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还是为着这些实在的事情很高兴。
最让她开心的莫过于和宜辰晋位从七品侍栉的事情。侍巾为妃子不能侍寝时候的替代品,晋位本来就不容易,和宜辰更是百里衡臻第一个宠爱的侍巾。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宁妃拉拢皇帝的手段之一,但是怀容还是为她感到光荣。宜辰本来就不是甘于现状的女子,怀容希望她能得进一步的晋封,直至得到皇帝真正的宠爱,而不是做一个嫔妃的附属 品。
今日就是七夕了。宫里本来是有活动的,但是由于萧贵妃等人告 病,众人只是向皇后问了安就各自回宫。季淑妃邀请了几个要好的嫔 妃,摆了一桌子筵席邀请她们相聚,就连恬伊长公主的侍读薛桑柔也被请进宫里来。
怀容跟着恬伊和薛桑柔在禁苑的湖水边散步,欣赏着满池的荷花。薛桑柔刚开始的时候似乎早就忘记了怀容这个人,见到她如见到普通的宫女一般,直到恬伊提起那次端午游园会上吟诗的宫女,她才想起来。她一向自视甚高,对这样的普通宫女自是不屑一顾的,所以即使知道 了,也并不多说什么。心里却又有着小小地不满。难道这个宫女还能比我强?她可是当朝户部侍郎的女儿,一般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孩子怎么配与她相比呢?
几人一行走在湖边,怀容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辄溆似乎永远是那么孤单,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湖边,仿佛不屑与其他孩子在一起玩。怀容知道,他稚嫩的内心其实充满了累累地伤痕,这伤痕让他这般孤傲,这般清高,虽然让某些人不齿,但也让人心里不禁生出怜悯之意。
辄溆么——他果然在这里!怀容心里暗暗喜悦起来。这样甚好,就不用再去慎仪宫找他了。她拿出这两日来精心绣好的香包,走到皇长子面前,笑道:“辄溆,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辄溆抬头看了她一眼,欣喜地说:“怀容姐姐你果然来啦,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呢。”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把她当真正的皇长子看,他与怀容说话时,也是一贯的随意,自然也顾及不到怀容的随意口气。
怀容把香包捧到他面前。笑开了一朵花:“这是我特意为你缝制的香包,你不要嫌弃哦。”她很喜欢与辄溆说话,不知道为何。见到这个九岁地孩子时,她总有一种亲切感。可能是这孩子的身上没有其他金枝玉叶自然散发的戾气,让人很容易接近的缘故吧。
辄溆脸上的笑容逐渐开始绽放,略带羞涩的接过香包:“谢谢——怀容姐姐,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我没想到你竟然会送我礼 物……”他说着,眼睛一酸。话语竟然哽咽起来。
“若是你喜欢,”怀容连忙蹲下去安抚他,“姐姐年年给你做,好不好?”
“嗯!”辄溆重重地点了点头,脏呼呼的小手抹了把眼睛,“怀容姐姐,你以后可别忘记我啊!”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怀容微微一笑,温柔地掏出手绢帮他擦着小手。
恬伊撇了撇嘴,奶声奶气地问:“怀容姐姐。你怎么不送我礼 物?”她本来是习惯于直呼怀容名字的,今天不知为何竟唤起她“姐 姐”来。
怀容连忙陪笑:“奴婢怎么能忘记长公主的一份呢。长公主地香包在奴婢的屋子里。奴婢准备晚上乞巧过后就送给您呢。”
“不要也罢了,有什么稀奇的?”薛桑柔酸溜溜地泼冷水。“我看她地手艺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就能背几句小诗句而已。”
恬伊偏头看着她,道:“怀容姐姐的针线不错呢,连乐琳姐姐上次都让她帮忙绣屏风来着。”
“是么?”薛桑柔不冷不热地说。恬伊却等不得了,她拉起怀容的手就往承元宫的方向跑:“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看你送我的礼物,你快带我去看么!”
怀容无法,无奈地跟着她疯跑只余,还要提醒她注意不要摔倒。
承元宫里,几个正在晒水的宫女看见长公主和怀容疯跑过来,连忙护着自己的水盆,生怕被她们撞到了。这水可是用来比谁地手更巧的,撞洒了可就不灵了。原来这是宫廷和民间女孩子们在七夕这一天特有的习俗,在七夕的前一天,摆上一盆水放在太阳底下晒着,直到今日的下午,待水生了一层皮,把一根根绣花针依次放进盆子里,看谁放得多,谁的手就巧。这是与织女娘娘定下的约定,渴望手巧的女孩子们都很希望得到织女娘娘的肯定。到了晚上,还要用瓜果祭拜织女娘娘,恳求她在以后能赐给自己心里手巧地能力。还有女孩子一直站在葡萄藤下听到半夜,据说这样能听见织女姐姐与牛郎哥哥在鹊桥上的对话呢。
不过多久,穿着一新地几个嫔妃依次来到了承元宫。首先来地是宁妃娘娘,她似乎与淑妃很是熟络,只穿着一身简单素雅的窄袖襦衫,虽是很普通地绸缎,上面却绣着繁复的叠层蝴蝶刺绣,显示了主人尊贵不凡的身份。和宜辰却没有来,大概是侍栉这等附属嫔妃,根本没有权利来参加这等聚会吧。随即进来的是一个怀容不知道名字的嫔妃,长得清新秀丽,与宁妃相比显得极是年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却已经出落得分外成熟,一袭绯红色的半臂春衫和撒花褶子群,衬得她小巧的身材更显得玲珑精致。听得在一起的宫女唤她凌贵人,怀容这才记起 来,这是上次棠薇说过的宫里的另一个才女了。她的父亲是御史,虽然身份尊贵,她却不喜欢与人交往,在宫里极是低调。
怀容正在猜测着还有谁要来,忽然听见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娘娘,这里也有蝴蝶!”紧接着,一个翠绿的身影从怀容身后的花丛中蹿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那个女子做普通宫女打扮,手里持着一柄精致的团扇,转过头对身后的人俏皮地说。
第073节 诗会
“知书,行了吧,都到了淑妃娘娘的寝宫,你就收敛些,别让人看了笑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拂面而来,虽是斥责的话语,却也不见怒意。那唤做知书的宫女忙端正了走姿,团扇捂着脸轻笑。怀容连忙请安:“奴婢见过容华娘娘。”
徐容华点头示意她起身,微笑着说:“我是不是算得上姗姗来迟了?”
“虽然娘娘您是最后一个来的,但是算不得迟,筵席要申时才开始呢。”怀容笑道。
“这么说还是迟了么。”徐容华理理鬓发,整了整衣衫,对知书道,“都是你的错,走在路上非要扑什么蝴蝶,这不,咱们成最后来的啦!”
“绣堤你就别怪罪旁人了,若是你早上就来,就算扑一中午的蝴 蝶,也不至于最后了。”人影未至,笑语先闻,怀容听到这话连忙敛眉屈膝请了安。季淑妃牵着徐容华的手,声音软软糯糯的:“妹妹今天来晚了,照例要罚酒三杯,不许耍赖。你认罚不?”
徐绣堤笑着点头:“娘娘说话,婢妾怎么敢不听呢。婢妾任娘娘责罚就是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大家见你晚来,一同提出来的。我本来是向着你的,奈何她们都说要罚你酒,我也爱莫能助咯。”季芸香挑了挑 眉,语气似乎很是无奈。
承元宫的筵席上,不仅有季淑妃、宁妃、凌贵人、徐容华,就连薛桑柔和恬伊长公主也同席而坐,众人聊得投机。自然是十分开心的。酒席进行到了大半,众人没什么话题可说,也稍稍觉得无聊起来。这 时,徐容华提出要行酒令,众人酒至微酣,正在愁着该做什么,听见徐容华提出了这个建议,连连应好。棠薇拿了花签来,怀容忙去小厨房煮醒酒汤。这稠酒虽然不容易醉人。但是喝多了还是伤身体的,喝一些醒酒汤,终归胃里不会那么难受。
怀容估摸着酒令行到一会儿了。就端着醒酒汤出来。薛桑柔毕竟年幼不胜酒力,怀容端了一碗多加了些大枣地醒酒汤给递给她。她端详着怀容。突然道:“这个宫女也会吟诗,不如让她也参加吧。”
季淑妃看着怀容,眼睛里露出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桑柔说的不错,怀容,你也坐下来吧。”
怀容吃了一惊,连连摆手道:“奴婢卑贱,怎么可以与众位主子们一同……”
“妹妹就不要推辞了,既然都是文人,羡慕的也就是旁人的才学,可不是什么地位不地位的。”凌贵人温温婉婉地笑着,这语气若是被其他的人听去,定要以为她这话是对宁妃和淑妃的不敬。但是淑妃丝毫不以为意。略带醉意地接下去说:“让你不要推辞就不要推辞,我就不信还请不动你了。”就连恬伊长公主都娇声附和:“就是嘛,怀容姐。你就和母妃们一同作诗多好。”
“不是的——奴婢是怕不胜酒力呢。”怀容只得陪笑。她一个小小宫女,怎么敢在这么多主子面前露脸呢?若是说地不好吧。会被她们说不好好参与;若是说的好了吧,说不定就要被这些主子们轻视,甚至把她当成对自己有害的人物。这给如何是好?
终究是棠薇端来醒酒汤,依次放在众人面前,柔声劝慰怀容:“你就勉强参与吧,若是惹得娘娘生气了,看你怎么收场。”
怀容无法,只得坐了下来。徐容华满意地笑笑,“这样才是听话地好孩子。”
这时候薛桑柔离席而起,笑道:“众位娘娘都才华横溢,桑柔自愧不如。今日酒喝得有些多,觉得有些昏沉,所以自请离席。桑柔有些不胜酒力,遂自罚给诸位斟酒,实在是对不住了。”
“桑柔妹妹年纪小,若是喝高了回去撒酒疯,我的罪过就大了。”季淑妃微笑着颔首,许可了薛桑柔地话。恬伊长公主嚷着要去外面看月亮,棠薇忙带着她离开了筵席。
薛桑柔拿过花签来,徐容华抽出一只,轻轻念道:“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得此签者,做七言诗一首,首句有月,句句叠 词,显出愁意。”她面露难色,“哟,这可有些难了。”
“有什么难的?”季淑妃调侃道,“这世上还有难倒你的诗?快点做诗,若桑柔这杯酒斟满了以后你还没有做成,就算是你输了。”
“娘娘您赖皮,哪里就给臣妾这么一点点时间?就算是七步成诗地曹植,用的时间也比你们给我的长吧。”徐绣堤瞪圆了眼睛,有些无奈地道。
“人家曹植是冒着生命危险作诗,自然要斟酌一会儿。你若是做不出诗来,顶多就是把这一碗素酒喝下去。”凌相宜巧笑若醴,把一碗酒端至徐绣堤面前,“作诗我们定是比不过你,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让你认输啦。”
徐绣堤无法,只得接过那满满一碗酒,放在自己的面前。她皱眉略加斟酌,终是自信满满地说:“那我也说句,若是我做出这诗来,不论好坏与否,这杯酒都不必饮了。”她沉吟一阵,朱唇轻启,“淡淡中秋月色浓,低低瑶台远相逢。寸寸相思愁飞尽,缕缕檀香梦醒空。”
怀容不由得叹了声好,徐容华真是有三步成诗的本事啊,难怪林美人要佩服她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不知道林美人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见徐容华作出诗来,众人只得叹服。但由于知晓徐绣堤是厉害惯了的,所以众人也没有多做赞赏。接下来该季淑妃抽签了。她看了一眼薛桑柔拿过来的花签,随手抽出一支,看了一阵,方才懒懒地念道:“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得此签者,须句句用典,韵和此句,七言五言均可。”
“淑妃姐姐这一句,可比容华姐姐那一句难多了,须句句用典哩。”凌贵人插话道。
季淑妃瞟了一眼徐容华推过来的酒碗,面色一横道:“妹妹怎就知道我做不出呢?”她玩转着花签,皱眉思索了半晌,花签清脆地敲了一下酒碗,“我有了。漏尽初更倚熏笼,秋扇悔遮落雁容。流萤如星扑飞尽——夜夜笙歌君与逢。”
徐容华略略点头,道:“娘娘做得自是不错地。只是最后一句,说用典有些勉强。夜夜笙歌——撇开其他不谈,这句诗我倒是蛮喜欢的。算了,就算你勉强通过了罢。”
第074节 容显
“容华姐姐说是,那便自然是了。诸位姐姐做的诗都那么好,让妹妹有些自惭形秽了。妹妹能不能弃权啊?”凌相宜用团扇掩着嘴,娇怯地道。
“不成!”宁妃柳眉倒竖,“因你这话,现在就得罚酒三杯。”薛桑柔嘻嘻地笑着,给凌贵人满满地斟满了一碗酒,笑着说:“贵人姐姐坏了规矩,按例罚酒一杯。”凌相宜无语,她本来不过是玩笑而已,奈何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悔也不行了,只得喝酒认罚。
这时薛桑柔又把花签筒子捧到宁妃眼前,温婉一笑道:“宁妃娘 娘,该您了。”
宁妃看了她一眼,斟酌了好一会才抽了支签字。又环视四周一眼,这才慢腾腾地念起来:“玲珑绣扇花藏语,宛转香茵云衬步。得此签 者,作七言绝句,二四句四字偏旁相同。呀,这可难着我了。”薛桑柔听了这话,自顾自地斟起酒来,道:“去年的时候,淑妃娘娘就是栽在这个签子上,被容华娘娘猛灌了一壶酒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57_57355/827303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