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转起来,岑雨特意多请了几天家,在家里好好陪陪老婆。
由于秦力不能离开家,所以岑雨常常给徐迟、林香远打电话,让他俩到他们家去聊天。
岑思敏越来越可爱,几个人经常什么都不说,只是围着那个小东西不住地看。有时在睡梦中,林香远都能看到小孩子那对清澈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地乱转,而后就是徐迟眼中那种无限怜爱的神情。徐迟爱孩子——很爱。虽然他没说,但她知道他早就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正当他们围着岑思敏转的时候,鲁奇带着妻儿请他们吃饭了。
席间,林策高兴的告诉他们,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就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林策说这话时,鲁奇一时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忘情的在林策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林策撇着嘴蹭了蹭被人亲过的地方,不太满意地嘀咕了一句“爸爸又犯规了!”鲁奇立刻郑重其事地保证“下不为例”。丁雅则在一边乐的合不拢嘴。看到这一家幸福的样子,林香远很感动,她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徐迟,徐迟也正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一样的幸福。
饭后,鲁奇一家早早地回去了,因为林策要上学。徐迟和林香远一直目送着那一家人,直到他们转过了路口,再看不见了。
徐迟转过头,久久地凝望着沉思着的林香远。他知道林香远此刻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他也想着同样的事情。
“二哥。”林香远抬头发现徐迟正出神地望着自己。
“阿香。”说着,徐迟笑了一下,抬起双手扶定她的肩头,温情默默地看着她的秀气的脸,很笃诚地说,“咱们结婚吧。”
听了他的话,林香远久久没有答言,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比平时更温和,更平静,但她明白那温和与平静并不是因为感情的淡薄,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用情有多么真挚、多么深沉。
对于林香远的沉默,徐迟泰然以对,因为沉默之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样的,他心里有数。他们该结婚了——他明白,她也一样明白。
“好的。”林香远对着徐迟的眼睛轻轻地应了一声。一丝恬淡的微笑在她素雅的脸上缓缓地漾开。
徐迟忘情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细嫩的脸颊。略嫌粗糙的指尖轻柔地滑移游走,仿佛温情的清风拂过她的脸庞……她本能地将眼睛缓缓闭上,细心地体会那双一直触到了她的心房的手。
徐迟的唇缓缓地落在她的额上,无限留恋地游移了好一会儿才顺着她右侧的纤纤的眉毛滑到她的脸颊,绕至她的嘴角,盖上她纤巧的唇。林香远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样跳动过,内心深处的热,翻腾着涌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力气仿佛在这样的热浪中融化了,她费力地揪住徐迟的衣襟,才没让自己滑下去。徐迟有力的胳臂稳稳地在后面圈住她,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怀里。她别无选择地倚着他的胸,脸颊和心脏都紧贴着他的身体。她知道自己的心脏正猛烈地敲着他的胸椎。那似乎是件尴尬的事儿,但她真的毫无力气。她的大部分思想仍旧停留在他的唇盖在她的唇上的那一刻。那种震撼、惊奇和无措混在一起的感觉,是怎样的一种慌乱啊!而那慌乱持续着的感觉又是怎样的让她害怕、让她期待,是怎样的一种美妙啊……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人吻过她的嘴唇。
徐迟的脸颊柔情地墨挲着林香远的发顶。当她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时,他悠悠地说道:“阿香,我觉得我就是为了这一刻和这一刻之后的日子才活到现在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林香远知道,那平静下面的是海一样的深情。
周末的下午,徐迟和林香远在沁芳美苑定了一个包间,请来了所有的亲戚,告诉他们,他们俩要结婚了。虽然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在那一刻,他们还是很激动,都呆愣了一小会儿。之后,真心的祝福才潮水一样的涌过来。
周芷芬哭了,宋昌为劝了两句没什么效果,也就作罢了。周炳成笑着看了看二姐,对大家说道,“就要嫁女儿了,当妈的都这样。”说着捅了捅身边的高淑娴,开玩笑说,“你是不是也憋得挺难受的?”高淑娴很包容的笑了笑,然后端起酒杯提醒一边的周芷芬说,“二姐,等会儿,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掉眼泪,这会儿赶快趁机会敬薛大姐一杯酒。”
“对,对,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高兴。”说着,周芷芬也将酒杯端起来。
鲁奇在一边凑热闹地说,“林策,你徐叔叔就要做你姑夫了。快表示一下。”
林策看了看对面的徐迟,大眼睛紧着忽扇两下,朗声问道:“我是不是又要有个弟弟或是妹妹了?”
桌上的人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都大声笑起来。
徐柏麻利地戳起一片雪梨,递到林策面前,夸道,“小兄弟,真聪明,也真勇敢,这话我是向来都不敢在人前问的。”丁雅连忙笑着替儿子接过来,并嘱咐林策谢谢哥哥。
徐迟郑重地向林策保证说,“争取让你再有个弟弟!”
“二哥很有些重男轻女啊!”周兰心不赞同地说。
“看你不会说话了不是?这会还叫二哥,你要是叫声姐夫,那可就值钱了。”说着,苏安笑着举起酒杯,“姐夫,妹夫不才,先干为敬了!”
还不等苏安喝下去,周炳成便笑道,“苏安这小子是在拍他老板的马屁呢。”
“姐夫,你可不能听我爸他挑拨离间,现在都成一家人了,哦?”周兰心也利落地将酒杯举了起来,偷偷地林香远眨眨眼睛。
徐迟陪着他们将酒喝下去,然后又倒上酒,站起身来,“我说句心里话。苏安的那句话说道我心里去了。刚才那两声‘姐夫’也真的让我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我不想说我对阿香的心是怎样的,因为那是没法说得清的。我也不想说我有多幸运,那也是没法说得详尽的。我想说的,是对在座的各位的感谢。感谢舅舅、姨父两家人对我的信任和肯定,愿意把阿香嫁给我;感谢我的爸爸、妈妈为我做的努力,因为阿香最后的首肯,更直接的原因还是他们二老的人格魅力;也感谢丁雅一家、感谢我家的徐柏,我知道,你们为我在阿香面前说了好多好话。”徐迟很坦然、很风趣地说着,大家都用心地听着,会心地笑着。徐迟顿了顿,又回身看了看垂着眼睛静静地听着的林香远,“最后我要感谢的人,是阿香。”徐迟的声音一下变得很轻柔。在他温情的注视下,林香远抬起头,缓缓的站起来,幸福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看着大家,真诚而又平和的说,“感激的话,二哥已经说了好些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但我的心和二哥的是一样的,也装满的感激,因为你们都是真心关心我的人。但我心里还有一份更重的感激。我感谢老天爷——”说着,她转身平静而真诚地注视着徐迟的眼睛,“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了二哥你。”
林香远的声音不大,但却传进了每一个用心地听着的人的心。他们都感动了。
徐柏打破了沉默,他笑嘻嘻的站起来,“婶婶,要感谢老天爷,不如感谢我,是我指点我二叔遇上你、喜欢上你的。”
“谢谢你。”林香远微笑地举起酒杯和他凑上来的酒杯碰了碰。徐柏高兴地喝了杯酒,然后对苏安笑了笑,“小姑父,我的这声婶婶和你的那声姐夫一样值钱,你看我二叔笑的。”
“现在该轮到我们了吧。”徐老先生笑着说,“我和老太婆也一样是满心的欢喜,满心的感激。徐迟都要把我们老两口愁死了。现在多亏阿香和你们不嫌弃她,我们真的谢天谢地。”
徐老太也笑着说,“我已经嘀咕了几年了,经常说徐迟是我们家的老大难,就要烂到家里了。你们猜徐迟说什么么?——他说:徐柏不是也没媳妇么,怎么就知道替我愁?”
老太太的笑话逗得大家都乐了。鲁奇笑着站起来举起酒杯,对着仍旧端着酒杯的徐迟笑着说,“妹夫,哥哥看你端这杯酒端得挺累的,想陪你喝下去。——老婆,你也陪阿香喝点果汁儿啊。”丁雅笑着端起果汁,让了林香远一下。
“多谢了。”说着徐迟和鲁奇一同喝下。
酒桌上渐渐地乱了起来,说笑的、敬酒的,忙忙活活,很是热闹。
对着这样的情境,林香远不禁有些悲凉的想到了沈一非,不知道他一个人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有种想哭的感觉。
五月份,徐迟和林香远举行了婚礼。
虽然徐、周两家的老人都觉得应该有一个隆重的婚礼。但徐迟觉得婚礼只是他们俩和家人们的事儿,不必请太多的人过来掺和,那样只会给人家添麻烦,也让他们俩更累。林香远知道徐迟是考虑到自己才打算婚礼简办的,于是她虽然没有明白地反对徐迟,但还是对老人们的意见表示赞同。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老人们同意简办,但得由他们负责操办。
虽然老人们尽量缩小了婚礼的规模,但那天来的客人仍旧很多,虽然已经多预备了酒席,但每桌都显得很挤。看着人头攒动的喜宴,老人们都有些心虚,于是在婚礼的整个进程中,他们全力护航,使徐迟和林香远免去了好多麻烦。
为了能和老人住的近些,也考虑到拇指斋的生意,徐迟和林香远决定把家安在拇指斋的楼上。装修新房的钱是徐老先生和周炳成出的。徐迟并没有和老人们客气,添置的东西都挑了最好的。弄得徐老先生和周炳成连连大嚷“赔大了!”周芷芬笑着和周炳成说,“兄弟,没关系,还有二姐呢。”徐老太也不示弱,笑着和老伴儿说,“老头子,我有私房钱。”
按先前的老规矩,婚礼这天晚上,新郎新娘要在新房中同吃“子孙饽饽”、“宽心面”。围观的亲戚朋友也可以跟着凑热闹抢着吃。
这天晚上,徐迟和林香远的一些年轻的亲戚朋友都留下来凑热闹。忙得最累的是徐柏,闹得最欢的是林策,主义出得最坏的是岑雨,笑得最开心的徐老先生和徐老太。
将近九点钟,徐老先生和徐老太带着闹新房的众人出去吃饭了,而新郎和新娘这一夜是不能出新房房。——这倒也省去了好多的麻烦。这一天下来,他们也很累了。
徐迟带着林香远和客人一一打完招呼后,终于关上了房门,上了锁。
徐迟有些心疼的扶着林香远的肩头,轻声问,“累坏了吧!”
“很乏,但很值得。这是我们能送给老人们的最大的快乐。”林香远淡然而真诚的说。
徐迟仔细端详着林香远细致清秀的脸,无限怜惜、无限感激地说,“谢谢你,阿香。你给了老人们最大的快乐;其实,你给我的更多。”说着,他温柔地将他抱起来,来到厅上,轻轻地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将对面的影碟机打开。
荧屏上,身着女红帔、珠围翠绕的新嫁娘,正喜气洋洋地唱着“春秋亭外风雨暴……”那娇艳如花的扮相,顾盼神飞的眼神,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
这一整套的音像资料是徐迟动用了好多关系才搜集全的。
徐迟放下遥控器,转过头,看着正对着荧屏里的薛湘灵微笑的妻子,轻轻地说,“喜欢么?——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老太太的录像,但凡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有五六十种,还有一些录音。”
“你是怎么做到的?”林香远不相信似的转过头来问他,脸上带着孩子一样的惊喜。
看着她可爱的表情,徐迟满足的一笑,“我撒下了天那么大的一张网,就都淘换到了。”说着,他抬起手,很自然的将她头上的发夹一支一支的轻轻取下来。虽然林香远没有上浓妆,但头发还是简单的盘过了。徐迟将她的头发放下来,一边用手轻轻的捋着,一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啄了一下。“今天累坏了,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以后可以慢慢地看。”
“嗯。”林香远答应着,却并没有动。徐迟知道她有些担心,于是他轻轻地笑了笑,“信不过二哥?虽然现在我也是你的丈夫,但首先我还是那个疼你的二哥。”
林香远有些尴尬地低着头笑了笑。徐迟搬过她的身体,笑着吻了吻她的前额,拍拍她的后背,轻轻的说,“去吧,你洗完了,我也洗一洗,我也累了。”
林香远准备好睡衣到浴室里去了。徐迟一边想着妻子羞怯的可爱的模样,一边快进着影碟,断断续续的看。这出戏,他是看过的,那种“狂飙暴雨都经过,次第春风到吾庐”的大欢喜,是他喜欢的,也是他此刻正品味着的。
他拿着遥控器,反复听着“团圆”处的那几句唱——“莫再痴嗔休啼笑,教养器儿多勤劳,今日相逢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这些也正是他此刻的心境。他从来都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但在压抑着感情的那几个月里,他的心里也装满了嗔怒与不平。现在面对着老天爷的这一番安排,他在悲悯别人的同时,也像唱词中说的那样,有一种淡淡的惭愧——“当初赠木桃”的惭愧。同时也有一种自得,正像老太太的有些同门唱的那样“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堪自豪。”也许冥冥中真的有什么人记着一本账,真的是先种兰因,后有善果。
林香远换好了睡衣,用手巾包住了洗过的头发,从浴室中出来。她替徐迟取出浴巾和睡衣放在小几上,尽量平静的说,“二哥,你去洗吧。”
“谢谢。”徐迟笑着拿过小几上的东西,站起来,“我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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