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不多,所以在外人看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细心的徐柏还是看出了些端倪。他安静的观察着林香远,发现只要他不说话,林香远就会不自觉地陷入一种自失的状态中。这和平时是不一样的。平日里,林香远虽然很淡泊,很超然事外,但和他并不疏远。她会和他聊这半天的里发生的事情,或者耐心的听他对周围的事情的看法。所以他肯定林香远一定遇到了麻烦事儿。近来,他和二叔的交流多了些,虽然不很清楚,但也大致知道些林香远的难处。他也能体会出他二叔对林香远的那种微妙的感觉。有时他甚至有种想帮二叔挑明了的想法,但都作罢了。他隐隐的觉得,那样做的话可能会拉大林香远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不想让他二叔这么快的失掉希望,毕竟二叔是真的关心他的人。而且,他也觉得如果林香远能和他二叔走到一起的话,也的确是件很妙的事儿。
“小姨,你是不是累了?”徐柏小心的问,很关心。
“哦,还好。”
“精神不大好。其实你也可以歇歇的。整天盯着这个店,连个周末都没有,什么人也受不了的。”徐柏十分同情地说。
“其实,每天也就你们放学的时候忙一点,其他的时间都是我的休息时间。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没有周末,我只是把周末的两天零散地分到每天当中了。”林香远有些感激的笑了笑。
“大概只有你这样心净的人才能自得其乐。像我这样整天都安静不下来的人,一定受不了。”
“正是因为我们的心性不一样,所以我们过日子的方式才不一样。如果都一样了,那还能有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之说了么?”林香远平静的说,显得很超然。
“嗯,这就是物质的多样性么。”说着,徐柏一拍腿,笑了一下,“我得走了,下午的政治课要要提问的。小姨,再见。”
林香远说再见时,徐迟已经跑出去了。看着他满是活力的背影,林香远想起了一非。
学生们上课后,林香远上楼。楼上,徐老太正和周芷芬聊天,见林香远推门进来,周芷芬站起来,要到里面给林香远准备午饭。
“干妈过来了!——老姨,您坐着,我自己来很方便。”林香远一边和徐老太打招呼,一边劝周芷芬坐下。
“那你就自己弄吧。”周芷芬也就坐下了。
徐老太经常到林家了看林老太,也常帮林香远照顾林策,两家的关系很融洽。周芷芬常说“干亲走好了,比亲戚还好。”现在的情形正是从她的话上来的。
林香远在厨房里面吃午饭,房子很静,厅上的小声谈话能听得很清楚。周芷芬和林老太正在谈徐迟的终身大事。周芷芬正在仔细的询问徐迟的生辰及脾气秉性。徐老太也很细心的告诉他。听徐老太的口气,虽然大有“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无能为力的意思,但显然也很希望周芷芬能够给徐迟撮合出一段好姻缘来。——有大儿女在家的父母大抵如此。想到此,林香远静静的笑了笑。
林香远将厨房收拾好,和徐老太、周芷芬打了招呼就下楼去了。可巧,在楼口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徐迟。林香远不禁联想到楼上两个老人正说着的话题,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二哥!”她轻轻地打了声招呼。
“恩,刚吃过午饭吧?”徐迟温和地问。
“是啊。楼上,干妈正和老姨谈天呢。”说着,她请徐迟进来。
“是么?是不是又在谈我?”徐迟微笑着问,口气十分笃定。
“你怎么知道。”林香远轻轻地问,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好奇。她边说边帮徐迟搬过椅子。徐迟道谢坐下。
“这几天老太太心里装着的唯一的事儿,就是给我找媳妇。你刚才看见我就笑了,那一定是因为他们正念道这事儿,我赶巧就来了。”徐迟平静地回答。
“老姨很喜欢给人做媒的,她盯着你好久了。”林香远笑着地提醒他。
“没关系,我最擅长的就是四两拨千斤。”徐迟无所谓地笑了笑。“对了,我今天遇到程翥南博士了。他打算回美国呢。”
“哦。”林香远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能理解程翥南的心情。
“一非他妈妈的过世可能让他觉得很伤心。”徐迟自言自语地说。
“应该是,他和叔叔阿姨他们认识很多年了,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现在叔叔一家散了,他的心情自然不会好。”林香远若有所思地轻声自语,她觉得程翥南这一回去,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能看得出,他其实也不想回去。”
“一个五十几岁的人,对故土的眷恋之情一天浓似一天。只可惜,他眷恋的是当年的人、当年的事,现在能看到的已经都不是当年的情景了。他的眷恋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寄托。与其在这里直面旧梦破碎的事实,还不如守着回忆,躲到一个不相干的地方去。”林香远有些伤感地说。
“如果你是程翥南,你也会走么?”徐迟笑着问道。
“不知道,如果也和他一样伤心,大概也会走的。但我其实不想那么用心地眷恋什么。”说着林香远笑了笑,“像是一种逃避。”
“像!”徐迟了然地笑着说,“但也是脱去羁绊的一种方法。”
“知我者,二哥也!”林香远淡淡地开了句玩笑。
徐迟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这几天我隐隐地听到有人在议论一非和李斯文的事情。看来,终于等到了最糟糕的日子!等这段日子一过去,就是崭新的好日子了。”说着,看着林香远笑了一下,“西风来了,春天也就不会太远了。”
“耐心的等着吧!”说着,林香远轻轻的笑了。
“你也要有些准备,挡在前面的阻碍不是太容易过的。
“随它去吧。”林香远淡淡地说,“即便是绕不开的山,也不妨爬爬看吧。尽其当然,听其自然!”林香远淡然的说。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徐迟对这林香远的眼睛,真诚的说,“心尽到了,力用到了。别的都随它去吧。”
听罢,林香远低垂着目光,轻轻地“嗯”了一声。
“打起精神来。尽心竭力就可以了,其他的就都不用费心了,自有老天作主的!”徐迟的声音很沉,很有力,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有感于徐迟真诚的关怀,林香远报以淡淡的一笑,自言自语道:“那就劳烦天老爷吧。”
两个人正说着,秦力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张报纸,进门先接了杯水,迅速喝完,又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口。
“徐律师也在。正好帮我们出出主意,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秦力走过来,搬过一摞书坐下,然后将报纸打开,指着上面的一个专栏说,“就是这个‘市井闲话’。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听他们说,这里面说的是一非家。”
徐迟接过报纸,打开和林香远一块看那栏“市井闲话”。原来那是一小篇似通非通的,题为《青梅?竹马?路旁花》的文言——
青梅竹马,少年美事。一旦竹马变良驹,青梅在手,终日相对,难免生厌。若偶有花香路旁,竹马移情,亦在情理之中。悲夫,古来多少美事,坠此轮回。
某沉氏父子,今隐其名,原系本郡人士。
其父年少时,暗恋一女,终得偿夙愿,共结连理。婚初,夫妻和顺,举案齐眉,得其子。而后家道中兴——商海扬帆,仕途得意。一时市井传为美谈。
不料,其父别处藏娇,发妻抑郁成疾,终致一朝撒手。其子为母不平,暴怒,寻隙解父入囹圄。市井闻之,唏嘘一片。
其子姻缘,亦青梅竹马。近闻,其子偶于路旁戏花,竟致珠胎暗结。山海之约,亦有崩毁之虞。市井闻之,一片默然。
其父,其子,其命!深思玩味,不亦悲夫?
徐迟和林香远刚刚看完,秦力就等不及地大声说,“这不就是搬弄是非,落井下石么?人怎么能这么歹毒,不同情也就算了,还这么背后出刀!人怎么能坏到这个份儿上来?徐律师,这算不算造谣中伤,侵犯名誉?我们是不是可以告他们?”
徐迟沉思片刻后,抬头看了看林香远。林香远正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报纸,面色很平和,似乎在沉思。
秦力见二人都不说话,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都不说话。这不明摆着么,现在沈家败了,没势力了。他们就借机会泄私愤,侮辱中伤沈一非。阿香,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你咽得下,沈一非也咽不下。”秦力焦急的说,“要不给一非打个电话吧。即便他忙着毕业,也得让他知道一下。放心,打官司不用他费什么心,我们替他顶着。这个小报儿太可恨了。怎么就看我们好欺负?”秦力越说越激动。
“秦老板,咱们先合计一下,合计好了再决定打不打官司,怎么打。毕竟打官司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总不能说打就打。”徐迟笑着劝慰她。
“我是让他们气的。听你的。打官司你是行家,我就是说得热闹,动真的我就没主意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他们正说着,林香远抬起头,对着秦力淡淡地笑了笑,“虽然这个作者的讲法或许是别有居心,但也不能就说他捏造事实。笑话虽然是咱们出的,围不围过来看热闹却是别人的事儿,咱们管不了。随他们去吧。”
此刻,林香远的心反倒很平静——最担心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秦力听得一头雾水,对林香远的话思量了半天,才迟疑的问道,“阿香,你是说,一非和人不干净?”
“三个月前,一非喝醉了酒。刚好李斯文过去探问他,一非没认出来。”徐迟简要地告诉秦力。
秦力好半天才明白徐迟的话,大声的喊道,“刚——刚——好?谁——谁信?你信?那个花狐狸老早就已经包藏祸心了。沈一非这个笨蛋,我早就告诉过他,让他提防着点儿,他就是不相信。这下好了,中了计了!真活该!整天活得跟傻驴似的。阿香,往后别再搭理他了。做出了这么可恨的事儿,凭他怎么惭愧,也不值得可怜。”秦力愤愤地说着,“我说上次那个老狐狸精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跑到这来发疯,原来有这么当子事儿在里面呢。”说着秦力冷笑了两声。
“说不定,这次的文章也是那个花狐狸授意上报的。好让阿香心里有压力,让外人的唾沫将阿香的这段好姻缘抹脏,让阿香对沈一非撒手。那一对老少妖精,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秦力肆无忌惮地说着自己的推测。
“秦力,别这么说。”林香远温和地劝了一句。
“这么说怕什么?她们都不要脸了,咱们干嘛替他们顾忌啊?上次那个老妖精来的时候,你觉得她要脸么?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一老一少,没一个省油的灯。徐律师,你说这个消息是不是他们弄得鬼?”秦力愤愤地骂着。
徐迟边思量边看林香远,然后才十分冷静的说,“秦老板分析的不无道理。看上去李斯文也是这则消息的受害者,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因为她打算把孩子生下来,所以未婚妈妈这件事迟早都要被别人知道。有了这个消息之后,人么自然会将注意力分一半到沈一非身上,所以实际上,是为她减轻了压力。而一非和阿香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分开了,她再凭着孩子的关系,和一非走到一块儿。那时候她也就翻身了,外人也会慢慢地忘了之前的事情。”说着,徐迟对着林香远眼睛沉默了片刻,“阿香,我和秦老板的看法一样。李斯文并不像她现在看上去那么和善,那么体谅人。你和一非现在和他走得太近了。说句不好的话,如果不是赌定了一非和你不会弃之不理,她或许根本不会考虑要这个孩子。”
“我们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厚道。但也不能对什么人都厚道,不是么?那个花狐狸十足的诡计多端,还能跟她厚道,防她还防不及呢。”秦力仍旧愤愤的。
“这事之前,李斯文是什么样一个态度,而现在她又是个什么样一个姿态。前后的变化,这么突然,一定有什么玄机在里面。”徐迟隐讳的提醒着林香远,“还是那句话,这里面真正委屈的人应该是一非,你应该多想一想一非。”
“我现在能为他做的也就是多为他想一些了。”林香远若有所思的说,“至于别的,我的好心只能给他添乱。而且,一非也应该有他自己的道理。”
“也是。一非对你们的事这么用心,他定然早已有了两全的主意了。”徐迟懂得林香远对沈一非的敬意和爱护,虽然他的心里有些酸,但还是很体谅、很真诚地应和了一句。
“我看沈一非即便没有给那个花狐狸给迷住,也早落入圈套了。”秦力不服气地说,“倒不如我们先做个安排,省得将来被动。”
“这事说起来也是千头万绪,我们盲目地做了安排,难免弄巧成拙。不如静观其变吧。”说罢,林香远感激地轻轻一笑,“我知道你也在替我担心。可是这事儿没有应该、不应该的问题。现在,李斯文、一非和我应该都不好过。今后的事情往哪个方向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我这时候做安排、做筹划,就是在给一非施加压力,我的心不会安稳的。”
看着林香远平静的表情,徐迟一下子领会到了她此刻的苦心。她其实不想让自己和沈一非的感情这么赤裸地放到桌面上给人赏玩,那样不但让她自己不自在,也会让她觉得对不起沈一非的苦心。
“阿香说的是。感情的问题毕竟是件很微妙的事情,很难说清楚应该怎样。一非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55_55672/814187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