它于你有益!”
说着已将那碗药茶送至背坐着的聂锋身后。
讵料,聂锋却未有转身接过药茶的意思,更在此时,吐出一句奇怪的话:“是吗?这碗药茶,真的于我有益?抑或……”
“它,与你的生死攸关?”
乍闻“生死攸关”四字,十憐登时面无血色,她骇然问:“你…,你为何说这碗药茶…,与我…生死攸关?难道,你……”
“啊…?你…已知道这碗药茶背后的事了?”
“嗯。”聂锋点头,一面回过头来,一面徐徐道:“适才,我曾到你的小屋找你,你和那个万胜门主管的话,我,已全都听见!”
隆!十憐听罢,当场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原地一动不动!她万料不到,聂锋居然意外地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她过去数月来的卑鄙,一时间只感到无地自容!
而此刻回过头来的聂锋,兽面虽已不复再,唯他满是伤痛的眼睛,却直视十憐,像在期望她能亲口给他一个答案,像要亲耳听她承认一切,他才彻底死心……
十憐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明白已是不得不将一切说清楚的时候,她轻叹一声,道:“对…不起,聂大哥…,既然你已…听见柳天飞的话,我想…,十憐亦再…没什么可以值得隐瞒下去……”
“不错!我当初确是受其所托,负责监视你的一切,但我如今…已明白,柳天飞的阴谋原来是如斯阴险…,可惜…,已经太迟了……”
“已经太迟?你是说,你在来此之前,早已依柳天飞的指示,在这碗药茶中下了三重天的奇毒?”
十憐一愣,没料到他问得如此直接,如此单刀直入,她深深垂首,无限惭愧地道:“聂大哥…,难道…,你对我…并没有信心?你认为我真的会……?”
一直低沉冰冷的聂锋,此际终于发出一声异常寂寥的长叹,道:“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已愈来愈不了解‘人心’了……”
“你背负的担子是那样的多,你若因体内‘葬心’剧毒而死,你年迈双亲定必伤心得死去活来,若你真的为了不欲双亲老来断腿,而最终在这碗药茶中下毒,也是情有可原,我…并不怪你……”
聂锋这番体恤之言,当场令十憐泪如雨下,她哽咽地道:“聂大哥…,谢谢你知道一切以后,对十憐…仍如此体谅,可惜…,如今十憐亦无法证明,这碗药茶之中…,到底有否下了…三重天?只因三重天根本无色无嗅无味,也未必一定毒发,只有你在全力行功之时,才会…生效……”
不错!如今十憐身上,并没携带适才盛着三重天的那个瓶子,故根本瓶内是否仍保存着三重天未用,也是无从知道!故谁都无法肯定,眼前的那碗药茶,是否已下了毒?
谁都无法肯定,眼前的十憐,会否在来此之前,终于决定为父母设想,早已在药茶中下了三重天?
即使她自己不怕死,只怕双亲此后孤苦无依……
十憐的心,始终还是如一个谜,一个情谜!
然而,为了解开这个不解的情谜,为了知道自己在十憐心中的真正地位,此刻的聂锋,心中忽地下了一个决定!
他突然右掌挺出,猛地扭向十憐!
啊…?聂锋为何霍地向十憐动手?他究竟要干什么?
他,到底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雪饮神锋 第十二章 不战也罢
一碗药茶,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碗药茶,重不过半斤,多不过八两,然而……
此刻这碗药茶,在聂锋和十憐心中,却如万斤之重!
十憐万料不到,聂锋会突然向自己动手,唯其出手的目的,却并非对付她。
他竟然一把夺过竹篮中的药茶,骨碌一声,赫已将茶一饮而尽!
变生肘腋!十憐当场看的目定口呆,更不懂得制止聂锋,良久良久,她方才懂得说话:“聂…大哥…,你……”
“你…既然不知道…我有否在茶中…下了三重天,何以…还抢着将茶…一干而尽?你…到底要干…什么?”
“因为……”将药茶喝尽得聂锋,一双眼睛,此际一瞄十憐,一字一字的回答。
“既然我无法知道你有否下毒,以身试药,已是我唯一能够知道茶中有毒与否的办法!”
不错!三重天既然无色无臭无味,那唯有喝下这碗药茶,看看自己会否中毒,已是唯一知茶中有否下毒的办法!
“但……”十憐又道;
“你为何…定要知道茶中有否三重天?你既已得悉柳天飞的阴谋,已不须…再以身试毒……”
“不!是有须要的!”聂锋忽地定定的凝视十憐,复再续说下去:“因为,我很想知道你的——心!”
很想知道…她的心?十憐闻言一愣,讷讷而道:“聂…大哥,你…你……”
聂锋却没有让她猜说下去,打断她的话道:
“十憐,也许事到如今,我心中一直有些说话,已不得不坦白告诉你。”
“其实,我今次能够决心重振雪饮神锋,非因吕亭儿愿与我重拾旧情……”
“当日自封洞内等死的我破洞而出,其实全因为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
“你!”
说了!想不到聂锋终于鼓起勇气,向十憐吐出一直憋在心中已久的话,十憐闻之陡地一呆!
聂锋却苦苦一笑:
“很讶异,是不是?就连当日我发觉,自己对你已日渐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也是同样讶异,可是我却不能再欺骗自己……”
“我,是为了不忍见你再为我受苦,不忍见你冷死饿死洞外,才会破洞出来,才会决心重振雪饮神锋!我,其实是为你而战!”
乍闻聂锋的心,一直呆然的十憐,此刻脸上竟尔泛起一丝惭愧欲绝的表情,两行珠泪,又再狠狠划下她的粉颊,她恻然道:“可惜…,纵然你原来是…为我而战,但我却…包藏祸心,像我扎样…一个女子,根本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
“你错了。”聂锋道:
“无论你过去干下什么错事,但我这条命,却是你不惜一命救我回来的,为要能知道你真正的心,我,早已将生死置诸度外!”
此言一出,聂锋霍地又再出手,噗噗迭声,竟接连封了十憐身上十数大穴,教她当场动弹不得,十憐一怔,问:“聂大哥…,你干…什么?”
“十憐,为要知道你的心,我已决定此去必会倾尽全身功力一战公子败,以试出自己是否早已中毒!我,决定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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