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谈静眉间不知是激动还是狂喜,她似乎明白怀容的意思。却又不敢说出来。
殿门再次叩响,苏谈静唤了声“进来”,一个年轻的医官走了进来。苏谈静望着那人恬然一笑,似乎与他极是熟稔:“苏医正。薛小主是怎么回事?”
苏医正也对她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为薛涵紫搭脉。他沉吟许久,薛采女不禁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一脸焦急,苏医正浮上一丝狡黠的笑意:“薛小主怕是水土不服,最近还要好好保养,忌食荤腥。微臣给你开上一副益气养神的方子。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听得他如此说。苏谈静连忙吩咐:“琳儿,送薛小主回去好生歇着。”
琳儿连忙应了。扶着薛涵紫慢慢离开。见她们走远,苏谈静凑上前悄悄地问:“她是怀上龙种了吧?”
苏医正看着她,轻轻颔首。见她一脸疑惑,只又笑道:“看样子就是了。不过新有孕地女子,不太容易看出来,误诊虚惊的也有不少。何况----”他悄悄地问:“薛小主侍寝过吗?”
苏谈静本来不解:“她侍寝比我早上好几天呢,你----”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再问下去。如果薛涵紫没有侍寝过,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催命符了。哥哥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她们刚刚入宫,又遇上皇后薨逝的大事,谁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出什么事情来;这届秀女都没有按照正常程序侍寝,哥哥这样做,是在保护薛涵紫啊。
见苏谈静明白,苏医正站起身来:“苏小主早些歇着吧,若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助,尽管传唤不要客气啊。”
“你!”苏谈静见他存心调侃,急地把手绢朝他扔过去,“真讨厌!”
目送苏医正离开,苏谈静这才想起屋里似乎还有一个外人的存在。她转身细细打量了怀容一遍,怀容跪了下来:“奴婢怀容,给苏才人请安,愿苏才人福泽安康。”
苏谈静转身坐下:“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宫女?听说你还是女官?”
怀容敛眉道:“是内务府分配奴婢来服侍小主的。奴婢从前是女官,不过现在只是上记名的宫女而已,算不得女官了。”
苏谈静闻言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气质如华,这一沉默更显得她端庄娴雅。沉默几乎是所有主子对待新下人地手段,苏才人自然也学得到。迟疑半晌,她终于冷冷地问:“你是不是女官,我不关心。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被贬谪的奴婢。从正四品直到正十品,对吧!”
怀容早料到她会这样说,也不多话,只低头应了声是。
苏谈静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浅紫色的马面裙站定在怀容面前:“其实我这里的人也够了,并不需人手,不知道你是哪个宫里派来地细作,要观察我的言行。哈哈,我只是说笑而已。”
怀容悬着的心不禁“咯噔”地跳一下,随即又放了下来。她心里暗暗苦笑,这个苏才人,还真是什么都说。不过,皇上宠爱她,铁定也有这原因吧。
“你起来吧。”苏谈静转身回到座位上。怀容站起身,看着天真中含着淡淡成熟的苏谈静。她长相清秀,一双纤纤玉指如水葱一般,呈现着微微泛红而半透明的健康色泽。看着她品茶优雅的样子,怀容不禁暗暗心想:这样一个女孩,在家里定是娇生惯养地,先不说她能否适应宫廷生活;像这样得蒙皇恩要风得雨地家庭,多半已不还记得曾经的仇恨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从古至今有几个豪门贵族,好好地想着反叛?除非家主狼子野心,否则,这样家庭中生活地人,是不会平白无故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献身的。
怀容知道,她并没有取得苏谈静的信任。她虽说是开玩笑,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自己的身份和那重“隐秘的身份”很怀疑。怀容知道,她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万一苏家已经被大滦收买,她这样说不仅对自己很危险,还有可能牵连到师父。所以,还是暂时隐忍着吧。
这几日的生活,怀容大概了解一些关于苏才人的事情。她是秀女中第二个被册封为才人的,那日来的苏医正是她的长兄。她与薛涵紫同入宫的时候就是好友,薛涵紫就是恬伊长公主侍读的妹妹,现在只是采女。不过依照情形来看,薛采女已经怀有身孕,晋封高位、平步青云是指日可待的。
自从云采女重新回复惠妃的职位,宫里得宠的高位嫔妃就是惠妃和敬妃了。敬妃是从一品六妃之首,家族势力庞大,现在又掌有治理六宫之权;惠妃身怀六甲,没有道理不得宠。有人说皇上会在她们二人之间选择一个当皇后,对此传言最为不屑的自然是钟疏柳了。她是先皇后的亲妹妹,要论立后,她也是极有竞争力的。
第122节 旧友
德显十年十一月《起居注》,尚寝局女史柯氏录:采女薛氏因怀龙种,上晋其为正六品宝林,以记其功。
这些时日以来,由于接连两位嫔妃有孕,苏谈静和钟疏柳倒显得不是那么得宠了。钟疏柳常常无故地乱发脾气,经常见着她的宫女在太阳下跪上整整一天。同住的上官皓雪劝解多次,她也不理,只因着上官皓雪资历早,才没有和她争执。
季妃那里再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从前车水马龙的承元宫现在是门可罗雀。季芸香承认罪过闭门不出,怀容虽有些心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就算知道季妃是被冤枉的,没有证据又能如何?何况这件事她已经亲口承认了啊。害季妃的人真的是惠妃吗?可是她一向与司徒柳岸关系不好,又怎么使唤的动她?如果是司徒柳岸被人利用,她为什么现在还呆在冷宫,那个利用她的人好歹也要帮助她啊。怀容百思不得其解。
怀容在苏谈静这里的工作,就如同当初在昭妃宫里那样,做一个粗使宫女。不能得到苏谈静的信任,怀容也无所谓。她只不过是观察苏谈静的家族究竟对格思会有没有合作的意向,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重点要考虑的。
冬日已经快要来到,尚衣局早为各宫送来了御寒的冬衣。怀容特意去了尚衣局,去找那里的承衣徐思澄。她知道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惯了的,便央求思澄把她应领地寒衣送到承元宫。思澄却笑道:“这件事上头吩咐过的,我们没有克扣承元宫的用度。该是多少还是多少。”怀容心里很是感激。
怀容猜想定是敬妃在其中做过什么,下人才不敢放肆地。她不再担忧什么,一路上默想着往锦宁宫去。余光瞥见几人匆匆地往这边来。怀容急忙闪身避开,险些与那人撞上。抬头一看,正是苏谈静。她连忙行礼道安。只见苏谈静一脸怒意:“怎么路都不会走了?”
怀容道:“奴婢知错。小主这么匆忙要去哪里?”
苏谈静瞟了她一眼:“我要去哪里,你管得着吗?咦,你不是说去内务府领冬衣了,衣服呢?”
怀容这才想起她方才只顾着与思澄说话,忘记拿取冬衣了。害怕生出事端,她低着头说:“谢小主关心,尚衣局还没有制好奴婢的衣服,让奴婢明日再去拿。”
“是这样么?这些尚衣局的奴才。连我地宫女也敢不放在眼里?”苏谈静冷笑道,“冬蔓。你给我去尚衣局催催,看这些奴才肯不肯给我苏才人这个面子!”
她身后的一个粗使宫女应了一声,略嫌鄙夷地看着怀容转身走了。怀容撇撇嘴,给苏谈静让开道路。苏谈静示意她跟着,一路走到正殿门口。洒扫宫女见她来此,连忙通传道:“苏才人来了。”
过了一会儿。正殿走出来一位女官打扮的人,穿着朴素的单衫,样貌极是眼熟。见了苏谈静,她福了一礼,陪笑道:“上官才人出去了,苏小主有什么要事。可否让奴婢代为转达?”
苏谈静笑容洋溢着天真的风情:“唐姑姑。上官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这么心急火燎地来,就是想要见到她。与她当面说呢。”
“上官小主出去不久,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小主很急吗?请进屋说吧。”她的手臂悠然朝殿里一指。
“不用了,唐姑姑。”苏谈静客气地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薛采女不是晋封了宝林,不日就要搬宫了吗?我与这位姐妹最好,想恳求上官姐姐与敬妃娘娘说一声,恩准她与我一同居住。虽然这样不是很合礼制,所以我只是询问一下是否可行。”
那宫女看了她一眼,眉头稍蹙,柔声说:“一般来说,什么品级的嫔妃就应该居住什么宫殿,这是老早以前就有地规矩。不过,相对于独居一宫的高位嫔妃来说,正三品以下地宫殿居住管理倒也没有这般严格。只是苏小主,请恕奴婢多嘴一句,”她有些为难地说,“你要知道,如果让薛小主以宝林身份住在这锦宁宫,怕会被别人说她不知好歹吧。何况东偏殿的那一位……”
苏谈静抿唇静思,有些犹豫地点点头,终于说:“谢谢姑姑的提点,我算是明白了。”
“不必客气。”那个宫女朝顺着她的身后看去,不由得暗吃一惊。怀容抬起的眼睛与她相对,不觉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呼道:“巧宜!”
唐巧宜面露激动之情,却见苏谈静呵斥道:“怀容,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应该叫唐姑姑!”
巧宜笑道:“苏小主不必太客气,叫奴婢巧宜就好。你的宫女怀容,是我从前就相识地朋友呢。”她对着怀容柔柔一笑。自从端午游园那日跟着上官才人走了以后,她就很少再回到尚衣局。前几次去了之后,早没有怀容这个人在了。一打听才知道,她已经去服侍昭妃娘娘,欣喜之余不禁有些担忧。如今见怀容好好地站在这里,她又怎能不开心呢?
她得蒙上官才人的赏识,为此又得到先皇后的喜欢,封了正六品女官婉侍。现今重遇故友,又怎能不高兴呢?
“原来你们认识啊。”苏谈静撇了撇嘴,不知该如何插话,只得讪讪地道。她甫进宫来,只知道与进宫时久的嫔妃搞好关系,不似钟疏柳那般,一副谁也看不上的傲然神气。她这样的性格,倒是得几位高阶嫔妃地喜爱。她知道,即使上官才人现在不得宠,可是以她地人脉关系,还是值得她苏谈静依仗的。她在宫里暂时还没有任何关系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地地方,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得多。
她知道巧宜是先皇后亲自封赏的女官,在锦宁宫说话很有分量,所以对她极是客气。如今见她与怀容认识,觉得似乎这个来路不明的宫女也不应该小看。好歹说,她也是个正十品女官呢。普通宫女是肯定不能得到晋封,她又是如何做到的?每个人都不足小觑,至于她到底是谁派来监视自己的,再慢慢地看吧。默想着这个道理,她慢慢地踱回自己居住的左偏殿。灵光一闪,她瞬间有了主意。
“怀容,你坐下来。”刚一进们,苏谈静不顾怀容疑惑的眼神,硬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怀容不解其意,只得赔笑着小心翼翼地坐下。只听她笑道:“怀容,之前冷落了你,你不要介意啊。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第123节 留心
---本节有些闷---------------
怀容敛神笑道:“小主真是折杀奴婢了,奴婢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苏谈静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怀容说:“回小主的话,奴婢是今年三月采选入的宫。”
苏谈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刚进宫的时候服侍着谁?”
听得她此话,怀容心里有些明白了。她仍然是不卑不亢地笑着说:“小主,奴婢出身卑微,刚进宫就被分配往六局工作,后来才去服侍昭妃娘娘的。”
“咦,你开始在六局做工,怎么又有机会服侍昭妃娘娘的?”苏谈静皱眉道,“昭妃……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小主不要笑话,”怀容颜笑道,“奴婢刚进宫时什么也不懂,冒犯过宫妃,得蒙她不弃才脱身六局。至于昭妃这个人,小主还是不要再提起了吧,她已经身在冷宫了。”
苏谈静不禁以手掩口,微微吃惊。她竟然不知道,冷宫这么恐怖的地方,竟然离自己如此地接近。她看着怀容,眼里闪过复杂的神情,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嫌恶。
“小主不必担忧。”怀容只作没有看见,她淡然一笑,“世事浮沉。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小主只要跟对了人,就不会有危险。”
“那----”苏谈静掩饰不去心里的慌乱。她紧紧地攥着手里地帕子,“那你说我应该跟谁?”
怀容恬然道:“作为宫中嫔妃,自然应该依靠皇上才对。”见苏谈静面色一变。她继续说,“只有揣摩了皇上的心思,知道他以谁的好恶为好恶,那人才是应该依靠地。小主出入宫廷,还是先与每个人搞好关系,尤其是当权者。”
苏谈静轻哼道:“惠妃和敬妃我如何能高攀的上?你说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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