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徐绣堤只顾着掩嘴笑,只听淑妃问:“怎么去年的签子,今年还在用?”
“棠薇姐姐说这个签子好,要留着,才能让更多的主子们学会作 诗,所以就没有扔掉。”薛桑柔道。
“这个棠薇,真是促狭的紧。看来我还是不要做了,直接认输 吧。”宁妃任倾仪接了酒碗准备饮,却听徐绣堤道:“宁妃姐姐还是做一首吧,大家都做了诗。就你不做也没甚么意思。”
“就是,难道倾仪妹妹就这样自认才学不如我了?”季淑妃笑吟吟地看着她,借机讽刺道。
“那好吧。”宁妃看着那一碗酒,沉吟了半晌,终于道:“我做的诗一向是不及季淑妃和徐容华的,诸位权且当个笑话看吧。这……霓裳舞遍踏歌飞,酒酣半醉醒时归。流水落花随它去,琉璃——琉璃翡翠锁深 。”吟出最后一句地时候,她摇头低叹。极是不满意今日的诗 作。
季淑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宁妃妹妹今日的这碗酒,是注定要喝了的。但如果你非要说最后一句里的‘翡翠’二字都是以‘习’字为偏旁,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淑妃姐姐难不成认为我是喜好耍赖的人?”任倾仪微露倔强之 色。她端起酒碗,扫视了一眼众人。酒水汩汩入喉,顷刻就见晚底。薛桑柔不禁鼓起掌来:“宁妃娘娘好酒量!”
“我就喜欢倾仪这豪爽的性格,最厌恶那些矫揉造作的。”淑妃似乎意有所指地说。徐容华抿嘴一笑。给淑妃斟上慢慢一杯醒酒汤。凌贵人甜甜地声音乖巧地道:“桑柔妹妹,该我了吧。”
“是了是了,瞧我都要忘记了。”薛桑柔吐了吐舌头,递过花签筒子。凌相宜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抽出离自己最近的一支签子。她冲着众人腆然一笑,这才念道:“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得此签者,须做七言绝句,全诗借喻对比,喜中带愁。却不得现‘愁’字一说。”
此话一出,徐容华拊掌笑道:“织女娘娘也眷顾你呢,偏偏给你一个最简单的题目。若是做得不好,可要罚酒三杯了。”
“你真道是严师出高徒呢。”宁妃掩嘴一笑。季淑妃摇着头,抿了一口醒酒汤。
凌相宜怯怯地看着众人,轻道:“我要是做地不好,姐姐们要多多包涵啊。”她略略思索了一会儿,语调似乎有些疑惑不定,“让姐姐们见笑了。瑶池冷清望富锦,舞殿冷袖未央云。嗯,层峦锦障迎面出,月中仙子——月中仙子独窥镜。”她吟完诗句,似乎有些不太确定是否对题,微颦双眉思索着,指尖不经意地叩击着酒盏。她的这句诗中,用了“富锦”二字。这富锦宫为皇帝地寝宫,是她们这些低级嫔妃侍寝的地方,也是失宠嫔妃永远都要仰望的处所。
从那里出来,也许就会有无上地荣华富贵,也许从此就要在绝望的边缘徘徊。看着富锦宫未央殿奢华的歌舞,迷茫中一直等着皇帝的临 幸,等啊等啊,红颜一天天的老去,从此慢慢地陷入这样的深渊,欲罢不能。
“凌妹妹的诗作真是好啊,恐怕不过三年,就能超过你了。”季淑妃笑着对徐容华说。徐容华摇动着纨扇摇头轻笑:“等过了三年,婢妾的才识早就被新的面孔遮蔽了,到时候大家论起才学来哪有我的份?”
季淑妃并不接下她地话,只听徐容华道:“咦,桑柔妹妹说的这个有才识的宫女似乎还没有作诗。既然来了,就不能逃掉。”薛桑柔立刻会意,端上来那个竹签子筒来,送到怀容面前:“呶,该你啦。”
怀容自然是不指望做地诗句超过这些有才华的主子们地,本来准备敷衍一下,但见她们都兴致盎然,也不好随便地做一首坏人兴致。她没有注意到薛桑柔略带不屑的神情,低着头随手抽了一支花签,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又迅速地低下头来。薛桑柔看着她手上的竹签子,大声念道:“春风不管愁深浅,日日开门扫落花。得此签者,须做五言诗一首,意境可比前一人之作,然要有一定的升华。”
不想徐绣堤听了此签的内容竟是连连摇头:“妹妹们的手气怎都如此的好,这样简单的签子都让你们抽去了。不成不成,要换一个,不然怎地能看出真才实学来?”
“绣堤妹妹恨不得别人的都比自己的难呢。你才学本来就好,理应抽到最难的一支,偏生上天也是眷顾你的,让你碰到这么好的运气。”季淑妃略带讽刺地说,“再说怀容抽的这一支也算不得简单,你这样就是耍赖了。若是让她再抽到更容易的呢?”
“这一支签子好难,主子们高看奴婢了。”怀容连连摆手,“就要这一支吧,若是抽到更难的怎么办?”
“你少说了,快些作诗是正经。”薛桑柔掩口微笑,眼睛里略微轻视的神采一闪而过。她端上酒壶,自顾自地给她斟起酒来。
怀容听了略微有些不悦,不知道她是否实在激将,也懒得去搭理。她瞟了一眼众人,看见徐容华和宁妃略有些期待的眼神。转眸一看,季淑妃朝着自己露出温柔的笑意,似乎是鼓励的神采。凌贵人明眸闪烁 着,眼睛里满是期盼。她低低一叹,看来今天自己是抗不过这一关的,与其马虎敷衍让人生气,不如好好做一首吧。她低着头略略思索了一会儿,灵感跃然而出。
她盯着面前散发着醇香的酒水,“那怀容就献丑了。奴婢这首诗有些模仿凌贵人主子所做的,诸位主子们不要笑话怀容。霓裳踏青云,灵霄铺红锦。独研香桂墨,广寒自冷清。”她这首诗,以天宫热闹的凌霄殿与寂寞的广寒宫相比照,既切题,又不失意境。师父曾经手把手地教导她诗文,如今虽然荒废将近一年,但拾掇起来还不是很难。何况赋诗作对的本事就如吃饭一样,学会了套路,也就不难了,到时候就是想要忘记,也是不容易的。
第075节 拂逆
徐绣堤默默地听她说完,念叨了一会儿,不禁赞道:“妹妹的诗作真好。此诗出彩的不仅是意境,还把人心的刻画描绘的很好。让我觉得幸好是五言诗,若是七言,就显得太拖沓累赘了。所谓字字千金,不过如此。虽然已经和心理都是模仿凌贵人的,但却更是精彩一些。相宜妹妹,你还要多加练习啊。这个丫头有前途的,若是多加训练,恐怕不出一年就要赶上我们几个了。”
众人都知道徐绣堤的性子,一向是喜欢讽刺别人的诗作,如今竟然如此发自内心地赞扬一个宫女的才华,不禁有些微微地讶然。倒是季芸香微微一笑:“绣堤妹妹是觉得棋逢对手了?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我是从来都不怀疑的。表面看上去的性子,也许并不是那人的本来面目。生活啊,永远都不可以对别人掉以轻心,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诸人都默然不语,就连薛桑柔也不跑来跑去地斟酒了。大家怎能不理解淑妃的意思呢?在后宫里生活,最忌讳的就是盲目判断别人的性 格,淑妃这话,是有感而发还是意有所指?凌贵人施施然出语,打破了这里沉默的气氛:“姐姐们的话,相宜今日记下了,多谢姐姐们的教 诲。”
“你呀,还要历练一段时间。年轻人,做事总是会冲动一些,你要事事小心,不要什么都照着自己的性子来做。”季淑妃淡然地说,凌贵人直直点头。
宁妃轻轻一笑:“淑妃姐姐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连这么有才的宫女都能找得出,难道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奴婢卑贱,全是仰仗娘娘的救命之恩,才能得有今天。至于诗 作。是听见诸位主子诗作,耳濡目染才得以做成,实在是不可以与主子们相比。
容华娘娘的称赞。奴婢实在是不敢当。”怀容连忙走下草席,站在一旁。
“你就不要谦虚了,不听别人的意见。不正确地认识自己,以后怎么能更加进益呢?虽然吟诗作对不足以让你在宫中立足,但是其中地道理,对于生存终是有益的。”季淑妃仍旧是淡然道。
怀容听了淑妃的话,顿觉豁然开朗。是啊,有没有人知道自己地本事不重要,关键是摆正了自己的定位,以正确的态度来待人接物,这样才能得到赏识啊。她复又跪下道:“奴婢谢娘娘地教诲。”
淑妃颔首示意她起身,只听徐容华戏谑地道:“妹妹我可是把她当作劲敌了呢。淑妃姐姐这以后的时日可不许让她进益,明年这个时候,我还要再考考她。”
“好啊。不过你也不得有进益,不然怎么公允?”季淑妃道。薛桑柔嘻嘻地笑着说:“一首诗不足以证明才识,姐姐们还是再让她做几首诗吧?”
凌贵人和宁妃立刻拊掌赞同,怀容连连摆手:“奴婢已经是江郎才尽,再也做不出来啦!”凌贵人不听,伸出手要抓她,怀容花容失色,连蹿带跳地跑出门去,“ 求求你了。我不想再作诗了——”今天的显摆已经足够了,若是再作诗的话,不仅是薛桑柔,就连淑妃娘娘可能都会有些不高兴她的卖弄了吧。
看着她狼狈地逃出去。薛桑柔“咯咯”地捂着肚子开始笑。好半天都直不起腰来,众人不禁都笑了。季淑妃也用手帕捂着嘴笑起来。
棠薇看着她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忙问何故。怀容正欲解释,忽听门口的内侍大声传道:“皇上驾到——”怀容唬了一跳,棠薇忙推了她一把,道:“别愣着了,快去沏茶!”
怀容反应过来,立刻冲进了侧殿。百里衡臻笑呵呵地走进承元宫正殿,眼见一屋女子笑的其乐融融哦,不禁好奇道:“众位爱卿在笑什 么,可否说给我听听?”
见皇上进来了,众人连忙行礼,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皇帝笑着说免礼,由季淑妃扶着坐上了正坐。季芸香笑道:“也没有笑什么,不过是一个有趣的人儿,皇上可要听?对了,皇上怎么想到来这里?”
“七夕是女儿家的节日,我觉得有些无聊,自然要到这女儿多地地方来啦。”皇帝嘿然一笑,看着一地狼藉的花签与觥筹,“爱卿们又在吟诗作对么?可真风雅的紧,朕地皇宫里都是些才女啊。”
“都是女儿家的诗,大家图个消遣,哪谈的上什么风雅不风雅?皇上既然来了,就留下一些墨宝吧,也不枉我们姐妹做了这么多诗了。”徐竹堤道。
“别别——你们先别急,还没有告诉我方才在笑什么呢。”百里衡臻道。众嫔妃不语,只看着季淑妃。
嫔妃们在说话的时候,一个粗使宫女端着沏好的茶进来,棠薇忙拦住她,神色不悦道:“怎么是你,怀容呢?”
看着棠薇严厉的辞色,那个宫女不禁浑身一抖,低下头颤声说:“棠,棠薇姐姐,是怀容姐让我来端茶的,她说——她说不想看到皇 上,不敢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棠薇不禁顿足,看了一眼殿堂里面的情形,心下一急,抢过茶盏 说:“走开,我来送进去。”棠薇端着茶盘,笑语盈盈地走了进去笑着应对皇上地话:“娘娘她们也没有笑什么,就是一个笑话而已。话说天宝年间……”话语间,她看了季淑妃一眼。季淑妃会意,知道怀容是定然不会出现在皇帝面前的,不由得低叹一声。
皇帝在承元宫坐了一会儿,因为今日本来就是宁妃按例侍寝的日 子,没有多说会子话,就与她回宫同寝了。淑妃见皇帝走的远了,这才问棠薇:“怎么不是怀容来端茶?”她目光转向殿外那个身影,怀容知道自己不能再躲避了,索性走进殿来,行礼道:“娘娘恕罪。奴婢做了错事,不敢在皇上面前露脸,怕引起皇上地怒火。”
季淑妃冷哼道:“本来众人都在,还可以为你求情,说不定还能让你得了平步青云地机会。你啊,就是不懂把握,让人家怎生帮助你?”
怀容跪了下来,目光直直地迎上淑妃的眼睛,声音格外清脆:“奴婢自知辜负了娘娘地期望,但是娘娘明鉴,奴婢从未存过一丝想要什么平步青云的想法。”突然间,她想到了柳烟凝。如果她个人没有野 心,怎么能被贵妃利用?或许就是她自己存心邀宠的吧!她今天如果出现在皇帝的面前,若是得徐容华她们夸奖她的才干,说不定也会同柳烟凝一样——她才不想这样!心里一横,这样的话不禁脱口而出。
季淑妃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见她说得这般义正词严无怨无悔,心下不觉微微好笑。
赞许之色被她深深地埋进心里,没有表露出来。她看着怀容有些倔强的神采,不禁联想到了幼时的自己。她不觉微微一笑,神色缓和了 些,尽管面上依旧是冰冷的。她挥挥手,叹道:“你且下去吧。”怀容听言,不觉有些后怕,但想到自己的想法,又挺直胸膛走出殿门。
第076节 晋封
棠薇看着怀容走出去的样子,不禁掩口一笑:“娘娘——你就像是个小孩子呢。”
“她有心事。有心事的人心里就有结,若是能利用,就是最好不过的。”季淑妃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在心急的时候,她的战斗力是极强的,如果真正发挥到了极致,就是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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