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知夜_分节阅读 6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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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其实,那是我出院之后,我和他第一次碰面。出院之后,我们都觉得有必要静一静,好好想想我们的事情。而这静下来的结果就是,我们决定分开。因为——”吴艳青又顿了顿,“因为,我们都有一种负罪感。这种感觉让我们有一种要惩罚自己的冲动。所以那一次上街,算是我们分手的仪式,不想却成了老天惩罚我们的一个开端。”

    林香远静静的听着,而吴艳青此时需要的也就是一个安静而又懂得的听者。

    “但真的就像塞翁失马一样,刚才在法庭上,我突然又因此想明白一个问题。我要放开自己困在手上的绳索,我要去追求我的幸福。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也正在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老天爷在惩罚我们的时候,其实也是在为我们开脱。我们俩,现在都付出了代价,也就应该拥有一些找回幸福的权利。”吴艳青有些兴奋,说着,她看了看林香远,“我决定等他出来。”吴艳青的声音无比坚定,两只眼睛也仿佛放着光彩。

    看着她,林香远由衷地笑了。其实幸福有足够的美丽让每个看到的人都觉得心情愉悦,即便那幸福不是自己的。就像花而一样,那醉人的芬芳能让每一个遇到的人为之陶醉。

    “不管幸福离你还有多远,你都看到它了。祝你幸福。”林香远诚挚的说。

    “谢谢。”说完,吴艳青对着她看了好一会,然后悠悠地说,“我们要是能成为朋友就好了。”

    “你对朋友的界定做得太精细了。过些日子,你再想得开一点,可能就会认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说着,林香远笑了。

    “是啊,能把这样的真心话说出来,即便不是朋友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吴艳青也笑了。

    之后两人又简单的谈了些别的事情,就分手了。林香远觉得以后应该还会和吴艳青相遇,那时,她们可能还有要说的事情,因为她们待对方的心思都是真诚的。

    前些天,林老太的精神就有些恍惚,不怎么爱说话。没事儿的时候,就把林策抱在怀里,不住的摸索,有时林策嫌热,悄悄地溜走了,她也发觉不了,犹自一下一下地摸着。原本林老太也间歇地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但时间都很短。但这次一直持续了这么些天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林香远带着林老太到医院检查了一遍,却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但她心里清楚,母亲现在的病情应该是严重了。

    周炳成听说林老太去医院做了检查,当天晚上就赶过来了,林香远如实的将结果告诉了他。周炳成松了口气,但心又马上提了起来。以他对甥女的了解,他知道她是个顶细心的孩子,决不会无缘无故的带着老太太去医院。于是他又进一步地细问,林香远也就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因为她知道,在舅舅眼中,老姐也是母亲。

    最后周炳成决定按林香远的想法办,请康先生再给把把脉。

    康先生仔细的诊了脉,面色十分凝重。周围的人,心中都有些慌乱,都焦急的等着老先生诊脉的结果。

    康老先生让周芷芬将林老太请到里面喝茶,他好给老人开方子。几个人听老先生这么说,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然而老先生在纸上只写了四个字:油尽灯枯。写完老先生苦笑了一下,“太费事的药就停下来吧。这个秋天倒是不妨事,入了冬就得用心照顾了。”

    林香远突然觉得头有些重,胸口有些闷,于是她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

    “那谢谢您了,老先生。”林香远向老先生道谢。

    “不过是尽尽本分而已。”老先生无奈地笑了笑。

    一边的周炳成仍旧呆呆的坐着。

    高淑娴从里面走出来,一见丈夫的模样就知道有事。她走到林香远的旁边,轻声问:“阿香,到底好不好。”

    林香远笑了笑,安慰舅母说,“还不妨事。”说完她看了看舅舅,又对舅母说,“我舅舅心情有些不自在。你安慰安慰他吧,我进去把妈妈和老姨叫出来,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林老太昏昏沉沉的瞌睡着,余下的人也都默默无言。

    拇指斋的楼下,徐老太正带着林策在楼前的小花园子里逮蚂蚱。一见她们回来,林策立刻飞过来,扑到姑姑怀里。

    “姑姑,奶奶的病看好了么?”林策揽着林香远的脖子认真地问,奶声奶气的模样就像是个可爱的希望,让人不知如何心疼才好。

    “奶奶不是好好的么?有林策这么孝顺的孙子,奶奶哪能有什么大病呢?”说着,朝慢慢跟过来的徐老太笑着说,“妈妈,让您受累了。”

    周炳成几个人也都和徐老太打了招呼,然后扶着林老太上楼去了。

    徐老太见众人面色凝重,心里就明白了个大半,她对林香远慈祥的一笑,说,“说哪里的话,就和我自己的孙子一样。老妹子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还好。就是精神头差点儿。老毛病了。”在外面林香远也不好多说,徐老太也没有多问。

    “林策,和徐奶奶多玩一会吧。姑姑她们去了一上午该歇歇了。”徐老太笑着劝林策说,“徐奶奶买的大虾你不是看见了么?咱们中午就吃那个!”

    林策转身看着徐老太,想了想问,“柏哥哥在家么?”

    “在家。”

    “咱们让柏哥哥上学吧,他吃东西好快!”林策很认真的说。徐老太和林香远都笑了起来。

    “妈妈,这一上午已经够您受的了,就不麻烦您了。”林香远委婉的拒绝着。

    “你不用在老人面前硬撑着,我是过来人。我明白。你放心地把林策交给我,然后你就忙忙你自己的事儿去吧。”徐老太了然的一笑,“你二哥不在家,老头子也有活动。家里就我和徐柏,林策过去,我们还能热闹些。你知道,人老了,喜欢热闹。”徐老太说的很诚恳,林香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林香远上楼时,林老太已经在歇中觉了。周芷芬夫妇和周炳成夫妇正默默的坐在客厅上。见她上来,周炳成抬头看了看她,然后正色说,“阿香,我决定了,把你妈接到我那去。我要照顾她,一直到最后。”说着周炳成的眼中渗出了泪水,声音颤抖着说,“我给你妈妈送终。”

    一句话说听得所有人都有些凄恻,林香远看了看高淑娴,又看看周炳成,然后打起精神,笑了笑说,“老舅伤心得太早了。现在还没糟糕到那种地步。妈妈不过就是精神头差点儿。”

    “就是,炳成太孩子气了,说什么丧气话呢?你看这屋子里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难道还得让我们安慰你?”周芷芬瞪了周炳成一眼,埋怨了一句。周炳成看了看二姐,没有说什么。

    宋昌为悄悄的碰了碰周芷芬,周芷芬有些不服气的看了他一眼。

    “炳成。二姐说的没错。你不是给阿香添乱么?”说着,高淑娴对站在门边的林香远笑着说,“阿香快过来坐下,别听你舅舅胡说。他就这个样子,好话不得好说。他和你妈妈的感情,咱们是都知道的。他其实也就是想尽力多孝顺孝顺你妈妈。”

    “我明白。”说着,林香远走过去,坐在高淑娴的旁边。“我并不是不相信康老先生的话,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了,我妈妈都是这么恍恍忽忽的过来的。我想现在也不用怎么太着意的做什么,再坏也就是这样。我们像平时一样过日子应该是最合适的。舅舅和舅妈得空把老太太接去就接去,老太太住够了想回来就回来。如果能不坏下去,我们当然乐得这么过,但如果不好了,那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毕竟那结果早在几年前我们就已经料到,就已经开始担心了。”林香远冷静的说。

    “阿香说的也是。”周炳成黯然地赞同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在座的人,说,“就安阿香说的做吧。像往常一样过日子。”

    “像往常一样的话,我们今天这么多人聚到一块应该一块吃顿饭。”宋昌为笑着提了一句。

    “是啊,我这就去买菜。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姨夫的手艺。”林香远也笑着说。气氛轻松了一些。

    高淑娴坚持要和林香远一块去买菜。在路上,她塞给林香远五千块钱,说这是给老太太看病的钱,还说这以后的事情,他们也一样都有分儿。

    林香远见舅母认真的样子知道不好拒绝,便笑着说,“以后我和表哥、兰心他们分摊对你们二老的孝心时,但愿他们也能像我这么好说话!”

    “鬼丫头!”高淑娴满面笑容的瞪了她一样。

    晚饭后,林香远到楼下看店,他们姐弟几个陪着林老太看了会电视,等林老太睡了才走。

    其实,假期里书店一般都有些冷清。但林香远仍旧每天都开到很晚,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有时她想大概自己是想用别的事情多打发些时间,好少些胡思乱想的工夫吧!可实际上,书店里也是一样的安静,一样的无聊赖。在书店里她也就是静静的地看看书,漫无目的地出出神。

    林香远正在看书,徐迟从后门地走进来。

    “二哥?多咱回来的?”林香远礼貌地站起来,为他拉过一把竹椅。

    “四点多钟到的家,吃过饭就睡着了,才起来。老太太让我下来活动活动。”徐迟边说边过去为自己到了杯水,然后在林香远挪过来的竹椅上坐下。今晚,他穿了件亮灰色的休闲裤子,裤线笔挺;白色的衬衫,敞着颈下的一个纽扣。看上去,淡泊而沉稳、整洁又轻松,给人一种很踏实稳重的感觉。

    徐迟坐下了,林香远才跟着坐下。

    “路上累着了吧!”看到徐迟的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疲倦,林香远关关切地问。

    “也不尽是路上累的。这次的工作有点费心。一个星期没睡过一次痛快觉。”徐迟也仔细地看了看林香远,“你好像也有些瘦了,是不是太费心了。”他淡淡地却又很直接地问——这就像家里的老哥一天几次的、絮烦而真心的关问一样,并不需要真的回答。林香远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种贴心的关问,就像他也习惯了她在他面前的多礼一样。

    “还好,大概是有点‘苦夏’,每年夏天都要瘦一点,然后秋天‘抓秋膘’的时候再补回来。”林香远风趣的说。

    “嗯,立秋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偷偷的吃个胖一些地茄子。”徐迟也轻松的玩笑了一句。在北方有个传统‘抓秋膘’,就是在立秋这天要偷一个邻家的茄子吃,据说这样就能变得胖一些,如果偷到的是黄瓜就会变瘦。——当然这都是他们小时候的把戏,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可能了。

    “可是现在的茄子都好瘦,还尽是黑紫色的。”林香远笑着说。

    “黑紫色的倒还好说,因为你白的很顽固,再毒的太阳都没办法。可这瘦,就有点让人头疼了。不然你就偷个南瓜吃吧。”徐迟很认真地建议。

    “南瓜的心里乱糟糟的,我嫌它太操心了。来个西瓜倒好,心大而且实成,又甜又漂亮!”林香远也很认真地分析。和徐迟聊天很容易轻松起来。

    “倒也高明,就这么办吧。”徐迟边笑边说,然后又很认真的问,“这几天妈妈又去看病了?”

    “嗯。医院说没什么异常。但老太太总是没什么精神,也不怎么爱说话。”林香远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散开。

    “今天康先生怎么说。”徐迟担心地问。

    “老先生说不怎么好。”说完,她又笑了一下,“不过也没什么,下午我还和老舅他们说呢,如果不坏下去,我们当然乐得过下去,如果变得不好了,我们也能安心地听天由命,毕竟那结果是我们已经担心了几年的了。”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本来如此,我们不必过多操心。无论来去,安之若素就好。”徐迟委婉的安慰了一句。

    “嗯,安之若素。在好几年前,我就已经开始准备心情了。”林香远平静地说。

    “一非还常来电话吧?”

    “嗯。”

    “我走之前和他通了次电话。他说等论文完了就可先回来待一段时间。他已经开始打算回来后的事情了。”说话时,徐迟看着林香远微微地笑。

    “他就是没事儿乱忙。”林香远的口气淡淡的。

    “也不是乱忙,我看他也是计划了好几年了。现在眼看着时机就要成熟了,当然要抓点儿紧了。”。见林香远没有说话,徐迟又试探着问,“你心里怎么想的?”

    林香远沉默了片刻,转头看了看窗外,悠悠地说,“来来回回地想了几遍,一直想到再没什么可想了才放开手。不知算不算想明白了。”说着她回过头来对着徐迟解嘲似的笑了笑。

    “放手之后又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呢?”徐迟迎上她的眼睛,带着些许担心继续问。

    “说不好。”说着,她又转头看向了窗外,慢慢地说,“我小时候有一个小葫芦,很光滑小巧。那时候我整天跟着姥姥做豆子画,时间久了就能画出些模样了来了,于是我就花了很多的心思画那个葫芦。画成了,自己很满意,也很得意。整天挂在手上,一时一刻也不想放下。后来又觉得如果那葫芦能装些东西的话就更好了。于是又着手在葫芦嘴上钻洞,掏里面的瓤子。可是我的那个葫芦是个没怎么‘熟’透了的,就在我要把里面的瓤子掏光的时候,一不小心在葫芦嘴上碰出了一个缺口。那时候,我的心思好像一下子就凝成一块儿了,什么也想不通,也什么都想不到。我就是呆呆的看着那个缺口。接下来就是后悔——如果自己不那么大意多好!手上的劲头再轻些多好!照顾得再细心些该有多好!再后来就是懊恼——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贪心呢?就那么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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