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知夜_分节阅读 3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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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挤到她们娘两个。

    丁雅带着林策上楼睡觉去了。将近九点钟,高一、高二的学生下晚课,拇指斋又变的热闹了。买的、看的闹哄哄的一屋子的人。林香远也忙着结帐。这些年拇指斋和五中的关系一直不错,她的好生意也是拖了五中学生的福。

    林香远正忙着,徐柏由外面进来了。现在他们成了邻居,每天徐柏放了学总会到拇指斋坐坐。有时谢诗阳也来,不难看出那是一个有些腼腆的女孩子,在家应该是个乖乖女。近段时间两个人好像出了些问题,林香远只是听说,她没有细问。

    徐柏坐在竹椅上默不作声,紧锁着眉头看着地面,好像装着一肚子的心事。

    “怎么,受了谁的气了?”林香远笑了笑问他,见他仍旧皱着眉头盯着地面不说话,也没有追问下去。结帐的人正在柜台前面等着,徐柏是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把心事说出来的。

    当林香远忙得差不多了,徐柏才抬起头来。

    “这批习题册买的不错。

    “是啊,明天还得进一些。”

    “不怕压住?”

    “当然怕,所以不能多进。现在比不得前两年了。前两年的教材不怎么变,今年压住的明年还可以买,现在不行了,这教材几乎一年一变,真的压住了就不好办了。”

    “干嘛还要冒险上呢?钱赚得差不多就得了呗。难道真的见利而不见害,铤而走险?”

    “嗯,也差不多,但我的私心挺简单的。如果能让你们都觉得:无论是什么时候,想买什么书,只要来拇指斋就都能买到,那么当有需要的时候,你们首先想到的就一定是拇指斋。——这也应该算是一种远一点的、有些隐性的利益,它也是需要一些牺牲的、需要冒一点险的,不是么?”

    徐柏听了,呵呵地笑了起来,“你总显得比别人多些人情味。尽管你比别人更痛快地承认自己也‘利字当头’,可是比那些整天喊着‘赔本、不挣钱’的人,总能多透出好些人情味。”

    “大概是因为我的运气好,‘生意经’念的比别人对路。”

    “你不觉得是自己做的好才这样的么?”

    “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事情,能做的也可做的,我就做了;不能做的或不可做的,我就没做,很自然的一点事儿,没有什么值得矜持炫耀的。”林香远平和淡定地说。

    “听你说的人生倒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徐柏苦笑着说。

    “一个人的人生不应该有简单和复杂的分别,就好像一个人走的路本没有远近之说一样。走路时,你可能会觉得别人走的路比你的近、比你的平坦,可实际上那人的路和你走的绝不是一条路。每个人走的路都是串起来的、他自己的脚印——变不了,乱不了,所以也没的比。人生也就和路一样,是自己的日子一个一个地串起来——就是那样的,也绝变不了、乱不了、比不了。”

    “你的这么多‘不了’加起来,我们不就应只剩下听天由命的份了么?”徐柏有些失望地问。

    “自己的路自己走,干嘛听别人的安排?”

    “你的人生哲学不是挺宿命的么?难道你的意思不是要走好上天给你安排好的路么?——你把我弄糊涂了。”

    “糊涂了么?大概是我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走自己的路,和别人无太多的干系。”林香远笑了笑,“人生的路,走了,就是走了,没有怨天尤人的余地,也没有怨天尤人的理由。人生没有那么多的说道——就是自己走出来的这个样儿。但走的到底是什么路,得看你是怎么走过来的,所以路随自己走,但需用心走,步步留神。”林香远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徐柏听起来却觉得这柔柔的话中藏着说不出得刚硬。他看着林香远,会心地笑了。

    “就这样!你想怎么地!你能怎么的!”徐柏笑着演绎着林香远的意思,十分的倔强的口气,有些无赖。

    “明白了?”

    “明白了,只有走过的才是人生。别人的路、自己想走而没能走的路都和你的人生没有关系,所以眼馋、后悔都是庸人自扰。要管好自己的人生,最好像林黛玉那样步步留心、时时在意,最好每一步都精密论证一下,来一个最优化选择。我的天啊,这累不累啊?”徐柏笑着抱怨,但心情明显的好了许多。

    “万事开头难,如果能把你说的最优化全然地渗透到行动中去,变成了自然的、无心的习惯,那样就不会累了。”林香远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耐心地说。

    “那得花多少时间才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徐柏绕有兴致地问,但显然他并不指望自己能达到,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孔老夫子说他自己:‘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就‘从心所欲,不踰矩’了。——他寄于人世七十三载,所以比起‘朝闻夕死’来,已经早得很了”

    “好啊,你做长辈的竟然拿古圣先贤开我的玩笑。”徐柏撇着嘴,笑着质问。

    “我在开玩笑么?我在教你‘齐身’之道,否则你怎么‘治国’、‘平天下’?”林香远仍旧说教似的开着玩笑。

    “那就赶问女先生,在我能‘从心所欲’之前,我怎样做才好呢?”徐柏对这个玩笑的兴致犹高。

    “这‘从心所欲’之前么,就是‘耳顺’——‘所闻不逆于耳’,可真要做到‘心与耳相从’、自发地、无心地‘耳顺’,孔老夫子也等到了六十岁才有此功德,虽说‘不胜古人不足以与古人并’但对你也太难了。所以你应该做的就是有心地强迫自己‘耳顺’,说的直白一些就是‘听话’、‘听说’。”

    “那我的个性怎么办?我还要不要自我了?这可是个崇尚个性、崇尚自我的年代!你让我作个人云亦云的应声虫?。”徐柏很不以为然的说。

    “怎么和应声虫等同起来了?‘听话’就等同于人云亦云,就会没了个性,没了自我了?不听话、离经叛道就有个性了么?”林香远带着淡淡的笑的脸,柔柔韧韧的声音使得每个字都深深的渗进了徐柏的心。“人们常把人生比成一棵树。如果有一棵树不肯开花结果又剃光了叶子,并且满身的挂满了鸡蛋,而且还是咸的,你会觉得这棵树有个性么?”

    “我像是棵挂满鸡蛋而且还是咸鸡蛋的树么?”徐柏笑着说。

    “无论如何我们都明白,那是‘笑话’而不是‘个性’。”林香远也笑了笑,“对于一棵树,它的个性应该是香色别致的花,口味绝妙的果,或者是别的一些能为树的本性所包容的东西。而你要听的就是‘经’、‘道’这些本性的东西。”

    “都是我离不开也叛不了的。”徐柏耸耸肩,自言自语地说。

    “它们非但不会损害你的个性和自我,反而能让你的个性和自我变得更地道。”

    “可是,不听话就是离经叛道么?你对我的意思,是不是也有点儿‘死盯住一点不放,完全不顾机其他’了?你的文章也做得很偏心眼儿啊!”徐柏有些不服气的笑着质问她。

    林香远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好像把文章做偏了,但还是要偏下去,不然就没法把徐柏的心思平衡过来。“那就要看这不听话的原动力是不是想成为一棵不结果子而挂满鸡蛋的树了!”

    “可是如果想都不敢想的话,那么树上就永远都结不出鸡蛋了来?或许像笑话一样,可是如果有一天真的长出了结满鸡蛋的树,不是也挺不错的么?”徐柏大有一种使命感,但还是绕进了圈子里。

    “的确,有很多曾经是笑话一样的想法后来都由空想变成了现实,但是那些想法在变成现实之前就已经不是空想了,它早已有了坚固厚实的根基。而那些至今还没有坚厚根基的想法,至今也只不过是空想,笑话一样的。结鸡蛋的树,或许会有的,但今天看来不过是个笑话。或许你想做个开拓的勇士,可是与其做一个为笑话而疲于奔命的勇士,不如做一个脚踏实地的实干家,毕竟看得见的、有望变成现实的希望多得是!”林香远笑着看着徐柏,轻轻地说。

    “看来我只能‘听说’、‘听话’,忍着磨破皮、流着血的疼痛,装着满肚子的‘盼着早些长出老茧’的心思,带着沉重的‘规矩’做人了。”徐柏认命似的,愁眉苦脸的自怨自艾了一番。

    “既来之,则安之。”林香远笑着递给他一杯水。徐柏喝了口水,仔细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由衷地说,“你其实挺有说服力的。”

    “并不是我有说服力,而是你本来就不想成为一棵长满鸡蛋的‘笑话树’。你可能不甘心就走那条‘春花秋实’的、了无声色的路,但要你满身的挂满咸鸡蛋,你是绝不会肯的。”林香远了然的笑着。

    “你说的没错。我想‘不一样’,但这‘不一样’应该是一种不一样的‘了不起’,而不是‘哗众取宠’、‘装疯卖傻’式的的标新立异。如果那样,不用别人,我自己就先讨厌自己了。可是,我所向往的那种‘不一样’又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就的,而且又实在觉得那些等着自己去听的‘经’、‘道’、‘规矩’,多得要命,沉得要命;自己那些不合‘经’、‘道’的地方,硬是套上‘经’、‘道’的规矩也挤得要命。有时候真想不顾一切地‘装疯卖傻’虎弄一回。”

    “可真的要‘装’时,又不甘心了,是么?”林香远温和地一笑。

    “是的。可是——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儿?”徐柏间发现林香远其实在劝自己,而自己也好像糊里糊涂的听从了她的劝告。“难道你知道了我的事儿?”

    “有所耳闻,但不是很清楚。”

    “那为什么不问?”

    “你要是想说,不用我问。”

    正说着话,高三的学生也下晚课了。徐柏笑了笑,“那我上去了。”

    “明天见。”林香远看着徐柏上楼,看着他一半成熟一半稚气的背影,不禁笑了。

    等林香远关好拇指斋上楼时,林老太和周芷芬已经睡下了,丁雅由里面打着哈欠出来。

    “水都准备好了,你快洗洗吧。”

    “好,谢谢了。”林香远边换衣服边说,“林策睡得还好?”

    “他在哪睡得都好。他再大一大就把他赶到你这来,自从有了他我都好久出不了门了,耽误了我多少业绩!”丁雅笑着说,“反正他也是整天的姑姑长姑姑短的。说来也怪,他才这么点儿就在情感上偏向着你们姓林的,这点和你哥一个德行,他姓的那个林字比天都大!”

    “这个不难理解,一来是我们林家的祖宗有德,二来是我们林家的媳妇教子有方。”林香远笑着说完,便进去洗了。丁雅撇撇嘴转身回到卧室。

    卧室里,丁雅躺在里面,林香远躺在外面,中间的是林策。柔和的灯光下,林策稚气小脸儿显得那么纯真那么鲜嫩,对着这张静静的、睡着的、可爱的脸,丁雅的心总会有一阵隐隐的、轻柔的激动,或许那就是人们常说的生命的希望之火,燃于心底的、最深沉的地方。丁雅慈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小脸儿,抚去他额上头发。

    “是不是嫌儿子长的太慢了?”

    “是啊,可有时又怕他长得太快了。”

    “是担心自己的年纪了吧!”

    “那只是一部分,还有别的。”丁雅顿了顿,“他会越长越快的,也会遇到越来越多的需要爸爸、妈妈来帮他解决的问题。而那些并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虽然我想。”丁雅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有时候我真希望他别再长了,好让我一直能像现在这样,守着你哥的记忆过下去,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她又对林香远笑了笑,“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林策终究是要长大的。”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孩子的成长不仅需要母性的爱,也更需要父性的爱。所以我才特别希望你能快些和一非结婚。我知道在你心里也一直把林策当成你自己的孩子。一非也是一个能真心诚意地去爱林策的人,他会像一个父亲一样教他、关爱他。——林策需要一个爱他的、像父亲一样的男人。”丁雅看着林香远坦然一笑。

    “嗯。”林香远也一笑,疼爱地看着熟睡着的孩子,“虽然我的心无法比得上你作为母亲的那颗心,但每次看着他、抱着他,我也总会很强烈地感到,有种莫名的冲动在心里不住地翻弄着。”她沉吟片刻,仔细的想了想那种感觉,“那是——一种恨不得想把所有的爱都捧到他面前,把所有的幸福都裹到他身上的、滚热的渴望。”说着林香远又笑了笑,轻轻的抚弄着林策的眉眼,“我说这些不是想和你比谁对林策的爱更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林策永远都不会失去那些来自父亲那一方的牵挂和爱。”林香远真诚地说。丁雅听后理解地笑了笑,“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沈一非结婚呢?你知道你侄儿长得快得很。不要误了你们林家嫡孙的大事啊!”

    “你做母亲的就不想为儿子再多做点什么?”林香远别有所指地问她。

    “能做的我都做了,而且也一直在做。”丁雅坦然地说,但神色有些黯然。

    “林策不光需要一个爱他的父性的亲人,还需要一个爱他母亲的男人。否则他会觉得自己周围的爱是不完整的。”

    丁雅沉默了,她静静地看着林策,过了好一会才悠悠地说,“我试过,可是做不到。——我不想因为我而让另一个人得不到完整的爱的生活。那样做,对人家不公平。”

    “他对林策很好,我在幼儿园见过一次,很不错的一个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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