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知夜_分节阅读 6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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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安好心,活该遭天遣……”

    “一非,你别这样……”林香远含着眼泪,使劲地拉住一非的胳膊,把他的手拉到面前仔细地看。前些天才好的伤又磕破了,关节处向外渗着血水。

    “一非,你这是何苦呢?”林香远带着淡淡的怨怒,嗔怪着他,用一双纤小的手细心地捧着他的拳头,不住地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滚下来,滴在一非的拳头上;又担心蛰到了那已然磕的模糊了的血肉,连忙过去擦,又怕触痛了伤口。于是,为难的她,捧着一非的手,更其伤心的啜泣起来。

    轻弱的啜泣声,把沈一非的心都揉碎了。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到林香远流这么多的眼泪,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对林香远有多么重要,她有多么爱自己。一时间,激动、兴奋、惭愧、悔恨、幸福、痛苦、希望、失落……乱糟糟的搅到了一处。一非脑中唯一清醒的意识就是,他以后即便拼了命也要让他的阿香幸福、顺心……

    沈一非笨拙地为林香远擦着眼泪。林香远将他的手松松地握住,凝视着他焦急的脸。渐渐地,她止住了泪水,“一非,我只要你平安。”说着,才止住泪水又涌了出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我答应你,再不做蠢事了。不喝酒,不打架,不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情。”沈一非焦急地信誓旦旦地承诺。似乎此刻在他眼前的这个“带着露水的花”一样的女孩子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林香远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手仍旧握着沈一非的手,她越是努力平静,手就越是握得紧。沈一非手上的伤口被握得锥心地疼,但这样的疼更能让他清醒地感到这失而复得的幸福,于是他欣然承受着。

    “阿香,昨天斯文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千万不要往歪里想,那只是很久以前的滥事儿,那时,你还是个小孩子。我还不明白我有多么爱你。真的就那么一次,我早就后悔了。我和那个女孩子再没有在一起过,也从来都没有承诺过什么。事实上,就是她问我想要儿子还是女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只想和你过一辈子的。所以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和任何人有过那样的接触,因为我心里根本就没有别人。你相信我,我如果有半句谎话,就天诛地灭!”

    “可是李斯文怎么办呢?她才是受伤的那个!”林香远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得出,她其实也是真心喜欢你,只是她的喜欢,霸道了一些。”

    “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吧。”沈一非承诺着,此刻他心里的不安已然稍有缓解,于是之前还未来得及顾及到的愠努渐渐地泛滥起来。他长这么大,一直都是他喜欢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没有过被人牵住鼻子的时候,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确确实实地被人牵了一回鼻子。

    “李斯文找过你?”林香远担心地问。

    “她才没这么傻!”沈一非愤愤地说。看着他的样子,林香远又有些担心,怕他又做出什么傻事来。这么些年了,林香远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你二哥了。”沈一非哼了一声。

    “他去找过你?”

    “岂知是找过了,还打过了呢。”说话时,他看到林香远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马上又诚恳地说,“不过,我是罪有应得。”

    “你也打他了么?”一想到徐迟因为她的事情无故挨打,林香远的心便不安起来。

    “我当时还迷迷糊糊的,哪打的着他?好在他并没有太狠心,只是想让我清醒些,也为你出出气。接着他就告诉了我昨晚发生的事,然后就逼着我来和你解释。”说着他抬起头,诚实地看着林香远,“阿香,说实话,我知道后真的有点懵。我第一个反应是马上跑到你这来。可我又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都要愧疚死了。徐迟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怪我。还说昨晚你因为怕我烦心还特意帮我收拾了屋子。他说,如果我现在没有勇气过来面对自己的过错,面对你的话,那等于让你一个人痛苦地扛着这个由我造下的孽,他不会放过我的。”说着,他有些不以为然地说,“没想到平时装得和和气气的跟绅士的一个人,竟然也能那么凶神恶煞似的发飙。不过我挺感动的。他至少是真的像哥哥一样对你,也是真心地关心咱们俩的事儿。以后,我也会努力地把他当哥哥看。”沈一非说得有些认命。

    “他对我们很有哥哥的情意,可我们怎么做才算是像待哥哥一样待他呢。太亲近了,做不到,不亲近又觉得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说着,林香远叹了口气将沈一非从地上拉起来,让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沈一非仍旧拉着林香远的手不肯放开,看着她犯愁的模样,沈一非摇摇头说道,“你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别人给以一点儿,你就要还回去十分。他对咱们俩也就是些体谅和安慰。你平时对他们做得也不少啊。他们家的老太太老爷子还有徐柏不都从你这得到过不少安慰么,即便真的比不过他对咱们的好,但要说搪塞,也算过得去了。毕竟来日方长,只要我们心里不忘了这份好处,总有补回去的时候。”

    “也只好如此了。——你也累了吧?上楼去歇歇吧。”

    “不,我陪你看店。你不知道这个上午我是怎么过来的。”说话时,沈一非的眼中仍旧显得有些恐慌,林香远又是一阵感动,轻轻地说,“走过来了就算走过来了,何况,你应该知道我的。”

    “我是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面对你。阿香,你太美好了,让我无地自容,也让我无法抽身而去,我不能没有你。一想到这一个上午忐忑的心情,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沈一非动情的表白着。

    “你想和李斯文怎么交代?”林香远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

    “交代,我干嘛要交代?”沈一非立刻立起眉毛反问了一句,“我倒是要让她交代一下。”

    “你这样一个态度,怎么对的起她对你的那片心意。她毕竟为你付出了!”林香远两难的叹了口气。

    “她付出了,她也应该算算他毁了我多少。”沈一非犹自愤愤的说。

    林香远看看他,没有说下去。她的心也乱乱的。她对李斯文心存同情,但李斯文又真的是在他们的心口上无情地捅了一刀,虽然她想不去在意,但那伤口已然痛在那里了,不是她想不去在意就能不在意的。她也有些怨一非,但她不忍心怨下去,对一非,她的心永远都无法硬下来。所以,对一非的怨怼最后还是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来,昨天买过票之后,自己坚持早些回来就好了;或者一非离开的时候,她能跟着过去也好了,因为一非回去时状态就已经不好了。想着想着,林香远的眼神便有些落寞了。

    “阿香,你别操心了。我听你的,不会很过分的。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沈一非看着悄然出神的林香远,有些委屈的保证。

    “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好像都没有错,因为都是受到伤害的人。对谁有所要求,都似乎是种苛责。”林香远悠悠地望着沈一非,“我不愿意看到别人受委屈,更不想让你受委屈。”

    沈一非轻轻地将林香远的手放到腮边,一边用脸颊细细地揉蹭着,一边深情地望着她说,“如果我受些委屈,就能换来你的安心,我宁愿多受些。因为你更重要。”

    看着他的眼睛,林香远笑了,她觉得很安慰。

    第二天沈一非回学校了,临走时,他告诉林香远不要担心,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李斯文也会回学校的,他会和她好好谈的。他让她安心在家等着他回来。林香远笑着点点头。

    但刚从车站回来林香远就听说沈皓言出事了。检查组在工作临近收尾的时候,发现了对沈皓言不利的重要证据。林香远突然明白,那天沈一非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了。似乎冥冥中真的有一只让人敬畏的手安排着这一切,从他们进到“友石轩”开始,就已注定了后面的一切。

    对于沈皓言的问题,林香远不甚清楚。她问过徐迟,徐迟帮她分析了一番,虽然徐迟没有明确的说有多严重,但林香远知道这件事情不容乐观。

    沈一非每天都来电话,但这时讲电话的感觉已经不再轻松了,虽然都没有提,但他们知道心底的那块“病”是不可能说好就好的。以前一想到一非,萦绕在林香远的心中的是一非善意的耍赖、固执的体贴、没来由的担心和他开朗的笑声,那是一种淡淡的温馨的感觉。而现在,每次想到他,林香远的脑海中首先闪过的是李斯文眼中的不屑、嘴角的冰冷、有些凌乱的头发和那些让她觉得无措的话。她努力让自己忘了那一切,努力让自己用一颗平常心面对这一切。有时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但只要静下来,这些胡乱的念头就会嘤嘤嗡嗡的回来,将她的心绪搅得一团糟。每次接到一非的电话后,她的心就更乱。一非也没有了以前那些总也说不完的好玩的事儿。两个人常常都是举着电话听着对方的呼吸,谁都觉得这样的电话只会让人疲惫、憔悴,可是谁也不愿放下。哪怕是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他们也都想听下去。

    有几次,林香远想告诉一非沈皓言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觉得一非现在应该没有精力去想这件事情。一非的做法和李敏临走前的想法不一样,但事已至此,再细究谁对谁错,已经于事无补,况且,这其中的对错也难以说清,就只好听其自然了。

    林香远现在常常想到一句话:命也者,不知所以然而然者也!没有为什么,也说不清接下来会怎样,这就是命。面对它,“听其自然”的态度不是逃避,不是放任自流,而是一种接受,是一种“尽其当然”!

    渐渐地,对一非和李斯文的事情,她也能从容面对、听其自然了。她不擅长埋怨别人,何况她也没找到能埋怨的人。

    沈皓言开庭的那天,林香远见到了吴艳青。吴艳青坐在最后面,表情很平静。见到林香远时她笑了一下。林香远看了看前面的座位,又看了看吴艳青身边。她喜欢清静,喜欢“在外面”的感觉,吴艳青身边的地方很合她的心思,可她又担心自己坐下来会让吴艳青感觉不方便。——必定她们之间还是有芥蒂的。但吴艳青无言地向里面挪了一个位置,又十分友好地朝她点了一下头。林香远轻轻地道了谢,在她旁边坐下来。

    两个人之间没什么谈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前面,仔细地听着,好像要从里面挑出些纰漏。但实际上,林香远并没有听清楚什么。那些调查、辩论、评议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她听起来很飘忽。但看到站在被告席上的沈皓言时,她又觉得那些非但不遥远,反而近的很,几乎有一种切肤之感。顿时,她便感受到了法庭上威严的压抑,那似乎是一种神圣的氛围,却又是那么冰冷,似乎这里的每一寸都透着“立闪”一样的光和寒气,让人莫名地紧张。但她仍旧是淡淡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关心的只是最后的结果,至于过程和这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从法庭出来时,林香远和吴艳青很自然的走到一起。她们之间相差了十几岁,来自不同的环境,有着不同的思想,但此刻他们有一种相同的感觉:午夜梦回时的那种似醒非醒的、既无力又无奈的感觉。她们自然的走着,自然的沉默着,之后又自然的停下来,看了看对方。

    “我们走走?”吴艳青提议。

    “好啊。”林香远淡淡地应着,淡淡地笑。

    两个人走向法院前面的一个方形广场。

    天有些阴,吹着北风,有些凉意。

    “今年二伏多了十天,不然该立秋了。”吴艳青先打破了沉默。

    “你还懂得这个?”。

    “我也不懂,是我妈妈昨天说的。什么‘秋后一伏’,什么‘日庚’的,说了一大堆,最后我只明白了二伏有时候是二十天,而大多数时候是十天。”吴艳青的声音很轻松,表情也透着轻松。

    “你的心态好多了。”林香远真诚的说。

    “是啊,我也觉得好多了。”说着,吴艳青转头看看林香远,“这得谢谢你,是你告诉我:我们没有可能重来,但我们也没有必要非得把自己活成一个圣人。这句话,我一直在想,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的想明白了。

    “你能想明白,说明这句话与你有缘,你应该借着这句话的力量从‘迷乱’中走出来。佛说他说的法就像渡河的渡筏,而这渡筏应该是只渡‘有缘’的!”林香远目光柔和地看着吴艳青。

    “你不像个小姑娘。”吴艳青坦诚的说,“你身上看不到那种近乎沸腾的朝气,但能让人觉得你有一种沉、静、清、亮的气质,那不是什么吸引人的魅力,而是耐人寻味的修养或是一种韵味。”

    “我只是经历的多了些,过早地把青春消化掉了。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挺老气的。”

    吴艳青长长地叹了口气,“人总要经历了事情才能老成起来,像你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和你比起来,我多活了这么多年,却要借着你的话来解脱自己。想一想,真有些惭愧。”说着,她又笑了,“我现在越来越感谢你和徐律师了。因为我越来越觉得我现在活着,是件多么正确、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只要活着,就还有可能,而死了,一切可能都成了不可能了。”说完,吴艳青抬起头看向阴着的天,林香远则默默的等着她说下去。

    “那天你们在‘友石轩’看到我们了吧?”吴艳青仍旧看着天上的云彩,其实她并不需要林香远的回答,而林香远也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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