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知夜_分节阅读 3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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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了谢接过来。两个人边吃边聊些和菜饭相关的话题。徐迟不太懂得做菜,但吃过的多一些,很有些谈资;林香远虽然不如他见得多,但比他懂得做饭,也颇有些本钱,所以两个人的谈话也有十分的情趣。

    关于菜的话题告一段落之后,徐迟笑着说道:“以后咱们两个合伙开一个饭馆,一定很火,因为我们都好象是吃饭的行家!”说着笑了起来,林香远也笑了,“就是怕做出来的东西先被我们两个吃光了。”

    “伯母在舅舅家住了些日子了吧?是不是该想家了!”

    “还好,妈妈在舅舅家里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你不知道,我舅舅家很有些封建家族的味道的!”

    “看得出来!那种大家族的亲情是别处体会不到的。”

    “所以有时候我想,我大概也应该算是个幸运儿。我周围总有很多人在那里等着要帮我一把!”林香远对着徐迟淡淡的一笑,“还总能遇到些贵人!”

    “你说的贵人里有我吧!”徐迟迎上她的目光,笑着问。

    “你帮了我这么多忙都算不上贵人的话,恐怕就很难再有能算得上贵人的人了。”林香远澄澈的目光中透着真诚。

    “但我能看得出来,你并怎么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徐迟的声音也很真诚。

    “并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太习惯。”她顿了顿,想了一想才接着说,“有时也是因为没有接受那些好意的力气!你大概体会不到,其实接受别人的好意是需要些气力的!”

    “就像脾胃不好的人禁不起大鱼大肉一样,是么?”徐迟半开玩笑地说,“原来我还这么腻歪!”说着自己笑了。林香远忙笑着说,“怎么能说腻歪呢?你不知道越是脾胃不好的人就越是对鱼、肉有感情的么?”

    “也对哦。”徐迟收住了笑,“这么长时间,不觉得累?”他专注地看着她,真诚地问。

    “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有时,选择是在‘不好’和‘更不好’之间进行的!而我就是在‘累’个‘更累’之间选择了前者。最开始有些艰难,可是现在好多了。大概我的‘脾胃’不像以前那么坏了!”

    “那你就应该试着多吃些鱼肉,对身体也有好处的,不是么?”徐迟仍旧半开玩笑地说。

    “也许之前‘爱清淡’的习惯带了过来,还是不怎么习惯浓腻的。而且好像大都数女孩子都这样——天意如此,我这也是顺乎天意!”她依旧是淡淡的,平和的。

    “那么多等着伸手帮你的人,就没有对你这样的选择有点什么意见么?”

    “他们给我的最贴心的好意,就是他们更多地照顾了我的‘脾胃’,给我吃的更多是白粥和别的我能禁受的起的东西。所以我才说我是幸运的人呢!否则也不可能在我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见你这么一个贵人!”看似玩笑,但林香远说得十分的平静,平静中透着真诚。

    “说得我好像天使一样!”徐迟笑了笑,“有件事情大概是你没有注意到的,你有一种气质,让人没有办法不选择白粥来将养你的脾胃!”

    “就是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人吃肉也是浪费’的气质?”说着林香远对着徐迟轻轻一笑。徐迟仿佛闻到了一似淡淡的清香,那句“觉得你不该食人间烟火”已然到了嘴边,却又散开了。

    “说是气质,实际上也是一种感动,被你的纯良所感动。你知道,近些年真正纯良的已经少之又少了。所以遇到你的人都会给你感动的一塌糊涂,无可无不可的!”谈天的氛围很轻松,徐迟便半真诚半夸张的说着自己的感受。

    “我那里有那么好?你再这么夸我,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说的可能有些夸张,可是大都是实话。我第一次进你的店时就已经觉出了你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涵养和不失原则的和善。还记得那天的情景么?——你和气地和我说‘书店也是半个图书室’。别的书店当然也不排斥顾客看书,但他们的不排斥实质上就是一种容忍,也可一说是一种变相的‘功利心’,虽然是变了‘相’的,却更加明目张胆。而你不一样,在你那儿好像没有主客之别,大家都不过是看书的人。——让人觉得可亲近,再没有去区分这份关怀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心思了。——这是你最初打动我的地方。然后当我因为你对徐柏的影响而感谢你的时候,你又马上说你的初衷不如我想的那样‘纯粹’——你的原话,那时我几乎到了惊讶的地步——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我早习惯了那种‘言外之意’、‘别有用心’的人情交往,所以面对你的坦诚,我真的很感动。因为我也希望自己是个纯良的人,只是觉得做不到,或者是觉得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但你做的很好,即便不纯粹,也要比我能想象出的‘好’要好上许多。更妙的是你得那种略带傲气的矜持,当我不自觉地开了句你不喜欢的玩笑时,你便适可而止地晓我以颜色,分寸恰好,那其中无时不忘替人着想的温良的心思又让人为之心折。”

    林香远静静地听完,再淡淡地一笑,“你说的这些,在我,也一样只是一种境界,虽然我很努力,但我知道我还差的很远!”她的语气仍旧很平和,没有惊喜激动的兴奋,也没有自惭不如的不安。“其实我的这种想法本身也就是一种私心。因为我这么样只是单纯想心安。你不觉得其实‘心安’就是人生最大得奢望么?”

    “怎么说呢?”徐迟很专注地看着林香远,耐心地等着她说下去。

    “瞬息万变,事事关心!谁能真的做到‘于心无事,于事无心’?做不到这样,又怎能心安?所以想要安心,岂不就是妄想,妄想不就是最大的奢望么?这样的人怎么能算不贪心的呢?——有时想一想,做了坏事的人担心鬼叫门,他们不安心,而我则是为了不让鬼来叫门而尽量少作坏事,和那些作坏事的比起来,不过事五十步和百步之别,是连笑的资格都没有的,所以也根本不能算是好的,只能勉强说是不坏吧。一个勉强不坏的人还奢望心安,如果不是自欺欺人的话,不就是贪心么?”说完她笑了,淡淡的。

    “那些搞学问的人常说:越是知道的多,就越是知道不知道的多!所以说,也只有德行丰厚的人,才越是觉得自己不足,而只有这样的人才最是厚德载物的!”徐迟缓缓地说,温热的目光轻柔地流连在林香远的脸上。

    “你这么鼓励我,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曾经这么轻率地称赞一个人了。因为我其实是‘清高之下,其实难符’!”说完林香远有些调皮似的一笑。

    “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就好了。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总觉得自己像有多么坏似的。”徐迟也开玩笑似的说,“一想到你,我就暗暗地提醒自己,多做些好事儿!不然你就和好人差的太多,和坏人靠得太近了!”

    “这样说起来,我们两个差不多,都是那种为了不想有鬼叫门而尽量少做坏事的人!”说话时,林香远的笑很淡很淡,却是一种能沁到人心底的笑。

    “那就让我们共勉!”徐迟说着举起酒杯。林香远很捧场地举起杯子,两个人有模有样地喝了口桃汁。

    “其实,我们应该早一些像现在这样坐下来谈谈,不然说是朋友却又总觉得缺点什么似的!”说着徐迟想了想,“我想到了,我们缺的是名分。——我们虽然一直像朋友一样地相互费心地照料对方的心思,却没有朋友的名分!总是怪模怪样的审视自己,觉得有些尴尬!”徐迟细心而又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现在就好了,我们喝了这杯就有了名分了,以后像朋友一样来往,就名正言顺了!”说着徐迟轻松地笑了,笑得让人安心。

    “其实你才是厚德载物的!”林香远看着徐迟的笑脸,真诚地说,“急人之难,为而不持,功成而弗居!”

    “我并不是这样的,只是遇见你之后才这样的。这也是你度化的结果,如果讲因果的话,这应该是你的功德!”

    “佛经上说‘自度’!所以应该是你心中‘有’才能这样!”

    “嗯,或许是这样!人有善愿,天必佑之,虽然做得不够,但我也算是一心向善的,于是乎,就鬼使神差地让我跑到拇指斋去醍醐灌顶去了!”

    “其实那是老天对我的又一次眷顾!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我真不知道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林香远轻轻地说,飘忽的神色有些黯然。

    “老天就是高明,只要他愿意,他总能安排出一些绝妙的事情出来,绝妙得能让每个相关联的人都愿意真心诚意地感谢他。就像我们认识这件事情!”林香远觉得徐迟是在宽慰他,可是徐迟的眼神却又是这么平静自然,显得那么真心。那一刻,林香远心中一热,热得一颤,那是一种感动,而感动之后就是对自己的猜忌和狐疑的苛责和愧疚。

    “现在我越发不安了。你像林琰一样对我,但我一直没有像对林琰一样对你。——原谅我用林琰来比你!”林香远淡淡地笑了笑。

    “这是我的荣幸。——真心话。如果我对你真的能像林琰一样重要,那就是我的运气了。”徐迟笑着回答,很暖的笑。

    “有时我想,你应该比林琰还要重要。因为如果是林琰,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本当如此;但你就不同了,你是在我无可奈何、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雪中送炭的人!”林香远对着徐迟的眼睛真诚地说。

    “我就是那根救命的稻草!”徐迟微笑着开着玩笑。林香远也笑了,问道,“如果有根稻草救了你的命,之后你会怎么对那根稻草?”徐迟想了想才说倒,“或许会细心地藏起来,毕竟意义不一样了么,但稻草就是稻草,救了命他也还是稻草。”林香远听后沉思了片刻,才笑了笑,“可是我却不近人情地担心起稻草有没有病菌的问题了。所以我也理所应当地愧疚一下的!”

    “是应该愧疚一下。”徐迟开玩笑似的说,“但也不用愧疚得太认真。因为只有救你的时候我才不得已当了一回稻草,如果不是你而是别人,我大概就不是稻草而是个‘撒网的’了。你就是这样纯良的人,容不得我不用同样纯良的心对你。”

    “我哪里还够得上纯良呢?”林香远皱了下眉头,平和地笑了一下说,“我明知到没有办法回馈给你同等的东西,明知到不该怀疑你的心意,也明知到拒绝不起你的好心。但我一直用‘不要求的等待’来宽慰自己说:这是他自愿的;以‘遇事三思’为借口原谅自己小人之心;用‘你不抽身我也乐得得过且过’的心态,心安理得地昧下你的那些好心!——我一直都是挺自私的,却又一直自欺欺人地原谅着自己。”

    “你不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有很多好心的人,也不是一个很愿意为别人费心的人。大多数情况下,我为人费心的目的都只是‘知己知彼’,好使自己利于不败之地,而决不是为了体贴谁。——你是个例外,因为对你,我几乎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知道你心里所想的和你之后要做的。所以我对你的体贴根本不费什么事儿。或者说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的真纯和自然,是你应得的。至于你说的那些昧心的事情,其实恰恰说明了你的好处。要知道有些事只能‘论心’而不能‘论事’,而有些事却只能‘论事’而不能‘论心’。否则这个世上就找不到好事,更找不到好人了。”徐迟看着林香远温暖地笑着,“其实你能明白你自己,也让别人明白你自己,这又怎么算是‘昧’呢?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得已’和‘没奈何’,我们不能向生活要求更多,我们也同样不能向自己要求更多,不是么?你已经感化得我这样的一个不怎么好的人,都做出让你觉得有些惭愧的事情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这样说,我就更会对那些碍了我的 ‘纯良’的、不经意间的‘不够纯良’耿耿于怀了,而且那种‘珠玉在侧’的感觉也会更强烈!”林香远说着话,不由得轻松地笑了起来。

    “你说的‘珠玉’是我么?”

    “怎么,还要谦虚一下么?”林香远笑着问。

    “不,我只不过是想诚实一回!怎么,连个机会都不愿意给么?”徐迟很喜欢和林香远开这种雅致而冷静的玩笑。

    “诚实还需要别人给的机会么?只要自己愿意不久行了么?”

    “可是唯有有了足够的、在别人面前也同样诚实的勇气才算够诚实,才是真诚实,不是么?”

    “怎么讲呢?”

    “你也知道,有时候自己是暗自诚实了一回,可是一到了人前就找不到诚实下去的勇气了!——那样的诚实不过是伪诚实,所以只有经过人前检验过的诚实才算‘真诚实’!”

    “既是这样,谁还能有不让人上进的理由呢?现在你可以随意地‘诚实’了!”林香远笑着看了看徐迟那一脸很有些正经的表情。

    “珠子是温润的,玉石是坚实的。这些我都算不上。干我这行的是要有锋芒的,出手也得有些力度,讲究些准头的,而且还是‘拿人钱财,替人说话’的买卖。自然担不起珠玉之称。”

    “你才说我对自己要求得太多了,你转过头来就对自己求全责备了!”说罢林香远淡淡地一笑。

    “我这只不过是个引子,因为怕你禁不起那些我真正想‘诚实’出来的事情,所以先来个铺垫,就像烈酒前先来杯薄酒垫垫底儿一样!”

    “你把自己说成了这样还不算烈酒?我倒要真想见识一下你的这杯烈酒到底能烈到什么地方去!”林香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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