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屋子里的两个人赶车,匆匆地往外走,林香远只来得及和他两个点一点头。两人才出去,林香远就见孙大妈由路口那边走过来,见她走的慢慢的、稳稳的,林香远就知道她又是在带着她的小孙子散步了。
这时孙大妈已经走到拇指斋的窗口,林香远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口。和老太太打招呼。
“孙大妈,早。”林香远笑着对着老太太说,然后又对着碎步跟着老太太走着的两岁半的小孩子温声说,“孙达又来给你奶奶请安来了!”
“是,一早他爸爸就来了。”孙大妈也笑着说,边说边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孩子,脸上透出浓浓的幸福的神情。
“这会儿,大哥给您看着店呢?”
“嗯。”说着老太太将孙子抱起来,走到林香远开着的窗边,摆弄着孙达的小手,让他和林香远拉拉手,“来,孙达和阿香姑姑握握手,长大了好娶一个和阿香姑姑一样好性的媳妇。”
林香远笑了笑没有说话,轻轻地握着小孩子的手到他的小脸上不住地画着,引得小孩子开心地笑着,胖胖软软的身体在奶奶的怀里不住地扑腾着。
“我的乖孙子能耐大着呢。”孙大妈精神更好了,“再和姑姑握握手,叫姑姑,叫,姑——姑——”
“姑——姑——”孙达很稚嫩地叫着,叫完转身躲到奶奶的怀里哏哏地笑了起来。林香远也很开心。
“大妈,进来坐坐。”
“好。”孙大妈很爽快地答应着,抱着孙子去开门。林香远将外面的竹椅挪到柜台的前面,将里面的也向外挪了一点。这时孙大妈已经领着孙子进来了。
“孙达长得可真快,上次看见他的时候还不会坐呢。”
“可不是,这孩子就是长得猛。”孙大妈说着又慈爱地看着孙子,眼中的温热让人感动,仿佛这个肉团一样的孩子真的就是她的眼珠儿。
“人家都说隔辈子人的感情深的让人莫名其妙,真是一点也没错。我妈看林策时也和您看孙达一样,眼睛里的笑都能喷出来。”
“咳,我们都活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就是个儿孙么。仔细想一想,这一辈子为的是什么,图的是什么,不也就是这么个宝贝疙瘩么。”孙大妈不无感慨地说,“你妈虽说现在这样,可也挺让我羡慕的。你哥是没了,可是丁雅可却是天上地下都找不到的,你们家林策也是一个难得懂事得孩子,而你的孝顺就更不用说了。我儿子媳妇倒是全呵,可我哪享到你妈妈那样的福了。”说着孙大妈有些黯然。
林香远连忙陪笑说,“大妈,您是老人家,经历得多,我们年轻人不懂事的时候您老还得多担待。就像我们小的时候,淘气惹大人生气,还不都把你们恨得想咬我们几口,可是到后来还不是心疼得了不得?其实不论多大年纪,爹妈就是爹妈,儿女也还是儿女。以前我们淘气完了就和你们亲近,现在也一样。哥哥嫂子现在不是就和您老人家挺亲近的嘛。”
“她,你不知道,她爹爹前一个月过世了。她嫂子对她妈妈那叫一个凶。现在她妈妈还在他们家住着呢,一来她有些良心发现,二来也是在你哥哥面前有些气短。”孙大妈很精明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怎么说都是好事。您也得大人大量。”林香远笑着劝解着,一边又开始将孙达接过来抱在怀里逗弄。孙达并不怕生,很开心地和林香远嘻嘻哈哈地笑着叫着。
“这孩子闯愣,我以前不也是几个月才能见他一次么,可他就是不和我生疏。”
“这就是骨血,他身上也流着您老人家的血呢。”林香远乘机进一步劝着,“要不怎么说折了骨头连着筋呢?到什么时候你能舍了你孙子?要我说,您老人家也别再要这个劲了。我看我哥哥夹在中间也够为难的。嫂子的脾气是不好了点,可您老人家也有错的地方。我们小的候,你对我们就和气,但对你家的哥哥姐姐就严刻的厉害。当初我们还奇怪怎么你对自己的孩子还不如对别人的孩子好呢。时间久了才知道,那其实也是疼孩子的一种方式。——可有一样,哥哥姐姐是你养大的,知道你的脾气,嫂子就不一样了。对你的这种疼爱,一开始一定不习惯。现在,我看嫂子已经不错了,您老人家也该捐弃前嫌了不是?”林香远一边把着孙达的小手作戏一边说,“以前常听你们老人儿讲‘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满天飞’你们憋着这么大的气儿,憋了这么久,怎样了,还不是‘团团转’,一块伤神,一块填堵?其实家里的事儿要较真儿,那就大家填堵;如果能退一步的话,就海阔天空,皆大欢喜了。一家人哪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些有深仇大恨的遇到机缘还能化解呢,何况是至亲骨肉?其实这些道理,您比我懂得多,只是当局者迷。”
孙大妈听得很用心,眼睛一直没有动,似在思量着林香远的话,过了好一会,她抬头对着林香远释然地一笑,“阿香,大妈没白疼你。说实话大妈这心里憋屈了好久了。不是没想过,就是放不下这个脸来。——细想一想,可不就像你说得那样么?家里的事儿怎么较真儿?当年受了婆婆那么多气,到了,她没了,我还不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现在哪还有人给我气受?我何苦来不依不饶的呢?”
“您这么想就好了。”
“我今天生日,你哥哥来给我过生日,本来想全来,问我同不同意。结果我没同意。”
“我看您现在同意也不算晚。我这的电话是现成的,您老打完电话,咱们娘两个好聊天。要不您不也是有心事。”
“我——打?”
林香远笑着看着她,表情确实十分肯定。孙大妈站起来拨了电话。
“丹啊,是妈。那什么,下午你没事就过来吧。文涛不会做什么,孙达又淘气。你妈妈也过来,我们老姐俩好久没唠一唠了。——那有什么?我们姐两个认识多少年了,你让你妈接电话。——我说老妹子,你还外道了?我和刘丹一样也是娘两个,娘两个哪有那么多认真的,你和你闺女认真么?——这不就结了?——好好,这是邻居家的电话,我不好用太久,等见了面唠,我挂了,一定来!好好,我等着,——那好说——别太晚了——好好……” 孙大妈好容易才撂下了电话,转身便笑着对林香远说,“谁娶到你,谁有福气。” 老太太心情轻松了,称赞的话也更显轻松,更见真诚。
“那我可要挑个最有福气的。”说着林香远轻轻地笑了。
“一非走了一个月了吧?”
“嗯。”
“你们挺好的。我就愿意说实话,一非好,你更好。”孙大妈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说,“就是他家的两个老的别扭,不过看这段也好了。”
林香远只是笑着听,一边用心地逗弄着小孩子。孙大妈更像是自言自语,“沈家的房子好像卖了,前几天我看见一对老夫妇来看房子,七十几岁的样子,老头子高挑的个子,蛮有派头的,老太太保养的也好,皮肤白白嫩嫩的,微微的有点发福。两个人的头发都白得跟银丝儿似的。”
“我也是最近才听李阿姨说的,她们在‘潭西’的房子已经装好了,很快就搬过去了。”
“搬家,一非还回来么?”
“一非又开始忙了,他准备提前毕业呢。”
“要我说,以沈家的实力,这里的房子大可以留着,这的房价可是一年长似一年。——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以他们的实力,这点赚头应该是不会在意的。何况沈皓言和李敏都是在世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好太过张扬。”
林香远听了淡淡地一笑,觉得这话题和自己好遥远,其中的好些意思都是自己理不清的。孙大妈见林香远淡淡的,马上意识到林香远和沈家的关联,于是就转开了话题。
“你知道,要住过来的那家是干什么的么?”
“我没有问,李阿姨也没有说。”
“那天我和老太太唠了几句,她说话倒是很和气。看样子肚子里是有墨水的。她说她只和她老伴带着孙子住过来。她儿子不过来。买这房子一来是因为这的环境好,二来,这里离学校近。她孙子在五中念书呢。别的倒不知道了。”
“看来也能是个好邻居。”
“就是,别的不说。咱们这楼里的几户人家这些年都住的和和气气,和当年大院里差不多,如果这新来的也处的好,可真是造化。”
“就是,远亲不如近邻。”林香远在孙达的脸上不住地画着圈,“是不是孙达?我们的小邻居!”孙达又开心地伸着两个胳臂在空中拍腾起来,嘴里还不住地啊啊地说着什么。
“可就是一样,咱们这楼里的老人多了点。一楼住着一个我,二楼你妈,三楼这一下来了俩,四楼陈家的老太太,五楼的郑姥姥。”说着戏谑地数着,已笑得合不拢嘴了。
“那不更好了,没事时你们老人家在一块儿聊聊天,还可以摸把小牌。”
“就怕你们年轻人嫌我们闷。”
“凡事要好,需问三老。这么多老人在咱们这栋里,咱们这可不就成了智囊团了!”说着林香远也淡淡地笑了。
孙大妈的心情一直好,二人又唠了一会儿,孙达有些困了,开始“磨觉”,孙大妈只得抱着孙子走了。
林香远刚刚拿起书来要看,就听见门口的风铃响。是秦力由外面进来了。
“咱们林妹妹还对着书用劲呢!也忒用功了点,我怎么说也算是贫贱之交吧。怎么一和你家宝二爷订了婚就忘了我了?”秦力见了面总要调侃一番。林香远站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平和的笑容。
“你怎么有空过来?”林香远不大理会秦力的玩笑,平和而淡定地问着。
“我来这里是有两个目的。”秦力和林香远是多年的相知,彼此的性情早已熟悉,林香远不善玩笑,所以每次的玩笑都是她唱独角戏。但由于她是为数不多的能开林香远玩笑的人之一,所以即便是独角戏,她也乐得每次见面都唱一回。
“我就说,你一个把时间切成碎末来用的人,没有要紧的事,大白天是不会跑出来的。说说,是什么事儿?”
“我听说,沈一非家的房子要卖,我打算问问价格。”
“你来晚了,已经卖了。”林香远拉着她的手做到竹椅上,自己也在里面的一张上坐下了。
“这么快?他家的房子价钱可是蛮高的,怎么这么快就卖出去了?真是的,有福之人干什么都顺。”秦力坐下后仍旧有些吃惊,隐隐地还有些不平。“喏,这是笋,我朋友去南面进货时我特意托他给你带的。——这就是我来的第二个目的。——沈家的房子到底卖了多少钱,卖给谁了?”
“我没细问,昨天一非的妈妈和我说的,当时他们刚刚办完了手续。听孙大妈说,是一对老夫妇和他们的孙子住进来,那孩子在五中上学。”
“那个老太太嘴快,耳朵比嘴还快,应该没什么大出入。——哎,你这个沈家的准儿媳怎么还不如一个小脚老太太知道的多?我可告诉你,你在这么闷闷粗粗的不灵光,你家的沈一非可说不定跟人跑了。现在的男人可是要多花有多花,上次我说的那个花狐狸满脸的跑眉毛,可不是善类,何况现在‘野花’遍地,你可得小心点!”
“你这张嘴呀。整天的不闲着,吐到没有‘莲花’可吐的时候,连‘油盐酱醋’都能吐出来。这些年,我都被你弄得成了‘生拌菜’了!”林香远半是友爱半是无奈的说着。
“‘生拌菜’也轮不到我的头上,早晚也得便宜给沈一非那个贼小子!”
“你呀!”
“心疼了?”
“别胡说。”林香远笑着呵斥她。
“说正事,阿姨的精神还好?”
“嗯,挺正常了。”
“那个,徐大律师还常来电话?”秦力问的好像别有心机。
“他不打过来,我妈妈也得打过去。我一点办法也想不出。将近一个月了,一直给人家添麻烦,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林香远微微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有时候老人家挺难缠,即便是再好心、再好性的儿子也会给腻歪得受不了的。何况只是个外人?而且我们又帮不上人家什么忙。”
“我看哪,人家也未必就是真的想让你帮什么忙。”秦力盯着林香远的眼睛很用心地看了一会。林香远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清清澈澈,秦力讪讪地笑了笑,没有说下去,又换了一个话题,“那个徐迟什么样?”
“我也只是见了几次,谈不上印象,倒是他侄儿我更熟悉。那孩子是徐迟的爸爸妈妈待大的,应该受徐迟的影响多一些——挺不错的一个孩子,懂事儿,还不乏主见。”林香远淡而认真地谈着自己的想法。
“怎么说他这次也是帮了你的大忙,应该不是坏人。”
还不等林香远开口,李敏就有后面的门里进来了。林香远和秦力连忙站起来。
“呦,秦力也在!”
“也是刚来,李阿姨好啊?”
“好什么呀,忙得不行,还好这房子总算完事了。”
“阿姨坐下来谈吧。”林香远将自己得竹椅挪出来给李敏坐。李敏也就坐下了。
“什么时候搬呢?”秦力顺口问着。
“原来打算,过些天再说。可是一来新房主等着住进来,二来过几天我和老沈就都开始忙了,阿香也是个抽不出空的人,一非更别提。所以我和老沈就合计着今天下午找车就搬了。”
“呦,那你这是来找阿香的?”秦力笑着说,心里觉得挺舒服,因为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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