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知夜_分节阅读 3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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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子是那种足够爱你而且愿意和你一块爱林策的人。”林香远语重心长地说,“这样用心而又合适的人很难遇到的。”她顿了顿,“用心想一想,我们手头的日子可是过一天少一天的,错过这一个,可能就没有足够的日子去等下一个了!”

    “小丫头,挺会谋划的么!”丁雅笑着斜了林香远一眼,“有这些替我瞎操心的精神头儿,怎么不多用点心思谋划谋划和一非的正事儿。”说完她又对着顶棚长出了口气,“我的事儿我心里有数,倒是你的事儿挺让我操心的。有时我觉得你哥他在的时候,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惦着你。”

    “大概我们都是因为太爱我哥而且也太想就那么一直爱下去了,所以把他的留下了的一切都小心地保存下来,甚至连他对身边的人的挂念也都小心地装到了自己的心里,替他一直这么精心地挂念下来。”说完林香远兀自淡然一笑,“我哥如果还在,我们姑嫂未必就能像现在这样亲近了。而且我也决不会为这些事儿替你操心了。”

    丁雅转头看着林香远,好半天没有说话,她在思考是不是已经理顺了心里的那些想说的事儿,是不是应该现在说出来。林香远也翻过身来看着她,静静的等着丁雅说出来。

    “那人教鲁奇,大学时,和我同系,一届。”丁雅笑了笑,低头看着儿子,继续说,“在学校时,我们的关系不仅算不上好,还有点紧张。那时我是学生会的干部,而他是个张狂的牛仔,那种有些歪才的愣头青,他喜欢和我对着干。”说着,丁雅想着当时的情形,笑了笑“那会儿,我的脾气也倔得要命!”

    “不会吧,我的印象里,你一直都是淑女啊!——那种谦和柔顺的!”林香远有些不信地问。

    “那是遇到你哥后,被他给改的。”丁雅带着些许甜蜜的笑回味了一下旧时日子,然后解嘲似的对林香远笑了笑,“跑题了,反正我和他的关系曾经恶劣到相互间无法容忍的地步。可没想到我毕业后和你哥哥来到这儿,竟然又和他分到了一个报社。那天在报社一看到他,我首先想到的词儿就是‘冤家路窄’!但这之后,我们的关系却并没有继续恶劣下去。一是因为我们都走出了校门,面对社会,自然而然的收起了学生时的那种无所顾忌的张狂;二来我和你哥过得很幸福,自然也就有了愿意包容些东西的涵养。渐渐的我也抛开了先前对他的那些成见。”丁雅停下来,自顾自的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林香远,继续说“——原来真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回事儿。自从我没有了成见,我才发现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绝对的人才。后来我们就找到那种老同学的感情了,关系就好了,就是你现在看到的那种情况。”丁雅含糊的收住话题。

    “我看到的情况好像比‘老同学’这三个字儿还多一些东西,至少鲁奇对你的感觉不是这么简单。”林香远笑着暗示丁雅在隐藏想法,“是不是突然觉得没勇气说出来了,打算这么糊里糊涂地算了!”

    “你哪来的这股穷追不舍的劲儿?别忘了,我是你嫂子,比你大。你不是教你侄儿‘首孝弟,次见闻’么,怎么这就没大没小的了?”丁雅笑着耍赖。

    “上行下效。你怎么老开我的玩笑呢?”林香远笑着对她说,“还是从实招来吧!”说着将枕头立在床背上轻轻靠上去。

    “你哥不在了之后,他帮了我很多忙。上个月,他对我说很喜欢林策,如果我愿意,他想像我一样去爱林策。”丁雅躺在床上看着儿子的脸轻轻地说。林香远松了口气,心中有些轻松的感觉,还有些许淡淡的哀伤。

    “他结过婚么?”

    “没有。”丁雅停下来,想了一会儿,“他说他一直爱着我,从大学的时候开始。”

    林香远心中有种感动,那是种暖暖地感觉,之前的那些因为林琰而有的淡淡的哀伤瞬间便化尽了。她真诚地说,“你值得他这么做,他更值得你这样的女人真心对她。”

    “是么?”丁雅抬眼看看林香远,那眼中带着光彩,但转瞬又淡了下来,笑了笑,“其实他真的是个挺不错的人。这几年成绩也不错,现在是我的上司。”

    “能有这样诚意和真心的人,必定是个正直善良、果敢执着的人。”

    “差不多吧。可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没有办法面对他的感情。我给不起他应得的那些,所以也就无法接受他想给的。——不说他了,先想想一非吧。你打算把这里的事儿告诉他么?”

    林香远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抬起头,对这窗帘轻轻地说,“我想,过段时间再和他说。阿姨一直沉默到现在自有她的考虑,而且现在一非正忙着毕业课题,这会儿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他的生活就都给搅乱了。”

    “可是一非可能回怪你的。”丁雅有些担心,沈一非虽然总想着她、顺着她,但这些都是在他自己优越安逸的时候。其实他的脾气并不好,一旦受到难以承受的刺激,他会不会无故迁怒于人,丁雅没有把握。

    “如果不想要一非的埋怨,就得等着自己的埋怨。两者权衡一下,好像一非的埋怨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一非对我一直都是无原则的宽容,我也该受些他的埋怨的。”说完林香远对着丁雅浅浅地一笑。丁雅看了看林香远淡定中透着些许忧伤和无奈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还有的是时间想他的事儿,今天就先睡吧,很晚了。”丁雅碰了碰林香远地胳膊,轻轻地说。林香远看了看桌上的表,笑了笑,“都到这时候了,看来明天早上老姨又有话说了”说着她关了灯。

    “明早做什么?”丁雅打着哈欠问。

    “老姨起的早,这两周都是她做的早饭。我们俩只要做好准备等她数落咱们‘起的晚’就行了。”

    “那我就放心地睡了。”丁雅笑着说。

    很快丁雅睡着了,林香远却没能那么快地睡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有好多事情要想,但脑子里的很多东西都飘飘悠悠地乱在一起,根本想不清什么。身边,林策均匀的呼吸声在静夜里听得格外清楚,那呼吸中带着新鲜的活力,似乎也带着她的希望。林策的身体里律动着的是林琰的生命,虽然还不过是“顶着两片黄绿叶瓣儿的芽苗”一般的幼嫩,但那翻滚着的、蓬勃的生机早已给人以无尽的希望了。

    林策和一非的关系很好,只要看到一非,林策马上就会粘在一非身上,而一非也像她一样喜欢林策。一非懂得她的心,总是帮着她去爱林策。——夕阳下,一非带着林策在学校的操场上踢足球,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用心费力地抢着、跑着、喊着……前面的小人儿围着球一蹿一蹿地跑;后面的大人碍事而费力地笑着跟着,一遍又一遍地从小人儿的手里抢来或是从地上捡起帽子给小东西带上。两人嘴里都喷着一样温热的白气……那是去年冬天林香远最幸福的时刻。

    一非,一直是个只知道高兴的人,他的身上总带着一股暖暖的阳光的味儿,似乎总是准备着让别人从自己这儿得到慰藉。可是现在,他突然爆碎掉的生活还能剩下多少干爽舒心的温热呢?想到此,林香远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又觉得自己似乎正无望地栽进那“空空”里,无休止地跌落下去,就那样在粘稠厚密的寂暗中孤独的坠下去,令人窒息的寂寞一道又一道、密密地捆在自己的身上。

    她翻身平躺,看看窗外的路灯在窗帘上投下的朦胧的光亮。寂夜中,那光亮显的那么亲切温暖,便如寒夜里从嘴里呼出的、暖暖地喷入拢合的手里的热气。一时间,她的心平和下来,想到之前的、梦魇一样的心乱神烦,不禁淡然一笑。——生活就是这样的,生活还好就是这样的——面对生活应该这样坦然轻松才对,而刚才自己却庸人自扰似的翻弄起“怎么能这样”的埋怨来了。林香远翻了个身,睡意渐渐上来了。

    第二天上午本来有书商来拇指斋送习题册,但由于书商临时有事,送书时间便改在下午三点钟了,晚上放学的时候五中的学生就要过来取书,所以在那之前林香远要把习题册分好才不会耽误事儿,她没有帮手下午的时间应该很紧。

    恰巧林老太的中药吃完了,今天还得去取药。原本和医生约好下午过去的,现在看来只好上午去了。于是林香远把拇指斋托给了周芷芬,自己给林老太取药去了。

    这几年来,林老太一直吃着一位姓康的老中医的药。那位康老先生的药是密不示人的方子,取药的话只能去他自己的铺子。几年前,周炳成托人找到这位老先生,给林老太诊了几次脉,之后开方子抓药,当时林老太的状态已经恍惚到了呆苶的程度,经过多半年的调理,精神便渐渐清楚起来。所以这几年,康老先生的中药就一直吃下来了。

    康老先生的诊所,在老爷庙附近的一个小区里面。老人家喜欢清净,讨厌临街的门市,所以才把自己诊所在在这小区里面。平时来求医的人大所是邻居或是慕名寻来的,他有个脾气——讨厌自己的门口有车,所以无论什么人来看病,在进小区之前都得把车处理好。她们第一次来时,周炳成就讨了个没趣儿。也使得很长时间,康先生不怎么爱搭理林香远,但时间长了,老人家和林香远的话也渐渐的多起来了。现在每次来诊所,老人家都会和林香远聊一会。其实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有些失落和寂寞的暮年的人;一个不肯轻易将心事示人,又殷切地渴望着倾诉的人;一个心里装着无数散着些许霉味的、受过潮的记忆,从长长的过去走过来的人。

    林香远来这里之前先给老先生打了一个电话,等她到那里时,老先生已经包好了下两个月的药,共四包。

    “伯伯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来,到那边坐会儿,咱们爷两个好好聊一聊。”老人一见到林香远,眼睛便笑成了一条缝儿,泛着健康的红光的脸上堆出了年轮一样有序的皱纹,就连眼睛上那仅存的几根长长的眉毛和下颚上那缕长长的胡子也好像突然有了神采。

    “又给您添麻烦了,康伯伯。”林香远说话时,取出了钱。老先生的药一般都是很贵的。老先生将钱接过来,看了看,留下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又递给林香远。

    “姑娘,伯伯不和你藏掖什么。我把我药料钱留下,余下的你拿回去。今后再来取药,按今天这价钱就行了。只要你不觉得以前是上当受骗,其他的都不用多想。——我的想法很简单,我退给你的那些钱,是你品性的分量。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一打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给人称出来这么重的分量。”老先生一手递钱一手捋着胡子,笑着说。

    “伯伯,您给我的这么大分量的赞誉,真让我舍不得不要,可又觉得实在要不起。”林香远用两手挡住老人的手,陪着笑推辞。

    “你应得的。再这么推辞,就枉费我带你这番诚意了。你上次带来的茶叶我喝着好极了,刚刚泡了一壶,就等着你来呢。来,咱们到桌子那去坐着聊几句。”老先生说着就走过去了。

    林香远也跟着老人坐下来。爷两个人边喝茶边聊天。说是几句,可聊下来就将近中午了。从林老太的病,一直聊到了阴阳五行,又谈到了《内经》、《周易》,再到《三国》、《红楼》。

    正说话时,门口停了一辆车。不一会就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林香远背着门坐着,听见进来人了,便收拾起药准备告辞。

    “是康老先生吧。”男人开了口,听声音很熟悉。林香远回头看时,发现原来是沈皓言带着吴艳青站在门口。那一瞬间,林香远的心神仿佛突然化成空气散掉了,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甚至都没能看清沈皓言脸上的表情。她意识恢复的时候,刚好听到康老先生沉沉的一句话。

    “我的门口不能停车。会让邻居觉得不方便的。”

    “哦,那对不起了。我们没有考虑那么多。我这就把车开走。”沈皓言很礼貌的笑了一下,又轻轻的对吴艳青说,“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停车。”说完,他看了林香远一眼,然后迅速的转过身出去了。

    “伯伯,我也该走了。出来时,把店丢给我老姨了,这半天下来会把老太太累坏的。”林香远自然地和康老先生告辞。

    “你也别把自己累坏了,抽空也得出来转悠转悠。”老先生笑着起身送林香远出来。坐在门口的吴艳青抬头仔细打量了林香远一番,和气的笑了笑。林香远也对着一她笑,点头招呼了一下。

    在小区的门口,林香远看到了沈皓言。沈皓言背靠着他的车,很坦然的等在那里。他看到林香远走出来,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林香远走过去,叫了声叔叔,淡淡地笑了一笑。

    “担心过被你们遇到,但其实并没有想过真能遇到。”沈皓言神色自若的说,“或许你早就听说了了,毕竟翠小和林策在同一个幼儿园。”见他说得如此云淡风清,林香远不禁替一非悲凉起来,但她还是跟着笑了一下——很轻很淡的一点笑,“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刚才看到是您的时候,我还真的有点担心,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不过现在好了,您把我所顾忌的那些都事先挪开了。”

    “我知道让你理解我们很难,我们也并没有指望能得到多少人的理解,但我们真的希望能多些理解我的人。”沈皓言点了根烟,吸了几口,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都是‘冷暖自知’的生活,又能有什么需要别人理解的,别人又能理解什么呢?”

    “其实,我们也像叔叔需要我们理解一样,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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